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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画画、拍照,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打发无聊

阿改 象外 2021-09-25

👆懂不懂艺术都能看懂的 象外


开篇问题,173x163cm,布面油画,2019

作品图由艺术家本人提供,特此鸣谢




一个男人站在石头上,左手扬着箭,右手邀兔子;


两个男人相对而坐,却并不对视,而将脸朝向画面深处的一弯新月;


三个男人裸体趴在地上,前方巨石要滚下斜坡;


猴子骑着山羊;


山羊骑在马上,马身下还有一匹马;


鹤为太湖石所系;


老虎(或豹子?)的身体却像被剥得只剩下皮,如同蝙蝠般俯冲滑行——


这些,都是什么?为什么?为了什么?



从上至下:

第二空间,160x120cm,布面丙烯,2018

一种关于无所谓的美学170x170cm,布面油画,2019

既不崇高,也不低贱,100x70cm,布面丙烯,2018

一只鼬鼠根本没想变身为麦克白,180x180cm,2017

大寒,200x160cm,布面油画,2016

氤,210x150cm,布面油画,2016



看黄立言的画,会有无数个”为什么“涌上心头,令我如当众醉酒那般窘迫,因为猜不透画的意思、他的动机,更遑论背后的所指和意义。


可是,惶惑之余,我也快乐——因为另一种感觉是:好无聊,但好有意思啊。


某种程度上,黄立言这个人也是这样的。


如果按照世俗的标准,他的生活堪称无聊:作为一个广东人,不起眼地生活在北京,每天的Routine,可能就是画画,散步,时不时看个电影,至多还加上一项让我惊讶的例外:偶尔到国家大剧院去看演出。


但也因为无聊,所以才会留意些不一样的东西,生出些不一样的念头,画出些不一样的画。


虽然在黄立言的眼里,这远远称不上“创造”。


“对我来说,不存在真正的创造——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与其说去“创造”,不如说是在“呈现”,“我觉得,现实太丰富了,现实比超现实还超现实”,在他位于宋庄的工作室里,他边泡茶边说。



黄立言在工作室,T恤挺好玩的:徘徊鸟遇见彷徨之犬



虽然我们在曾经发表过的一篇文章(点击,看原文)里写过黄立言的学艺过程,但不妨略为重述一遍:



初中时因为和一帮学画的高中生混在一起,发现在画室里可以边听音乐边聊天边画画,“甚至可以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发呆”,因此决定走上绘画之路;


本科从广东教育学院毕业后,他被分配到老家雷州的一所初中,教美术。他发现自己不合适当老师,而且也讨厌为别人负责,“比如一个人说他不喜欢画画,但我要强迫他画画,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特别难受”。


所以,当了六年老师后,他决定放下铁饭碗,报考广州美术学院的油画系。研究生顺利读完毕业,家里要求找工作,他去应聘广东工业大学,差点就进去了,结果听到人家说,“小孩儿你进来后要好好努力”,他一听,感觉又要回到从前教书的状态,于是临阵退缩,从此彻底成为自由艺术家。


先是在广州的小洲村,然后是去番禺,到了2013年,他受邀来北京做驻地创作,从此留在了北方。



沉默的镜像,215x175cm,布面油画,2012

工作室里的光,每天里总有某个时段会照在画上



他喜欢北方的气候:干燥,四季分明,冬天空气凛冽,阳光爽朗,早上和傍晚出去散步,“会有魂灵出窍的感觉”。


他也喜欢拍照,虽然所拍的并不仅限于北京——但它们多半有一点异样,混合了怪诞、伤感、优美和清冷的气氛。






我常常觉得,黄立言的摄影,当然也包括他的绘画,是无需解释的,更无需照本宣科地去描述画面的内容,因其本来就是无聊的产物。


“你小时候就是一个喜欢无聊的人吗?”


听到这个问题时他说:“我觉得不是喜欢无聊,而是摆脱不了无聊。你始终会感觉到这种无聊的压迫感,所以画画、拍照,所有的这一切,我感觉就是为了打发无聊。”


正是在无聊中,因为功利心的隐退,人变得漫无目的了,变得既敏锐又混沌了,变得忘却时间的扑面而来、转身而去了,因而人就变得被动起来——与其说是艺术家在捕捉世界的变动,不如说他只是晃荡着,不迎不拒,让世界向自己敞开。


艺术家变成了一个旁观者、游荡者、隐退者,并因此在某种程度上感恩无聊的压迫:“因为无聊,你会发现自己在一个环境里无处可逃,你急迫地需要寻找到一个出口,然后你就画画,这样你就有了借口,可以自己待着。”



文明是关于自然的教育,170x170cm,布面油画,2019



黄立言生于1975年。可是在他身上,似乎看不到明显的岁月的痕迹,或者换句话说,他看上去不像一个中年人。因为无目标,无规划,无宏图大志,年龄感因此淡化了,一如他的画中人。


他很难想象,如果不画画还能干什么。“我很明确自己是一个不靠谱的人,假如我找工作,人家肯定不会找我”——



我发现我是一个很容易厌倦的人,特别当自己处于必须要跟外部产生关系的时候。那时候我就会很想逃离,比如说去参加展览开幕式,我就总觉得自己是格格不入的,很别扭。我不是说自己有多么热爱艺术,但它给了我一个时间和空间上的缓冲,比如说我不想画了,我可以不画,我可以看电影,但如果你是上班族,你就不可以不上班,对不对?最重要的是,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用对别人有交代,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选择画画而非别的,更根本的原因也许还在于,“我觉得自己能掌控的东西太少了,比如画画,有时候我就开玩笑,我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这种人,画了就画了,别人怎么看,能不能参加展览,能不能卖,那是老天的事情。”


他穷过,今天也过着不富裕的生活,“但我也很奇怪,不论在任何情况下,我都没有停下来,去干别的事情”,原因可能还缘于“自己属于悲观的人,对什么本来也没有抱太高的期望,所以也不会想那么多”。




一人 一兽 一游仙


东京画廊


时间 :2019年4月20日 - 5月18日

地点 :北京朝阳区798艺术区内



在黄立言最近的一次个展上,策展人王晓松如此描述这位艺术家:



黄立言是一个有趣的人,一个丰富的人,一个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缺少当代艺术家惯常的精于规划的计算的职业品质,他远离现代、贴近古典的“荒诞”的漫不经心,更多地展现了一位艺术家在职业身份之上的荒诞不经。


黄立言在作品中对人与禽兽的关系行为、欲望举止的描绘,带着无厘头、咸湿的南海味儿。借画中他/她/它们的禽言兽行,黄立言以独特的幽默感挑逗着人世间的魑魅魍魉。



王晓松将黄立言的作品称为“小叙事”,颇有“诚可信也”的道理。不过这种叙事通常是截面式的、切片式的,也许有其典故,从观者的角度看,却绝难通过画中人/禽兽的行为举止联通上下文。


因此,他的绘画可以说是一种“击空”的类型,它就像一个拍子,打在了非正常节奏上,不迎合,不讨好,却绝对有不一样的引诱力。


我问他是按照什么方式去工作的,他回答说:“别的艺术家画画,很多都会有系列,有大概的想法,但我没有;我基本上就是一张画、一张画这样画过来。”


进而言之,“我发现一件事情我无法想太多,想太多了,我就不想做了,包括人生,我觉得如果想太多,我都不想过了——我发现一切都会变得索然无趣。”


所以,更多情况下,他会基于一个“动机”——就像他喜欢的皮娜·鲍什的现代舞,“比如某个动作我觉得有意思,那我可能就会从这个动作展开,就是这样”。


因此,在我看来,黄立言的绘画是诗学的:诗的思维方式,诗的书写方式,最后也散发着诗意(虽然不是优美的那种诗意)


另一位评论人郑宏彬甚至将黄立言的作品名称串成了一首散文诗——虽然有点长,但不妨抄录于下:



暖春,动物凶猛,爱在那年花开的时候,谁不曾有年少青春时,所有的青春都死于怀念,狗日的青春,你在这里的时候我最安心。我在这里,你在哪?被错过的幸福,我们都不真实,我们终究还是要回去。


蓝马,忧郁症患者,沉默的存在,你的寂寞里,是否也有着我的孤寂,悲伤的不止是你。寂寞的时候唱首歌,我把我的歌唱给你听。让我静静的,晃悠的风景,忧伤,请别离开我。骄傲是因为一种莫名的悲伤。


阴雨天气,在想象力稀缺的夜晚,恐惧吞噬灵魂。痛苦的表象是美丽的自由,幻想的开始是真实世界的结束,生命中只有一匹属于你的骏马。


回南天,上帝之城,温柔乡,空房子,因二天二夜睡不着觉而长痘痘的诗人,危险思想的告白。


远行吧,远行,柔软的距离,一个孤独的散步者的梦,一个无法完成的动作。


春夏秋冬又一春,人人都是稻草人。


——(《“绘画诗人”黄立言 —— 生命中只有一匹属于你的骏马》)



神秘的征兆,200x170cm,布面油画,2017



写到这里,理应要结束了;不过,既然通篇都在写无聊,不妨按照无聊的规则,无厘头地补充黄立言初中时做过的两个梦吧:


其中一个,是梦见一群赤身裸体的男人在泥潭里相互抱着,并且不断地往嘴里塞泥巴,“但在他们的幻觉里,自己抱着的是美女,吃的是美味佳肴”;


还有一个梦,说的是一个寡妇的儿子,平日里被村人欺辱,后来他得了一种传染病,就想把病都传染给村民,以报复他们。他的妈妈为了阻止儿子,就把他引到了一个火堆里——


做第二个梦的时候,因为是酷暑,黄立言是在球场里睡的觉,后来雨淋下来,把他从压抑恐怖的梦中拯救出来。


其实还有一个记忆犹新的梦,那是他更小的时候重复做过好几次的:他在梦里感觉到有一个黑洞,而自己在不断往下坠落。


在日光下,小名叫“阿一”的这个南方人,在北方高挑的房子里画画,听音乐,发呆,“感觉这个世界跟你没多大关系”,心平气和,安宁舒畅;但在梦里,或者,在画中,无法言传之处,却常有暗流涌动——“那是一种不动声色的状态,但你能感受到那种力量,”黄立言说。






为了不打乱文章的阅读节奏

我把更多的作品图放下面了



一个无法完成的动作, 75x60cm,布面油画,2007



悲伤的不止是你,150x150cm,布面油画,2009



寂地,180x155cm,布面油画,2010



冬天里的骨头,200x200cm,布面油画,2011




短暂的欢愉比痛苦更形哀伤,200x200cm,布面油画,2011



地坛公园,160x160cm,布面油画,2013



灵山,160x160cm,布面油画,2013



绿头苍蝇,160x160cm,布面油画,2013



有种悲伤可以抚平痛苦,160x140cm,布面油画,2013



白月亮,200x170cm,布面油画,2014



魔术师,180x180cm,布面油画,2014



杀手西蒙,200x170cm,布面油画,2014



安德的游戏,160x160cm,布面油画,2015



硬糖,160x160cm,布面油画,2015



优美低于生活,200x170cm,布面油画,2015



穿靴子的猫,100x70cm,布面油画,2016



国王与王后,180x155cm,布面油画,2016



清夜谣,155x155cm,布面油画,2016



异见者,155x155cm,布面油画,2016



不可捉摸的变数,180x180cm,布面油画,2017



绝句,210x150cm,布面油画,2017



往事总是在忘却时被人提起, 155x155cm,布面油画,2017



无聊的无政府主义者,215x175cm,布面油画,2017



一个坏人,一个善良的人,215x175cm,布面油画,2017



滴答,滴答,100x70cm,, 布面丙烯,2018



狗镇,100x100cm,布面丙烯,2018



业余演员,70x100cm,布面丙烯,2018



完美止于行动,125x90cm,布面油画,2019



占有即被占有,180×140cm,布面油画,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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