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馆在沦落,他们走向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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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末有惊喜——我就说这一句。
1962年,鲍勃·迪伦(Bob Dylan)谱写出他那首日后被无数人传唱的名作——Blowin' in the Wind:
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
Before they call him a man
How many seas must a white dove sail
Before she sleeps in the sand
那时他21岁,理应想不到54年后,自己会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抛却鲍勃·迪伦这一名曲中的反战意味,他在歌词中书写的“一个人要走过多少路,才能被称为男人”,被大洋彼岸的另一个男人,以另一种更为平和的方式实践至今——
理查德·朗(Richard Long),在1967年开始走出第一件“Land Art”:A Line Made by Walking。
那是一串平淡无奇的脚印。理查德·朗在伦敦的一个公园草地上来回步行了二十分钟,直到将草地踩出明显的痕迹。然后,他拍照,留影,作品完成。
此后,生于1945年、毕业于伦敦圣马丁艺术学院的这个英国人,开始了长达半个多世纪的行走。
1968年,英格兰;
1969年,德国;
1971年,玻利维亚;
1972年,秘鲁;
1986年,苏格兰;
1988年,撒哈拉沙漠;
2003年,印度;
2006年,埃及;
……
他将行走视为艺术。在他日后日渐规范的“草稿”中,经常可以见到类似这样的描述:
五天的行走
第一天10英里;
第二天20英里;
第三天30英里;
第四天40英里;
第五天50英里;
或者,
“干走”
从第一次被雨淋湿,到第二次被雨淋湿之间
步行113英里
“我做了‘行走’这个简单的动作,把它仪式化,使它成为艺术。”
不仅是步行,理查德·朗所做的,还有捡石头,立起来,堆成圆圈,或者排成一条线:
在爱尔兰,在冰岛,在日本富士山,在喜马拉雅山脉,在摩洛哥的阿特拉斯山……甚至,在南极洲的埃尔斯沃思山脉,他都留下自己的足迹。
理查德·朗的故事,是根植故乡与远游他方的故事。
他的父亲是一名小学老师,每年都会带着城市里的孩子们徒步一天,而朗也会参与其中。年少时与父亲一起搭车旅行、骑车兜风,或者住青年旅馆的经历,父亲对大自然的热爱,对他影响至深,以至于他最终选择以脚步来丈量土地作为自己创作的方式。
他“轻轻地触摸大地”,也因为创造了那么多单纯、朴素、优美的作品,而四次获得英国透纳奖的提名,并最终于1989年获透纳奖。
理查德·朗是英国最著名的大地艺术家之一,但他的作品却未必;谈起大地艺术,公众最熟知的作品,也许是罗伯特·史密森(Robert Smithson)的Spiral Jetty——
1970年4月,罗伯特·史密森用泥土、玄武岩和结晶盐围成了一条长1500英尺(约460米)、宽15英尺(约4.6米)的螺旋圈,以逆时针的方向延伸入犹他州的大盐湖。
Robert Smithson, Spiral Jetty, 1970
随着大盐湖水位的涨和跌,大螺旋也时隐时现。而不同时间和天气下湖水颜色的变化,更是为这个几何人造物增添了一份神秘色彩。
第二年,罗伯特·史密森在荷兰创作了Broken Circle和Spiral Hill,如大螺旋一样,这两件作品也受水文、气候等因素的影响,随着时间的流逝发生变化。
Robert Smithson, Broken Circle/Spiral Hill." (1971-2011)
理查德·朗和罗伯特·史密森虽然素未相识,但都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自然,希望唤起公众对自然、人性、和谐的重新关注。
而大地艺术——Land Art这个词,就是史密森生造的。
我们从前写过一篇关于大地艺术的文章
想看的,戳 我
史密森创作大螺旋之前的1968年,纽约德文画廊(Dwan Gallery)举行了一场名为“Earth Works”的展览,标志着大地艺术运动的开始。
这一运动的兴起当然有其时代背景:1968年,在欧洲有巴黎学生运动;在美国,尼克松刚刚就任总统;国内女权运动兴起,环保主义盛行,而远在千里之外的亚洲,这个超级大国正深陷越南战争的泥潭。
20世纪60年代,波普艺术如火如荼,伴随而来的,是战后美国高涨的消费主义,以及迅速商品化的艺术市场。1967年,史密森就曾撰文,抨击美术馆“沦为一种娱乐”;1969年,另一位参与了“Earth Works”展览的艺术家,迈克尔·黑泽尔(Michael Heizer)则评论道:“美术馆充斥着垃圾,正在沦陷。但真正的艺术空间仍然存在。”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包括史密森和黑泽尔在内诸多艺术家,希望摆脱画廊和美术馆体制的束缚,选择逃离艺术资本主义,走向更大的荒野。
In 1969, Michael Heizer drove a motorcycle in circles in Jean Dry Lake, Nevada.
1973年,南希·霍尔特(Nancy Holt,她是史密森的妻子)在美国犹他州的大盆地沙漠上,按照精确的数学计算放置了四个大型的混凝土管道,使它们两两相对排列成“X”形,观众可以通过管道看到日出日落,也可以透过管道上的孔洞,在夜晚观察到对应位置的不同星座。
Nancy Holt,Sun Tunnels,1973
在霍尔特的作品中,对时间、空间的感知,或者换过来说,改变对事物的观察视角,本身就是一种艺术。
1977年,沃尔特·德·玛利亚(Walter De Maria)因创作了《闪电场》(Lightening Field)而闻名于世。
受Dia艺术基金会委托创作(实际上,Dia艺术基金会赞助了这里的好几件作品,包括Spiral Jetty和Sun Tunnels以及克里斯托夫妇的作品),玛利亚和助手在美国新墨西哥州数千平方公里的区域内,安置了400根导电的不锈钢金属杆。这些金属杆以网格形式排列,每根金属杆彼此相距220英尺。每当闪电降临并击中金属杆,天空中就会出现一幅幅令人惊心动魄的画面。
Walter De Maria,The Lightning Field,1977
1969年,著名的大地艺术家夫妇克里斯托和珍妮-克劳德(Christo and Jeanne-Claude)用了100万平米英尺的尼龙布,将澳大利亚悉尼的一处16公里长的海岸包裹起来。
Christo and Jeanne-Claude,Wrapped Coast, One Million Square Feet, Little Bay, Sydney, Australia, 1968-69
1972年,他们在美国科罗拉多一段峡谷间拉起来一条300多米的钢绳,将重达3.6吨的橘黄色尼龙布垂挂下来。
Christo and Jeanne-Claude,Valley Curtain, Rifle, Colorado, 1970-72
这对以“包裹”著名于世的艺术家夫妇,持续在争议中创作出巨大尺度的作品:1976年,在旧金山北部群山上,用39.5公里长的尼龙布、145公里长的钢丝和2060根钢管,修筑起一道蜿蜒伸展的白色“长城”。
Christo and Jeanne-Claude Running Fence, Sonoma and Marin Counties, California, 1972-76
1983年诞生的是位于迈阿密的“被包围的群岛”;
Christo and Jeanne-Claude,Surrounded Islands, Biscayne Bay, Greater Miami, Florida, 1980-83
1984年到1991年期间实施的则是在日本和美国两地的“伞”(The Umbrellas)项目;2005年在纽约的中央公园内竖起了500多个有着东方韵味的“门”;
Christo and Jeanne-Claude,The Gates, Central Park, New York City, 1979-2005
妻子珍妮去世后,2016年,克里斯托还在意大利的伊塞奥湖上打造了一个“漂浮码头”,用超过20万根高密度聚乙烯管道联通成“桥”,并在上面覆盖了近10万平方米黄色织物,将当地小镇和湖心岛进行连接。
Christo and Jeanne-Claude,The Floating Piers, Lake Iseo, Italy, 2014-16
这对夫妇的更多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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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大地艺术家们对工业文明和消费社会也许怀有不一样的态度,但他们都基于“自然”这个场域展开创作。
他们中的有一些,用脚步画出图腾般的图像——直线和圆形也许是人类本能上会首选的形状。
Jim Denevan's work, gif
他们中的有一些,用起重机吊起巨石阵,致敬远古时代的遗迹。
Ugo Rondinone,Seven Magic Mountains
他们中的有一些,经年累月地在旷野平原乃至沙漠上建造/打造“城市”“天文台”或圆锥形的金字塔,梦想创造新的奇迹。
Michael Heizer,City
Charles Ross,Star Axis, New Mexico
以色列艺术家团体DAST Arteam在撒哈拉沙漠中做的Desert Breath。这件作品占地超过十万平方公尺,耗时三年至1997年才完成,至今仍伫立在地球表面。这个双重螺旋形状的作品,中心是一个湖,从早晨到黄昏,湖水的颜色会随着阳光从明亮的蓝渐变成金色,而螺旋两臂一组凸起、一组下沉的圆锥形金字塔,在阳光角度发生变化时会产生美妙的阴影变化。
2015年上映的纪录片《Troublemakers: The Story of Land Art》中,导演James Crump讲述了包括玛利亚、黑泽尔、霍尔特、史密森等艺术家在内的迷人故事。
大地艺术运动的成员之一,丹尼斯·欧本海默(Dennis Oppenheim)在片中这样形容大地艺术:它意味着“真实的时间和真实的世界。它和越南战争在同一个战场上展开,也和现实世界在同一个体系中并存”。
导演克伦普在谈及本片时说,他希望这部片子能展现大地艺术家的叛逆精神,也希望年轻一代艺术家重新发现这些“麻烦制造者”,并因此意识到艺术创作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市场而服务。
如今,距离第一代大地艺术家的出走已经超过半个世纪,他们中的许多人已不在人世,或被世人所淡忘——史密森在1973年搭乘飞机航拍自己的作品《阿马里洛斜坡》(Amarillo Ramp)时,因飞机失事身亡,年仅35岁;2011年,珍妮·克劳德去世;2013年,玛利亚去世;2014年,霍尔特去世。
他们当年所批判的艺术市场和艺术展览/运行体制,非但没有得到改变,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不过,那些尚在人世的大地艺术家,有许多至今还在大地上耕耘,继续走向艺术的“荒野”。
黑泽尔还在美国中东部的沙漠里建造他的极简主义的“城市”;
另一个不以大地艺术为主业,而是作为“南加州光和空间运动”主将著名的詹姆斯·特瑞尔(James Turrell),同样在从事一项工程庞大的大地艺术创作——1975年,他买下美国亚利桑那州的一座死火山,并于1979年开始动工,在火山中挖掘了854条隧道,用超过130万立方米的土方,塑造了一个火山碗口,将其改造为可以观测天文的一件宏大巨作。
James Turrell, Roden Crater, Flagstaff, Arizona,航拍图、地貌及内部隧道
这个名为“Roden Crater”的项目还在进行中,并拒绝对外开放,只在每年定期允许募款参访。
虽然仍有众多艺术家进行大地艺术的创作,类似日本越后妻有大地艺术祭这样的艺术盛会吸引越来越多人的目光,但大地艺术的表现形式和内涵都发生了变化。
Richard Serra,East-West/West-East Rises in the Qatari Desert
声光电更多地被投入使用,景观化、装置化的作品也越来越多。在这样的背景下,有一位大地艺术前辈尤其值得被关注——他就是安迪·高兹沃斯(Andy Goldsworthy)。
Andy Goldsworthy
生于1956年,高兹沃斯可以说是大地艺术家中的佼佼者。他成长于苏格兰农村,家乡的田野和森林,也成为他一辈子最主要的创作地。
与众多朋辈不同,高兹沃斯几乎(如果不是绝对的话)不使用机械,而只通过双手来完成作品。而他的作品,也几乎不用叙述其创作过程和背景——任何人,都能看得懂,并感受它们的美:
将不同颜色的树叶组合成一池彩色的“水”,
或将同一种颜色的树叶贴在湿润的岩石上,
捡来细枝条,摆出不同造型,
或将石头堆叠成高高的、一触即倒的“塔”,
他的作品,贴切地表达了大地艺术家们想要表达的一切:
敬畏
赞美
和谐
精确
宏大
神秘
孤独
浪漫
以及
美
他所用的材料,取之于自然,又终将消弭于自然,回归于自然。
他的创作,生于偶然,成于必然,诞生自人的灵运,更是对上天的馈赠。
他的作品,不可复制,无需强求保存;不盼买家,甚至不求观众。
他在自然里,创造它们,化腐朽为神奇——那么短暂,又那么永恒。
我是自然的分割线👇
对于大地艺术家来说,大自然并不是一个竞技场。相反,大自然接纳他们,包容他们,馈赠他们以灵感,平复他们的创伤。
正是在大自然中,他们的心灵得到修复,正如——
正如Dr. Jart+(蒂佳婷)推出的Cicapair积雪草修复新生系列,让肌肤恢复自身抵抗力,回归最初元状态。
视护肤为一门艺术,蒂佳婷与艺术家展开合作,邀请艺术家以他们独特的方式,不同的媒介,表达他们对#Dr.Jart+蒂造新自我#这一主题的思考。
这个7月,@Dr.Jart+蒂佳婷为独立插画师和视觉艺术家Sijia Ke制作了一支创作视频(记得看哦),记录她30天的生活,看这位年轻的艺术家在Cicapair系列的启发下,最终创作出了怎样的作品。
如何修复,又如何创造新生?Sijia Ke为Cipapair系列创作的雕塑,正表达了她对此的思考:修复是对生命力由内及外的延伸,全新自我,自然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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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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