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7月26日 美国华盛顿国会山庄。
这一年是二战结束后的第50个年头,为了纪念这场人类历史的重大战争,美国29位参议院、16位众议员以及700多位侨界人士齐聚一堂,共同参与国会山庄的 一场敬酒会。下午5时,主角终于在近人的搀扶下入场了,放眼望去,她身着旗袍,衣佩翠玉,容光焕发,风范不减当年。听着她之后的英文演讲,感觉时光仿佛倒退了52年。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老夫人的身份是中华民国第一夫人,1943年应美国国会之邀,向参众两院发表演说,她流利的口语,美丽的容貌给人们留 下了深刻的印象。俯仰之间,半个世纪转瞬即逝,老人业已将近百岁,人生即将谢幕之际,她再一次让世人领略到了她的风采,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不错,她是宋美龄,中国近现代史无法回避的一个人物。也许你看后会产生一丝怀疑,90年代距今不过二十多年,那时宋美龄依然健在?没错,90年代老人还在世,她一 直活到了本世纪初,是人间少有的一生能跨三个世纪的人。
虽然她出身良好,是宋氏三姐妹之一,又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才貌双全,而立之年嫁入豪门,长期担任第 一夫人的角色。只是“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风水轮流转,繁华如过眼烟云。其实,老夫人晚年的孤寂只是一个缩影,曾经如日中天的蒋家又何尝不是如此?
在蒋家丧失最高权力的过程中,蒋经国是至关重要的人物。他是不是一个独裁者?毋庸置疑,绝对是。不光他是,在同一时期,还有很多跟他相似的人,什么萨达姆、 卡扎菲之类的,普遍是地盘小又专制,最高领导人一当就是几十年,下台之日遥遥无期,为了那天早日到来,民众等的花都谢了。
可他们的结局却有很大不同,蒋经国去世时许多民众自发为其送行,直到今天依然有很多台湾同胞怀念他。他在晚年进行政治革新,结束国民党的一党专政,他说:“我是一个独裁者,但我会以专制手段来结束专制”。此话是萨达姆们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那么蒋经国晚年为何急于“向历史交代”呢?
显然,最重要的动力恐怕还是台湾经济的不断发展,中产阶级的壮大,社会的不断进步。两百多年前,英使马戛尔尼访华时有个很深的感受:中国只有两个阶层,上层和底层,没有中间的,上层握有权力,然后什么都有了,恣意妄为;底层没有权力,生活困苦,忙于生计,只能任人宰割。
当时,台湾总面积不过约3.6万平方公里,人口不过1000多万,要普及教育难度不大,人口素质提高后,有知识新兴的中产阶层要求参政,原来那套骗人的把戏越来越低效了,被篡改的历史也得到了还原,加之西方思想的广泛传入,人们逐渐认识到国民党的独裁本质,要求改变现状。
与此同时,因为权力受不到制约,官商勾结、贪污腐败等问题愈演愈烈,使人们深恶痛绝,靠国民党官员自觉是不可能的,既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哪能做到公正。
1985 年十信弊案爆发,引发金融风暴,许多人一生的积蓄化为乌有。在原本不足三亿的违规贷款如滚雪球般增至一百亿的过程中,早有金融检查机构发现问题,可都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经济部长”徐立德、“财政部长”陆润康被撤职。
体制出了问题,人民对国民党的支持在下降,党外人士逐渐活跃起来。1979年黄信介、许信良、施明德等创办《美丽岛》杂志,发行量达到十几万册,利用这个平 台,他们对国民党种种恶行进行了言辞激烈的批判,使国民党当局感到芒刺在背。
面对民间的挑战,蒋经国感受到了压力。进入80年代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母亲遗传给他的糖尿病恶化了。在病痛的折磨下,他的双腿肌肉坏死、视力模糊,晚年不得不坐轮椅理政。又因为他是个政治强人,权力集中在他手里,党政军都不能放松,没准就因为一时的疏忽丧失了权力。
在中国,权力意味着一切,如此一来他又不得不为繁杂的政务劳心,疲于事务,对养病自然不利,也算是种悲哀吧。
自感时日无多,他也曾动过传子的念头。
他有六个孩子,其中两个是私生子。跟正妻蒋方良总共生了4个儿女,儿子有蒋孝文、蒋孝武、蒋孝勇,女儿有蒋孝章。蒋孝文年轻时便是问题少年,经常闯祸,不成大器,1970年因为父亲遗传给他的糖尿病,长期卧床不起,连自保都困难,更别说接班了。掌上明珠蒋孝章一直与女婿居住美国,不问政事,也不用考虑。幼子蒋孝勇过于年轻,资历不够,且长处是经商而非从政。于是把希望寄托在了蒋孝武身上。
孝武要接班,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为了扫除传位障碍,蒋经国把不愿配合的王升与蒋彦士拉下马来,并提拔新人,让蒋孝武管情治部门,这跟当年蒋介石让他接班的过程简直如出一辙。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一场命案让蒋家的接班梦化为了泡影。
那三颗子弹结束了江南生命事件爆发,迅速震惊海内外。“江南案”则宣告传子之路的终结,大陆已经改革开放,让世界看到了发展潜力;美国也敦促台湾政府进行民主化改革,各方都 在向奄奄一息的蒋经国施加压力。思来想后,为了身后台湾的稳定与国民党的未来,蒋经国决心已下,实施政治革新:解除已经持续了38年的戒严令,开放党禁、报禁,允许反对党的出现,革新党务,推动国民党的本土化,提拔李登辉为副手,搞台人治台。
1988 年1月,蒋经国猝然病逝,灵柩暂厝大溪,副手李登辉接班,宋美龄看着灵床上的蒋经国,意识到两代人的惨淡经营终究是烟消云散了,之后宋美龄再度返美,很少回 台,她怕想起往事而忧伤……
2003年,宋美龄驾鹤西去,长眠于纽约,没有与丈夫合葬,也没能再回到祖国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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