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村庄,我们的“母亲”——写给二年级父母朋友的第六封信|彭峰
童年的村庄,我们的“母亲”
尊敬的父母朋友:
您好!
说起童年,我们总会想起自己的村庄。
童年,是一条个人的河流,我以为自己很懂她,其实,我根本不懂其价值。因为我从未完整、宽恕地回看过自己的童年,也从没有带着某种价值观去回看。
说说我童年的村庄。
我们村,极小,十六户人家。村名叫东山上。小时候,我觉得这村名很奇怪,我们村东边有座山,按理,村子叫东山下比较妥帖。长大后,当我读到“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时,突然觉得我们村名取得很有诗意,似乎还有一番寓意。村子虽小,但有一池塘,弯弯的,把村前和村后连接起来了。形似月牙,我美其名曰——月亮湾。这月亮湾倒是在村子西边。
我的村庄,山脚下第一户就是家,拍摄于2019年4月。
我从小在这么小的村子长大,同龄人只有小宏一个。
小时候的村庄,弥漫着浓浓的乡情。
有很多事情,很好玩。
我和小宏做小木头枪、竹管枪(用果子做子弹)、木头刀,挖地道。小伙伴在一起玩,少不了闹别扭,甚至打架(很难得),但憋不了多久,肯定又腻在一起了。因为彼此都没得选,不和对方玩,能和谁玩呢?
我的村庄,“月亮湾”,拍摄于2019年4月。
小时候,我最期盼的是过年,或者谁家吃馄饨的时刻。
年前,每家每户都做米糕,今天我家,明天他家,做米糕的一家一家去做。做到哪家,全村人就聚集到哪家。屋子里,暖烘烘的,比哪里都舒服。满屋子芝麻和糖的芬香,我们总是候在切米糕的桌子旁,踮着脚,等待着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米糕切好,一切好,主人就会拿几块给我们,吃完还可以去拿。要知道,平时吃一块都是不易,过年时却可以大吃特吃,一连吃十几天,那种满足感,无法形容。村风淳朴,让人倍感温暖。
过年时,自家还会有盛宴,那就是每家每户都会腌制咸鹅。每当那个时候,爸妈把鹅掌鹅翅膀煨汤,鹅肠等炒大蒜,这一刻,我一向胃口不好的,也能吃上两三碗饭。
拜年时,每户人家都会给我们最好的糖果。每年大年初一,我天没亮就会去拜年,哪家门一开,就立马进去拜年。揣着很多糖果继续到下一家拜年,一圈下来,成果颇丰。
平常,也有值得期待的日子。某户人家吃馄饨了,那么每户人家晚餐就会有一碗馄饨,这个时候爸妈一般都将馄饨给我和姐姐。对我们而言,这就是大餐了。
村庄很小,和和睦睦的日子居多,但也有吵架的。吵得最多的居然是自家兄弟或父子之间。
我们家和两个叔叔家,却从未吵过架。因为两个叔叔可以说是爸爸妈妈拉扯大的。这点,实属不易。
农活很忙,要好的几家也会相互帮忙。好邻居,赛金宝。
村子里,一个读书人都没有,所以我的童年里没有连环画,没有武侠,也没有四大名著。
童年的小村子,很温暖。彼此之间那份真诚互助,胜似亲情。
但村子实在太小太穷困了,所有痛苦和美好的记忆,似乎都离不开吃和玩。村子上没有“书生”,没有一人过着读书人的生活。我的童年没有读书的概念。
村子小,小伙伴只有一个,玩也是玩不出太多名堂。更多的时候,是独自一人。这使得交往合作的本领锻炼失去了应有的机遇。
小村子,没有读书人,也没有混得不错的人,这容易让人视野很小,格局很小。
村子,是小小的“地命”,或者说是“村命”。“村命”,童年的局限,也是童年的财富,童年的温暖,也是童年的孤独。
“村命”,决定着人性格、人格重点一些因子。
去年,我曾到导师张文质老师童年的村子,听他介绍村子很大,有两千多人,村里出过进士,最辉煌的时候同时有多人考取清华北大。我们还去了村子里的那个老屋子,屋子明显是有深厚文化底蕴的。
虽然,我不知道童年的村庄给了文质老师怎样的影响,但这种影响一定存在着,而且会一直存在。
下周日就是母亲节,我突然有一种联想,每个人童年的村庄,都是自己的另一个“母亲”。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某种程度上将,是一个村庄的“水土”养育一村人。
我们每个人,都逃脱不了村庄对自己的影响。因为,她是我们的“母亲”。
父母朋友们,可能会问,现在还有村庄吗?现在的一个个小区,已经没有往昔村庄的感觉了。人与人的关系,也变得不再如以往热情了。
但是,我们现在真的没有村庄了吗?
我想,我们童年的村庄,最关键的是邻里之间融洽的关系,彼此分享的行动非常平常,互帮互助已经成为了习惯,串门是每天快乐的源泉,小伙伴们经常一起玩耍。
这些,现在的“小区”,有些已经做不到了,例如串门。
我想,现在的社区,应该成为“村庄”,应该拥有村庄的美丽因子。
作为父母,能不能让孩子在自己的小区有自己的伙伴,让他们经常在一起玩耍?能。
作为父母,能不能让孩子感受到自己这幢楼里,邻里之间是彼此分享美食,彼此分享快乐的?能!
作为父母,能不能让孩子感受到你们和邻居之间是互相帮助的?能!
其实,我们可以做的很多,很多。
让孩子的童年,有一个如母亲般的“村庄”,实在是意义重大,但我深深地知道,这点似乎很难。
因为,很多人,不愿意主动跨出这一步。我想,我似乎也是如此。
祝天下的母亲,都快乐。愿天下的社区,都如母亲般哺育社区里的孩子。
彭峰
2020年5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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