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 | 周娜律师：企业反商业贿赂合规建设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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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娜 | 上海靖予霖（天津）律师事务所执行主任。
企业反商业贿赂合规建设路径
一、企业反商业贿赂合规建设的必要性
商业贿赂监管一直以来都是监管的重点领域，无论是在国外还是在国内，商业贿赂行为都会受到相关机关的严格规制。近年来，我国对企业的商业贿赂行为逐步向严厉打击、精准打击的方向上迈进。因此，企业为顺应司法政策和法律的变化、防范刑事风险，积极构建反商业贿赂合规制度更为必要和重要。
1．行受贿一起查，高压反腐常态化
2021年9月, 中央纪委国家监委与中央组织部、中央统战部、中央政法委、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联合印发《关于进一步推进受贿行贿一起查的意见》，对进一步推进行贿受贿一起查作出部署, 其中明确要对行贿人作出市场准入、资质资格限制等问题进行研究, 探索推行行贿人“黑名单”制度，明确重大商业贿赂行为要严查。企业涉嫌商业贿赂行为面临更严厉的执法环境。
2．刑事案件立案标准降低
2022年4月，最高检、公安部联合发布《公安机关管辖刑事案件立案追诉标准》，其中将非公人员受贿、非公人员行贿，由原来规定的6万元以上，下调至3万元以上，降低了追究商业贿赂相关犯罪的追诉标准。
3．行政处罚力度加大
2019年修订的《反不正当竞争法》，将对违反商业贿赂行为的行政罚款的金额从1万～20万元，调整为10万～300万元。违法成本大大增加。
沪市监浦处〔2020〕152020000196 号案件中，药店给美团跑腿小哥回扣，促使其接单后到该药店帮人购买药品。这家药店因商业贿赂小哥形成的总销售金额是700元左右，实际获利仅有几百元，但最终被罚款10万元。
4．隔离企业责任与员工个人责任的需要
企业做好反商业贿赂合规，并能够提交关于合规制度、合规培训及合规承诺的充分有效证据，那么在企业员工因个人违法或犯罪行为涉嫌相关案件时，能够避免追究企业责任。
5．企业合规不起诉制度的设立及实践，促使企业重视反商业贿赂合规
“企业合规不起诉”制度适用对象是企业单位犯罪案件和企业实际控制人、经营管理人员、主要技术人员实施的涉嫌与企业经营相关的个人犯罪案件，主要针对商业贿赂等犯罪行为。
2021年6月3日, 最高检发布的“企业合规改革试点典型案例”中，有某企业因商业贿赂涉嫌对非国家工作人员行贿罪，经过检察院与企业签署合规监管协议后，通过对企业提出整改意见，推动企业合规建设，进行合规考察等后续工作，对该公司副总裁作出不起诉决定，推动企业查缺补漏并重启了企业上市申报程序。“企业合规不起诉”制度的设立，倒逼企业要重视在反商业贿赂方面进行合规建设。
6．同行业竞争的需要
如前面所讲，企业一旦涉及犯罪，很大可能会影响商誉。特别是贿赂型犯罪，被羁押则时间长，更是影响企业经营，导致企业人心不稳，业务受影响。近一两年，企业竞争加剧而利润却越来越低，如果企业经营合规，避免因内部腐败及行受贿给企业造成损失，从这个角度来讲，合规经营，本身就是竞争力。
7．企业参与国际化竞争的需要
多年前我们代理美国企业、日本企业的案件，在签订案件委托协议时，就会收到厚厚的一本反商业贿赂承诺书，其中说明了企业禁止商业贿赂的要求。国外企业反商业贿赂已经是几十年的合规经验。
在发本文前的2022年11月30日，富力集团创始人、联席董事长兼行政总裁、执行董事张力在伦敦因涉嫌行贿被逮捕，被捕原因是其被指控“向同谋者提供回扣和资金，以便为一个建筑项目获得适当的许可”。可见我国企业为了与国际市场接轨，在国外市场进行合法经营，需要进行反商业贿赂合规建设。
此外，商业贿赂影响国际社会对我国投资环境和商业活动的评价，因此企业进行反商业贿赂合规建设，也有利于我们有效应对和参与日趋激烈的国际竞争。
二、企业反商业贿赂合规建设路径
1．培养先进的治理理念和刑事合规文化
开展培训，增强反商业贿赂合规认同感；主要从商业贿赂可能出现的风险点，如何识别和防范商业贿赂入手
2．搭建合规制度
（1）制定道德行为指南。通过员工手册来强调合规文化。把反商业贿赂的文化和要求让员工在入职时就知晓，作为员工的道德行为指南来指导员工在职期间的行为。
（2）制定合规管理制度。明确规定公司由哪个部门来进行反商业贿赂工作，确立组织架构的构建，明确各层级分别负责什么职责，确定奖惩制度。
（3）制度需具体、可操作。
其一，明确禁止行为。比如：明确与政府官员间的互动中的禁止行为，明确采购、销售、招投标过程，招聘、就业过程中的禁止行为，明确费用报销制度及礼品、招待制度。
其二，制定可操作、流程清晰、权责明确的管理流程制度。借鉴阿里集团反商业贿赂的业务操作管理流程，包括：细化拆分业务流程，业务不同阶段的审批事项由不同主体审批。减少人为审批环节，由机器、系统或人工智能替代，对于没有条件使用机器审批的可以通过将审批事项标准化，使用客观量化评价标准来降低对主观决策的依赖度。保留审批记录，方便事后追责。最后，对于关键岗位实施岗位轮换制度，以避免个人与职位形成利益捆绑关系。
3．定期培训、考核、谈话
增强风险防范意识，对企业的主要管理者，应当对其反商业贿赂的合规知识进行定期考核，并与重点岗位、重点人员进行谈话。
4．设置并畅通举报渠道
设置反商业贿赂职能部门或特定人员负责举报信息的收集与处理；明确举报主体应不限于公司内部员工，还包括在业务活动过程中接触到的企业客户、供货商、第三方中介机构及其他有业务来往公司；注意对举报人信息进行严格保密、责任豁免；鼓励真实举报的激励措施，对假举报要制定惩罚措施。
5．不定期或定期进行审计
内部审计部门定期开展合规审计，及时查漏补缺，督促完成整改和风险事件处理。外部审计能够客观、公正地发现问题。
6．对商业贿赂的重点岗位进行日常监测和专项调查
从实践来看，大部分人对商业贿赂行为认识不清，态度不明确，认为收受回扣、好处费等行为属于商业惯例，反商业贿赂制度尚不健全、不完善或者有章不循。
7．促进检企合作
检察院作为具有公信力的主体，可到企业开展日常反腐败合规宣传，进行日常监督、接受举报、提供商业贿赂人员档案查询服务，能够发挥商业贿赂人员档案查询制度在行业廉洁准入制度中的作用。
企业涉案后，若达成合规整改协议，检察机关可对企业的合规建设定期开展访查，实现企业反商业贿赂合规制度的有效运行和不断完善。
8．企业涉案后，发挥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的作用
2021年，最高检、全国工商联等在内的九部门联合成立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管委会，并下发相关配套规定。从现有的发展趋势来看，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管委会在未来的企业合规中将会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在企业涉及商业贿赂刑事案件后，综合考虑企业是否有反商业贿赂合规建设的必要性、企业反商业贿赂合规建设的难易程度，可以邀请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管委会，对涉案企业是否开展合规建设以及如何开展合规建设进行指导。
三、律师在企业反商业贿赂合规建设中的作用
1．帮助企业进行法律风险评估，建立健全内部合规制度，进行员工培训，进而来规范、约束员工行为，同时避免单位被追究相关责任。
2．帮助企业进行内部合规调查，查明企业内部人员是否存在职务侵占类、贿赂类、挪用资金类等违法、犯罪行为，协助企业收集证据材料，梳理案件事实，提出法律建议，向有关部门提出举报或控告，追究相关人员责任，及时挽回财产损失。
3．在企业受监察机关等部门调查时，帮助企业了解相关法律程序，制定应对方案，助力企业平稳处理危机事件，维护企业商誉。
企业高管等人员涉案时，向其提供法律咨询服务、申请办案机关调取证据及进行辩护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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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邀编审：南开大学法学院副教授，北京云证国际司法鉴定中心学术部主任，朱桐辉
技术编辑：中国政法大学刑事司法学院本科生，巨浩民（下文书法作品作者：南开法学院校友安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