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为什么如此爱用战争比喻？

作者 | 亮哥

战争是人们最爱谈的话题之一。多半的男人和女人爱看战争片。人们陶醉于征服他人、浴血奋战、勇猛杀敌的场景，他们甚至认为壮丽的失败也很值得欣赏。

人们还把战争的场景引申到生活的其他方面，在说话时也爱用战争作比喻。

比如，人们在谈论男女关系时说“情场如战场”、“搞定妹子”，这个比喻背后的含义似乎是：男女双方是互相冲突的关系，是征服与被征服的关系。

在谈论商业竞争时会说“商场如战场”，仿佛认为商人和商人之间是你争我夺、势不两立的关系。

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发生以来，大到电视台、大网站，小到药店、商店、路口，都在宣传或张贴着“打赢疫情防控的人民战争“之类的标语、口号，也把防止病毒感染当成了一场战争。

但是，我们仔细想一想就会发现，这些战争比喻都很成问题。

历史上无数次的战争已经证明了战争的残酷。首先，战争杀死了无数的人。其次，战争破坏人类文明的一切成果。战争破坏生产体系，造成饥荒和瘟疫，又使无数的人丧失生命。艺术、建筑、书籍等东西，就更不用说了。即使从战争中活下来的人，许多也或者变得血腥残忍，失去了人性；或者在战争结束多年后仍然承受精神创伤。

所有掠夺战争都是不正义的，只有反抗侵略和剥夺的战争才是正当的。有可能从非法战争中得利的只是统治者和军阀。战争连零和博弈都不是，双方行为的结果是负和，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爱情不是战争，在男女平等的今天尤其不是。爱情是男女双方（这里不考虑其他性别）的美好情感，是互利的，不是一方控制另一方的行为。

商业也不是战争。吃相同食物的动物，为了抢夺食物，可能会发生你死我活的斗争。但是人类不同。除非是抢劫同一宗货物的土匪，商业竞争中的双方不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他们可以实现合作，产生共赢。

商业与战争不同的另外一点是：战争只会使社会更贫困，而商业行为是增加社会财富的。所谓“发战争财”的行为是不存在的。

还值得一提的一点是：我们多年来所受的教育告诉我们，人和人是分成不同阶层的（比如地主、资本家、农民、工人），而且各个阶层的利益不可调和，于是各个阶层只有通过斗争的方式（阶级斗争）来解决矛盾，赢者通吃。

但历史和现实告诉我们，情况不是这样。如果人和人之间只有斗争、没有合作，那么人类社会根本无法维持。

男人们和女人们认为：平和的爱情中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够刺激；不流血的商业活动只计算成本和收益，很无聊；只有战争才能彰显男人的英雄气概。

人们赞美战争，嘲笑商业，觉得商人只会算计、士兵才有男子汉气概。古希腊讲述战争故事的《荷马史诗》比描写农业、商业活动的《工作与时日》知名度高一百倍。18世纪的英国思想家埃德蒙·柏克说：“骑士的时代已经逝去，接下来是智士、经济学家、算计者的时代。欧洲的荣耀已经永远消亡了。”

我们当然不能同意这种说法。《荷马史诗》的确很有文学成就，但是《工作与时日》描写的农业和商业等生产活动才是真正维系人类社会的基础。

商业活动和艺术、思想一样，都是创造性的活动，甚至更有创造性，因为商人需要过人的智力去发现机会，还需要协调一系列的要素去组织生产。

消灭病毒也不是战争。战争会有具体的敌人，而消灭病毒要对付的不只是在传播、变异的病毒本身，还有人类不合理的管理方式，比如之前的隐瞒实情、后来的无差别封城。

我们要尊重爱情、尊重商业，不要把许多美好的事情都比喻成并不美好的战争。

应对新型冠状病毒也是如此，我们需要的是更合理的机制。把抗击病毒的举动称为战争，不会使这个举动更崇高，也不会加快病毒的消亡，并没有什么意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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