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迪克传》|给你最为真实、最为美好,也最为可怕的一个迪克。
科幻小说大师菲利普·迪克的多面人生。
跨时空对话:明朝才子许渭(青藤道人)。
核心书摘:
1958年10月, 初露锋芒的菲利普·迪克遇到了知性而浪漫的灵魂伴侣——第三任妻子的安妮。在新的家人面前,迪克显得快乐而充满爱心。但在平静生活的表象之下,他却一直与内心的恶魔搏斗着。
《菲利普·迪克传》的作者安妮以独特的视角,揭示了菲利普·迪克这位不世天才的真实人生。迪克从安妮身上获得了源源不断的写作灵感,而安妮也见证了迪克写作生涯中最高产的黄金时期。在他们五年的婚姻期间,迪克完成了《高堡奇人》《帕莫·艾德里奇的三处圣痕》《血钱博士》等众多脍炙人口的名作。然而,随着迪克深陷精神疾病与药物成瘾的泥潭,两人的感情也逐渐破裂,迪克的生活陷入了更大的混乱……
《菲利普·迪克传》这本书通过大量的书稿、访谈、书信,展现了迪克的写作生涯与感情世界,还原了他作品中无数场景和人物的原型,让我们看到了这个天才作家最为真实,最为美好,也最为可怕的一面。
关于作者:
安妮·迪克,美国著名科幻作家菲利普·迪克的第三任妻子,艺术家、作家、美国手工艺运动先锋。
学什么:
1、迪克和安妮的相遇
2、迪克的阴暗面
3、迪克的作品都是在怎样的状况下创作出来的?
一、幸福的开端
1958年10月,30岁的安妮成了寡妇。她的丈夫,诗人理查德·鲁本斯坦在办公室猝然去世,留下了她和三个女儿,海蒂、简妮和谭迪。三周之后,安妮带着小女儿购物时,一个朋友告诉她,镇子上刚刚搬来了一对夫妻,男主人还是个作家。当天傍晚,安妮去新邻居家中拜访,看到了菲利普·迪克。那时的迪克只有29岁,一米八的个头,高高瘦瘦的,大脑门儿,头发乌黑,还有一双热情的灰绿色眼睛。虽然迪克穿着一件廉价的法兰绒格子衬衫,但他看起来依然非常优雅且富有魅力。看到迪克的刹那,安妮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这个人我认识,亿万年之前我就和他相识了。”但还有一个理性的声音反驳道:“这怎么可能?真是荒唐!我明明刚遇到他。”
俩人开始聊天,安妮提到自己曾在科幻杂志上看过迪克写的一篇小说,这让迪克非常兴奋。那时候虽然迪克已经发表了85篇短篇、5部长篇小说了,但当时,科幻小说属于不入流的边缘化作品,所以迪克经常为自己科幻作家的身份而尴尬。他苦笑着对安妮说:“我只是个二流的科幻作家。”但他并不甘心于此,于是开始聊起他还没出版的那些严肃文学作品。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在严肃文学界取得一席之地!但事实是,直到他过世,那些作品都没有一家出版社愿意出版。
就这样,安妮和迪克夫妇成了好朋友,迪克几乎每天都来安妮家做客。他们发现彼此有很多的共同点:有共同的想法、价值观、兴趣爱好……他们都天性羞涩,却尽量在外人面前摆出开朗自在的样子;他们都极易相信别人,很容易被骗;他们都喜欢动物、书籍和音乐。据说迪克还在一家唱片店打了几年工,安妮经常开玩笑地叫他“伯克利的披头族”。迪克高兴坏了,他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个绰号。
在相遇两周后的一个下午,迪克又来安妮家做客。他们坐在沙发上聊天,突然迪克抓住安妮的手,热切地说道:“我觉得,你就是我梦想得到的一切!”安妮惊讶地差点从沙发上摔下去,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回应。迪克把她揽在怀里,亲吻了一下。片刻的犹豫之后,安妮也下意识地开始回吻。他们接吻,然后停下来聊天,然后再接吻。两个人就像磁石一般,贴得越来越近。安妮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一见钟情!
一开始,安妮对迪克的太太是心怀愧疚的。但迪克安慰她说,自己的太太拒绝生孩子,按照罗马天主教会的教义,他现在的婚姻是无效的。这个理由打消了安妮的顾虑,她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如痴如醉地爱上了迪克。两人总是手牵手去散步,在沙滩上、森林里,沿着起伏的丘陵徜徉。有时安妮会开车,带上迪克去造访当地古老的石灰窑、墓地,还有牡蛎养殖场。
两人之间的私情震惊了整座小镇,周围一片沸沸扬扬。到12月的时候,尽管安妮还深爱着迪克,但还是主动提出了分手,她说:“我们的关系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需要一段更认真的感情,而且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太太。虽然我爱你,但这段恋情是不道德的。”迪克抓住了安妮的双手,绝望地说:“安妮,请不要离开我。”这一刻安妮意识到,迪克是认真的。她停顿了一会儿,回答道:“好,但我们必须结婚才行。”
很快迪克就正式提出了离婚,把自己的所有私人物品都搬到了安妮家里,一些已经穿得松松垮垮、破旧不堪的衣服,一台电动打字机,一台唱片机,一堆藏书和唱片,还有一只灰白相间、耳朵破了的小猫。他们正式同居了,三个月后的愚人节那天,他们在墨西哥举办了一场结婚仪式,安妮正式成为了迪克太太。
在举行完仪式后,迪克在墨西哥买了一加仑的龙舌兰酒,把它藏在行李的最下面,想逃掉边境的关税。等到入境时,他平视着边境守卫的眼睛,微笑着表示自己没有任何需要申报的东西,演技非常精湛。结果入境后开了差不多20英里时,安妮就听到了刺耳的警笛声,原来是美国海关警察追过来了。迪克以为警察是为了那瓶酒来抓他的,顿时脸色苍白,差点就晕了过去。结果那辆警车径直超过他们,继续向前驶去,迪克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安妮的孩子们也顺利地接纳了迪克。他送孩子们去上舞蹈课,给她们做早餐,领着她们去动物园、森林、游乐园里去玩。他还发明了一种叫“怪兽”的游戏。三个孩子兴奋地尖叫着,四散逃开,迪克则扮演“跛脚怪兽”,故意拖着一条腿,脸上挂着恐怖扭曲的表情,双手向前伸着模仿怪兽的瓜子,在房子里追着她们跑来跑去。到了晚上吃过晚饭,迪克就支起牌桌,大家一起玩拼字游戏、大富翁。有时迪克会即兴编故事讲给孩子们听,一个孩子爬上他的膝盖,另外两个就围在他的身边,听得津津有味。
迪克还鼓励安妮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安妮喜欢焊接雕塑,把焊接罐摆在餐厅搞创作,还把餐桌烧出了一个洞,但迪克毫不在意。他为安妮搭了一个结实的工作台,购买了铁砧、钻床和抛光马达。就在这个工作台上,安妮开始放飞自我,发明了很多制作珠宝的野路子。她锻造了镶着珍珠的黑铁手镯,用上釉的红铜和带纹理的黄铜制作首饰。她还买了各种五颜六色的小瓷砖,在卫生间里拼了一条美人鱼,还有很多小鱼,一艘大船。洗澡的时候,感觉就像在海底世界一样。
等到迪克不写作时,安妮会和迪克一起讨论叔本华、莱布尼茨、单细胞生物和世界的本质,或者用欧洲哲学理论去分析澳大利亚土著文化。俩人聊得太开心了,以至于忘了放进烤箱里的奶酪三明治,直到闻到一股焦糊味儿才回过神来。安妮觉得,迪克真是一个完美的丈夫,完美得跟梦一样。他们整天都在拥抱、亲吻和牵手,连孩子们都抱怨太肉麻了。在动物园玩的时候,他们看到两只卷尾猴依偎着坐在树枝上,大女儿海蒂开玩笑地说:“看,这就是妈妈和爸爸。”
早在结婚之前,他们就商量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没过多久安妮就顺利地怀孕了,等到第二年二月份,小生命降生了,是个漂亮的金发女婴。迪克给她起名叫劳拉,一家人快乐无比。沉浸在喜悦中的安妮并不知道,在平静幸福生活的表象下,迪克一直在与内心的恶魔搏斗着。
二、阴暗的那面
婚后第一个夏天结束后,迪克完成了一部严肃文学作品《一个废物艺术家的自白》。安妮成了这部小说的第一个读者,读完后她的心里满是困惑和不安。因为小说好像写的是她和迪克的爱情故事,在迪克的笔下,自己被塑造得非常粗鲁、冷酷苛刻,安妮禁不住问自己:迪克会这样想自己吗?
后来安妮才意识到,迪克从没有百分百地信任过自己,这并不是因为自己不好,也不是因为迪克不想信任,而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信任他人的能力。自我怀疑和对他人的怀疑已经深深地刻在了迪克的骨子里,变成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家庭财务问题让这种怀疑雪上加霜。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科幻小说的地位很低,稿费也就相应的不高。迪克每天拼命写作,也赚不了多少钱,为此他很内疚。1963年迪克的小说《高堡奇人》获得了科幻文学界最高奖——雨果奖,但大的出版社还是不愿意出版他的小说,他的版权收入依然少得可怜。
在迪克面前,安妮从不掩饰对家庭财务问题的担忧。虽然这是无意之举,但让迪克的精神压力更大了。与此同时,安妮的手工珠宝生意却做得有声有色,这却伤害到了迪克的自尊。迪克一开始是内疚,渐渐地这种内疚竟变成了怨恨。
两人开始爆发争吵。每次吵到最后,迪克都在说:“你并不爱我,你只是想给自己找个丈夫,给孩子们找个父亲而已。”从这时候开始,迪克的被迫害妄想症已经出现苗头了。
再到后来,两人的争斗已经到了要出动警察的地步。在警察面前,迪克展现了表演天赋,他很容易就说服了警察,警察甚至同情地建议迪克,给安妮找一个心理医生。
迪克开始发动一场控制住安妮的“政变”。他对负责安妮精神治疗的医生诉苦说:安妮挥金如土,快把全家人逼到绝路了;安妮想开车撞死他;安妮不让他写作……在医生被蛊惑后,迪克又安排警察去医生那里了解情况。最后,警察把安妮送进了精神病医院。安妮在精神病医院待了足足两周,被迫吞服了很多药物之后,才被释放出来。安妮快疯了,他逼问迪克为什么要这么做,迪克说,他从没有信任过安妮的爱,他害怕失去,所以他要控制,通过把安妮写到小说里、关进医院里来控制。安妮终于认识到了迪克还有另一面,阴郁黑暗的一面。
迪克的童年是不幸的。他曾有个双胞胎妹妹,由于他们的妈妈本身也是疾病缠身,对两个小婴儿疏于照顾,导致他们严重地营养不良,妹妹还被电热毯烫伤了。被送去医院后,妹妹很快就夭折了,迪克被放到保育箱里待了两周,才恢复了健康。整个童年时代,妈妈都反复提到夭折的妹妹,这让迪克感到内疚,好像自己独占了本应和妹妹一起分享的好东西。
迪克和妈妈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妈妈的控制欲很强,迪克总觉得如果自己做不到某件妈妈指定的事情,妈妈就会收回对自己的爱。这让他一直生活在一种巨大的恐慌中,缺少足够的安全感,害怕被迫害,对最亲密的人也无法产生信任。他的负面情绪非常严重,这种心灵创伤始终没有愈合,现在又被他带到新家庭里,给挚爱的妻子造成了深深的伤害。
之后不久,迪克开始经历一场严重的“精神崩溃”,他会在争吵时殴打安妮,然后又紧紧地抱着安妮痛哭。他买了各种各样的药物,有治疗精神疾病的,有迷幻性质的,然后一股脑儿吞下去。他频繁游走于现实和幻想之间,不时地在两个世界之间切换,慢慢混淆了现实和幻想的边界。这给他带来了写作的灵感,却也让他陷入了癫狂。他想要变回一个正常人,但再怎么努力也做不到!
1964年3月9日,迪克在和安妮共同生活了五年后,正式提出了离婚。
三、迪克之死
接下来,我们来看本书的最后一个重点内容:迪克之死。
离开安妮后,迪克又结了两次婚,但每次都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到了七十年代末,他的经济状况慢慢好起来了。1981年,他的小说《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被改编成电影《银翼杀手》。制片方买下《银翼杀手》版权时,给了他四万美元。可他想不出自己需要什么东西,于是出门买了一个火腿三明治,然后把其他钱都资助给了别人。安妮曾鼓足勇气问迪克:“你资助过那么多人,为什么从没资助过我?”要知道自从离婚后,都是安妮在抚养孩子,按法律规定迪克每月要付子女抚养费75美元,但他一直拖欠着。没想到迪克的回答却带着一丝苦涩:“因为你太强大了。”
1982年2月18日,星期四,迪克的朋友们发现他中风昏迷,倒在了自己公寓的地板上。朋友们立刻把他送到了医院重症监护室,他醒了过来。等到周六早上,中风再次发作,幸好抢救及时,他又清醒了过来。女儿劳拉赶了过去。安妮内心则是天人交战,要不要再去见迪克最后一面?
等到周日,迪克的情况迅速恶化;到了星期二,劳拉站在病床前,开始为父亲宣读最后的祷文,迪克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手,然后陷入了深度昏迷,再也没有清醒过来。到了3月2日,医院给劳拉打电话,认为抢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如果家人没有反对意见的话,医院将下令终止生命维持系统。劳拉犹豫了,给妈妈打电话。安妮毅然说道:“终止吧,我会对后果负责的。”迪克的骨灰被运回家族墓地,和他的双胞胎妹妹埋葬在了一起。
迪克死后,安妮拜访了迪克的其他四任妻子,以及他身边的朋友、邻居、同事,还整理了大量的书稿、信件、访谈记录,她想要理解那个她曾经爱过、仰慕过、滋养过的迪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天使般美好,还是恶魔般可怕,或者是兼而有之。但不管迪克是什么样的人,安妮都像初见时那样,一直深爱着他。正如封面上那段文字所说:“他把我送进精神病院,我却为他书写此生!”或许这就是与天才相爱,注定要付出的代价吧!
结语
以上就是《菲利普·迪克传》这本书的主要内容。
一个科幻文学史上最伟大的造梦人,却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连带着把周围人也拖进了漩涡。安妮通过大量的采访、细致的文档梳理和深情回忆,记录了这位伟大的科幻作家生命中重要的点点滴滴,带着我们在甜美与狂暴、真实与扭曲之间行走。
迪克在小说《高堡奇人》里这样阐述古老的道家智慧:“所谓道,就是先有光明,后有黑暗。这两种原始力量相互作用,不断产生新生命。当黑暗似乎就要窒息一切、主宰一切的时候,光明的种子在最黑暗的地方萌芽。它落进地里,在下面眼睛看不到的地方,种子得以萌芽生长。”黑暗、痛苦也是宇宙的一部分,没有这些负面的东西,宇宙就失去了平衡,没有了光明和快乐,自然也就失去了生机。在最难最痛苦的时候,或许就是这样的理念撑着他,在一片孤寂和黑暗中期待光明。
【编辑:北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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