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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界太极专辑 | 李浩 李徽昭:美是对平庸的一种拯救——中国书画琐谈

李浩 李徽昭 跨界经纬 2021-12-04



哈哈

 是对平庸的一种拯救  

——中国书画琐谈

1


李浩 李徽昭


李浩、李徽昭,原刊《艺术广角》2013年1期

李浩 作家,河北师范大学特聘教授,曾获鲁迅文学奖等多种,著有《镜子里的父亲》等长篇及中短篇小说多种,作品被翻译成多种语言


李徽昭 博士,淮阴师院副教授、国际交流处副处长,复旦大学博士后,曾获陕西省优秀博士论文奖等多种,有专著及论文近60(部)篇刊行,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等多种


右起徐则臣,李徽昭,李浩,

于淮安市马头镇


▒ 李徽昭 

李浩兄的小说标题独特、倔强,仿佛透着咖啡的味道,《寻找一个消失的人》、《一个下午的火柴》、《一只叫芭比的狗》、《蹲在鸡舍里的父亲》,还有《将军的部队》、《灰烬下面的火焰》、《被风吹走》,这些标题大多以某个意象命名,有视觉性,似乎透着美术专业眼光。


事实上,小说的标题大体上与作家的气质颇为相近,在你的小说标题中,我似乎嗅察到与作家韩东的某些相近气息,在你先锋的小说理念中,形而上的思考在后面埋伏着,不知这种感觉对不对。


知道你早先学过美术(这又类似韩东,韩东高考前也曾学过美术的),书画研习和文学之间应该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幼年的美术爱好应该会将美的感觉传递到文字中,或者说是由视觉艺术到语言艺术的转换,你年轻时的美术学习经历、以及从美术到文学的转换说起来一定有趣。



李浩▒ 

学习美术是出于个人的爱好,我的美术学习大约和同龄的许多人一样,从临摹连环画开始的,那时谈不上什么研习,只是兴趣;在初中时,我经人介绍前去海兴县文化馆向丁宝中老师、路如恒老师学习美术,那是我接触“真正”的美术的开始。


丁宝中画作


丁宝中老师画人物、花鸟,素描、速写的功夫都很好,我跟他学的主要是素描;路如恒老师是国画山水、花鸟,不仅技法出众,而且有阔大的视野,我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是如何欣赏美与美术。


后来我考入了沧州师范,学习美术。书法是从那时才开始学的,之前我只是出于爱好“集古字”,胡写,没有真正练习过。当时教我书法的翟洪昌老师给予我很多,为了纠正我的字过于花梢、偏软的问题,他让我临习欧阳询,并找了许多魏碑给我看、读。


在中学的学校教育上,我在书法(美术)上得到的不多。



▒ 李徽昭 

受应试教育大环境影响,现在中小学校的美术教育显然是匮乏或者缺席的。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书画艺术氛围也不像现在散发着铜钱的味道,那时中小学校美术教育甚至高校美术专业都显得有些快乐的寂寞和寂寞的快乐,大多数人是凭着兴趣去学习的,这也是八十年代文化艺术高潮出现的一个原因。


丰子恺作品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师范学校的艺术教育特色确实鲜明,你所说的书画艺术教育问题让我想起丰子恺曾经投身的师范美术教育工作,这两者之间是否有着某种关联。在职业化背景下,丰子恺的艺术身份比较模糊,他的散文、漫画、书法创作,甚至音乐教育思想都有不可估量的价值,他的漫画、散文将生活艺术化,也将艺术生活化,尤其是对东西方文化的沟通,最关键的是他能把这种沟通后形成的新理念浸入到其艺术教育中。


我记得当时读师范的同学,字都十分漂亮,我想,他们都有类似丰子恺一样的生活,即生活中的美术教育,美术教育中的生活,或许也就是蔡元培所说的“以美育代宗教”。可惜今天许多师范大学失去了这一传统。


小学校教育中的书画学习大多会有一些有趣的记忆,不像今天,小学基本没有书法课了,我们在八十年代的小学还有书法课,记得一个夏天的书法课上,我的白上衣放在桌肚里,前排同学回头,不慎将墨水瓶打翻,透过桌缝将衣服全染黑了,然后赶快到小河边用泥巴混着洗,结果面目全非,这种经历想起来都很有意味。



李浩▒ 

在沧州师范上学期间,我们有一个书法组,晚自习的时候活动,那里,真是高手云集,许多人都让我羡慕嫉妒恨,至今我还记得他们的名字;我记得,我对一个高手李广顺表达我的羡慕嫉妒恨的方式是送他印泥,对另一高手王锋表达此情绪的方式是为他传递情书,而对小我许多、却比我显得更有才气的刘树允表达情绪的方式是睡在他的上铺,故意吱吱呀呀摇床让他睡不安稳……那么多人在一起练习书法,说说笑笑,现在想起来简直是种天堂。


我也承认,在学习书法(美术)的过程中我也屡受打击,哈,我发现,那么多人比我更有才气,灵性,而我,只能算是中等。我所提到的这些名字,如果他们一生精力都用在书法和美术上,会是了不起的人物,然而,有些人进入仕途并且走得还不错,可我还是觉得过于可惜。



▒ 李徽昭 

中国的仕途与艺术显然是两条道路。我认为师范学校的书画教育是现代中国美术教育一个应该引起重视的传统,有不少书画家其实都是从师范学校出来的。在书画日益专业化、职业化的今天,中国缺少了全面普及、大众化的学校教育传统。在父母逼迫下,孩子们学习书画的兴趣夹杂在周末做不完的功课中,也必然会日渐功利化。


如果对照丰子恺三十年代提出的“生活与艺术,融合方为自然”的美术思想,今日的书画教育明显是“不自然”的,是出了大问题的。倘若将今日中国艺术界乃至于整个文化界重新放到20世纪初的文化背景下看,尽管那时候国难当头、民不聊生,但艺术、文化界是有自己独特坚守的,20世纪上半叶的书画家和文学家属于桥梁式的艺术家,他们将中西古今贯通,既能观照自身,也能注意艺术本体,更重要的是,他们创造了独特的中国现代文化艺术。

久梦二作品


还拿丰子恺来说,漫画是丰子恺首创的,他的漫画其实远不是今日过多讽刺的漫画,更多的是将日常生活场景进行了艺术化处理,简白、直接,却韵味无穷。我觉得这个传统真应该让今天的艺术、文化界好好反思一下。在当下,像丰子恺这样的艺术创造显然十分困难,丰子恺也不是横空出世的,他有对中西书画传统的研习,也有对日本竹久梦二的借鉴。


而在中国书画研习中,一个必不可少的传统是对古代碑帖画作的描摹学习,对各种书画文本的背临研读,这种研习过程也是中国传统美术的重要传统,实际上在鲁迅散文中写到早年描摹绣像的过程也是这样一种书画研习方式。李浩兄也应该有自己的研习兴趣的。

 


李浩▒ 

我不太敢用研习这个词,哈,我只是学习,临摹,而且有了更多的游戏的性质。目前,我对楷书只是读,而不再临,这不是个好习惯但我的毅力的确不够。前段时间我临的是苏轼和米芾,还有王铎,更多的时候是胡写一通。美术,我喜欢明四家,黄宾虹,林凤眠,订阅过《美术》和《国画家》……


《张猛龙碑》


我喜欢《张猛龙》,非常非常喜欢,喜欢它的古拙,沧劲,灵性又不乏严谨,不过,我曾试图临写,却写得异常难看……《龙门十二品》,多数喜欢,部分的不喜欢大约也是我眼界的问题,哈,在2008年去鲁迅文学院学习前我对米芾也不喜欢,但看了李晓君等人的临习和再创,对发现和体味了它的好——对王铎的喜欢也是从那时才开始的。

王铎书法

米芾,我喜欢他字中贮含的灵性,生动,多变,小小的江南气,这,和我这个北人却有着某种的契合;王铎,拙中有巧,气势感重,有种石破天惊感,同时又经得起推敲与拆解……

在美术上,我喜欢的更多了,古今中外都有,在这里,我就提三四个吧:梵高,他的画中有激情、信仰和燃烧,同时包含着真实、凝重与绝望,能在画中如此强烈地表达自己的,其实少之又少;莫奈,我喜欢他是因为它提供了新的可能,他把光看成了实体,把具体的物看成是反映这束光的虚体,在他之前,别人没有这样的眼睛,不敢有这样的眼睛。八大山人,倪瓒,他们的画中有哲学,有人生,把计白当黑运用到了极致……



▒ 李徽昭 

许多作家会喜欢米芾、王铎,这大概源于行书的自由即兴的情趣。《张猛龙》、《龙门十二品》则稍稍显得专业一些。书法有大传统的局限,想创造是十分困难的,今日的魏碑已经成为许多书法家进行创造的资源,我看到不少书画家将魏碑与行书、楷书乃至于草书结合起来,形成自己的风格。李浩兄能喜欢《张猛龙》、《龙门十二品》,看得出专业的素养。


在美术上,你有东西方的视野,这是今天我们在现代文化情境下所能独享的,而如果能从书画艺术中体悟到哲学或者人生,那确实应该是文学上升华的一种可能,我忽然想起你小说中经常出现的一些独特场景,在语言呈现中,显示出某种绘画的光,或者明暗调子,这让我很感兴趣。


今天的作家研习书画的目的是各不相同的,书画艺术所代表的公共性特征在今天更为明显,似乎一个研习书画的人无形中高雅起来,书画也仿佛成为了一个标签,而其实有些作家等名人书画着实不堪入目,他们随意的书写其实完全没有技巧与法度,其创作理念中也往往回避技巧与法度问题,这或者反映了作家书法与美术创作的某种局限。


李浩▒ 

不谈技,书便无法,美变无术,哈,单从字面上,它已经强调了法和术的重要,这是第一性的,永远是第一性的。有了它,你才可能忽略它,再谈表情,达意,再谈灵性与变化,再谈哲学和思考……


在一切艺术门类(包括文学),对技法的轻视都是一种显见的错误,是门外汉、天真汉和阴谋者的偏见。这些,必须有,一定要有!


不过,要我谈书法、美术的技法,我还真不敢多谈,哈,我是刚刚起步,还需要接受指点。我苦于,在毕业后无老师再教我。我很希望,有人再从技法的角度对我加以指点,这是多幸福的事啊。



▒ 李徽昭 

技法也可以说是传统,是一种模式化的东西,正是这种模式化让有“法”的“书”成为书法,有“术”的“美”成为美术,不过相对而言,技巧也需要创新,对中国作家而言,文学文化素养及其历练应该让作家书画创造出属于文学家的独特艺术技巧。我在对王祥夫先生的访谈中谈到贾平凹,他的书法,我觉得是“硬法软写”,堪称一种创造吧。


中国传统书画创作及其理论中产生了许多具有中国传统美学特色的书画艺术语言中,经历20世纪的过滤与沉淀,有些或许被遗忘,有些被现代艺术观念进行了改造,在这些书画艺术语言中,传统的东西显得十分重要,但有时又轻而易举地被忽视,实际上作家书画应该创造出自己的艺术语言,或者可以看作对中国传统文人书画语言透彻理解后的创新,只是今天中国作家或者文人似乎还缺少这样的一种自觉。



李浩▒ 

古人,是用毕生精力、用近乎全部的才情去研究书画艺术语言的,而且,沉淀下来的那些都经过了几代人的检验和反思,所以,我觉得我们先确定它是对的,拿来就是了。有时故意的“违反”是因为创造的需要,你必须为这种“违反”找到恰当、必须的理由,建立新的合理性并在你的书法和绘画中能够体现出合理性来。


作家当然可以(不,更是应该)创造属于自己的艺术语言,苏轼、黄庭坚对艺术的发言不正是基于此么?我在强调应该创造的同时也必须强调,这种创造需要你投入大量精力和才情,并懂得领略前人的全部艺术智慧。创造,可不是一件轻易的事。



▒ 李徽昭 

李浩兄小说理念独特,而且能执着坚守,“写给无限的少数”是你的座右铭,这让我十分钦佩。书画艺术也需要某种执着的坚守,在艺术技巧与语言上都应如此。坚守某个认定的航向,才能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作家书画不是孤立的,离不开当代书画艺术背景,职业书画艺术市场的火热是文化热的浅表象,职业书画家的东西相对于作家书画是两种艺术范式,他们相对独立,但实际上随着书画市场的热火,作为名人字画的作家字画也日益受市场青睐,作家书画也无法不关注职业书画创作,或者还与他们有过多交往,我知道西安的贾平凹与职业书画家交往就比较多,他也经常读他们的书画,还给职业书画家写评论。



李浩▒ 

职业书画,我一直在读,在看,但不熟悉。我更多地是从刊物、从展览上去阅读的,几乎未能与这些艺术家们有交往。我很希望有渠道建立起交往,从他们那里学习一些东西。


我喜欢的书法家和画家有:沈鹏,陈丹青,李维学,贾又福,孙伯翔,张荣庆,张旭光,刘文华,孙小云,杨飞云……这个名单其实还很长。很长。


其中我有过交往的人只有李维学,我觉得他是林凤眠一类的人物,只是,世俗化的书法(美术界)忽略着他而已。这也没什么,许多人的能力,才情,都得经历时间的清洗之后才显其华。






▒ 李徽昭 

职业书画界相互隔阂也是蛮深的,也需要留待历史的检视。我比较关注的是作家书画问题,诚如李继凯老师在一篇文章中所说,中国现代作家对于书法文化是桥梁式的人物,实际上在绘画上也是桥梁式的人物,不过没有书法那么明显。他们中有许多书画家,鲁迅、郭沫若、茅盾、丰子恺、周而复无一不是,他们的书画艺术创作以及有关艺术研究均颇有成就。


而画家对文学的参与也在当代有所显现,比如陈丹青、吴冠中的散文等,尤其是陈丹青,他的杂文对时弊的抨击已经成为当代文学或社会无法回避的现象(尽管现在还未有人对此研究阐释)。可以说,现代中国以来,尽管有现代性对职业化的区隔要求,但实际上中国古代文人“诗书画”同一的传统还是有着强大的生命力。尤其是当代文学界,一批人的书法、绘画有着独特的形式语言,我觉得应该引起美术界的关注,你与一批作家都是有交往的,对此应该深有感触。



李浩▒ 

哈,在我看来,书法家更应是作家、美术家至少有一半儿是作家才对,如果你看中国的书法史,艺术史……我认为一个书法家只专于书法而没有其它文化修养的话他是成不了大家的,而一个作家,如果对艺术缺少了解、实践,则可能也会制约自己的艺术修养和文化高度。所以,作家中有许多书法家、美术家是极为正常的现象。


在当前的文学界,我觉得荆歌的书法、雷平阳的书法和贾平凹的书法都是相当不错的,放在书家里也各有特色。荆歌的书法文气很重,内敛,随意中包含着章法;雷平阳的书法功力深厚,很具现代气息;贾平凹则以朴拙中的雅美取胜。而徐则臣的书法也值得期待,只是,我见他的字太少,是照片,但感觉很有意味和风骨。画,是冯骥才的为佳。




▒ 李徽昭 

中国古代文化传统中,“诗、书、画”的同一性是建立在文人、士大夫等文化精英的精神与文化生活上的。尤其是中国古代绘画,相较之落款题词字,其画面倒居于其次,而落款中的题画诗词又具有重要位置,我有个同事,他有个专著便是《题画诗说》,这充分反映了中国古代“诗书画”同一背景下的独特文化症候。


对于书法而言,其书写内容和线条游动、粗细跌宕往往又构成另一种独特画面,这种欣赏是需要学养支撑的,因而便与普通大众的民间书画有了区别。可以说中国传统书画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文学,古代文学也影响了中国书画。


当代作家对此可能有所隔膜,但我注意到,一批关注与参与书画创作的小说家,他们的文学创作也是独有意趣的,还有一批诗人,也是如此,可以说,美术潜在地影响着作家的文学创作,当然,这种影响不是直接而明显的。




李浩▒ 

美术对我的写作有着显见的影响,我会在自己的文字中进行画面的设置,包括,我会想象这篇文字的基本色调。哈,我不知道我的看法是否能获得他人的认同:我觉得,君特·格拉斯的《铁皮鼓》是以大块的褐黄色为主基调的,则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是种蓝灰,卡夫卡……文字里有气息,色调,而在写作的过程中也有意为之,建立这种气息色调,我想,是美术的学习带给我的。


书法,对我的文学创作没有特别的影响,我至少没有仔细想过这事儿。但,没有影响就没有意义了么?如果意义不是功利化的,我觉得依然是有意义的,而且意义重大。意义在于,它让我认识着无用的美;让我感受着一种超越功利化的愉悦;让我感觉,写作,是一件很美好的“雅事”。哈。



▒ 李徽昭 

只有超越了功利化的创作才有意义,书法如此,绘画如此,小说也是如此,纯功利化对文学、对美术、对任何一种艺术都会有潜在的伤害,尽管逃脱不了市场化的大环境,但我觉得可以有适当的非功利环境才好。


古代文人士大夫会有许多情趣性相通互溶的爱好,比如诗书画,琴棋剑等等,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一个文人的艺术角色往往是多重的,他们不像今天职业化的书法家、画家、小说家,各自属于有自己的协会和圈子,有自己的学院环境,有一整相对独立的套话语体系。我们做文学研究都知道,现代以来,作家是一个职业化的身份,实际上这是古代文人“诗书画”同一传统消隐后的结果,也可以说是造成了书法(美术)家不重文学修养,文学家不重艺术修养,形成相互之间隔阂较为严重的局面,也带来了文学家艺术修养单薄、职业书画家文化文学修养单薄的不良现象,当下,我们很难再看到20世纪初那样国学功底深的书画家和艺术修养高的文学家了。



李浩▒ 

爱好上的情趣性相通互溶其实是从事艺术的人的重要特点,它不应当随时代之变而变,当下这种状况的出现并不是一个很合理的、有益的变化,我认为,这种割裂对从艺者来说多少是有害的。它会造成,你的格上不去,艺术品质弱化。书法的内里,是文化的滋养,少了滋养,你最多是匠;而美术只有技,没有文化滋养,它同样会仅是形式的,你对画面的经营、对题材的拓展就会多些匠气,少些阔大和灵性。对作家来说,哈,写作是一门要求繁复的综合艺术,它的本质是艺术的,你少了某些相通的艺术修养,从文字上也能看出它的“粗鄙”,何况还有更高的要求。


造成为一境况的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有艺术自己的原因,历史的原因和政治的原因。重要的,大约有以下几点:


1 文化的断代、割裂造成对艺术欣赏缺乏具有相当品味的人,这应当是一个庞大的群体而当下却显得寥寥,而某些人那种错误的文学文化观还在大众中有巨大的流毒,他们缺少对文化的敬仰,只以自己的低劣标准规约艺术;

2 媚俗成为潮流。当你将艺术下拉把它变成一种通俗、装饰的事物的时候你总是设想你的读者(欣赏者)的欣赏水准是弱于你的,你在讨他们的喜欢,而情况也多是如此,他们并无欣赏力。既然你的作品是给这些缺少欣赏力的人的,那什么其它门类的艺术修养便在其次了,因为有无,你的读者都看不出来,而且还可能因为有而造成欣赏者的减少。

专业性分化,当书法越来越成为一种装饰而非工具的时候,当美术也越来越成为装饰而非表达工具的时候,当我们的写作越来越取媚大众而放弃灵魂思考的时候,这种专业性分化肯定会造成某种的隔,使其各自退守在所谓自己的一隅。你看看我们所谓的专业人才,有多少是真正意义上的文人啊。


无论是书法,美术,还是文学,都在解决了技术问题之后拼他的修养和综合能力。缺少通才,必定缺少大师。




▒ 李徽昭 

如果要审慎乐观地看,今天这种文学、书法、绘画相互隔阂的状况有所改善,不少作家开始操刀写字画画,而且还出现了像贾平凹、熊召政、王祥夫、雷平阳等独具特色的作家书画。当然,他们从事或热爱文学或书画艺术的目的各有不同,但我以为这是中国经济发展,人们在经济富足之余开始寻求文化归宿的一个重要信号,起码写字画画比去喝酒、泡澡、打高尔夫要更有文化意义。还有一个当然的情况是,这里面泡沫也很多,有一些名人写字画画关注的是字画背后的价格,尤其是官员(我们一厢情愿地相信这样的不良状况是暂时的吧)。


对作家而言,我愿意相信如李浩兄所说,书画艺术创作可以提升他们文学上的“格”,强化他们的文学品质,实际上,中国书画确实是具有这一功能的,关键就是作家能不能真正沉浸到书画艺术中去。随着信息时代到来,电脑普及,纸笔书写逐渐减少,作家也大多使用电脑写作,中国传统艺术教育与普及显得十分重要。


在当前文化背景下,我觉得作为文化名人的当代作家,应该可以为中国书画做些艺术普及的工作,起码可以自身的书画实践为大家做个示范,在某些文学公共场合做些宣传。我听说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其书法受到热捧,也成为一种独特的艺术展示,起码显示了我们传统的文化精髓有了公开恰当的传播渠道,可以说是作家为中国传统艺术教育做了一些有意义的事。



李浩▒ 

发现美,指认美,呼吁呵护美,当然是作家的责任,我觉得我们必须做,一定要做。而且,这些美,是对我们平庸日常的一种拯救,是对我们心灵健康的潜在滋养,我觉得所有作家都应当重视它。


至于为传统书画艺术传播做什么工作,我还真没有认真想过,我只是在对一些肯领略书法、绘画之美的人提出过,指出过,它是有益的,这种有益可能非功利,却是大功利:因为它有利于你的身和心,有利于你成为大写的人。




▒ 李徽昭 

这种非功利化的“大功利”需要社会慢慢沉淀才能认识到,今天我们谈文化崛起,需要对传统的东西重新清理与确认。这两年我到过国外一些地方,可以看到中国书法的文化因素在一些现代绘画中有所体现,日本在这方面走得比我们早,实现了传统文化的现代转化,希望咱们能从自己做起,为中国书画艺术以及中国文化的教育、传播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图片来源于网络

总编:凌逾

责编:李婉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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