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记录：中国人一家黑在日本的日子

日本TBS电视台曾播过一个节目《中国人一家非法滞在的代价，8年间的记录》。

中国西南贸易城市南宁，42岁的林明杰在当地经营房地产业。

南宁市区黄金地段这栋金色大厦是他的。

林明杰的房地产公司设在大厦19楼。

他手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公园，公司在那里也有房产。还从政府那里中标，获取隔壁老年公寓的建设权。

壮志凌云的林明杰当年曾是一名在日本的黑户。不过，现在的他想告诉更多人：日本是不想去了，在中国，机会更多。

林明杰1999年来到日本，没多久签证到期，成了黑户。为了所谓的黑转白，林明杰和一个日本女人假结婚。

日本女人：本来你12点上班，但今天得去入管，所以你骗我说今天早上班……可是林明杰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女人只好写在纸上 。

2002年，他在东京新大久保经营一家面向中国人的网吧。这一天的营业额仅有数千日元。他每天吃住在这里，晚上就睡网吧地板上。

假结婚的日本女人，不但开头要付50万日元，之后每个月还得给她15万日元生活费。（呃~这女人真结婚都未必嫁得到舍得每月掏15万的日本男人）

当初叫他来日本的，是比他小两岁的妹妹。96年跟一个日本人结婚来的日本，在新大久保经营一间美容院。

比他大10岁的姐姐，以探亲签证来日本，后来黑下来。主要负责帮妹妹看孩子以及料理家务。

比他大6岁的哥哥，交给蛇头300万日元，以偷渡方式来日。主要负责给林明杰的网吧帮忙。

小时候穷怕了，不想再过顿顿吃土豆的日子。来了日本后，可以天天有肉吃。就为了这么简单的理由，一家兄弟姐妹四人先后来到日本，住在一起，只有小妹有合法签证。

一天晚饭后，正收拾桌子的大姐突然倒下，被诊断为急性肠炎。因为没有保险证，高额医药费的负担压在俩兄弟身上。

祸不单行，这年7月，林明杰联络不上他的假结婚妻子。跑去她居住的公寓一看：行李衣服还在，但银行账户里的160万日元已被取空。

黑户无法办银行开户，林的网吧营业额都存在假妻子名义下的银行账户里。他苦笑：没想到日本人里竟也有比中国人更坏的。

林明杰在中国已经结婚，有个儿子，儿子想见他，却见不着。

为了方便假结婚，妻子跟他办理了法律上的离婚手续。

9月中秋节，林明杰兄弟姐妹与南宁老乡们一起聚餐。

6天后，大哥因偷渡被捕，并判刑2年8个月。

2003年，大姐因非法滞在被捕，后强制遣送回国。

2004年，林明杰也被遣送回国。

他说：我在日本拼命挣钱，给国内家人买房子，给儿子上最好的学校，一年得60万日元学费。为家人算是尽责了。

林明杰的经历，由中国导演拍摄成纪录片《蒲公英的岁月》。

看媒体报道下的中国爆买客，来日旅游期间各种买买买不眨眼，从买零食化妆品到现如今的买房子。难免不了解中国全貌的日本人纳闷：你们国家都那么富了，干嘛还跑来经济不如中国的日本淘金呢？

明明都是行走的钱包。

日本人不明白中国贫富地域的差异在哪里，甚至不懂一个外地人想拿到京沪广的户口有多难。

在日本，户籍的迁出迁入，大概没人考虑过要迁入的地方是首都东京，会不会很棘手诸如此类的问题。

在中国经济欠发达地区，空有一身力却找寻不到就业口的年轻人一抓一大把。除了前往沿海等经济发达地区打工，以研修生形式来日本工厂打工也成了一条金灿灿的大路。

黑，这行为肯定属犯罪。可对黑下来以后，拼命打工挣钱往家汇款的他们，又忍不住心生一种同情甚至认可的情绪。

初到日本，学校一位30岁才来留学的老大哥帮了我们这帮菜鸟很多。

超市哪天菜便宜；上哪儿可以买到便宜碎米；从垃圾堆里一眼挑出完全可以接着用的微波炉；打工应募时电话里该怎么对答；去一趟物产店不忘给我们带瓜子辣酱……

老大哥对我们没非分之想，寂寞的人喜欢热闹，加上本来就是热心肠吧。

那时我们啥都不懂，更没想过黑下来会有什么后果。与老大哥的往来，并未因他非法滞在的身份而改变，直到有一天老大哥从我们的生活里消失了。消失之前，他曾给过一些暗示：“我和你们少走动比较好。”

多年后回想起来，那时的老大哥突然手头阔绰，买名牌衣服，还买了辆车。也许他在那个灰暗的黑户世界里谋到一份捞钱快的活儿，然后，他决定关上与我们之间的那扇门。

此后十多年，再无消息。之后的生活里，特别毕业走进社会后，再没遇到过所谓的黑户。

蒲公英的岁月，一吹，便散落在四方……by余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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