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把我的血抛洒于尘世之路 | 纪念马雅可夫斯基
2021年7月19日是俄罗斯诗人弗拉基米尔·马雅可夫斯基的128周年诞辰纪念日，「可以·读诗」栏目与大家分享马雅可夫斯基的组诗《我》。
我
[俄]弗拉基米尔·马雅可夫斯基
1. 沿着饱经碾压的
沿着饱经碾压的
我灵魂的路面，
精神错乱者的脚步
编结着坚硬词句的脚踵。
在一座座城市
被悬挂起来
和一座座塔楼
弯曲的颈项
凝固于
白云的绳扣中的所在——
我独自前行，
去大声哭告
宪兵们
被钉上了十字架。
2. 简单说说我的妻子
月亮在天上行走，
似遥远的未知海洋的沙滩浴场，
这就是我的妻子。
我棕色头发的情人。
一辆轻便马车背后
叽叽喳喳地尾随着一个缤纷的带状星群。
它们以车库做花环，
以报亭为亲吻，
而后摆的银河如摇头晃脑的侍从
用浮华的光点装饰自己。
而我呢？
眉毛的摇柄从井的眼睛里
为着火者提起清冽的水桶。
你可是悬垂于湖水的锦缎之中，
大腿放歌如琥珀的小提琴？
你并没有把林中仙鸟如光点般
掷向偏远地区那些愤怒的屋檐。
我在街心花园中沉沦，满脸是沙土的苦闷：
须知这可是你的女儿啊——
咖啡因
透花长袜中的
我的歌吟！
3. 简单说说我的妈妈
我有妈妈，在矢车菊墙纸上。
而我高视阔步，在开屏的孔雀中间，
每走一步，对头发蓬乱的甘菊都是一次折磨。
黄昏吹响生锈的双簧管，
我移步窗前，
我相信
我会再次见到
落在房子上的
那片云彩。
而生病的妈妈那里，
从床头直到空荡荡的角落，
会有一阵轻微的人声掠过。
妈妈知道——
这是一堆疯狂的念头
从舒斯托夫工厂的屋檐下钻出。
当我的额头，扣着一顶细毡帽，
被渐渐暗淡的窗框划得鲜血直流，
我要用男低音推开风的吼叫，
然后说：
“妈妈。
假设我会心疼
您那装满痛苦的
被云彩舞蹈的鞋跟打碎的花瓶，——
可有谁会去爱抚
阿方索橱窗里被招牌折弯的金手臂？……”
4. 简单说说我自己
我喜欢观看孩子们如何死去。
在苦闷的长鼻后面
你们有没有发现笑声的灰色大潮？
而我——
在街道的阅览室里——
如此频繁地翻阅棺材的长卷。
午夜
用湿漉漉的手指
摸索着我
和扎得结结实实的篱笆，
发了疯的教堂携着暴雨的水滴
在光秃秃的圆顶上驰骋。
我看见，基督从圣像画上逃脱，
泥泞哽咽着亲吻他长衫风尘仆仆的衣襟。
我对一块砖头呐喊，
我把狂怒的语言的匕首
刺向天空的赘肉：
“太阳啊！
我的父亲！
发发慈悲吧，不要折磨我！
是你把我的血抛洒于尘世之路。
是我的灵魂
如撕碎的云片挣扎在
烧得精光的天空里，
钟楼锈迹斑斑的十字架上！
时间啊！
任凭你这跛脚的圣像画匠
把我的脸胡乱涂抹成
一个世纪丑鬼的神龛！
我是那么孤独，仿佛一个走向失明的人
残存的最后一只眼睛！”
1913
郑体武 译
选自《白银时代诗歌金库·男诗人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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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简介
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洛维奇·马雅可夫斯基（1893—1930）俄罗斯诗人，剧作家，20世纪世界诗坛最著名的诗人之一，未来主义的主要发起人和参加者。代表作有《穿裤子的云》《列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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