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针织走到岔路口
在这个过程中,设计的重要性日益凸显。过去,中国更多地被视为“世界工厂”,重在生产而非设计。长三角和珠三角一直以来都是传统针织企业的重地,《卷宗Wallpaper*》此次走访的三家企业通过与针织产业新生力量的协同合作,试图打破传统制造业的框架,走向一个更加可持续、更加设计驱动的未来。针织企业的转型不仅是一个地区的产业变革,更是触碰到了全球化背景下的一系列深层次问题:如何在保持竞争力的同时实现可持续发展?如何在全球产业链中找到新的定位?如何通过设计创新促进产业升级?这些问题,不仅是中国针织行业面临着这些难题,也是所有传统产业在面对当下时代的考验时所需要面对的。
鼎宜下属工厂——源德内的打毛房 “打毛”顾名思义通过机器再次整理纱线以去除附着在纱线上的杂毛使得后续加工步骤更为顺畅。
想要在 Nan Knits 的工作室挪动步伐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你不光要绕开地上那些散落的纱线,还要控制住目光,最好别在某一片成品或半成品的织物上过多停留。印象中柔软服帖的针织品在这里展现出全然不同的形态:具有挺括质感的“膨体针织”采用日本进口的回收聚酯纤维,内部材料经过洗水后膨胀,外部材料则会收缩,用针织呈现出羽绒的充绒质感。
“我们的样衣几乎从不外发到工厂,都是在我们自己的版房开发的。”这个集设计与生产于一体的工作室由设计师 Nan 在 2021 年创立,将“Knit”(针织)一词放进品牌名称里,尽管能塑造一个更鲜明的记忆点,却是一个大胆的决策。创始人、设计师 Nan 本科毕业于伦敦时装学院时尚纺织专业,后进入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的针织专业继续深造。把刚刚成立的品牌大本营设在东莞这样的生产第一线而非北京、上海等国际都市,又是一招险棋,也成为 Nan Knits 品牌成立初期至关重要的助力。
Nan Knits工作室中两位资深的横机操作师傅正在检查针织上机前的电脑程序,从图稿到成衣出现的极其严谨的步骤,通常需要从业多年的师傅才能准确地完成。
通过制造业尤其是电子产品制造业闻名于世,是千禧年之后发生在东莞的故事。然而在那之前的上世纪 80 年代,东莞以及整个珠三角地区依赖轻工业和加工制造业,其中就包括纺织和服装产业。对于当时的东莞来说,港资企业的引入改写了当地的发展历程。香港本身较小的土地面积和较高的生产成本,使得香港的纺织和服装企业开始将眼光投向不远处的珠三角地区,以寻求更低的生产成本和更大的生产规模。大量订单涌入东莞,港资企业不仅带来了资本和技术,更重要的是,他们引入了接轨国际市场的经验和管理知识,促进了东莞针织产业的技术革新和升级。这一时期,东莞乃至整个珠三角的纺织服装产业实现了飞速发展,这一地区成为中国乃至全球重要的纺织服装生产和出口中心。
位于东莞的大朗镇是国内最重要的针织产业聚集地之一,有人称:“全世界每五件毛衣中,就有一件产自大朗。”这里不生产羊毛纱线,却汇集了大量针织服装和各类针织用品加工厂。东莞的针织产业以其灵活的生产模式、较高的技术水平和完善的供应链体系而著称。走在大朗的街道上,引人注意的除了广东的地道风味,还有冠以各省市地名的毛织品门店。东莞在国内针织行业的地位不言自明,位于广东省中南部,靠近珠三角的地理位置让东莞在进出口领域具备了天然的优势,世界各地的纱线商也纷纷将新品送往这些工厂。
横机操作师傅正在检查图纸与针织片。
历史总是重复上演。随着“中国制造”摆脱了价廉的标签,企业不断开拓外销业务,寻求更广阔的国际市场以维持竞争力。而近年来国内生产成本的不断攀升,迫使中国的制造业——特别是依赖于大量劳动力的加工制造企业——不得不开始向劳动力成本更低的东南亚地区转移。对东莞的针织产业来说,转型升级的压力近在眼前。这个行业正从原本的劳动密集型模式,逐渐转向更依赖于技术、品牌和服务的发展路径。在这个转变中,一些处于领导地位的企业也开始调整自己的角色,不再单一地聚焦于传统的制造和加工,而是开始注重设计、品牌建设以及开拓国际市场的各个环节。
在场文创园办公室顶楼坐落着一家专业的针织检测实验室,可以出具耐磨度等各项指标的权威报告。
在场文创园的前身是 1980 年在大朗设立的巷头三厂,从手摇横机的年代一路走来。2015 年开始,企业对自身产业结构进行升级,依旧是以针织为起点,围绕针织生产的各个环节完善了原创设计、合作教学、针对行业新人的营销指导等模块,打造出完整的产业链,形成针织主题的文创产业园,园区内的共享工作室也为新锐设计师们提供了创作空间。在设计、生产之外,园区内还引入了符合国家标准的检验实验室,测试针织品的色牢度、耐磨性等质量标准。抛开生意,利用积累多年的资源尝试重塑品牌,我们在文创园区内行走,这里业已成为大朗重要的地标,高校园区、休闲街区、行业示范皆浓缩于此。
在场文创园办公室顶楼坐落着一家专业的针织检测实验室,可以出具耐磨度等各项指标的权威报告。
Decent顶宜国际(以下简称“顶宜”)的生产中心则代表着东莞针织产业的另一种形态。位于东莞常平镇的顶宜生产中心规模不算太大,成箱的纱线溢出库房,堆放在走廊里,这里还陈列着从国际知名品牌到新锐设计师品牌的当季新品。对于顶宜来说,设计始终是第一位的,因为“好设计不仅是一种装饰,还是人们对于生活的各种思考,并且综合了包括理想、技术、商业在内的多种力量。它是美好生活的动力之一。”顶宜国际联合创始人潘为入行已近 20 年,大概在上世纪 90年代,潘为与姐姐发现来自国外的尾单毛衫兼具时尚感和功能性,国内却没有类似的产品。90 年代,正是一批高端国产女装品牌需求旺盛的时期,但极少有人关注到针织产品,顶宜因此选择与海外的毛衫设计师签约,把国外的设计资源带回来,针对性地为国内客户服务。
位于顶宜展厅二楼的办公室,书架上收纳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纱线样本以及历年来自主研发的趋势书。
在中国市场,顶宜在高端品牌市场客户的占有率超过 30%,在最知名品牌中,有50%顶宜正在或曾经为他们提供过专业服务,近些年来,随着中国本土设计师品牌的崛起,顶宜与新锐设计师的合作愈发密切。潘为始终看好针织产品在时装行业内的地位,“第一,毛衫是一种天然、环保、可持续的产品,这种特质决定了它能符合现代制造业的需求。第二,随着生产技术越来越发达,针织在未来可以实现时装化,或者说能够承载设计师创意的部分会更多。所以无论是从可持续的发展的环保角度,还是从为设计师提供更多的创意呈现的角度,我觉得针织行业的未来只会越来越好。”
位于深圳的顶宜展厅展出了由公司自主制作的趋势书。来自欧洲的创意总监根据每季主题,挑选全球纱线供应商的最新产品,据此预测新一年的针织流行趋势,是许多设计师的灵感来源。“我们希望为不同类型的客户——无论是买手或品牌——提供定制化的服务。”潘为说,“在这个行业,我们非常愿意看到更多的精品设计师品牌出现,也希望能再孵化出一些像 CosyCozy 这样的针织设计师品牌。作为针织行业里的‘老人’,帮助有才华的年轻设计师建立起自己的品牌,协同大家的力量促进整个行业更加繁荣,也算是我的一种情怀。”
在 Swaying 设计师黄莎莎看来,新兴的设计师品牌能否与工厂达成合作就建立在这种情怀之上。主打量小、精致的设计师品牌订单对于商业化生产的工厂来说并不是一笔很容易就能看得见收益的买卖,莎莎想起早年的一次经历,“很早就知道国内有些非常好的工厂,平时接到的可能都是国际大牌的订单,Swaying 曾经与其中一家合作,我本来给足了期待,但是在走秀前一天我们才收到成品,而且质量让人很失望,几乎不能用。这个工厂完全是有能力做出好成衣的,可能更多的还是态度问题。”
短暂的午休过后,源德的员工们换上制服继续工作,此为工厂内的大烫车间。
顶宜生产中心自有的版房里承接了大量设计师订单,对于生产者来说,这是一项艰巨的工作,因为产品开发环节最耗费资源的场所就在版房,大量的设计师手稿在这里变为成衣,也有数不清的艺术构思折损于一次次的试片环节。生产中心的负责人为我们介绍顶宜关联工厂们的具体职能,“许多小而精的高难度订单直接出自顶宜的版房,也有一些相对商业化的款式,在版房打好样衣,制定出生产标准后由我们下发至不同的工厂进行批量生产。”
一名来自源德生产车间的工人。
通过与工厂的合作,设计师们逐渐理解了生产过程中可能会遇到的实际难题,并在这个过程中学会了如何与师傅沟通来实现自己的设计理念。莎莎认为,最重要的还是双方之间的信任。“我们相信工厂能给出想象中的成品,工厂也愿意支持我们做自己的设计,在订单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时候就看到了品牌的发展潜力。工厂的师傅们信任我们的专业能力,会知道这些设计是可以实现的,而不是在给他们出难题。”一批毕业于国内外知名服装学院的针织科班设计师也为工厂一成不变的生产活动带来了启发,莎莎看到,“现在的工厂也不希望员工一直做很简单的东西,那样工厂也会退步。有时我们的合作也像是在操练他们自己的设计师和那些稍微上了年纪的师傅,让他们做一些复杂的、有难度的东西,跟上当前的趋势。”
当下语境中的针织工厂已经不再满足于传统意义上的生产者角色,随着设计师的加入和工厂自有版房开发能力的提升,除了提供批量生产之外,许多工厂开始自主向客户提案,对与设计师合作过程中产生的灵感进行再创作,把成品作为素材推荐给其他客户。在当下的语境中,针织工厂已经超越了“传统生产者”的身份。随着设计师加入和自身开发能力的增强,这些工厂不仅能够完成大规模的生产任务(往往是通过下发订单至下游工厂),还能向他们的客户提出创意方案,出自工厂内部花型库的样品常常被应用在国际快消品牌的产品中。
从手套机到手摇横机再到电脑横机,制作生产机器让江苏金龙科技(以下简称“金龙”)在针织行业站稳了脚跟,金龙位于中国针织产业的另一中心——江苏常熟。一双双劳保手套走下流水线,递到一双双同样身处流水线上的人们手中,这是上一代人的叙事,金龙的企业文化展厅内,陈列着他们早年间生产的手套机。随着针织产业的迭代升级,2010 年,金龙成立了中国针织电脑横机应用技术研发中心(CKRC),从趋势、原料、工艺技术、设备应用等方面做针织的原创设计研发。
在金龙的时尚创意中心里,从电脑横机生产车间、纱线库、花型库到版房一应俱全,这里几乎可以为任何一个针织设计师品牌提供建立初期的一站式服务,国内外的设计师都可以前往金龙的培训中心参观学习。
CKRC会议室中摆放了他们提供的针织花型,在参考面料的卡片上清楚地标记了,制作难度、所用纱线等工艺细节。
金龙的版房里囊括了从 3 针到 18 针的所有电脑横机类型,几乎可以满足市面上各类针织产品的生产需要。做设备起家是金龙的优势,加上设计研发的需要,这里自然而然就集齐了市面上所有主流设备机器,“设计师在这都是可以自己上机操作的,目前我们合作的国内外独立设计师品牌超过 50 个,很多品牌的设计师在学生时期就已经开始跟我们合作了”,中国针织时尚创意中心主任,江苏金龙事业部总经理梁勇介绍道,“像国美、央美、北服、东华这些学校的学生,毕业后如果进入服装行业基本上只有两条路,创办自己的品牌或者进入服装公司,他们对金龙再熟悉不过,来到这就像回家一样。”
金龙的生产车间中,工人们正在为独立设计师订单完成钩针等精细的手工程序。
梁勇如数家珍地向我们介绍与金龙共同分享成长历程的中国独立设计师们,其中有些早已活跃于国际舞台。“若一个拥有针织产品线的品牌不知道’金龙’,那可能他在这个行业做得并不怎么样。”他奔波于世界各个针织展会,亦计划着让带有咨询职能的分部进驻欧洲。
在样品房里陈列的是历年来金龙设计师开发出的样片,它们的背后标注有样品的编号、制作机型、纱线信息、编织所用时间以及织造难度等信息,许多知名国际品牌的产品花型就出自这里。根据不同客户的需求,金龙提供知识产权的授权服务,也提供高级定制系列和成衣企划。
CKRC办公室三楼是一家面料图书馆,其中储藏着多年来他们自身研发的花型,以及来自国内外不同供应商的纱线,以此展示多年成果也让设计师们在其中可以快速匹配自身的需求。
纵然没有人可以预料风云变幻的行业动向,但作为一个只为设计师品牌生产大货的研发中心,金龙希望在设计师创建品牌的各个阶段都能为他们提供支持。独立设计师通常是服装设计专业出身,运营品牌却需要全方位的考量和成本投入,与商业品牌的完备团队相比,独立设计师品牌在商务、法务、供应链等领域都不够擅长,金龙的培训中心除了开展专业技能的培训之外,还为建立个人品牌的设计师提供建议。
CKRC工厂水洗车间中的一角。
拥有行业内领先的制作水平,金龙对于实现那些看似是“无理要求”的高难度设计这件事上显得饶有兴致,尽管这类产品的市场表现往往不如人意,即便对于已经足够成功的设计师品牌来说,也要在体现品牌调性的高难度秀款和日常实穿的商业款中取得平衡。Rui Zhou 设计师周睿坦言“在品牌初始阶段不会考虑太多,想到什么就去做了。发展到现在,商业款所占的比例会更大,因为售卖的盈利需要投入到宣传和下一季的开发中,为了维持品牌的健康运转,目前 Rui Zhou 不会研发过多的秀款。”
设计师品牌该如何生存下去始终是问题。Rui、莎莎和Nan都认为,比起单纯地做设计,运营品牌是他们不太擅长的领域。尤其在当前经济下行时期,任何一个初生的设计师品牌而言皆面对着生存与灭亡的抉择。是放弃成本颇高的走秀,将有限的资金投入生产成本中,抑或是在艰难时期将重心放在营销环节,期待市场回转的时刻,他们也无从知晓。“商业款”纵然承担了收回成本的重担,但对于设计师来说,持续重复成功样本是对创造力的消磨。
日本针织横机制造商Shima Seiki的办公室位于在场的楼房内,办公室内部是一间展示横机针织成品的Showroom以陈列Shima Seiki可以制造出来的成百上千种可能性——有的宛如晨雾薄纱、有的暗含花纹脉络、有的则用横机一体成型达到了零浪费成果。
除了应对自身的危机感之外,对成本的控制也是设计师品牌逐渐放弃做大量秀款产品的原因之一,精细化开发需要付出的成本难以估量。电脑横机型号的不同导致了内置程序并不通用,在 Nan Knits 的版房里,对应机器的编程师傅的地位颇高,找到一位合适的师傅不易,如果想要达到独立设计师们的要求,他们兴许要有十年乃至二十年的功底。对于没有独立版房的 Rui 和莎莎来说,每一次失败的尝试都意味着高昂的打样费石沉大海,许多设计师不得不亲自上手学习编程,扎进工厂参与开发环节。
本次走访到的几位生产负责人都认同:技术熟练的工人是工厂最大的财富,而潜心钻研针织技术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人工智能在针织行业的潜力尚未被完全开发,新型生产机器普及尽管已大幅缩减了人力成本,但机器轰鸣始终无法替代熟练技术工人日复一日积攒出的与针线之间的默契。
缝盘工可能算得上是现在的生产线里最难被机器替代的人物了,这种将两片针织面料孔对孔合并起来的工艺,北方称之为“套口”,南方称之为“缝盘”,据顶宜生产中心的负责人介绍——可能成为未来毛织行业衰落的主要原因,只因年轻一代不再有人愿意潜心钻研这门技艺。顶宜的一位缝盘师傅,据说技术已经到了一种人机合一的程度,只可惜无人继承这门绝活。电脑横机生产巨头 Shima Seiki 的一位工作人员告诉我们,全成型织机的应用或许将成为一种趋势。然而,设计师 Nan 认为:“省去了缝盘的全成型产品的加工快速而且便捷,这类产品的优势在于完美的贴身性。对于那些要求兼具廓形和复杂花型的服装样式,以目前的生产技术来看还是一个难题。”
金龙生产车间内主要由自主研发的横织机构成。
生产车间内的缝盘机,工人们需要在这台机器上完成将两片针织面料孔对孔合并起来的工艺。
对于正在快速发展的地区来说,产业转型似乎是历史的必然。当前国内规模颇具影响力的针织供应链展会 Spinexpo 的创始人 Karine 观察到类似的现象,她认为,“近几年来,欧洲和美国品牌一直在进行重组、变革或消失。中低端产品正在消失,而高端产品或大规模生产正在崛起。为了生存,品牌需要重新认识自己,以及更好地理解消费者的需求。在欧洲,尤其是意大利的针织工业正在重新启动,为小众和小批量生产、更精致的产品提供支持。”
针织生产车间中正在进行大烫程序的工人。
尽管我们目睹了几家龙头企业的显著成绩,但针织行业作为劳动密集型行业的本质并未改变。随着年轻一代对于工厂工作的兴趣减少,加之对更有吸引力的就业机会的追求,传统的服装生产行业面临着严重的技能和经验传承问题。熟练工人的缺乏导致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的不稳定,这对于追求精细化管理和高质量输出的现代服装生产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不仅如此,质量控制的压力不仅体现在生产环节的每一个细节,还体现在对原材料的选择、生产过程的监控以及成品检验的严格性上,这些都进一步加大了生产成本和管理难度。
我们有理由相信,转型是一种必然,这意味着我们在追求一种更好的方式,让时尚产业与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密切咬合。然而,这一转型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它伴随着对传统生产模式的挑战、对旧有商业逻辑的颠覆,以及对行业从业者技能和思维方式的全面更新。
就如同衣物水洗标上日渐变化的产地一样,针织产业的变迁提醒着我们,产业转型的必然性不仅仅在于追赶潮流,更在于如何在全球化的大背景下重新定位自我,如何在追求经济效益的同时,也能兼顾环境保护和社会责任。这是一场关于传统与现代、工艺与技术、本土与全球的复杂交响曲,针织产业的每一次纱线交织,都不仅是材料的融合,更是理念、文化、技术的融合。在这个纵横交错的过程中,我们期待更多的变奏。
针织工厂内设计工作室内的一角。
撰文:Ariana
摄影:郭鑫慧
编辑:Roman
设计:yuyuweiw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