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律师风采系列⑩| 广州涉外大律师陈向勇：专注海事海商业务，展示中国律师形象
2019年12月10日，首届“世界律师大会”在广州顺利闭幕， 此次大会是我国首次举办的全球律师界盛会，12个国家的部长级司法官员、5个国际律师组织和22个国家律师协会负责人，以及57个国家的律师代表800余人，围绕“科技发展与法律服务”等主题、议题进行了深入研讨和坦诚交流。
随着我国全方位对外开放的不断推进和共建“一带一路”建设的深入实施，中国涉外法律业快速发展，涉外法律服务队伍不断扩大，对促进世界经济文化交流合作发挥了重要作用。作为“海上丝绸之路”起点、改革开放最前沿阵地，广州是全国最早开展涉外法律服务的城市之一。通过一系列探索创新，广州律师行业在涉外法律服务领域取得喜人业绩，涉外法律服务专业化品牌化程度不断提升。
近期，广州律协将在微信公众号推出“广州律师风采”系列故事，为您全面深度呈现广州律师在涉外法律服务、参与社会治理、专业化建设等方面的工作成效，分享他们与祖国共成长、与律师行业共发展的精彩故事，展现广州律师的风采。
陈向勇律师，广东敬海律师事务所主任，执业25年，擅长处理重大疑难海事海商和国际商事案件，曾多次承办在航运界引起关注的重大疑难海事案件，连续多年被钱伯斯、亚洲法律周刊、Legal 500等知名法律评级机构评为“航运及海商杰出律师”（Band 1），2018年获“广州十大涉外大律师”荣誉称号，2019年当选环太平洋律师协会（IPBA）海事委员会副主席。
我生于羊城长于广州， 少年时就读于本地知名学府广雅中学。1986年高考，受到作为中国第一代高级验船师和海事卫星专家的两位舅舅影响，在父母的鼓励下，我决定离开温宛富足的南粤家乡，独自远赴美丽的海滨城市大连，师从中国海商法泰斗之一的大连海事大学司玉琢教授学习海商法专业。四年的大学生涯，我开始接触当时仍在草拟酝酿中的《海商法》，教材都是老师自编或者复制国外书籍。经历了与温暖花城完全不一样的北方求学生涯，坐着绿皮火车辗转从南到北，冒着寒风踏雪往来食堂教室，是我青少年时代很好的历练，许多情景至今记忆犹新。
1990年大学毕业，我遵从国家分配进入被誉为“新中国远洋运输事业发源地和摇篮”的广州远洋运输公司工作，没有被分配到我心仪的航运处从事租船或保险理赔工作，却被派到满屋子老船长的“海务监督室”。幸好老船长们对我这个年轻勤快的大学生喜爱有加，经常带我上船进行安全检查和海事调查。我参加了远洋公司大小上百起海事调查处理并负责撰写调查报告，抓住一切机会向老船长们学习船舶碰撞、触礁搁浅、沉没溢油、货损货差的调查方法及技术要领。现在回想起来，我在海事海商法律领域的成就，尤其能够处理异常复杂海事案件的优势，例如在东海的发生的伊朗籍油轮“桑吉”号碰撞案，囊括了碰撞责任、火灾爆炸、海难救助、危险品运输、残骸打捞、人身伤亡、责任限制等所有海事法律问题，是世界航海史上最严重的海上碰撞事故，跟远洋公司的那段学徒经历，特别是与老船长们的悉心教导是分不开的。“将来的你一定感谢现在努力的自己”。
远洋公司工作期间，改变我人生轨迹的事件，是跟随号称“远洋之宝”“铜牙铁嘴”的夏连仲老先生办理巴拿马籍“易发”轮涉嫌与公安边防缉私船“公边001”的碰撞案件。该案最终被提审至最高人民法院，合议庭法官们顶住各方压力，根据专家意见和证据，判定“易发”轮为肇事船舶的证据不足，撤销原审判决，改判“易发”轮不承担责任。这起异常曲折复杂的案件被“劳氏法律报告”誉为“里程碑式”的判决，时隔多年后，成为全国海事法院成立三十周年之十大典型案例之一。最高人民法院对该案点评：这是最高院公开审理的第一起船舶碰撞纠纷案件,再审判决依照证据运用的规则，运用逻辑推理和经验法则，结合民事诉讼“高度盖然性”的证明标准，对所有证据综合判断，确立了间接证据只有相互印证并构成完整证据链时，才能认定碰撞事实存在的基本原则。
我跟随夏老办理这起不同寻常的碰撞案件，着迷于海事案件特有的专业魅力，折服于法官们的学识和傲骨，暗下决心从事海事律师职业。机遇总是眷顾有心人，和夏老一同办理此案的敬海律师事务所创始人王敬律师适时地向我抛出橄榄枝。没有太多的犹豫，我在1994年底向远洋公司提交辞职信，惜别了对我爱护有加的老船长，放弃了当时公司最年轻副科长的职务，投奔当时只有一位律师、一名秘书的王敬律师办公室，并追随王敬律师组建广东海事律师事务所国际业务部，此后，钟诚律师、赵淑洲律师、沈祥满律师纷纷加入，2000年成立广东敬海律师事务所，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敬海先后在上海、天津、青岛、厦门、北京、深圳等地开设分所，众多精英云集，成为全国最大、具有国际一流水平的海事海商专业律师事务所，同时也成为广州律师的一面旗帜。
光阴荏苒，我见证了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国律师行业起步的艰辛和苦涩，中国入世后迅速发展的蓬勃和机遇，经济转型下滑给律师业带来的冲击和压力。作为一名涉外海事律师，我意识到在运用法律技能保障当事人权益的同时，也应谨记于心，积极推动我国海事司法制度的建设。执业二十多年，我办理了数百上千起海事海商案件，其中绝大部分是涉外案件，我一直琢磨着把那些复杂而有趣的案件写成回忆录，但这个愿望不知道何时才能实施，在此先分享几个案例。
英国籍集装箱船“达飞佛罗里达”轮与巴拿马籍散货船“舟山”轮在长江口外124海里处发生剧烈碰撞，大量燃油泄漏，船舶处于危险中，上海海上搜救中心立即启动一级响应，组织海事、救捞、清污力量，协调船舶和救助直升机等到事故现场救助并开展清污工作。这是在中国专属经济区发生的一起极为重大的船舶碰撞及污染事故。两艘肇事船先后接受海事局调查，海事法院的扣船和诉讼程序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正当人们预计此案将由中国海事法院审理的时候，其中一方突然在澳大利亚港口扣押了对方船舶，企图在澳洲另起炉灶，展开中澳两国法院平行诉讼。此举已有先例，业界普遍认为澳洲法院难以尊重中国法院的管辖权，澳洲律师对此亦不抱希望。
由于我先前多次处理与外国法院管辖权争议的经验，临危受命接受被扣船舶所属的不列颠保赔协会邀请出手相助，远赴澳大利亚，作为中国法律专家证人参加澳洲联邦法院对管辖权争议的审理。与以往仅仅出具书面法律意见、隔空论战的情形不同，这次可是真正的越洋论剑。
随着庭审的展开，凭着对中国海事法律的深刻理解以及多年庭审经验，我从容地向澳洲法院解释了在中国专属经济区发生碰撞事故的管辖权归属和法律适用问题，详细回答法官和双方大律师关于中国法律关于责任限制、债权登记等制度安排、审判程序乃至法官培养晋升等各种问题。“陈律师英语流利，意见清晰，我们对中国海事法院的经验和能力颇有信心”，联邦法院判决如是说。最终澳洲联邦法院两审的结果均认为中国海事法院具有成熟而富有经验的司法体系，在澳大利亚法院进行平行诉讼没有意义，碰撞案件应交回中国法院审理。通过我的努力让澳洲法官相信了中国海事司法制度以及中国法官的经验和能力，我亦自豪于以律师身份向世界展示中国海事司法的良好形象。这个案件也让我深刻体会法律职业共同体共同构建和维护中国司法形象的使命担当。
著名的日本三井海运株式会社营运的大型集装箱船舶“三井舒适”轮航行至印度洋海域时，船体中部突然断裂成两截折戟深海，船舶以及全船4000多个由中国出运的集装箱全部灭失。该事故系中国法院审理海事案件所涉最大的集装箱船整体沉没事故，引起了当时国际航运界和国际海事司法界的重大关注。
案件的焦点在于船舶折断的原因以及是否存在设计缺陷。“三井舒适”轮系日本某著名船厂建造，因船舶沉没无法打捞，船上数据已随船舶一起沉没而无法查实原因。我代理三井海运株式会社抗辩众多中国货主提起的诉讼，通过向法院提交了日本船级社和日本国土交通部等机构对事故船姊妹船的调查报告和专家证人意见，并结合船舶检验、设计规范、折断应力计算等问题的充分举证，两审法院均认可了我方观点，认定船舶沉没原因系设计潜在缺陷所致，三井海运株式会社可以免责。该案是我国首次适用《海商法》关于“潜在缺陷”规定判决承运人免责的案件，不仅对日后裁判有指导意义，也向外国当事人彰显中国海事法院正确适用法律，平等保护中外当事人的自信。该案后入选为最高人民法院“2016年十大典型海事案例”。在“一带一路”建设背景下，通过让中外当事人在每个案件中感受到公平与正义，对外展示中国司法平等保护各方当事人的决心与力量，我参与其中，深感荣幸。
执业二十余载，我深知作为一名中国律师，在维护当事人合法权益的同时，要能坚守法律正义，在敏感案件中保有正确的政治意识，坚决拥护党的领导，促进案件能够在公平合理的范围内圆满解决。
发生渤海海域中南部蓬莱某海上油田溢油事故，导致该油田周边及其西北部面积约6200平方公里的海域海水污染，是一起典型的具有涉外因素群体性索赔纠纷。众多受污染区域渔民和养殖户不接受行政调解，向天津海事法院起诉，请求美国某石油公司与中国某海洋石油公司连带赔偿其养殖损失和鉴定费用、诉讼费。我参加该案件的处理。该案通过庭审公开直播的方式，在与案各方当事人充分举证质证下，始终在合法、理性、和谐的范围内解决纠纷，最终得以使当事人的诉求得到圆满解决。该案被最高院评选为“2016十大典型海事案例”，具有十分深刻的意义。
当前，在我国“一带一路”倡议及“粤港澳大湾区”的国家战略背景下，涉外法律服务的需求将不断增长。广州作为最早开展涉外法律服务的城市之一，勇立国家发展战略潮头，无疑将是涉外律师把握机遇、展现法律专业风采的重要舞台。
陈向勇律师在2019中国海事司法与仲裁高峰论坛中，作“协助国内当事人处理海工项目伦敦仲裁案件的经验分享”主题演讲。
2018年，我有幸获得“广州十大涉外大律师”的荣誉称号，这既是对我二十余载律师执业生涯的肯定，也赋予了我新的责任与使命。2019年底，敬海创始人、亦师亦友的合伙人王敬律师从主任职位退下来，经过全体合伙人投票选举，我接任敬海主任，重担在肩。
雄关漫道从头越，我将竭尽全力带领敬海走向更具国际化、专业化和多元化律所，在涉外法律服务领域深耕细作，为建设中国海事司法审判中心贡献力量，让广州海事律师的旗帜继续大放异彩。
文 | 陈向勇
广东敬海律师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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