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谈|律师如何探索合规业务
近年来，合规业务在国内越来越受到重视。一方面，国家逐步强化了对企业反垄断、环境保护、数据安全、生产监督等方面的监管，另一方面，随着一带一路建设，中国企业在走出去的过程中需要建立有效合规制度来应对海外监管。笔者结合团队合规经验探讨律师探索合规业务的路径和方法。
合规业务
是一片蓝海
合规可以拆成“合”和“规”两个字，企业及员工通过管理行为使自己的行为符合法律法规、行业标准、自我承诺、国际条约等相关规范进而防范行政处罚、刑事处罚、国际组织制裁等合规风险。“合”重在管理，“规”重在法律，律师的工作主要是在梳理规范的基础上，协助企业重塑管理制度来预防合规风险。
合规业务的优势证明了企业合规业务的内在生命力。首先，可以防范行政监管处罚、刑事追诉的风险，在面临行政处罚、刑事追责时，可争取减轻、免除处罚；其次，企业设立责任防火墙，将员工个人责任与企业责任剥离，如雀巢公司员工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案，当员工以单位犯罪抗辩时，由于雀巢公司通过制定不允许员工以非法方法收集消费者个人信息的政策、员工行为规范、提供培训等有效合规措施，避免了被认定为单位犯罪的风险。再次，可以进一步明确岗位职责，提升员工对企业文化价值的认同感，优化公司治理结构；最后，可以增强外部信赖和品牌价值，如西门子公司通过重建合规计划塑造了“只有清廉的业务才是西门子的业务”形象。
企业合规的发展趋势证明企业合规业务大有可为。首先，合规源起于国外，跨国企业的“走进来”与中国企业的“走出去”促成了企业合规在中国的发展，国内合规起源于2006年银监会发布《商业银行合规风险管理指引》，从金融业发端逐步延申到其他行业领域。其次，自2016年国资委印发《关于在部分中央企业开展合规管理体系建设试点工作的通知》将中石油、中国移动、东方电气、招商局集团、中国中铁五家央企列为试点单位，探索合规管理体系建设开始，国资委着力推动央企建立合规制度，目前中央企业已全部成立合规委员会。再次，为更好服务企业开展境外经营，推动企业持续提升合规管理水平，多部门联合印发《企业境外经营合规管理指引》,要求企业具备合规管理能力以提升国际竞争力。最后，最高人民检察院主导的企业合规改革试点正在如火如荼地展开。合规业务正从行政力量主导向企业自觉开展发展，企业合规发展趋势说明，合规业务已经成了一片业务蓝海。
合规业务
的需求发现
我们可以从企业合规趋势观察哪些企业具有较强的合规需求：首先，由强监管驱动的合规内在要求以医药、化工为代表的被严格监管的企业、以互联网企业为代表的创新型企业进行自我检视、自我改进；其次，国资委着力推动央企建立合规制度说明国企及相关关联企业有动力建设合规体系；再次，国际竞争要求企业具备合规管理能力，意味着有涉外业务的企业有较强的合规需求。最后，行政力量驱动特征意味着不久前被行政处罚、刑事处罚的企业能够切实感受到行政机关、检察机关对于合规的重视程度进而有动力合规，并且上市监管制度也要求拟准备上市的企业具备相应的合规管理能力。
合规与强监管相伴而生，结合当下的监管趋势，笔者认为合规业务主要集中在以下领域：网络安全与数据合规、医药合规、证券合规、海关与贸易合规、知识产权合规、商业贿赂合规、环境保护合规、反垄断合规、税务合规。对于律师而言，选择以哪些合规领域切入需要结合自身的业务优势、专业领域等方面综合确定。
虽然理论上每个企业、每个领域都有开展合规业务的必要，由于开展合规业务需要支付必要的成本，需要从企业的成本收益角度来评估企业开展合规业务的需求度。需求促动服务，律师开展合规业务应着力发现有交易价值的合规需求，有针对性地拓展合规业务。
合规业务
的拓展方式
明晰了哪些企业、哪些领域有合规需求后，更需要探讨律师可以从哪些方式拓展合规业务。
01
从常年法律服务中拓展合规业务
需要明确的是，我们一般意义上的常年法律服务不同于合规业务，常年法律服务侧重于商事行为、劳动用工的审查把关，关注于企业的日常法律需求，而合规业务是以防范行政处罚、刑事处罚、国际组织制裁等重大合规风险为导向，关注于企业的合规制度建构。律师在提供常年法律服务过程中，有机会深入了解企业可能触发的风险点以及企业的监管规范，在常年法律服务提供过程中与公司建立了较强的信任基础，有一定的便利条件发掘企业潜在的合规需求并以最小的沟通成本说服公司高管，在常年法律服务之外有针对性地拓展专项合规业务。
02
在危机应对、诉讼服务中拓展合规业务
不论是行政调查、刑事追诉的危机应对，还是刑事控告或民商事诉讼，律师都可以从中发现企业潜在的合规风险。企业在面临具体的法律问题时更容易审视公司内部是否存在合规漏洞，律师要在具体的个案中发现可能的系统合规风险。如一家化工企业因危险废物处置不当被行政机关调查，笔者介入后，积极与行政机关沟通，强调该企业是因当地排放指标已用完，在委托危废处置机构时不够审慎，导致受委托方不当处置危废。并积极与一起被调查的其他两家企业沟通协商，共同凑齐危废处置费用，委托专业机构处置以恢复生态。经过长达两个月的沟通，终于说服行政机关出具建议减轻、免除处罚的证明。该份证明为另一家被调查企业的负责人免除了遭受刑事追诉的现实风险。在此基础之上，笔者发现客户单位存在安全生产和环境保护系统风险，在与企业负责人多次深入沟通后，拓展了该企业的安全生产和环境保护合规业务。
03
检察机关主导的企业合规试点中探索合规业务
最高人民检察院推出的企业合规试点实际上是一种整改性合规，针对涉嫌的罪名进行系统整改以预防犯罪。律师在刑事合规中可以担任辩护人、合规官、独立监管人三种角色。在单位涉嫌犯罪时，律师作为辩护人可以积极促成以企业合规整改争取不起诉的结果；在企业合规整改过程中，律师可以担任合规官，帮助企业搭建合规计划；律师也可以担任负责评估合规是否合格的独立监管人。在一起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案中，笔者担任涉案公司的辩护人，积极向检察机关争取合规整改的机会，在督促企业及时补缴税款、缴纳滞纳金、罚款后，协助企业建立了涵盖合同签订、发票开具、发票收取、款项支付、纳税申报等环节的发票合规体系，为企业争取到了较好的结果。
04
形成合规服务产品，有针对性地拓展业务
合规业务作为“体检”项目，需要先进行服务产品的研发，形成可视化、流程化、规范化的合规服务产品。笔者结合所办理的侵犯商业秘密、职务侵占、挪用资金、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等案件，形成了商业秘密保护合规产品和企业内部反舞弊合规产品，有效拓展了刑事非诉业务。
在拓展合规业务时，特别是诉讼律师要学习借鉴非诉服务方式，建立一支“管理+法律”的综合性团队，强化对特定行业法律问题的研究，逐步从专业化走向行业化。
合规计划
的搭建与完善
（一）合规计划的搭建
律师开展合规业务要先把握搭建合规计划的整体思路，笔者结合《GB/T 35770-2017合规管理体系 指南》将搭建合规计划的主要步骤梳理如下：
第一，要对企业进行尽调，识别合规风险、确定合规范围。每家企业所面临的合规风险不尽相同，需要结合企业特点识别法律法规、国际准则、企业承诺等合规义务，对标合规义务结合岗位和业务两个维度来识别风险，并对风险进行分级分类管理。
第二，搭建合规管理体系。有效合规依赖于管理层的重视和投入，公司管理层应作出合规承诺，并根据需要设立合规管理委员会、合规官，调配董事会、监事会、经理层、业务部门、财务、审计、风控、法律等部门的合规职责，并形成文件。在搭建合规管理体系时要遵循“上下一体垂直领导、重大事项一票否决、合规嵌入经营管理”的基本原则。
第三，建立合规方针。根据企业价值观、目标、战略方向，确定企业合规方针与目标。合规方针要求因地制宜，针对企业特点量身定制。
第四，制定合规政策。针对企业重点领域、重点人员进行强监管，重塑业务管理规范，将合规计划明确为企业合规章程、员工合规手册。
第五，通过建立防范体系、监管体系、应对体系提供合规保障。首先，通过对企业定期进行合规风险评估，对第三方、合作伙伴进行尽职调查，加强合规培训与构建合规文化来搭建防范体系。其次，通过建立合规报告、巡视制度、内部举报人制度和合规审计搭建监管体系。最后，通过内部调查、责任人调查、提出整改方案、处理责任人来建构应对体系。
（二）合规计划的完善
合规计划没有一成不变的合规模板，企业合规需要个性化定制。笔者认为，合规的适配因素包括企业所属行业、企业规模大小、行业地位、企业能够承担的合规成本、企业的实际需求等。每个企业的情况都不一样，需要律师结合企业的实际情况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企业合规不是一劳永逸的，需要动态调整。企业合规要结合监管趋势与合规义务的变化、合规落实情况、模拟执法演练情况、合规文化培育情况进行动态评估、调整。在不断的调整中提升合规管理体系的适用性、充分性和有效性。
文|杨晨 市律协普通犯罪刑事法律专业委员会
广东国智律师事务所
是我们前进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