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展示▏任鹏飞：少年与那片海
随笔▏少年与那片海
文/任鹏飞
在我少年的时光中，一直对那片海情有独钟。
早在八十年代日照市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我的父亲与母亲打算调到日照去工作。那时候，我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地差一点要跳起来。哪个孩子不对即将到来的远行充满期待呢。当父母的调令下来后，他们却决定不去了。不去就不去吧。失望对一个孩子来说只是一片夏天的乌云很快就会消散。
好在大姨一家已经搬到了日照市。在少年时光里，我和妹妹多次到日照玩。那时候大姨家住的地方离万平口不远，记忆中的万平口是一片很开阔的港湾，海水起伏，波澜不惊；它的旁边就是一座庞大的煤码头。站在万平口就可以看见远处驶来的巨轮，还有那在海面上飞翔的海鸥。
记得那次夏日，乐儿哥、艳玲姐、艳子妹、伟弟还有我一起到万平口去戏水。我们走过竖着高大灯塔的广场，走过高大的台阶，走向柔软的海滩；那一朵朵洁白的浪花扑在我们的脚下，凉凉的舒服极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大海。我们光着脚走过松软的沙滩，站在海水里，任凭海浪一次又一次地扑过来，脚下的沙子被海浪一点点抽离，心是痒痒的，麻麻的，少年的心却是无比惬意的。在海水里突兀着一大片黑色的礁石，我们手拉着手攀上礁石。礁石上十分地湿滑，我们小心翼翼地站在上面，俯下身子从礁石缝隙中寻找小鱼、小虾、小螃蟹；或者寻找黑色的海虹、海蛎子等贝类，那些贝类它们像强力胶一样把自己粘附在礁石，我们用手指头是根本撼动不了的；偶尔还会遇到几片绿色的海藻就是可以食用的海苔，滑溜溜的从我们指间飘过。
一块礁石连着另一块礁石在海水里面时隐时现。乐儿哥发现一大块礁石耸立在海水里像一头大海龟趴在那里。他腿长胳膊长，趁着海水退却，他跳上了那一大块礁石。在他的带领下，我也跟着跳了过去；乐儿哥招呼其他人也跟着过来；只是艳玲姐、燕子妹她们有些胆小，不过有乐儿哥的帮助把她们七手八脚地拉过来。等到伟弟的时候，他要自己跳过去，我却要拉他过去，伟弟拒绝了，我已经松开手了，伟弟却踏空了，一条腿磕在礁石上，鲜血直流，他疼得直咧嘴。
我们看到他伤得不轻，都吓得一身冷汗。乐儿哥背着伟弟寻找医务所给他包扎。当然回到家里，我们免不了被大人们训斥。尤其是我更被妈妈重点批评了。
姨妈从市场上买来新鲜的海虹给伟弟养伤。因为我犯了错误，所以洗海虹的活儿就交给我做了。我问姨妈怎么洗怎么煮？姨妈告诉我方法。我把那些附着在贝壳上的海草清洗干净，放在铁锅里加水煮熟。不要加任何作料甚至不需要加入盐，那煮熟的海虹连汤汁都鲜美的令人垂涎三尺。爱吃海虹的习惯我一直保留着，尤其是那汤汁作清后，下面条，再放入几片海虹肉，几片海苔，连汤带面一起下肚，别提有多爽啊。以后在海滨小城蓬莱也吃过类似的做法，当地的老板告诉我这叫做“蓬莱小面很有名的”。
伟弟受伤不能下海了，我却能跟着乐儿哥继续去做“弄潮儿”。当然我们是偷偷地去的。等到大海退潮了，海滩上围着等待赶海的人们。我们也跟着他们挽起裤腿，弓着腰弯下背刨沙挖贝。我提着耙子和小桶，跟在乐儿哥的旁边，那沙滩上留下针眼一般大的孔儿，这就是蛤蜊藏身之地。不一会儿，我们就收获了一堆。
在那片海滩上，我还结识了一个年龄与我相仿的女孩，她站在离着人群不远的海水中。她看着我们每一个人满满的收获似乎甚是羡慕。在她身边守着一位中年女子，寸步不离的。女孩恳求那中年女子也让她加入到赶海的人群中。我似乎可以感受到她的迫切之情；只是那位中年女子一直不肯。她只能“望洋兴叹”。
我大胆地向那个女孩子打招呼，请她一起来赶海。那个女孩子真的心动了。可是她没走两步就摔倒在沙滩上了。我这才发现她的一只脚是残疾的，只是淹没在海水中没有人注意而已。那位中年女人赶忙扶起女孩。我看见那女孩的脸上混着海水、沙子、还有委屈的泪水啊。
我知道自己又闯了祸了。于是，我走过去说：“阿姨，对不起······”那中年女子用手拂去女孩衣服上的沙子，说：“这不怪你的，只能怪我没能给孩子一条健康的腿！”
我不再说话，而是把那些收获的蛤蜊尽数倒在女孩的脚下。然后，我重新回到人群中刨蛤蜊。
多年以后，我再一次回到万平口的海滩边，碧海、蓝天、金沙滩，风景更加的绰约多姿。这里我意外遇见那个瘸腿的女孩子。她依旧站在海滩边，亭亭玉立，腿还是一瘸一瘸的，她的妈妈依旧站在一旁守护着她；我已经成年了，她也成年了，样貌更改了许多。只是在那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我们从对方的眼睛里都认出了彼此。偶遇如同一朵浪花与另一朵浪花邂逅。
时光总是要带走许多美好的东西，也沉淀下许多美好的东西。许多年了，我、乐儿哥、艳玲姐、艳子妹、伟弟再也不能聚在一起在那片海边畅快地游玩了。我们渐渐地褪去少年的青涩，各奔东西，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工作各自忙碌着。那少年时光中的记忆更显得弥足珍贵了。
我常常想起那片海滩那群背影那段笑声。当所有的美丽随着生命的海水潮涨潮落，我愿意用笔记下那段美好。
【作者简介】任鹏飞，男，山东省电影家协会会员，临沂市影视家协会创作室副主任，临沂市网络作协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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