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故事 | 扛着轮椅跳舞的女孩
主播:宋婷婷
大家好,我是伯牙叔。
一次意外,6岁女儿瘫痪了。为了让女儿重新站起来,李娟历尽辛酸。婚姻解散,被生活按在地狠狠摩擦,直到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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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音真实故事
2014年2月19日晚,我正在加班,婆婆打来电话:“娜娜的腿不能动了!”
我回到家,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娜娜竟大小便失禁了。婆婆刚给她擦洗完,纸巾扔了一地。
“妈妈,我的腿麻麻的,好像没长在自己身上,动不了……”娜娜一边描述一边哭。
我抠着娜娜的脚心、掐她的大腿,她毫无反应。我赶紧和婆婆一起,送孩子去了医院。
当时,我在兰州一家超市做收银员。丈夫曲敬国在新疆油田工作,每三个月轮岗休一次长假。小别胜新婚,我们过得很甜蜜。
女儿娜娜5岁开始学跳舞,我是她最忠实的观众。
“看,妈妈,我会劈叉了!”“看,妈妈,我能下腰了!”每次看到她带着满脸兴奋的小表情,向我炫耀“战果”时,我的内心会瞬间柔软下来。
小家伙那么爱舞蹈,我不敢想,如果腿出了问题……
检查结果显示娜娜下胸段7至12脊髓受损,腰部以下感觉和行动能力丧失。医生面色凝重:“孩子今天是不是被车撞到或是摔倒过?”
婆婆小声说:“今天上舞蹈课时,我孙女下腰时摔倒了。”
娜娜是下腰导致的脊髓损伤,俗称‘下腰瘫’。很多孩子当时并不感觉疼,容易被忽视,等发现不对劲,往往为时已晚。“你们要有思想准备,孩子可能永远站不起来了。”
我身子一软:“大夫,求你救救我女儿,她才刚刚六岁啊!”
娜娜的情况有手术和保守治疗两种方案。脊髓减压紧急手术要切开椎板,解除脊髓局部水肿造成的压迫,但手术有可能对神经造成二次伤害,也缺乏低龄孩子的临床经验;保守治疗则以激素类和消肿药物为主,同时戴着护具静躺,是目前的通用治疗方案。“你们要尽快做出决定!”
我慌得没了主意,打电话让曲敬国赶紧回来。
我一边给娜娜寻求合适的治疗方案一边去寻找病因。监控视频给了我当头一棒:导致娜娜受伤的,竟是我婆婆——当时娜娜正在下腰,婆婆却冲进教室拽了她一把,娜娜一下倒在地上,婆婆拉起她就走。
我气得浑身颤抖,责问婆婆。她吓坏了:“牌友三缺一,喊我赶紧回去。早知道这样,打死我也不会去拉她呀……”
晚上,曲敬国从新疆赶到医院。“孩子出事,我也心疼,但妈不是故意的,求你原谅她。万一妈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个家就完了……”
我无言以对:“眼下最要紧的,是想尽一切办法治好女儿。”
曲敬国用力抓着我的手,“你好好照顾女儿。钱,我来赚!打算买新房的十五万,先给娜娜治病。再不够,就把现在住的房子卖了!”
舞蹈学校的资质和场地都符合规定,责任在我们,校长还是送来了五万元关怀扶助金。教娜娜跳舞的小安老师也很自责:“我要是当时拦住奶奶,就不会出事了。这两万块钱是我所有积蓄,希望对娜娜有点帮助。”
我没收她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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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音真实故事
像娜娜这样的案例,每年都会发生几十起,全国正在接受治疗和康复训练的孩子过千人,不包括误诊和弃诊的孩子。
多数孩子都选择了保守治疗,结果却大不相同。有的基本恢复了正常生活,有的却长期瘫痪。
娜娜就诊的医院也有保守治疗、取得较好效果的先例。这个病的治疗效果,有很大的个体差异,发病时间越短、送医方式越专业、摔伤后立即保持静止,治疗效果越好,反之则越差。
考虑到风险,我们选择了保守治疗。我当时并不悲观:既然有康复的案例,娜娜一样也能创造奇迹!
治疗开始了。娜娜戴着护具,吃喝拉撒全在床上。她每天都要输液,消炎消肿、刺激神经、补充营养。有的药物对心脏功能有影响,必须缓慢滴注,七八种液体打下来,经常需要十几个小时。
为了有一个好的效果,只要对娜娜好的进口药和营养药,我让医生尽管用上。可三周过去了,花费8万多元,除去报销,自费三万多,奇迹却未能出现。
我们只好遵照医嘱,转入康复中心,再进行八至十周的康复治疗。
医生说,通过被动训练,增强腿部力量,效果好的话,腿上有力气了,才有可能站起来。同时也要进行上肢力量训练,提高自理能力。
我辞了职,全身心照顾娜娜。也郑重给丈夫和婆婆下达了“任务”:丈夫负责赚医疗费,婆婆做好后勤工作。
曲敬国母子都很配合,他主动请调到收入最高、也最艰苦的岗位。为节省路费,他将休假改为一年一次,其他时间全在加班。
每个月工资加补助能有一万多块钱,他除了留点生活费,其余全给了家里。
婆婆不仅承揽了洗衣做饭、家务等后勤工作,还会抢着搭手帮我护理娜娜。
只是娜娜很排斥她。
有一次,婆婆做了汤圆送到医院,被娜娜打翻在地,她边哭边闹:“医生都说了,不能吃这种不好消化的食物,连我都能记住,你就是记不住……”
我告诉婆婆,医生特意嘱咐,像娜娜这样的病人因缺乏肢体活动,消化功能很受影响,加之感觉不到便意,容易便秘,甚至引起肠梗阻,不能吃难消化的东西。
婆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娜娜原来最喜欢吃汤圆……我这就回家,给她蒸碗蛋羹……”她含着眼泪走出了病房。
康复器材冷冰冰的,支架、扶手、绑带,在娜娜眼里,就像可怕的刑具。一开始,她一上去就小身板直发硬,紧紧抱着我。我只好柔声劝慰:“宝宝的腿睡着了,暂时不听你的话了。如果不训练,它就再也醒不来了。”
娜娜慢慢放松下来,攥紧小拳头给自己鼓劲:“妈妈,那我们练吧。”
康复治疗很苦。娜娜光是挪动下半身,就经常碰得青一块紫一块。可看着我鼓励心疼的目光,她反而安慰我:“妈妈,不疼。”
娜娜要学习使用轮椅。医院的公用轮椅偏大,她细瘦的小胳膊根本使不上劲,磨得手掌都脱了皮。我急躁起来:“别人都能学会,怎么就你学不会。你想让妈妈推你一辈子吗?”
娜娜含着眼泪,猛一使劲。轮子转动了,娜娜却失去平衡,连人带车栽倒在地。
我扑上去扶,发现娜娜磕破了嘴唇,她咬着牙,硬是没哭。
孩子坚强了,我必须得加把劲。一天,我碰到一个叫萱萱的女孩。得知她也是跳舞受伤,如今已能在家人搀扶下行走几十米,我仿佛看到希望,赶紧加了萱萱妈的微信。
医生却说:“你俩情况不一样。萱萱受伤后,家人立即叫救护车送往医院,治疗及时是取得奇迹的关键。”
我刚刚燃起的希望又沉入谷底。
那一段的康复治疗每月开销两万多,结束时,娜娜学会了靠坐,借助上肢的力量翻身,也学会了使用轮椅,可惜依然无法自主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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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5月,医生建议我们转为居家护理,我只能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我买回一架儿童轮椅。女儿意识到了什么,她抓起一本书,“呯”地扔了过来,我只得把轮椅藏起来。
半夜,我听到了一阵淅淅索索的声响,睁开眼睛发现娜娜醒了。我问她:“是不是睡不着?”她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妈妈,我是不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故作轻松地说:“当然不是,妈妈买轮椅,是为了方便带你去其他医院。这家看不好,我们就换一家。中国那么大,总有一家能治好我们。”
“万一我真的站不起来,你会不会嫌弃我?”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你是妈妈用命换来的宝贝,妈妈会永远爱你!”
尽管我和家人都在尽力呵护,但身体的残疾,还是令娜娜的性格变得内向孤僻。除了治病,她抗拒着他人,尤其是同龄的小伙伴。一些关心她的朋友带孩子来看望她,她要么借口不舒服躺着不见人,要么就乱发脾气。如果我勉强了她,晚上,她就很容易做噩梦:“妈妈,我梦见一只大黑狗在后面追我,我想跑却跑不动……”“妈妈,我掉到了一个黑黑的洞里,怎么都爬不上来……”
病态的心理,也让她越来越依赖我。一天早上,女儿还在熟睡,我出门去买纸尿裤。回来时,房门大开着,婆婆站在客厅手足无措,娜娜正在哭闹:“妈妈,我以为你走了,不要我了……”
我赶紧上前安抚她:“以后不管到哪儿,妈妈都带着你!”
我向医生求助,他建议我不要因噎废食,还是让娜娜多接触同龄的孩子。“六一”那天,我好说歹说,娜娜终于同意出去转转。一所幼儿园的孩子们正在表演节目,我正饶有兴味地观赏着。突然,娜娜的呼吸变得急促,伴随着一阵抽搐,竟然晕了过去!
我忙将娜娜送进就近的社区医院。医生说:“孩子身体没事,只是产生了强烈的应激反应。‘跳舞’就像一个开关,触发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这种心结很难纾解,只能尽量避免接触此类场景。”
我不知该听谁的了。那之后,每次外出,我都尽量避开学校和繁华路段,偶尔在家看个电视,都小心翼翼。
为了既让娜娜接触人,又避免她受刺激,我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邀请萱萱妈妈和萱萱来家里做客。
萱萱虽然步履蹒跚,但已能自主行走。她带来一只毛绒小熊,和娜娜玩得很开心。
萱萱妈鼓励我,一定要坚持治疗和康复训练,她把我拉进了一个好几百人的微信群。群里的孩子和娜娜的情况相似,有的因为车祸,有的因为高空坠落,还有一些和娜娜一样,也是因为跳舞受的伤。
群里经常转发医疗信息和相关知识,也有一些治疗或康复效果好的群友现身说法。
我找到了组织,心里重新燃起希望:我一定要让娜娜像萱萱一样站起来!
2014年8月,我根据群里病友提供的信息,带娜娜去郑州治病。正值盛夏,为了省钱,我买了最便宜的车次。没想到铁轨被泥石流冲断,火车被困了整整二十个小时。
车厢里闷得像蒸笼,我怕娜娜受不了,不停给她喝水擦身、更换纸尿裤。对面床位上的大姐嫌恶地说:“什么味呀!身体不方便就不要到处乱跑,孩子大人都受罪!”
我咬紧嘴唇不吭声,娜娜又羞又气涨红了脸。任凭怎么劝说,再也不肯喝水进食。
等我们辗转找到那家专科医院,娜娜已起了满身痱子,还引起了尿路感染。
医生边插导尿管边责怪我:“带孩子看病也要看看季节。大热天的,万一中暑或引发急性肾炎,可是会要命的!”
那次治疗用时一个多月,收效甚微。
孩子受了这么大罪,治疗效果却不如人意。我的心情也跟着娜娜的病情起伏不定,但只要有康复的先例,我还是带着她满怀希望赶过去。
一次,一位群友私信我,说北京一家医院的干细胞疗法,可以治娜娜的病。我立即带娜娜赶到北京。
群友说,专家号一个五百块,而且很难挂。他有关系,只要2000块钱,连挂号带床位全部搞定。我转钱给了群友,可在医院大厅里等了将近三个小时,那位群友却退了群,我这才意识到受了骗。
我背着娜娜熬了一个通宵,好不容易挂上号,见到专家,他却告诉我,这种疗法目前还不成熟,不适于娜娜的治疗。
又白跑一趟。那天下午,我背着娜娜,登上了回家的火车。火车徐徐从北京西站离开,她突然问我:“妈妈,下次再来北京,我能到天安门前站着照一张照片吗?”
我顺嘴回答:“当然,等下次来,我一定带我们娜娜……”我突然住了嘴,娜娜的“站着”意味着什么。我停了好大一会,才继续回答她:“我们娜娜一定可以站着在天安门前留影留念。”
这番话,也是给我自己鼓劲。
2016年,我带娜娜来到广州,进行高压氧舱治疗。
同病房的病友,是个患脑梗的老太太,由四十多岁的儿子陪护。他很热心,帮我们买饭、打开水,也十分关心娜娜的病情。
一天趁女儿熟睡,我出去买水果。回来时,只见他坐在床边,色迷迷地看着娜娜,一只手伸到了娜娜的被单下。
我疯了一样扑过去,与他撕打起来。护士闻声赶来,替我报了警。警察把男子带走的时候,临床老太太一脸震惊地看着,干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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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间,我带娜娜去了近十个省市,尝试了各种治疗手段,都未能在娜娜身上产生奇迹。这些治疗基本都是自费,路费更不用说。累计花费二十万,我却仍不甘心。
我在当地没什么亲戚朋友,娘家人帮不上忙,我只能给曲敬国打电话,让他想办法。
婆婆拿出她仅有的3万多养老钱,对我说:“实在不行,就卖房吧!”
公公也是油田工人,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小三室,是他留下来的。公公因公去世,单位每月给婆婆发600元的生活保障金,娜娜出事后,都用在了她身上。
考虑到娜娜需要一个相对好一点的环境,我没答应卖房。曲敬国一咬牙,跟单位借了8万块钱,每月从工资里扣一部分还。
这10多万块钱是新的希望。2017年初,听说一位病友在一位云南的医生那里治疗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我立即开始收拾行装。
一向配合的娜娜却闹起别扭,怎么也不肯去。“不试试怎么知道,没准这次就治好了。”我软硬兼施,把娜娜带上火车。
没想到,那一次娜娜发生严重的药物过敏,身上起了大片红疹,眼睑肿成一条缝。
我把娜娜送到昆明人民医院,急诊医生批评我:“大医院都治不好,你们为什么相信小诊所,真是病急乱投医!”
想想几年来吃的苦,受的骗,我实在不甘心啊。
暂时没有了更好的治疗手段,我又把重心放在居家护理上,期待像电影里的桥段,出现奇迹。
我自学了按摩,每天两次从肩膀按到脚趾,再活动踝、膝、髋关节各二百次。一整套下来,至少需要两个小时,我累得浑身湿透。
上肢的力量训练,女儿可以借助阻力带自己完成,下肢的锻炼,仍然需要我帮她做被动运动。
晚上,娜娜经常上半身和下半身“各行其事”,整个人都睡“拧”了起来,我每隔一个小时,就得爬起来给她翻身。因为长期睡眠不足、劳累过度,我的头发大把脱落,还得了网球肘、腱鞘炎。
一天我给娜娜洗头,胳膊突然没劲了,一壶烫水全浇在我的脚背上。我疼得直跳脚,娜娜学着给我上药,叭嗒叭嗒直掉眼泪。
第二天一大早,娜娜躲在卫生间,半天不出来。我探头一看,只见她拿着一把锋利的剪刀,正冲着自己的脖子比比划划。
我扑过去抓住她的手,声音都颤抖起来:“娜娜,你这是在干什么!”
娜娜不解地看着我:“我想把头发剪了,以后洗头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我松了一口气:“妈妈不嫌麻烦。你从小就宝贝自己的头发,都快到腰了,剪了多可惜。”
娜娜摇摇头:“我是大孩子了,该懂事了。剪了头发,我自己也清爽。”我拿过剪刀,给她修了一个齐耳短发。望着女儿的新造型,我又难过,又欣慰。
夏天的时候,娜娜说想爸爸了。这三年,我们只见过曲敬国三次,每次相处时间不超过10天。娜娜说,她都快忘记爸爸长什么样了。
我心酸不已,打算带她去看望曲敬国。婆婆也十分想念儿子,可因为心疼路费,她最终没有去。
在风沙弥漫的大戈壁滩,人随时会被吞没,我真正见识了丈夫工作环境的恶劣。以前,他每隔三个月会和我们长聚一次,假期很长,日子也有奔头。
现在,生活也给他画地为牢了。我心里一酸:“老公,没想到环境这么艰苦,真是难为你了。”
曲敬国说:“我要多挣钱给丫头治病,苦点没关系。家里的事,就靠你多操心了。”
这几年,我竭尽全力给女儿治病,喜怒哀乐都随着女儿的病情起伏:女儿取得一点点进步,我就开心,立刻信心百倍;女儿退步,我的情绪就会变得焦躁。我和女儿随时处在崩溃的边缘,丈夫和婆婆的日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家,已经快要被我拖垮了。
我告诉曲敬国,我想送娜娜上学。娜娜失去站立的资格,但可以像正常孩子一样去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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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音真实故事
女儿站起来的希望再度幻灭。很多人劝我接受现实,把女儿送到残疾人学校。我不认输,想女儿过正常的生活,坚持要把她送到正常学校。
娜娜入学并不容易。大多数学校一听情况,就摇头拒绝:“教学楼没有电梯,厕所离得也远。”
我不甘心,四处求助。一位前同事介绍我认识了一位小学校长,我和女儿的情况,得到了校长的理解和同情,他向当地教育部门申请,破例接收娜娜入学了。
让我感激的是,学校允许我陪读。女儿娜娜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过道里,有特制的椅子,我则成了她的“同桌”。
10月初,娜娜插班到二年级。每天早上,我天不亮就起床,照顾娜娜洗漱、吃早饭,穿好纸尿裤,再用轮椅推她上学。
娜娜很懂事,虽然她自己感受不到便意,但怕有异味影响同学,她总是有意识控制喝水和进食。可即使这样,上厕所仍然是个大麻烦。好在我慢慢摸出了规律,买了特制的马桶安置在学校厕所,定时背她去处理。
每天上午最后一节课,我会回家取婆婆做好的饭,再匆忙赶回学校照料娜娜吃饭。
一天我取饭回来,发现两个班的孩子,自发组织了一场小型足球赛。娜娜满脸尴尬,坐在特制的椅子上,成了“守门员”。
邻班孩子一见我,就大喊起来:“阿姨,你们班同学耍赖皮,娜娜坐那儿,我们根本不敢往前踢!”
我忙把娜娜背离操场。娜娜很委屈:“体育委员硬把我背下来,还说,是为了班级荣誉……”
三月份,学校发起了“学雷锋”活动。
语文课上,老师让同学们写自己做的好人好事,结果半个班的女孩子,写的都是背娜娜上厕所。老师又气又笑:“马明轩,念念你的作文。”
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站起身,大声念起来:“我们班的曲娜娜是个残疾人,不能走路。每天下课,我都背她上厕所……”
“你是男孩子,怎么会背女生上厕所。”
男孩红了脸,挠着头:“我,我背她到厕所门口……”
我用余光瞄了眼娜娜,只见她低着头,满脸涨得通红。
四年级的一天中午,我回去取饭,不想遇到堵车,回校时已是午休时间。
刚走进教学楼,就听到几个男孩边跑边大喊:“快叫老师!快去呀!曲娜娜快要死了……”
我差点吓死,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教室,只见娜娜瘫坐在地上,一群孩子围在她身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有的安慰娜娜:“别怕,班长已经去找老师了。”有的在责备:“都怪你,娜娜不想让你背她上厕所,你偏要背她。是你摔倒了她!是你摔伤了她!”
马明轩一脸委屈:“娜娜,对不起!都怪我!我去找东西帮你包扎!”
坐在地上的娜娜满脸通红,连头都不敢抬。
我往旁边一看,娜娜的轮椅上一个浅色的坐垫一片殷红。
我霎间明白过来,孩子来初潮了。
班主任闻讯赶来:“下午教育局的领导来检查,我去布置个会议室的功夫,这些孩子就乱成这样……”
我用外套裹好娜娜,背着娜娜回了家。
那一刻,我自责不已。女儿上学晚,年龄比同学大,今年已经快十二岁了。虽然下肢瘫痪,可生理发育是正常的,我这个当妈的,应该早就想到这一点啊。
娜娜虽然一直没能入学,但识字量不小,同学年纪比她小,还不懂的事她早已懂了。初潮事件后,她再也不肯去上学了。我不想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苦口婆心地劝她。
逼急了,她幽幽地怼我:“妈,我必须得跟别的孩子一样吗?你总想让我和别的孩子一样,可我明明和他们不一样!”
我愣了一下,半天没说上话来。
直到很久后,我才明白:很多时候,我们大人总认为,自己为了孩子不顾一切,才是爱她们,殊不知,以爱之名的沉重会压垮很多东西。
当然,如果我早明白这个道理,也许就不有后来的奇遇了。
生活的神奇就在这里吧!
(上集完)
母女俩接下来又会遇到哪些生命的奇遇,明天同一时间,我们会发出下集。记得来哦!本文未经授权,禁止转载
作者 | 芳妩
编辑 | 潇雪儿
排版 | 茉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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