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城市生活 | 都市“八平米”

Original 陈虹静雯等澎湃市政厅

2024-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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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联合国发布的2021年《世界城镇化展望》报告，全球最大的十座城市中，东京以3750万人口总量位居第一，上海和北京分居第三和第八。在近年席卷全球的新冠大流行中，上述城市面临着趋同的挑战，而疫情期间城市生活的体验被记录在新近面世的一些出版物中，其中由上海三联书店推出的新书《东京八平米》为我们提供了一则来自东京的案例。

该书作者吉井忍来自日本，曾在中国成都、上海和北京长期生活，先后以中文写作出版了《四季便当》《东京本屋》等介绍日本生活方式的作品，五年前她因婚姻破裂不得不离开了生活近十年的北京，结束长达二十年的海外漂泊之后，她一人回到东京寻找生活，期间见证了新冠疫情在城市中爆发，东京多次进入紧急防控状态。在这样的挑战面前，吉井坚守自己“八平米”天地，筑牢了自己的生活。

本期主持：陈虹静雯

近期回顾

住在都市，以“逛”重建在地生活

四畳半是日本建筑中的最小居住单位，即四张半榻榻米的大小，约合八平米，该数字比日本总务省统计局公布的2018年日本人均住宅使用面积还要低31.5平米，只能容纳一张单人床、一张短桌和一把椅子。作为曾在过去二十年里租住过三十一个房间的“老租客”，吉井为什么选了“八平米”？

在2021年日本各都道府县居住费用排名中，物价高昂的东京都位居榜首，像“八平米”这样租金低廉（折合人民币一千多元）的房子，对于独居人士是很大的诱惑。像吉井这样看重精神消费的创作者常常会出门看展或旅行，小房子住起来实用划算。

东京下辖23个特别区，不同区内集聚不同产业和人群，形成了独特多元的文化气氛，像新宿、高圆寺和吉祥寺这样文化场所密布的街区，曾吸引了日本文豪太宰治、作曲家坂本龙一等人文艺术家工作和生活，而穿行在这些街区的JR中央线，在“八平米”附近就设有站点，搭乘它可与都市各区建立联结，吉井选择“八平米”相当于为选择自己的文化身份，而如此做法并非个例。曾获芥川文学奖的搞笑艺人又吉直树也曾在其作品《东京百景》中分享租房时的省钱“攻略”：搬去日本高人气街区吉祥寺后，为了再省下五千日元的房租，揽下了清扫公厕的活计，虽然“打扫别人弄脏的厕所，在精神上很痛苦”，又要与怀揣梦想的“一群怪物”同居，又吉仍然在这里住了下来。日本畅销书作家吉本芭娜娜人至中年却携子搬去了时尚街区下北泽，“并不是想要过上这样的生活，我只是想要住在这样的地方附近”（《关于下北泽》），最重要的是，在下北泽她可以重温父亲生前与自己漫步街区的回忆。

当然吉井这“八平米”空间是无法满足她所有生活需求的，这“八平米”小天地显然要延伸到街头才能运转下去——家里无法容纳洗衣机这样的家电，吉井只能带上脏衣物去投币式洗衣间解决；“八平米”也没有淋浴间，吉井索性按照中介提供的地图，在楼宇的缝隙里寻找公共浴室，只是令吉井没想到的是，这些原本为满足基本生活需要的空间，竟然也能成为她情感的寄托。当吉井正在为如何在东京重新生活而困扰，在洗衣间偶遇的六旬阿姨却能舒缓她的焦虑，后者在自己六十岁那年才离家出走，开启独居生活。

吉井在东京各街区之间穿行，发现了许多不引入注意的小店和老店，其中最令笔者印象深刻的是开在东京荒川区的一家喫茶店，荒川工业化程度高，居民大多从事体力劳动，为了让起早赶工的工人也能喝上自己煮的咖啡，喫茶店老板将营业时间调整为早晨三点半至八点半，这位满头花白的老板凡事亲力亲为，每回看见吉井都会上前闲聊几句，问候她在东京的生活，俩人结下的友谊甚至在吉井回到北京后也未曾中断，一直延续到吉井重返东京，直至他过世。喫茶店老板生前曾对吉井的陪伴表示感谢，但显然吉井也正在他的“庇护”之下，进出喫茶店的都是附近普通居民，来这里只为喝咖啡、和健谈的老板交换自己的故事，在小店提供的安全罩里，丢失了归属感的吉井可以暂时摆脱现实。

如此“接地气”的喫茶店文化，显然是大型连锁咖啡店的标准化服务所无法提供的，但对于独居在城里的人来说，咖啡馆里几句来自他人嘘寒问暖或许比喝咖啡本身更有意义，想要实现前者，第一步是要上街、出门，勇敢地结识他人，进而融入当地社群，这样的想法，即便在疫情时期也未曾从吉井脑海中消失。

在一份自我介绍中，吉井表示自己“致力于向华语读者介绍日本文化”，自2014年开始，她已经使用中文创作出版了十部作品。笔者阅读《东京八平米》这第十部作品时，生活的城市也进入新冠快速感染期，几乎人人被“困”于小房间里，窗外的街道上一片寂静，只有120救护车的声音间歇响起，但这本来自东京的城居体验，为笔者的生活注入了一股暖意。

文/图陈虹静雯

工作生活在上海，书评作品散见于《解放日报》《新民晚报》等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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