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四年动态记录,八位导演共绘脱贫故事|《2020 我们的脱贫故事》幕后
八位导演、历时四年,《2020 我们的脱贫故事》以生态移民、易地搬迁、科技扶贫等为主题,通过小切口描摹脱贫攻坚的长期“战役”画卷。
作者:肖洙
脱贫攻坚的“最后一公里”如何走好?
近日,在十集系列纪录片《2020 我们的脱贫故事》中,来自全国各地的八位导演(路广华、金霞、王小峰、纵红雨、郭东升、柴红芳、焦波、冯勇)以生态移民、易地搬迁、产业扶贫等为主题,通过小切口描摹脱贫攻坚的长期“战役”画卷。
从地质灾害频发的西藏墨脱,到生态环境有待修复的洪湖;从与世隔绝的怒江峡谷,到土地贫瘠的吕梁村庄……一个个脱贫攻坚亲历者的故事,在镜头中徐徐展开。
该片总导演张旭在手记里写道:“节目形态选择了20多年前我最初进入纪录片行业时,所想象的纪录片的那个样子——长期跟踪,真实记录,影像克制而不失温度,没有解说让故事自己说话。”
动态记录的“不确定性”
“这是一个历时三年的延时摄影,在被压缩的时间里看到变化。”本系列片第一集《从赵家洼到广惠园》导演路广华在开篇如此感叹。
这一集定位于自然条件严酷的山西省岢岚县赵家洼村,记录了整村搬迁进程中三个贫困家庭的生活状况、搬迁细节及融入新环境的过程,三年的时间,积累了大量素材,从日常的喜怒哀乐中看到生活的变化。
事实上,十集纪录片均为“动态跟踪”——《云中的莲花》讲述援藏干部如何帮助村民走出大山,《洪湖水岸》记录了“漂浮在水中央的村落”怎样上岸生活,《山路弯弯》显示出产业发展如何带领村民脱贫……面对横跨数年、因地制宜的扶贫工作,重要节点的影像剪辑还原出由贫困走向幸福的过程。
《洪湖水岸》背景介绍。
张旭告诉记者,整个系列片选择跟踪记录这样的纪录片形态,是因为“脱贫攻坚不是‘突发行为’,它一定要经过一个过程,不会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展现成果固然很重要,但如果可以锁定具有典型性的观察样本,跟踪记录这个过程,将会更加具有标本价值。
几年的拍摄都是动态过程,随时可能产生突发事件,生活总是超出想象,这让很多导演陷入了“未知焦虑”中,结束拍摄的时间被一次次推迟,总是担心接下来会出现更值得记录的内容,有些导演进入后期了,还惦记着是否还可以再去拍摄一些主人公的近况。“《落地生根》剧组一边剪辑一边拍摄,几乎是一直拍到了播出前”。
谈及整个创作过程,张旭说导演们感觉的最大难点在于“不确定性”,“不知道这个故事会走向哪里,既盼望发生一些事情,又担心出现意料之外的状况。”这是一趟与拍摄对象共同经历的不知前路的旅程。
《茶林故事》记录了一个堂吉诃德式的主人公——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杨直东。曾有过七八次创业失败经历的他成立合作社承包土地种白茶。结果,先是遇到了资金缺口,解决后又找不到人手清除杂草,随后白茶的长势又出现问题,再之后又被海椒传染了炭疽病必须全部换掉……幸而,在他执着的努力和扶贫干部的帮助下,难关一个个惊险度过,最终收获了改种的绿茶,合作社赚到了第一笔收入。导演纵红雨回忆,剧组一直都悬着一颗心,不知道杨直东的奋斗究竟能否获得成果,“这既是拍摄的难点,也是纪录片的魅力所在”。
杨直东的困境。
在《洪湖水岸》中,镜头对准的一家人曾在拍摄中途失去贫困户资格,但拍摄与记录并未停止。在导演看来,不应为拍摄对象设定一个“标准”结局,一切突发状况恰恰能说明脱贫攻坚进程面临的各类变化和困难,变化所造就的波澜起伏恰恰是脱贫攻坚的本来面目。
讲好故事的“极致性”
采访中,张旭不止一次提到一个词——“极致化”,但她所说的“极致化”并非“个案化”,并非为了吸引眼球的“耸动”,而是兼具典型性和故事性的双重特征。
《2020 我们的脱贫故事》聚焦的是脱贫攻坚进程中“最难啃的硬骨头”,“跟踪难度更大、困难更多、更具有代表性的对象,会让记录更有标本价值,而追求故事的极致化则是为了让片中更有可看性”。
好故事离不开矛盾冲突,脱贫攻坚则天然带着各种矛盾冲突。一方面是人与自然的抗衡,许多贫困的发生原因与地理环境分不开;另一方面是不同思想观念的碰撞与协调。
在张旭看来,“每一个最终进入片子的故事,都具有天时地利人和的偶然性与必然性。”《茶林故事》主人公杨直东,凭借坚定的、饱含希望的神态,打动了前去调研的导演;《云中的莲花》几次不期而遇的地质灾害,让片子充满了悬念;《工作队里的年轻人》中,本来是聚焦扶贫工作队的80后,但那位因为放不下自己的“大板”(棺材)而不愿离开老屋的老人,也给观众留下了更加深刻的印象……
老人因“大板”不愿搬迁。
《2020 我们的脱贫故事》全片没有解说,依靠影像本身结构故事,在观众收视习惯呈现碎片化和快节奏的当下,这带有很大的收视风险,但是最终导演组觉得,脱贫攻坚的厚重主题与此相匹配,“把我们的观察原原本本地呈现在屏幕上,让观众自己去体会。‘真实记录’是让你看见发生了什么,而不是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但这样的节目形态,就需要更加注重内容的戏剧性和让人过目不忘的动人细节。
在《2020 我们的脱贫故事》中,有些内容最初并不是为这个系列量身定做,以《落地生根》为例,2017年最初立项时,是由国家广电总局扶持,云南省委宣传部主导的纪录片项目,是柴红芳导演将近四年的扎根拍摄让人感动,所记录的内容和影像的精良也与本系列的需要非常契合,于是几方商议,最终共同完成了这个“央视《2020 我们的脱贫故事》版本”。这个版本在海量素材中选择了更加“极致”的故事:不通公路时村民坡罗背着冰箱,一级一级走山路去城里修理,喘息声贯穿路途;深夜发病的村民因为没有公路,不敢下山医治;三岁的小朋友腊八从哭闹着不爱洗澡的山野娃娃,变成了会背故事的孩子,最终登上了中央广播电视总台《诗词大会》的舞台……“无论视觉影像还是故事发展,我们都希望追求极致的表达。”
腊八(右)登上《诗词大会》。
平均年龄“50+”的团队
在每集《2020 我们的脱贫故事》开头,都有一段导演在镜头前的独白,谈拍摄的感悟,谈自己的见闻,谈对脱贫攻坚的理解。张旭说,增加这个段落是因为,在长期的跟踪拍摄里,导演也已经变成了内容的一部分,他/她与拍摄对象之间的故事也成了片子本身的内容。
长期跟踪,动态记录,极致选择——与这些关键词紧密相连的,事实上是一个“大龄团队”。
张旭谈道,主创团队平均年龄超过50岁,“应该超过了好几岁吧”。各位导演中,年龄最小的是《云中的莲花》导演王小峰,42岁,而他也已从事纪录片创作与产业开发23年。《山路弯弯》导演郭东升,则已有66岁,《黄河之水》的导演焦波,则已经70岁了。
“年龄”肯定并非硬性要求。最初选择合作导演时,有两个基本原则,一个是纪录片专业经验,“长时间跟踪不确定性非常强的故事,需要有定力,不是特别有经验的导演可能会迷失方向”;二是需要有能深扎下去的性格,此次摄制时间成本长、过程枯燥,“焦波导演(《黄河之水》)、柴红芳导演(《落地生根》)、郭东升导演(《山路弯弯》)等都长年扎根在基层,他们扎得住,不会中途放弃”。
“纪录片(拍摄)会上瘾,导演会被这件事本身激励着向前走,郭东升导演一直是这样的状态。”谈及“大龄”导演们面对艰巨任务的态度,张旭以去年播出的屡获大奖的纪录片《三矿》为例说,“郭东升导演年过60,数次下到矿井,因为‘矿井就在前方’。对于做纪录片的人来讲,只要体能还能支撑,他们一定更愿意选择亲力亲为。”
困难不可避免。作为脱贫攻坚实战的观察者,主创们要远离城市,前往偏远、贫瘠的目的地。《云中的莲花》中,在中国最后一个开通公路的县城——墨脱,一处必经的崖壁间悬崖路最窄处只有30厘米,向下百米处就是雅鲁藏布江。一次在护送孩子回甘登乡的路上,山顶沙石滚落,有几块大的石头正向着导演王小峰的位置砸下去,抖动的镜头记录了惊险一瞬。在搬迁中与死神赛跑,是摄制组目睹的景象。
山石滚落现场。
恶劣的自然条件之外,令拍摄对象敞开心扉、不错过动人的生活细节,也是对导演们的考验。52岁的导演柴红芳,在拍摄《落地生根》的过程中,长期驻扎在与世隔绝的沙瓦村,“深扎多年,几乎成了一个山民”,着装和生活习惯都被改变。从事影视创作25年的导演纵红雨,在拍摄《洪湖水岸》时,才发现“如果你不亲自到那里去,就不会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让渔民们上岸”,身处南方省份结了冰的水面上,世代居于此的渔民早已习惯,但剧组在这样的冬天中,感受到了此前无法想象的困顿。
在柴红芳导演的视频中我们看到,《落地生根》剧组离开时,村民们说“你们不要走了,你们就是我们村里的人了”,剧组人员与村民们互相拥抱、流泪,在彼此的人生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回忆与改变。当拍摄结束,镜头中的村民们也在政策帮助下过上了新生活,脱贫攻坚走向“最后一公里”的终点。
对导演来说,《2020 我们的脱贫故事》是他们历经数年难以忘怀的一次倾情创作;而对这个国家来说,他们所记录的,只是脱贫攻坚这场战役的几个缩影;稍稍可以聊以自慰的,是他们参与和亲历了这段重要的历史,并将自己的记录,留给了未来。
编辑 | 侯雯慧 佘博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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