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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BBC头条,花300万帮聋哑人打官司,这个80后是中国唯一的手语律师

度公子 一日一度 2019-06-19



 手语律师——唐帅 



现如今在涉及聋哑人的刑事案件中,真正的审判者不是法官,不是律师,也不是检察官,是手语翻译人员。


 ——湖南某法官



一对聋哑夫妇能生出唐帅这样听说正常的健全孩子,既幸运又危机重重。

 

小唐帅几个月时,不经意被襁褓的毛毯盖住过口鼻,几乎本能地大声哭喊,几步外的父母背对着他毫无反应,他们根本听不见。

 

外婆闻声从屋外赶来时,唐帅才算死里逃生,但那张小脸已经憋得发紫了,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这事让原本因残疾而自卑的父母,背上更深的自责。他们把唐帅托付在外婆家,彻底和他划清界限,不让他进入“聋哑人的底层社会”,更不允许他学习手语。

 

4岁之前,唐帅都无法和父母沟通。


<唐帅小时候>


有一天,聋哑父亲急患阑尾炎,虽然快速送往医院,但医生无法进行有效的问诊,常规的确诊花了很久,唐帅站在病房,目睹了父身体皱成一团,在病床疼得来回打滚的全过程。

 

那天,父亲身上流下的汗水如雨水,唐帅哭得也一片滂沱。

 

外婆说:“你要好好学习手语,如果连你都不能和你的父母沟通,以后他们老了你要怎样赡养他们?你要怎样带他们去看病?”

 

唐帅的人生因为这番话而改变。



聋哑群体相对封闭,唐帅父母都在福利工厂做工,和聋哑同事们就形成了一个紧密的团体。

 

唐帅每天放学后,都背着父母偷偷溜进去和叔叔阿姨们学手语,小孩子接受力强,不出一年他就能坐在工厂的职工大会上,给厂长当翻译。

 


这事儿很荣光,但父亲仍旧解不开心里的疙瘩,为了不让唐帅来工厂,他还买了一台电子琴,强迫他放学后,必须在家练琴。但唐帅一如既往地往工厂里跑,还成了小红人。

 

谁家遇上困难,都找他当手语翻译,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种成就感越来越大。直到五年级,有天家里来了位外地的客人,唐帅敏锐地发现,原来手语也分方言。

 

几乎是本能性地,他自发地每周末去重庆解放碑、朝天门一带蹲点,看到有背包的三三两两用手语交流的游客,唐帅就前去“搭讪”。遇到的聋哑人见他是小孩,又好学,都很热情地教他,遇到看不懂的,他就掏出准备好的纸笔,让人家写下来。

 

有时候,游客还会请他吃饭、当导游,这个学习习惯,一直持续到高中。十多年里,唐帅接触了各地手语,几乎掌握了全部的交流手法。

 

但家境也每日愈下,父母下岗,外婆年老体衰。“为了供我上学,她生病了连药都舍不得买。”


唐帅三年勤工俭学,才勉强高中毕业,并放弃了高考。前往北京当起了北漂,最困难时,睡在露天公交站,在市场卖过衣服,也经营过酒吧,总算攒了上大学的费用。

 


2007年,唐帅自考成为西南政法大学法学系学生,用两年多时间,就研修完了四年课程。2012年,通过司法考试,成为全年级第一个有法律执业资格证书的学生

 

唐帅走上了令父母欣慰的坦途,但同时,也与父母的期望背道而驰。他离聋哑群体越来越近,甚至密不可分。




2006年起,唐帅结识贵人,得以在重庆各区公安局为聋哑人刑事案件充当手语翻译

 

第一起案件,他就表现出不同于以往手语翻译的特殊能力,能让12名聋哑犯罪人员,在40分钟内全部招供。要知道,此前有三位翻译轮番上阵,耗费了十几个小时,都毫无进展。

 

“这能力一点也不特殊。”唐帅认真地说,“无非是把自己放在和他们平等的位置上。”

 

又一次,唐帅协助审讯一名聋人男孩。这个孩子因为饥饿,去同村老太太家抢夺大米,误杀了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确实发生了,唐帅也很震惊。

 


孩子从小无依无靠,没有上过学,也不会使用手语,在看守所里也很木讷。唐帅就和他同吃同住好几天,感化他。最终,他在唐帅面前演示了一遍案发过程后,扑通跪倒在地,双手高举过头,表示忏悔。

 

这件事让唐帅很揪心,他要从根上挽救更多聋哑人。他们需要的不只是触犯法律后,帮助他们供诉犯罪事实的翻译,更需要一位能实际解决问题的律师、普法者。

 

于是,唐帅放弃了干了七年的手语翻译,揣着上千件参案经验,做了一名手语律师。

 

手语律师,简言之就是用手语与聋哑当事人沟通,为他们打官司的律师。

 



一次庭审中,他当庭指出翻译偷工减料,误翻聋哑人信息,这也为他掀开了手语翻译巨大漏洞的一角。

 

根据我国法律规定,聋哑人参与诉讼,司法机关应当聘请专业的手语翻译。

 

而手语翻译分两种,一种是普通话翻译,新闻联播、重大赛事中比较常见;另一种,则是自然翻译,它是各地手语方言的集成,95%的聋哑人都使用自然手语。

 

两者差别,从一个简单的词上就能看出,譬如“上海”。


<普通话翻译 表示上海>

 <自然翻译 上海>


我们国家没有专职手语律师,司法机关往往去聋哑学校聘请手语老师,而老师在教学中多使用普通话翻译,与实际案件中聋哑人几乎是两套体系,很容易出差错。在面对看不懂的手语时,基本靠猜。

 

一次,一位老太太来求助唐帅,一遍遍恳求他去看看自己的聋哑孙女。她孙女被以盗窃罪起诉,但她坚信其中有冤情。唐帅见到这位嫌疑犯时,经过沟通和观察,也认定她不存在撒谎的可能。

 

于是,又到法院申请调取案件材料,在对比笔录与同步录像时,发现一处重大错误。


女孩比划着:我没偷,我绝对不会承认我偷了。

笔录上,白纸黑字登记着:我承认偷手机了。

 

一个手势之差,就能让无辜聋哑人失去自由,收押入狱,更有甚者,生死攸关。

 

在犯罪率相对较高的聋哑人群体,产生冤假错案的几率也比普通人更高,唐帅不敢再往深了想。

 



唐帅还受理过一个案件,当事人卷宗上有五次盗窃经历,在唐帅对他详细用手语描述前两起时,他都予以承认。而后三起,则纯属捏造。

 

嫌疑人用手语告诉他:“唐律师,做了的我承认,没做的我绝对不承认,前面两次是我做的,后面三次不是。”

 

“既然不是你做的,为什么还要在笔录上签字加盖手印呢?”

 

“唐律师,我小学和老师发生肢体冲突,被记过开除时,五年级都没毕业,没有阅读能力,根本看不懂笔录。而且,那天请的手语翻译就是跟我发生冲突的老师。”

 

“我的天,这完全赶上电视剧情节了。”有十几年参案经历的唐帅,在看完这位聋哑人的叙述后,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遇到这种情况,正常人可以申辩,而聋哑人没有申辩的途径,他们的救命稻草就是面前唯一一个可以充当翻译和警察沟通的人。

 

还有一些手语翻译在监控前,堂而皇之地对当事人进行勒索。

 

“我跟你家人联系了,他们只拿得出来6000。”

“你再跟他们说一下吧,再凑下,我实在不想坐牢。”

 

而大多数聋哑者受教育程度低,法律意识淡薄,在象征正义、公正的司法机构里,被摆了一道,也甘愿忍气吞声。



这时候,唐帅意识到光靠自己,帮不了这么多人。

 

他自费研发了一款提供法律服务APP,操作很简洁,就是求助者输入文字,这端接收后给予解答。求助者完全免费,但解答的律师费用、APP维护成本都由唐帅个人承担了。

 

上线19个月后,前后投入200多万后,还是关停了。“我挣钱也不易,实在是坚持不了了。”但如果有聋哑人上门找他,他几乎来者不拒,没法拒绝,短期解决不了的,就暂住他家,最多时候家里安置了7、8位聋人。

 


最终,成本更节约的微信公众号开通了,但解答比APP更人性化,是视频接待,直接用手语交流,两小时收费才39.9元。重庆司法局规定的,当地律师收费标准是每小时200至2000,“对于聋哑人,我们只收了成本费。”

 

这样的价格无异于亏本做慈善,每位聋哑人的案件耗费的工作时长是普通案件的三倍,而绝大多数来求助的聋哑人都资金有限,付费很少,因此每接待一次,则需要用五个普通案件来追补成本损失。

 

唐帅的事迹在聋哑人圈子传开后,业务疯涨,他有意识培养其他律师学习手语,半年后,一检验,几乎没什么交流能力。

 

唐帅心急如焚,他恨不得分出七十二个真身来应对络绎不绝的聋哑求助者。一天夜里,好容易空下来,他在看邓小平的纪录片,一句“港人治港”点醒局中人。

 

“也许只有聋哑人本身才能真正了解聋哑人想要什么,才能了解聋哑人目前的一个状况、水平、环境等等是什么样的。”

 

长期的执业经历,早就了他风风火火的性格,酝酿之后,就在高校圈子发布招聘聋人助理,从近百位应聘者中筛选出5位佼佼者。


<筛选出的五位助理>


其中三位戴上助听器,能接收外界信息,并有一定的语言能力,而另外两位则和他一样,精通普通话手语和自然手语。

 

“我本想着让这些助理做基层法律服务工作者就够了。”他还是给五人都买了全套法律教材,边工边读,他们也全都参与到了视频解答中,分流到了上百个聋人维权群。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比划手语,是这些律师身上最常见的状态。

 

有时在办公室,有时在路上,有时在家里,这场无声却紧张的交流,可能跨越千里,但却解燃眉之急。

 

2018年,五位助理中,有一人即将通过司法考试,如果成功,这将是新中国成立后,首位聋人律师。


事实证明,唐帅当时的的决定是睿智的,一想到,将有更多聋哑人的生活将被照亮,他很欣慰。

 


事务所处在重庆大渡河区,除了解答法律问题,唐帅还亲身普法。

 

一开始几十人,后来上百人来听,这些聋哑人围着他都觉得新鲜,问的尽是些和法律不相干的问题。“你多大了?结婚了吗?家住哪?怎么学的手语?”在聋哑人的世界,难得遇上一位能跟他们平等、无障碍交流的健全人,他们好奇又热心。

 

唐帅觉得这种普法方式收效甚微,但还坚持在做。

 


去年年初,唐帅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被拉入了上百个新的维权群,一定有大事发生了。果不其然,一场恶性庞氏骗局卷入了数十万聋哑人受害者。

 

“如果我说让你来投资5000块钱,然后一个月后给你利息5170块,你信吗?大家都知道这根本就不可能,投资回报率100%以上,哪有那么大的好事。但在这些聋哑人当中却成为了理所当然。”

 

这些无辜的聋哑人,有人在哄骗中稀里糊涂进行了信用卡套现,甚至有人变卖、抵押房产,都用来投资莫须有的大项目。

 

他们无法直接像公安机关报案,唐帅和他的助理们就协助这些求助者到公安局报案、整理笔录和证据,一位受害者就得花至少三个小时。

 

最后,案件收尾时,他才想起来所在的大渡河区没有一位盲人上当受骗。普法这条路令他尝到了甜头,于是又上线一档手语普法课堂“手把手吃糖”,第一节课的案例,就是庞氏骗局。

 

<手把手吃糖 视频截图>


如今还是会有人问他“律师和法官有什么区别?”“我结婚了,现在想离婚该怎么办?”这种普通人觉得过于低级的问题,唐帅还是不厌其烦地回答着。

 

“每多解释一次,他们离主流社会就会少一点隔阂,尽我所能吧。”



根据不完全统计,中国的聋哑群体有2700万余人,而目前我国执业律师约40万,其中公开已知的手语律师仅唐帅一人。

 

“我一个人如何能应对全国2700万的聋哑人群体?那是杯水车薪,不可能的。”唐帅为聋哑群体奔走呼号,因协助破获聋哑人庞氏骗局案,这位重庆小伙去年还登上了BBC头条。

 


“我没有前人可以借鉴,只能不断地试错和探索。”这条路上,他跑得精疲力竭,每天工作到凌晨,有时候回家刚躺下,又有人打来视频,这些视频电话都必须得接,聋哑人在走投无路时,比普通人更容易走极端。和他们打交道三十来年,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个群体。

 

有一位审理多起聋哑人案件的湖南法官曾说:“现如今在涉及聋哑人的刑事案件中,真正的审判者不是法官,不是律师,也不是检察官,是手语翻译人员。”

 

唐帅一直在搜寻能和他并肩作战的伙伴,但这很难,几乎没人能做到像他一样,懂全国各地方言手语,即便有,也很难这么奉献自己。毕竟他都三年没有过周末了。

 


“每到我想要放下时,就有新的案件找上来,几乎每一次。现在我更想呼吁国家成立一个独立的手语翻译协会,对涉及聋哑人的司法审讯录像进行鉴定,不让手语翻译成为聋哑人命运的裁决者。”

 

在这束光到来之前,他还会持续关注聋哑群体,不让他们被社会抛下。我们能做到的,也尽可能给生活里遇到的聋哑人,多一些平等的对待和人格的尊重。

 

每一缕微光汇集,才能让那些社会的角落都被阳光照亮。


(图片来源于网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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