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高风险信托机构兑付方案梳理及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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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1日，第14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6次会议上，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潘功胜作了《国务院关于金融工作情况的报告》。其中重点提到了防范化解金融风险隐患情况，潘行长指出要“按照党中央确立的‘稳定大局、统筹协调、分类施策、精准拆弹’的基本方针，持续防范化解重大金融风险，确保金融风险整体可控。推动重点地区和重点机构加快改革化险，制定和完善风险化解方案，加强风险监测和预警。”随着监管的不断推进，多家信托公司的风险化解工作也都有了重要进展。笔者试着对几家高风险信托机构的暴雷起因、处置进程和兑付方案进行梳理分析，以求为信托公司处置机构风险或风险项目提供经验，同时也希望投资人能够更加全面、深入了解信托公司风险处置工作，审慎投资信托产品。

一、安信信托

2018年5月后，安信信托的“安赢”系列部分信托产品陆续出现延期兑付，其2019、2020年报披露公司连续两年出现巨额亏损，直到2020年4月6日被上海银保监会实施正式谨慎监管（托管）。从项目风险全面爆发、停止客户资金回款时间起算，整个项目解决跨度超过5年；而从监管部门接管起算，整个解决过程亦超过3年。2021年7月安信信托发布重组方案，以股票定增作为化解方案的重要组成部分，旨在为安信信托补充运营资金，化解流动性风险。安信信托非公开发行完成后，公司控制权发生变更，上海砥安公司成为安信信托控股股东（持股50.3%），上海砥安公司由上海电气(集团)总公司、上海国盛(集团)、上海国际集团、上海机场(集团)和中国信托业保障基金等机构联合发起设立。本次非公开发行完成后，2023年2月安信信托获上海银保监局核准，变更名称为建元信托股份有限公司。

据统计，安信信托未兑付资金约276亿，自然人投资者在4200人左右，违规兜底的总规模规模900亿元。其涉诉的信托业务中由安信信托或其原控股股东向信托受益权购买方以违规提供担保、远期转让等兜底承诺而引发纠纷。

兑付方案：2023年5月开始启动自然人打折兑付工作，兑付方式：签署受益权份额转让合同，不分项目，不按底层回款，所有统一签署，和新成立的上海维安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签署《信托受益权转让合同》。

（1）按自然人持有的单一信托受益权本金，根据金额不同意，按比例转让受益权。具体比例为：

即期：300万以下80%，300-600万70%，600-1000万60%，1000万以上50%。

远期：300万以下90%，300-600万85%，600-1000万80%，1000万以上75%。

即期：合同生效后3个月时付应付额35%，9个月时付剩余65%。

远期：合同生效后12个月时付应付额35%，24个月时付应付额35%，36个月时付剩余30%。

合同生效日为：安信信托收到证监会对其非公开发行股票的核准批复之日。

（2）采用超额累进制计算，和个人所得税计算方式类似。

（3）只转让本金，投资人自愿放弃全部利息，包括合同期限内的和逾期利息。

（4）单个投资人认购了多个不同项目，分开计算；单个投资人认购了同一项目的不同期限或期数，合并计算；违法违规项目和正常项目统一计算，不分底层；底层回款已分配的本金，从本次中扣除。

（5）投资人只能一次性转让全部产品，不能有选择性的转让部分产品；受益权转让协议是格式化模板，投资人只有选择签或不签的权利，没有选择条款的权利。

兑付方案签署情况：截止2023年8月，有超过95%的签署率。投资人可以选择不签，按底层回款情况进行兑付（亦有全额兑付的）、亦可继续向有关部门反映情况、或通过诉讼维护合法权益。安信信托的风险处置工作基本告一段落。

行业影响：安信信托的风险处置是信托行业中自然人投资者“刚性兑付”首次被打破，首次要求自然人投资者承担部分本金损失。

二、华融信托

2018年华融信托多个项目暴雷，2019年度华融信托亏损达到4.12亿元，2020年上半年华融信托再度亏损8.27亿。2023年2月7日，华融信托公告称，新股东中国信托业保障基金有限责任公司与原股东中国华融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在京完成交接工作，信保基金持股76.79%，为控股股东。

华融信托暴雷主要原因为违规向地方公司发放信托贷款，逾期违约无法向投资人进行兑付。其公司官网累计发布了28笔资产处置公告，金额超过130亿。但据知情人士透露，华融信托不良资产规模实际在700亿左右。

兑付方案：兑付时间安排分为早签和非早签两种。早签和非早签各自分为A、B两种方案，一共四种兑付方案。（暂无更详细的方案内容）

行业影响：1、华融信托股权多次司法拍卖又因无人出价而流拍，其估值不断下降，信托公司牌照的价值缺乏吸引力。

2、由信保基金直接受让原股东持有的华融信托控股权，而不是对于出险信托公司的受托管理，属于信保基金首次直接以股权方式参与信托机构的重组与整改。

三、四川信托

2020年4月，监管部门叫停了四川信托主动管理类产品（资金池业务），由此开拉开了四川信托爆雷的序幕。据统计，四川信托停止兑付的主动管理类信托产品约252亿，自然人投资者约8600名。

2020年12月，四川信托官宣聘任建信信托托管公司业务；同日，川信第二大股东中海信托也派出黄晓峰担任四川信托董事长。2023年1月，四川信托就重组推进工作表示，地方政府组织中介机构详细测算重组成本，研究形成重组总体方案。2023年5月份，四川信托发布通报：一，四川信托牵头重组方已初步确定，相关会计师事务所、资产评估公司、律师事务所等原有中介机构已按重组方要求进场进一步开展专项尽调和评估，更新盘实资产底数。二是，牵头重组方在前期工作基础上，根据中介机构尽调评估情况，正进一步完善风险处置方案。

兑付方案：四川信托风险化解的整体方案于2023年12月公布，由四川天府春晓企业管理有限公司与投资人签署信托受益权转让协议，天府春晓于2023年12月19日成立，系由四川省主要国有企业出资设立的专项用于四川信托风险化解的公司主体，拟收购投资者手中的合格存续信托受益权。兑付方案的主要内容为分档报价、打折兑付，不区分项目，不按底层资产回款情况，所有自然人投资者统一签署《信托受益权转让合同》。根据投资者的存续投资本金规模分为五档，每档分别对应一固定比例累进计算，适当向小额投资人倾斜，具体比例如下：其中100万以下转让款为本金的80%，100-300万是本金的70%，300-600万是本金的55%，600-1000万是本金的50%，1000万以上转让款为本金的40%。并且只接受投资人转让项下对应的全部信托受益权，不接受信托受益权部分转让，不接受有保留或附条件的转让。2018年以来获得利息超过200万元的，在前述报价上扣减超额部分收益的50%。签约过程大约持续1个月，公布方案后的前15个工作日内签约有早签奖励。付款时间为四川信托破产重整计划通过法院处定批准后3个月内付款30%，9个月内付款剩余70%；若签约期内全体自然人签约率超过90%，则支付时间改为通过法院裁定后3个月内付款100%。不同意该方案的，则需自行向法院提起诉讼。

四、新时代信托

继安信信托、四川信托爆雷后，2020年7月中旬，银保监会宣布依法接管包括新时代信托在内的6家金融机构，接管期限为一年。其中，被接管的新时代信托未兑付产品的融资方多为“明天系”旗下的壳公司，底层资产为“明天系”持有的其他金融企业的股权。据统计，新时代逾期兑付涉1700名自然人投资者，涉及自然人的本金约为65亿元。

目前新时代信托仍被监管接管，新时代信托处置方案中，以信托项目底层资产处置回款、公司固有资产处置回款等作为兑付资金。

兑付方案：2022年6月，新时代信托官网发布了两则公告，分别为《新时代信托股份有限公司关于受让投资者信托受益权的公告》和《关于新时代信托股份有限公司受让信托受益权签约相关服务安排的提示》。公告显示，新时代信托将于2022年6月8日至2022年6月28日期间受让投资者持有的合格信托受益权。收购价款将按投资者直接投资单一信托受益权本金计算，分为四档、每档对应固定比例累进计算，最高可兑付80%，最低可兑付50%。投资人与新时代信托签署受益权份额转让协议，具体内容：

1、按自然人持有的单一信托受益权本金，根据金额不同，按比例转让受益权。具体比例：300万以下80%，300-600万70%，600-1000万60%，1000万以上50%。在《信托受益权转让合同》生效（当场生效）后60日内，向投资者支付全部转让价款。

2、采用超额累进制计算，和个人所得税计算方式类似。

3、不分项目，不按底层回款，所有项目按统一比例兑付。

4、单个投资人认购了多个不同项目，分开计算。

5、只能一次性转让信托合同项下对应的全部信托受益权，不接受部分转让，且不接受有保留或附条件的转让。

兑付方案签署情况：100%投资者完成签约。

五、新华信托

自2020年7月17日起，银保监会将依法对新华信托实施接管，接管两年。与新时代信托的风险处置方案不同，2022年7月6日，银保监会同意新华信托依法进入破产程序。新华信托的破产原因主要是由于公司经营不善，导致债务累累。2023年5月26日，进入破产程序近一年后，新华信托正式被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裁定宣告破产。近日，新华信托股份有限公司管理人开始对新华信托作为受托人管理的信托产品项下底层资产进行公开处置，新华信托的信托财产处置专场推介上线京东拍卖。首批新华信托持有的13款信托产品正式上线京东拍卖进行推荐，这也是全国首例信托公司破产后处置信托财产。新华信托的客户大多以机构客户为主，目前并未公布详细的自然人投资者的兑付方案，但推测对自然人投资者受益权也是“打折兑付”方案。

行业影响：新华信托成为《信托法》颁布之后，业内首家破产的信托公司，也是我国《企业破产法》自2007年6月1日实施以来，首例破产的信托公司。

六、华信信托

2020年4月，华信信托被监管叫停“资金池”业务，9月起，华信信托先后27个集合资金信托产品都发出了延期兑付的公告。其逾期产品是主动管理类产品，都没有明确具体的资金投向，据相关人士分析，华信信托把本该用于投资的钱，挪用至归还其他欠款、入股金融机构、认购华信信托前期发行的已经发生风险的信托产品。据统计，华信信托需要兑付的资金规模在75亿元左右。其暴雷原因除了资金池风险外，华信信托与关联方之间存在大量股权质押。2021年2月11日银保监会等已派出工作组入驻华信信托。

兑付方案：1、2021年6月18日，华信信托组织了第一次信托受益权转让，该次转让的份额为本金金额的5.2%，投资人已在签署转让合同后的10个工作日收到5.2%本金。该次受让方是华信信托大股东华信汇通集团，2021年7月底已完成。

2、2022年初，华信信托组织了第二次信托受益权转让合同的签署。截止2月24日，签署3%信托受益权转让合同约2200份，签署比例约60%；补签5.2%信托受益权转让合同134份, 累计签署比例约82%。本次除了3%本金份额转让外，已有1%信托本金分配的资金划转工作已于2月21日全部完成，资金已汇到原始信托合同中指定的信托利益分配账户。华信信托累计已兑付9.2%本金，剩余90.8%本金展期。

3、23年3月17日委托人情况说明会上，华信信托向投资人宣布并发布官方会议纪要：公司原计划信托项目目前回款暂不进行分配，待整体方案确定后一次性解决。

七、中融信托

2023年8月8日，中融信托的部分投资者陆续收到理财经理的关于产品停止兑付的通知，8月12-13日，部分中融信托的投资人开始组群维权。8月14日，一段网上传播的音影资料中，中融信托首席合规官表示“目前停兑产品为“资金池”类产品”。9月15日，中融信托第一大股东经纬纺机公告称，由于市场变化，经纬纺机经营面临重大不确定性，可能会对公司造成重大影响，为保护中小股东利益，经纬纺机以股东大会决议方式主动撤回股票在深圳证券交易所的上市交易。15日深夜，中融信托公告称，受内外部多重因素影响，公司部分信托产品无法按期兑付。这是中融信托首次官宣部分信托产品无法按期兑付。同时，中融信托还公告称，为提升经营管理效能，中融信托与建信信托、中信信托签订《委托管理服务协议》，聘请上述两家公司为公司经营管理提供专业服务。截至目前，中融信托还没有公布明确兑付方案，但据相关人士透露，相关会计师事务所、资产评估公司、律师事务所等中介机构将按相关要求进场进一步开展相关工作。此外，雪松信托、民生信托、万向信托亦有多笔产品发生违约，因其未披露详细的处置进程和兑付方案，本文暂不展开讨论。但值得注意的是，2023年11月雪松信托上海分公司高管及员工，因违规销售金交所发行的理财产品，被警方带走调查，案由为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

分析上述爆雷的信托公司，他们出现风险主要集中在：违规关联交易、资金池业务和违规地产业务等违法违规操作。随着资管新规、信托三分类通知和信托公司监管评级与分级分类监管暂行办法等法律法规的进一步实施，监管将会继续强化对信托业的监管，杜绝信托公司违规开展业务。信托公司则需要在风险管理和资产配置方面不断提升自身能力，降低投资风险。同时，信托公司必须要做到在信托产品设立前期、发行销售和存续期管理等各个阶段上做到“卖者尽责”的法定义务，否则就将承担相应的过错责任。投资者则需要提高自身的金融素养，更加理性和谨慎地进行投资，避免只追求产品的高收益而忽略其高风险。

作者：王 舒 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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