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 I “川普的战士”
编辑：江南
文：纽约华人资讯网主笔 詹涓
美国面临日益严重的恐怖主义问题，最严重的威胁可能来自白人至上主义者。在2020年剩下的时间里，美国的恐怖主义威胁可能会因为几个因素而上升，其中包括2020年11月的总统大选。这是中间派智库“战略和国际问题研究中心”（CSIS）在其关于美国恐怖主义报告中给出的主要结论。在国防和国家安全方面，CSIS是最权威的智库之一。
上述发现与10月份国土安全部发布的年度暴力威胁评估报告是一致的。在这份报告的前言中，代理国土安全部部长查德·沃尔夫（Chad Wolf）写道：“作为部长，我关注任何形式的暴力极端主义，不过，我尤其担心白人至上主义暴力极端分子，他们近年来发动了令人憎恶的、有针对性的袭击，造成了异常致命的后果。他们试图通过暴力、死亡和破坏来迫使美国的意识形态发生改变。”
就在这两份报告发布之后，两起右翼极端分子的恐怖主义阴谋被及时挫败。在10月8日，FBI逮捕了13名右翼极端分子，他们企图绑架密歇根州州长格雷琴·惠特默（Gretchen Whitmer），袭击州首府大楼，并对执法部门实施暴力行动。后来披露的情况显示，一群反政府准军事组织成员也曾讨论绑架弗吉尼亚州州长。
10月23日，WBTV首次报道称，警方在5月份逮捕了一名19岁男子，该人在网上搜索到了总统候选人乔·拜登的家庭地址，并开始策划谋杀拜登，已经前往拜登家附近踩点。在被捕时，警方在他的货车上发现了四支步枪、一把手枪、易爆物品以及制作爆炸物的书籍。
这些行动标志着美国种族主义恐怖主义历史上的一个重要时刻。美国当局似乎不仅终于意识到了白人至上主义威胁的严重程度，而且正在采取行动。
2020年，白人至上主义抬头的一年
在美国，目前占主流的主要有三种：白人至上主义者、反政府极端分子和INCEL（非自愿独身主义者，主要攻击女性）。
白人至上主义者认为，白人文化优于其他文化，在遗传上优于其他民族，美国的宗教和法治之间有着特殊的关系。他们告诉自己的追随者，非裔美国人犯罪高企、滥用福利，墨西哥人和亚洲人大量移居美国，犹太人阴谋控制美国政府，都导致了白人地位下降。他们主张通过恐怖或暴力创造激进的社会变革，建立一个只支持白人的民族国家。
恐怖主义观察人士表示，现代恐怖主义已经经历了四波浪潮，其中暴力伊斯兰运动正在衰落，极右极端主义活动正在兴起，右翼暴力极端主义可能将是现代恐怖主义的第五波。所有这些浪潮的共同之处在于，它们会持续几十年，并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具有传染性，在全球范围内传播。
美国国内的极右翼恐怖主义事件似乎正在经历这样的抬头。从1994年到2020年，美国发生了893起恐怖袭击和阴谋。总体而言，右翼恐怖分子在这一时期的所有袭击和阴谋中占多数，占57%，而左翼恐怖分子占25%，宗教恐怖分子占15%。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下图显示右翼恐怖主义（蓝色折线）不仅占恐怖事件的大多数，而且在过去六年里数量也显著增长。
右翼恐怖活动不仅局限于一个地方，因此每个城市、每片乡村的普通民众都可能会面对突如其来的恶意与攻击。下图显示了过去六年来美国右翼恐怖袭击的地点。这些事件发生在42个州、华盛顿特区和波多黎各。
2019年是自1995年俄克拉荷马城爆炸案以来，国内极端主义暴力事件最致命的一年。白人至上主义者要为这一年的大部分流血事件负责——其中有23人死于德克萨斯州埃尔帕索的一名反西班牙裔种族主义者之手，还有一名犹太教徒在加州波威犹太教堂被谋杀。
尽管联邦当局显示出解决这一问题的新决心，但白人至上问题专家警告说，极端分子表现出了更大的决心。
“威胁是严重而紧迫的，”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的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专家万达·费尔巴布-布朗(VandaFelbabb-Brown)说。“从许多层面来看，这是迄今为止美国国内最严重的危险——袭击的频率、招募人员的水平、组织的野心以及他们正在建立的更广泛的政治资本。”
如果说2019年是25年来美国国内恐怖主义最致命的一年，那么2020年将成为白人至上主义展翅的一年。这个群体的自信程度在现代社会发展到了空前的程度。
煽动者抓住了新冠疫情和“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抗议活动的双重机会，走出阴影走上街头。甚至在疫情开始之前，他们就已经在大展身手了。
费尔巴布-布朗回忆了1月份在弗吉尼亚州里士满举行的枪支集会，那次集会吸引了数千名携带半自动突击步枪的极端分子。“有来自美国各地的治安维持会成员，有持枪的川普支持者，有枪支权利的支持者，他们聚集在一起，从彼此身上汲取能量，扩大他们的网络，传播他们的思想——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疫情之前。”
自1月下旬疫情开始爆发以来，右翼势力激增的步伐加快。极端分子武装团体把自己装扮成治安维持会的警卫，表面上是在民权抗议活动中热心保护财产，但实际上是在制造混乱和暴力。
数据显示，白人至上主义者和其他右翼极端分子的恐怖袭击袭击在加速。据CSIS统计，今年迄今为止，右翼极端分子策划了67%的国内恐怖袭击和阴谋，其中至少有一半暴力袭击针对的是“黑人的命也是命”活动中的抗议者。此外，来自各方的极端分子用虚假信息、阴谋论和暴力煽动言论来回应抗议活动，淹没了Twitter、YouTube、Facebook和其他平台。
这当中最值得注意的是反政府极端分子组织“Boogaloo Bois”。5月底一位名叫伊万·哈里森·亨特（Ivan HarrisonHunter）的暴乱分子在乔治·弗洛伊德事件后向明尼阿波利斯的一家警察局使用AK-47半自动步枪射击、投掷燃烧弹，并高喊“Justice for Floyd”，据联邦检察官今天（10月24日）递交的正式起诉书显示，其真实身份是“Boogaloo”成员。在加州还有两名执法人员被“Boogaloo”成员开枪打死。此外，到密歇根州议会持枪反对禁足令的，也是这个组织的成员。
甚至连三K党也在抬头，自称是三K党领袖的哈里·罗杰斯（Harry H. Rogers）6月份驾驶一辆车撞向和平抗议者。在德克萨斯州奥斯汀的抗议活动中，一名陆军中士枪杀了一名抗议者，该事件被CSIS数据库编码为“暴力极右翼”国内恐怖事件。
2020年也发生了一次致命的“极左”袭击，即右翼活动人士亚伦·丹尼尔森（Aaron Danielson）8月在波特兰的一场抗议活动中被一名自称“安提法”（Antifa）支持者的人枪杀。研究极端主义的专家表示，这是25年来美国发生的第一起与反法西斯有关的谋杀案。
极右暴力缘何在美国抬头？
10月6日，国土安全部发布年度暴力威胁评估报告。报告称，白人至上主义极端分子是美国国内最致命的恐怖威胁。该评估详细列出了从干预选举到前所未有的暴力事件等一系列威胁。
报告称，自2018年以来，白人至上主义者在美国发动的致命袭击比其他任何国内极端主义运动都要多，显示出针对种族和宗教少数派、LGBTQ+社区成员、政治人物、以及在他们看来促进多元文化主义和全球化的人的“长期意图”。
该报告还认为：“在国内暴力极端分子中，我们判断到2021年，白人至上主义极端分子仍将是美国最持久、最致命的威胁。”
尽管研究指出，早在2007年，极右暴力就在美国抬头，但如今政治气候的一个方面让当前的威胁程度变得特别危险。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是：川普。
长期以来，对基因和智力的痴迷是白人至上主义者的标志。这也是他们与川普总统的共同点，川普喜欢吹嘘自己的好基因和高智商是他人生成功的秘诀。就在周四（10月22日）的最后一场总统辩论会上，他蔑称一些无证移民是“低智商”。而在首场总统辩论中，川普拒绝谴责白人至上主义者，相反，他将暴力行为归咎于他所谓的“安提法和左派”。
在民主党控制的各州大规模封锁期间，川普的言辞为国内恐怖组织提供了弹药。4月，他高呼“解放密歇根！”于是“Boogaloo”成员背着枪支来到密歇根州议会大厦反对封锁。在绑架密歇根州州长惠特默的阴谋被粉碎10天后，川普在该州集会上再次呼吁“你们得让州长开放你的州”，人群随后高喊“把她关起来”，而川普的回应是：“把他们都关起来。”对此，惠特默在NBC电视台上说：“总统再一次鼓舞、激励和煽动这种国内恐怖主义。”
“川普向这些组织传递的信息令人震惊，它们对美国造成了巨大伤害，”费尔巴布-布朗说。
布伦南司法中心（Brennan Center for Justice）的迈克尔·杰曼（Michael German）曾在上世纪90年代担任卧底FBI特工，潜入白人至上主义和民兵组织。他研究了川普的种族主义呼吁和对暴力的暗中鼓励如何影响了极右翼激进分子。“现在他们认为，‘我的暴力不再是犯罪，这是允许的，这是总统希望我们做的，’”他说。
杰曼也注意到，在过去四年川普的支持下，这些组织变得更有条理，并在实践他们的战术。川普政府的默许让它们更加有效和危险。
“作为一名卧底特工，我曾看到过武装分子如何试图说服一名新兵实施暴力行动，那是一个很难克服的难关。可是如果你觉得美国的总统授权你参与这种活动，那就容易多了。”
随着白人至上主义显示出新的活力，杰曼对联邦调查局和国土安全部是否认真对待这一威胁表示怀疑。沃尔夫和FBI局长克里斯托弗·雷（Christopher Wray）最近承认了危险的程度，这是朝着正确方向迈出的一步，但这种努力还不够。
联邦调查局将其反恐的努力二八开：20%用于打击国内恐怖主义，80%用于打击国际恐怖主义。该局自己编制的2008年至2018年的数据表明，威胁的分布正好相反——在此期间，美国大约73%的极端主义谋杀是由极右翼恐怖分子所为，只有23%是由伊斯兰恐怖分子所为。
不断上升的恐怖主义幽灵
南方贫困法律中心（Southern Poverty Law Center）在最近的一个新播客中介绍了“基地”（Base）的领导层，该组织是美国国内的一个恐怖组织，致力于摧毁美国民主，引发种族战争，他们相信并希望这场战争将把美国变成一个白人种族国家。
这个播客获得了利用基地组织最高领导人83小时的秘密录音，让听众直接感受到白人至上主义者野心之大。基地组织会对所有新招募人员进行复杂的审查，而恐怖分子则渴望获得军事经验。在录音中出现的100个人中，有五分之一曾作为退役或现役军人接受过战斗训练。
“这是一个明确的目标，”该播客的联合制作人贾米拉·帕克西马（Jamila Paksima）说。“他们正在寻找有军事经验的人，以便培训其他新兵。所以可以说，美国政府正在用战争技能来装备这些人，然后这些人就有可能反过来对付美国人民。”
CSIS提醒称，在接下来的一年里，美国的恐怖主义威胁可能会因为几个因素而增加，比如11月的总统选举和对新冠危机的应对。
首先，总统大选可能会成为愤怒和两极分化的重要来源，增加恐怖主义的可能性。一些极右翼极端分子将自己与川普联系在一起，并可能在大选之前或之后诉诸暴力。正如美国司法部文件所强调的那样，一些极右翼极端分子称自己为“川普的战士”。如果川普总统输掉大选，一些极端分子可能会使用暴力。或者，如果川普总统再次当选，一些极左势力也可能会诉诸恐怖主义。
其次，与疫情有关的事态发展，可能会增加恐怖主义的可能性。例如，一些极右极端分子以暴力相威胁，并谴责联邦、州和地方政府要求在室内公共场所遮盖面部、关闭企业、禁止大型集会以遏制病毒传播的作法是在剥夺他们的自由。
恐怖主义以谎言、阴谋、虚假信息和仇恨为食，在打击恐怖主义方面，美国社会的各个方面都可以发挥重要作用。政治人物需要避免使用煽动性的语言。社交媒体公司需要继续持续努力，在他们的平台上打击仇恨和恐怖主义。美国人民也需要对虚假信息更加警惕，仔细检查信息来源，遏制煽动性的语言。
今日疫情日报见第5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