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科大】心香一瓣祭贤师——怀念宋昌耐老师
【编者按】深受学生爱戴的宋昌耐老师不幸因病离世。噩耗传来，中国科大851班同学委托何剑鸣撰写这篇悼念文章，原发于作者个人美篇，一时不胫而走，在校友中广为流传，可见宋老师的人格魅力深入人心。宋老师视同学为兄弟子侄，不抛弃不放弃。愿他春风化雨的辅导艺术能在科大传承下去！
我最后一次见到宋老师，是2014年在纽约长岛大颈镇（Great Neck，NY)吴师兄的家里。去大颈之前，海斌特意带我去法拉盛（Flushing,NY)采购。他知道，宋老师爱酒。我们沿着风光旖旎的长岛海岸线开了许久，才找了吴师兄的深宅大院。一路上我在想，已届花甲之年的宋老师有无变化呢？
见到宋老师，除了一头华发，与二十五年前相比还真没啥变。他红光满面，精神十足地招呼着我们，依旧是熟悉的无为腔。让人恍惚以为回到合肥，回到了1985年我们刚入学的时候。陆续地，其他同学、系友纷纷来到。餐桌上的美酒摆得琳琅满目。
宋老师说，81、82级的同学一直想接他来纽约散心。这不，刚退休就飞来了。烧烤的夕烟下，我们回忆着。中国科大数学系每一位同学他都如数家珍，往事信手拈来。大家为成功者击节，为早逝者扼腕。我们也为自己当年的孟浪开怀大笑。茅台烈酒夜光杯，觥筹交错，一时不知今夕何夕。秋虫唧唧，正是天声人语时。
回程已是子夜。海斌怕我打瞌睡，聊了许多宋老师的故事。其实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些，毕竟在数学系呆过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只是未像海斌那么幸运，没能赶上宋老师当我们班主任的好时候。
宋老师与科大数学系校友欢聚
虽然我跟宋老师接触不算太多，但总记得他精力充沛，时刻想要帮助同学的样子。宿舍里如果哄堂大笑，那准是宋老师过来了。许多同学都说，宋老师像兄长，他的帮助是真心的，他把每位同学都看成自己的亲人，一视同仁，没有偏心，没有丝毫的功利，完全是无私的奉献。当年我们班曾有不少人遇到了学习、感情方面的问题，是宋老师一一帮他们解开心结……
所幸我们当年遇到了这样的好老师。
2020年注定是个灾难之年。前所未有的瘟疫，经济停滞，中美交恶，每天听到都是坏消息。前不久，同学王教授在班级群里悄悄地透露了宋老师大手术的消息。因为职业习惯，我当时很唐突地问，不会是消化系统的肿瘤吧？六年前的他不像有心血管疾病的人啊！
上个月我写了篇《为了不能忘却的纪念》，提到了几位数学系英年早逝的系友。没想到几天后宋老师主动跟我联系，提供了一些详细的情况。那些早逝的同学，其实一直都在宋老师的脑海里呢！
我们聊到了他的病情。他说手术很不成功，加上放疗，人已虚弱不堪，根本没有生活质量，时常感觉生不如死。终于可以从医院回家了，先上微信冒个泡。但他要求我不要跟大家提起他的病情，生怕给惦记他的人添麻烦。我跟他介绍了些欧美这方面药物研发的情况。虽然现代医学有长足进步，但因为卫生习惯，胃癌在欧美罕见，业界投入资金少，迄今也没有多少革命性的产品。基本上还是化疗为主。虽有一两个靶向药可以试试，但病人必须得来美，有新药也无法弄回去。此刻新冠肆掠，越洋旅行恐怕也不现实。我建议他先去香港看看。
可没想到几天后就传来噩耗，美东时间九月六日周日下午，我们敬爱的宋昌耐老师去世了！
这一夜睡得都不踏实，脑海里尽是宋老师的音容笑貌和同学们的回忆。窗外秋虫呢哝，人生几度秋凉。桃李满天下的宋老师，就这么突然走了！相信不止是我，许多人都在辗转反侧。
在微信群里，同学倪教授说，他毕业后拜访过宋老师。那时他分去了合肥的一个中等学校教书，看不到前途，郁闷彷徨。宋老师依旧很热情，给他鼓励打气，千万不要自暴自弃。只要朝着目标努力，就一定可以成功。老倪后来也是那么做的。
同学罗博士回忆道，87年宋老师特意带领学生参加社会实践活动，了解国情民情。他们在宋老师曾经工作过的铜陵市，参观了当地的一个铜矿。下到地面之下几十米深，看到矿工的艰辛生活，大家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生之不易。纸上得来的毕竟太浅薄了，空谈无法兴国。
王教授提及入学的那天，宋老师送他去寝室，帮忙搭蚊帐，整理铺盖，宛然如昨。宋老师对他而言，是老师，却更像父兄。而今他也兼职科大数学系新生的班主任了，多想把宋老师耐心细致，春风化雨般的辅导艺术传承下去。
我曾有位上铺的兄弟周文革。多年前因病去世。弥留之际，他说的却是一辈子学的是宋老师的正直。同为高校招生办主任，周兄跟宋老师一样，在任上没做过一件昧着良心的事情。
也有同学回忆，在八十年代的那些特殊时刻，宋老师和系里很多老师一起，小心翼翼地保护了许多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清夜扪心，与宋老师一起的点点滴滴，一时俱来。深夜独酌，空杯相撞，却不见宋老师爽朗的笑容！
据说在宋老师追悼会上，中国科大东区附近的江南春饭店二楼大厅，送别宋老师的人黑压压坐了几十桌，这在科大历史上都罕见。如果不是因为新冠疫情，远在海外尊宋老师为父兄的811、821校友们肯定会去的，我们海外其他年级的同学也不会缺席的！
以华罗庚为代表，我们系有过许多在学术上很有建树的牛人，院士教授在国内外拿奖拿得手软。然而今天，所有人都在为一位普通的管理干部而哭泣。
借一首旧诗作为祭奠的心香吧！
风吹枯叶舞凄凉，
秋虫唧唧话沧桑。
梦里多少怀师泪，
化作冷雨夜敲窗。
宋老师告别仪式上的部分花圈
【作者简介】
何剑鸣，85年就读科大数学系，90年毕业于科技管理和科技情报系。美国 Rutgers 大学流行病学博士。曾在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宏观调控司工作，参与我国宏观经济政策的制订。现供职于强生总部，从事癌症药品的全球市场进入（market access) 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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