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城在眼前,却拒我入内
有如受了诅咒,印度洋沿岸的一座小城,注定是我的一个噩梦。原本,我只想借个道而无意停留,这却让她愤怒不已。
怒火中烧的她,用洪水挡路,让我看得见那座城,却进不去。回头,已没有退路,身后,千里荒原,危机四伏,还有无穷尽的恐惧……
直到我向她屈服,无奈接纳她,让她成为我生命中的又一个磨灭不了的烙印,才得以脱身。
之一 危机四伏
经历了在无人区抛锚的困境,也让我的灵魂受到拷问(详见《抛锚无人区》),但是,诡计得逞的黑德兰(Port Hedland),并没有因此而平息她的愤怒。
她的考验,依旧摆在那里,一条咆哮的河流,截断了我进城的公路。面对洪水,我的选择是:等候洪水褪去再进城,还是冒险涉水进城?
我抵达黑德兰近郊的时间,是在3月下旬。此时,正是西澳大利亚北部的雨季的尾声。但是,对于在此区域自驾的人来说,仍然危机四伏。
在西澳北部,沿着澳大利亚国家1号公路,两边很多著名的景点,比如之前所提到的邦格尔邦格尔(Bungle Bungles),就会在整个雨季里,对游客关闭。
然而,这里的雨季,令人恐惧的不仅仅是不可预知的洪水,还有河流中令人恐惧的鳄鱼。这些可怕的生物,极有可能借洪水之势,乘机四处溜达。谁也保不准,它们会突然出现在哪里?
图 在西澳北部河流,经常可以看见鳄鱼
所以,当我快接近黑德兰的时候,心底里是非常高兴的。这意味着,我已经快要摆脱这个令人生畏的区域。
剩下要做的,就是借道黑德兰(Port Hedland),一刻也不停留,快速赶往当地计划的宿营地纽曼(Newman)。
之二 洪水姿态
离黑德兰(Port Hedland)就剩下20公里了,原本应该从1号国道桥下过的特纳河,突然发起怒来,淹没了公路。
被拦在城外的,并非只有我一个人。在被洪水淹没的公路两头,都有小车停在那里。而载重的大卡车,则可以涉水而过。有些胆大的四驱越野车,鼓起勇气也能过。面对洪水,小车则毫无办法。
图 涉水过河的大卡车
远远的,我看见对面,几个白人小伙,从他们的小车上下来,卷起裤腿,走进洪水中,很快就发现,洪水沒了他们的大腿,赶紧退了回去。
显然,小车暂时是没有办法冲过洪水。
看着一直在上涨的洪水,我做了相当错误的决定,放弃1号国道,改走州道,想绕路去纽曼镇。却走错了路,并在无人区烧光了汽油,在得到路过车辆的帮助之后,几经周折,我抵达帕杜(Pardoo)公路服务区并借宿一宿。
再次抵达特纳河,已是第二天下午四时许。让我失望的是,洪水依旧如故,跟昨天相比,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泛滥的洪水前,除了我之外,还困着两台小车:其中一辆,是一个日本男子的;还有一位白人父亲和他的两个女儿,开着一辆红色小车。
图 被困在黑德兰城外的车
显然,他们比我有经验。在长时间的等待中,他们用简单却非常有效的方式来观察水情:在水边,用石子和树枝,做了标记,察看水势的涨跌。
而我,在无人区吃够了苦头之后,决心在这里等下去。再不敢贸然离开,一个人去开辟新路。毕竟,这里还有其他跟我相同遭遇者,人多办法也会多。
之三 再赌一把
苦等了两个小时之后,好运在向我们招手。
突然之间,那个日本人和白人父女,都欣喜地告诉我:水位在下降。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公路施救人员赶来了。他们建议,用尼龙绳,将我们的小车挂在他们的四驱越野车后面,闯过水淹路段。
白人父亲决心试一试。父女三个,将车子座位底下以及后备箱的物品,全部转移出来。然后,就按施救人员的建议,提心吊胆地向河对岸开过去。
结果,他们竟然成功了。
图 白人父女的车,被越野车牵引着
即便如此,我和日本人都认为,太冒险,我们宁愿再等等,等水位再降一点。施救人员在确认我们不需要他们的帮助之后,摇摇头,走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太阳快落山了。从放在水边的石子所在位置来看,我们发现,洪水又退了一点。
此刻,那个日本人幸运地搭上了一位平板卡车司机。对方同意,让日本人的小车开上平板车,载他的小车过渍水区。可惜的是,平板车上,只有一个空位。
图 日本人的车被载上平板车
我尝试着询问那卡车司机,能否再送日本人过去之后,回头再来接我?我表示愿意付费。但是,那卡车司机着急赶路。
这时,日本男子示意我,我可以跟在平板卡车后面,把车开过去。因为平板车开过时,会把水压向两边,我的车,可以乘机跟过去。
犹豫了一下,我决定冒险一试,再赌一把。
紧跟着平板车,我发动车子,朝深水区开过去。心里却忐忑不安,能成功吗?
当我一点一点地驶入水中时,我开始后悔跟在他们的车子后面。想要的水道,并没有被平板车压出来,我却遇到新的问题。
平板卡车速度很慢,近似蜗牛,而且好几次,似乎要停在水中间。而我的车,在深水中行驶时,发出异样沉闷的响声,让我心惊胆战。
那一刻,我异常清醒,车子千万不能在水中停:一旦在深水中熄火,水会被排气管倒吸进入发动机里面。要是那样,我的车子将报废,一切全完了。
万幸的是,这样事情没有发生。
短短的百米水淹路段,我却像走了几公里,时间在那一刻凝固。直到我看见,前面路面上的水渐渐变浅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成功了。
当晚,我是靠自己力量开小车闯过洪水的第一个人。那一刻,我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图 我的车硬闯过洪水路面
当我顺利到达黑德兰那一边时,被水阻挡在那边的几个年轻人,纷纷冲我竖起了大拇指。他们从我身上看到了希望。
我已经不想再赶往纽曼了。我知道,注定逃不过黑德兰的拥抱。
此刻,我期待,在那里,能有一张温暖的床。
图 被迫在黑德兰留宿,幸有一张温暖的床
图 :大名鼎鼎的黑德兰滨海酒店the Esplanade Port Hedland
(注明:此图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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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志远 城市品鉴师,学者,前媒体人;致力于品牌整合传播,创意写作,农业传播及新媒体应用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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