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风情巡礼 | 陈晓锦:面包 ( 大饼 ) = 生活
面 包 ( 大 饼 ) = 生 活
陈晓锦
常言道,民以食为天。
远离祖国,远离故乡,使我对这句古训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记得刚抵开罗的那天,大使馆教育处的老师把我们领到住处,交代了一些事项,临走时特别告诉我们,因为我们才来,专门为我和同来的老师准备了一些矿泉水和大米,放在我们各人的厨房里。我们自然是感激不尽。
可是待送走了教育处的老师,把行李收拾停当,肚子开始咕咕叫时,我才发现,根本无法举炊。不说炊具有一样没一样的,油盐酱醋全无,就连点着房子里旧式煤气炉所必需的火柴也没有!一句阿拉伯语也不会说,东南西北都不辨,既未换埃及镑,也还不知道该上哪儿换,要马上出去采购是不可能的。
于是连忙打电话给同来的另一位中国老师,他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不过搜遍了他住的那套房子,他居然幸运地找到了一点盐和小半合火柴,火柴的棍子还是用硬纸做的那种。
因为那位老师现在的住房是我们前任的中国老师住过的,所以我们估计这些都是前任中国老师留下的剩余物质(后来,我们还陆续发现不少能派上用场的前任剩余物,诸如中国式的菜刀、砧板、热水瓶、晾衣服的夹子什么的),心里挺感激的。于是依仗着这点火柴和盐,我煮了一锅白粥,与同来的老师共同分享。
大米稀饭加盐,这是我们在开罗吃的第一顿饭。这之后的饮食尽管仍然无法与在国内时相比,不过也日渐有所改善,我不是从没有出过国,本来就对各种困难和不适作了心理准备,只是由此却不禁心生好奇:埃及人每天主要吃些什么?
答案很快就找到了。几乎是从到开罗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发现大街小巷,都有一种以面粉做成圆形,有的一个手巴掌大,有的两个手巴掌大,甚至更大,中空,比馒头硬,有点儿像新疆的“馕”的面食,只是新疆的“馕”据我所知并不中空;而四川的锅盔则更硬些,且也没有埃及这种面食个头大。
这种面食有摆在街头的地摊上卖的,有用小型汽车运载或小推车推到路旁卖的,还有堆放在一块长方形竹编物上,由售卖者顶在头上叫卖的,超级市场,小食档和餐厅里也出售它。在开罗,似乎随处都可以看见在享用它的埃及人。埃及人在享用它时,总是把它掰成小块蘸着一小碗什么酱,或者把一些沙拉、肉馅什么的放在中间夹着吃,享用者无论男女老少,连还不怎么会走路的孩子,也双手捧着它,啃得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后来才知道,这种食品在埃及是一种最主要很普遍的主食,非常普通的基本生活必需品。一般二十五“皮特”(一百皮特等于一埃及镑,“镑”,阿语音“吉零”)一个,质量好些,面粉白些的贵些,阿拉伯语指称这种食品的词发音像汉语拼音的ei xu,词的本义就是“生活”,它包括汉语的面包和大饼(顺便告诉你,我到开罗后学会的第一个阿语词就是它)。
埃及的国土百分之九十六是沙漠,很多农产品都需要进口,政府对一些生活必需品提供了大量补贴,最普通的面包在这里一埃镑就能买到十个,足足可以装满一大塑料袋。这让我想起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广州五分钱就可以买到一个的“茶包”(一种无馅面包,吃起来有些发酸),价钱比这个更便宜,但小时候也不是每天都可以向家里要到钱买的。
面包、大饼如同水和空气,等于生活,面包有了,一切就都会有的。看来,埃及人颇能理解生活的真谛。中国没有这种食品,我们就姑且称它做“生活”好了。而埃及人常用它蘸着吃的酱其实是用蚕豆等做成的,吃时通常拌上一点橄榄油,再挤上几滴柠檬汁,阿拉伯语叫这种酱的发音听起来像汉语的 “福了”。
出售“福了”的小贩用马车载着几个大铝罐子,小巷深处的人家听到吆喝声,就从自家拿出器皿来买。有面包,有酱,生活就“福了”。埃及生活水平不高,贫穷人家,花三两埃镑买大饼,再来五十“皮特”“福了”,就是全家一天的花销了。
当大饼刚烤好时,热乎乎地,的确很香。另一种埃及主食相比之下就逊色多了,我尝过那种把米饭、通心粉、豆子、炸洋葱丝等混在一起,吃时拌以蕃茄汁的埃及饭“酷舍里”(阿语音),坦白地说,如果当时不是很饿,如果没有辣椒酱,真的是有些难以下咽。埃及人当然认为它很好吃,热爱它就像中国的南方人热爱不含任何配料的白米饭一样。
我教的埃及学生中有获得中方的奖学金到过中国学习的,曾质疑中国人怎么能做大米饭不放任何配菜配料,白白的一锅就端上桌?中国的大米白饭吃时是要辅以各种美味的菜肴的,就算没有菜,让我挑选,我也宁愿选择不含任何其他东西的白米饭,毕竟,民以食为天,饮食是最能反映民族特性的。
埃及还有一种译音为“马哈西”的主食,做的方法是先把大米泡软,再用煮过的圆白菜或葡萄的叶子包好,里面配以牛肉等配料,然后蒸熟,讲埃及美食的书一般会介绍它,我的埃及同事和学生们也一再向我推荐它,有的说它像中国的粽子,但到写这篇小文章时,我还未尝试过。来日方长,我总会吃到它的。
2004年9月
编辑:小寒
责编:老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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