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特稿 | 张晓山:《新潮汕字典》之因缘

甘于恩 语言资源快讯
2024-09-12

由于微信公众号平台推出新功能,“语言资源快讯”左边显示的名称并非原作者,而是公众号管理者,原作者将于大标题和文末显示,感谢各位!


特稿

张晓山:《新潮汕字典》之因缘


(张晓山:《新潮汕字典》之因缘,刊于《岭海书香》,广东人民出版社,2011.8)

2009年初,我在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了《新潮汕字典》,一年的时间里连续印刷了4次,根据读者的要求又推出了精编本,2009年底获得中国书刊发行业协会颁发的《2009年度全行业优秀畅销品种证书》。这本字典的出版,跟广东人民出版社以前出版过的两本以潮汕地区中等文化程度以上读者为主要服务对象的潮州音字典、跟广东人民出版社的几个年轻人都有或多或少的一些因缘。

小时候,家里有一本广东人民出版社1957年出版的《北京语音潮州方音新字典》(吴华重等编写),刚学识字不久,为了让我能自己解决学习问题,妈妈就手把手地教我如何查这本字典,用两个字来拼读一个音的方法就是那个时候学会的。这本字典一打开封面就能通过部首检索查找到你想弄懂的字的部首,找起字来就挺方便了;比较讨厌的是难查字表,你觉得难的字表里不一定有,你不觉得难的却可能赫然可见;而那些用线条白描的插图真的让我好喜欢,字头用楷体也让人感觉很清爽。总之,这本字典对我的检索习惯的形成、对我评判一部字典的优劣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文革期间,百业凋敝,文化荒芜,这本字典有幸保存了下来,它成了我在那个年代的精神营养品,宝贝得不行,因为翻检得多,封面都烂了,上山下乡之后我还专门请了一个家长在印刷厂的场友拿到印刷厂去重新装裱了封面,又请了一个隶书写得不错的场友给重题了书名。说起当年读书爱书护书的经历,恐怕现在的很多年轻人都无法想像!

文革走到后期,随着邓小平第一次恢复工作,各方面又开始出现生机。1975年,广东人民出版社应社会上对于服务现实字典的迫切需求,又出版了由李新魁编写的《普通话潮州方言常用字典》。这可是久旱逢甘霖啊,社会反响非常热烈。字典刚一上架,家里就买了几本,爸爸给我交待了任务,让我教弟弟、妹妹和周围的小伙伴们学查这本字典。由于这本字典首次采用了潮州话拼音字母注音,这在当时对我来说还是个新生事物,我自己学了半天,自我感觉是学会了,可一教起别人来,那可真是云里雾里一片迷蒙,说不清道不明,最后把自己也给搞晕了,教学效果可想而知。这件事儿让我体会到,用拼音字母注音确实比较准确,但在潮汕地区使用拼音字母的基础还比较薄弱,单靠拼音字母给汉字注音恐怕难以取得好的效果;也让我体悟到,教学是要考虑对象并讲究方法的,编字典也一样,要考虑读者能否接受和使用是否方便。与前一本字典相比较,这本字典的方便程度大不如前。如这本字典的检字索引放在了出版说明、凡例、新旧字形对照表等的后面,查字时,要翻过前面那几部分,找到检字索引,先查部首目录,找到检字表的页码,再翻到检字表,找到正文的页码,然后才能按页码翻找到所要查找的字。查一个字至少要翻三次页码,这还不包括由于一次不能到位,要翻几次才能找到所要找的页码的情况。为了节省翻找次数,我当时就把各个部首在正文的页码直接填写到部首目录上了。但不知为什么,《北京语音潮州方音新字典》1983年改版为《潮州音字典(普通话对照)》,竟然把检索方法也改成跟后一本一样!由于有了这两本字典的使用和对比的积累,我自觉不自觉地对字典形成了一些看法,有时甚至会想想该怎么处理才更实用。但想归想,我是一丁点儿也没有想过我会去编一本潮州音字典,更没有想到,对这两本字典的印象和感觉,后来竟成了我编撰《新潮汕字典》的重要参照。

说起来实在是机缘巧合,让我居然编起了《新潮汕字典》。2002年初,我的博士导师詹伯慧教授主编的《广州话正音字典》已经杀青,编者和编辑在一起洽谈出版事宜的时间比较多。一天,时任广东人民出版社古典辞书编辑室主任的倪腊松跟《广州话正音字典》的编者之一、暨南大学中文系副主任邵宜博士无意中谈起,中山大学已故李新魁教授编写的《普通话潮州方言常用字典》市场已断档多时,正在寻找合适的修订人,准备修订后再版,邵宜就向他推荐了我。说实在话,让我来修订这本字典,资历、学养和时间都是不允许的,我有心拒绝。电话里半天说不清,倪腊松于是来到我上班的地方,劝说我接受这个任务;在我接受这个任务之后,又与我多次商量修订要点。由于这本字典编写于上世纪70年代,根据和用例都保留着那个年代的痕迹,必须尽可能抹去;而这些年来,国家颁布了大量新的语言文字方面的标准,潮汕方言的研究也有了不少新的成果,必须及时吸收。在我修订了大约六分之一之后,我发现,旧瓶已经很难装新酒了——一方面,按照吐故纳新来做,原字典已面目全非;另一方面,由于受原字典的制约,我的一些想法也往往难以得到体现。这让我感到进退两难。经过反复思量,我向倪腊松提出按照新的思路、新的标准和新的成果重新编写一本新的潮汕字典,倪腊松有些犹豫。我告诉他,原字典的字头排序按起笔点“丶”横“一”竖“丨”撇“丿”折“乛”排序,而国家规范必须按起笔横“一”竖“丨”撇“丿”点“丶”折“乛”排序,字典重新编排已经势在必行,小修小补完全无济于事,与其按原内容重排一次,还不如趁机另起炉灶,另谋新意。倪腊松听我讲得在理,就答应了,但表示还得回去再请示一下,第二天,电话打过来,社领导同意了。于是我开始了旷日持久的工作,一干就是好几年。中间,日常工作的牵缠,编撰中出现的难题,都使我有歇一歇甚至放弃的想法,是倪腊松时不时地过问一下,督促一下,让我不敢过于懈怠。到了2008年中,《新潮汕字典》终于可以付梓了,但倪腊松却走了,他把编辑出版《新潮汕字典》的工作交给了新来的编辑室主任柏峰,自己到花城出版社当副社长去了。

柏峰接手之后,和青年编辑张贤明一起,抓紧安排出版事宜,申报项目,设计封面,联系印刷厂,忙得不亦乐乎。《新潮汕字典》出版以后,各方评价不错,第一次印了5000册,不到3个月就销售一空,紧接着又进行第二次印刷。那时候,广东潮人海外联谊会正在筹办第十五届国际潮人年会,对送什么礼品给各个与会代表正苦思良策,看到《新潮汕字典》的样书时眼睛一亮,非常认同这本字典的外观设计和文化品位,遂决定将这本字典作为礼品。为此,柏峰亲自上门商洽合作细节,广东人民出版社专门为广东潮人海外联谊会加印了5000册《新潮汕字典》,最终,从世界各地来广州参加第十五届国际潮人年会的代表每人都得到了一本《新潮汕字典》。在这里我得专门说说字典的封面设计张力平。张力平最早提供了两个封面设计给我选,一个是蓝色的带有科幻色彩的,另一个是粉红色的欧洲古典装饰样式的,看后我都不满意。他问我想要什么效果的,我告诉他,要典雅的、有潮州地方特点的。过了两天,大样拿出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叫人不能不服气!这回,我只提了一点小意见,张力平斟酌着改了之后就定稿了。也是在这段时间,柏峰告诉我,市场反映《新潮汕字典》块头太大,不便于携带,影响销售,特别是小学生这一块,如果块头太大,价位降不下来,小学生既买不起也带不动,希望我能重新编排,再出一本小开本的字典。我接连辛苦了近7年,刚歇了口气,现在又让我忙活起来,心里老大不愿意;而且原字典的容量摆在那儿,如就相同的容量出小开本,厚度必然增加一倍,这与市场的要求并不吻合。没办法,经与柏峰反复磋商,还是决定要编小开本,于是调整编辑思路,将原字典精简压缩,保留了主要精华部分,在2010年初推出了《新潮汕字典》(精编本)。

这本字典的出版还有一个人不能不提到,他就是广东人民出版社发行部的黄汉民。向倪腊松报告《普通话潮州方言常用字典》市场断档多时的是他,了解市场对《新潮汕字典》需求的是他,向柏峰反映市场嫌《新潮汕字典》块头太大不便于携带,希望能出小开本的字典是他,向各地新华书店配送《新潮汕字典》、及时填补市场空档的也还是他。看到他对《新潮汕字典》的热爱,看到他开拓市场的热心,看到他对字典配送的热情,我的心满是感动!

因着《新潮汕字典》的缘故,我认识了广东人民出版社这几个年轻人,这些年轻人爱书、坐得住、肯负责、有识见、富才气,这在现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可以说,没有他们的信任“逼迫”督促就没有这本《新潮汕字典》,衷心地感谢他们!如今,倪腊松已经外调升职,柏峰、张力平、张贤明、黄汉民在广东人民出版社2009~2010年度考评中均获得了社里的嘉奖,客观地说,他们这是名至实归,祝贺他们!

2011年6月完稿


(本文发表于《岭海书香——广东人民出版社60年发展历程》,广东人民出版社,2011.8)

往期推荐

潮汕文化 | 张晓山:《新潮汕字典》前言

博士论文撮要 | 张晓山:潮州话否定词研究

潮州文化(音频)丨陈桓:金山书院与潮州府的知识精英(上)(潮州话府城腔)

潮汕文化(音频)| 翁佳鹏:潮汕印象——灯笼和手下的圣杯(汕头潮南话)


END

本期编辑 | 朱嘉怡

本期审读 | 洪晓晓

责任编辑 | 甘于恩

部分图片和文字来自网络(侵删)

文章版权归【语言资源快讯】所有,转载请注明出处

投稿邮箱| jnufyzx@163.com

做语言资源保护公众号不容易,每天更新公众号更不容易,而每天提供新语料尤其不容易。很多读者还没养成打赏习惯,提倡每个月打赏一元钱,积少成多,我们的事业就有希望。谢谢各位!

点击蓝字  关注我们

继续滑动看下一个
语言资源快讯
向上滑动看下一个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