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探论 | 黄瑞玲:词汇扩散与文白层次:潮汕闽语中的浊去归上现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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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闽语中的浊去归上(以下简称为“去读上”)现象,是指浊去字中有一半左右读成了上声调(主要为阳上调)的现象。该现象引起了很多学者的关注,我们将前人研究成果归纳为三种主要观点,列表如下:
表1 潮汕闽语去读上现象的三种观点
序号 | 观点 | 学者 | 时间 | 解释 | |
1 | 词汇扩散 | 单向扩散 | Cheng & Wang | 1972 | 去声字读归阳去和阳上是语言系统内部音变发展中间阶段的体现,亦即词汇扩散(lexical diffusion)过程的反映。其中,尚未由去声演变为上声的浊去字,即是可观察到的词汇扩散过程中的典型性残余物质。 |
Chen & Wang | 1975 | ||||
Labov | 1981;1994/ 2007 | 潮汕闽语的去读上现象是词汇扩散学说的立论根据之一。 | |||
双向扩散 | Wang & Lien | 1993 | 文读系统与白读系统之间的双向扩散。 | ||
Lien | 1993 | ||||
2 | 文白异读 | Egerold | 1976;1982 | 反对词汇扩散说。去声读为阳去和阳上体现了古方言层与新进读音层之间的差异。 | |
丁邦新 | 1979/ 2008 | 反对词汇扩散说。中古浊去字文读为阳上,白读为阳去。 | |||
Pulleyblank | 1982 | 赞同Egerold(1976)的观点。 | |||
杨秀芳 | 1982 | 潮汕闽语有白读层、旧文读层和新文读层三个层次,去声读阳上的为新文读层。 | |||
姚琼姿 | 2019 | 阳上、阳去作为连读变调前字时发生混同,导致文读浊去归上。 | |||
3 | 浊上归去 | 浊上 | 高本汉 | 1915/ 1940 | 一部分阳去(阳去甲)与古浊上统称为阳去,另一部分阳去(阳去乙)称作去声。 |
杜佳伦 | 2014 | 全浊上文读音韵系统与漳州、闽东等地全浊上归去相同。 | |||
浊上 | 林伦伦 | 1995;2001 | 推测中古以前发生过浊上变去,且中古部分去声字在先秦时期归于上声。 | ||
岳婕 | 2018 | 推测浊上曾经变去,后全部浊上字连同部分浊去字从去声中分化出来成为阳上。 |
持词汇扩散观点的学者主要是王士元先生等人。郑锦全、王士元(Cheng & Wang, 1972)在《潮州方言声调演变:词汇扩散个案研究》(Tone Change in Chao-zhou Chinese: A Study in Lexical Diffusion)一文中首次对潮州方言中的去读上现象作出分析,认为该现象具有词汇扩散的典型性特征,即语音突变而词汇渐变:浊去字读阳上调是突变的,但浊去字没有悉数读为阳上调,而是一部分读为阳上,一部分仍读阳去。读为阳去的这部分去声字,是词汇扩散过程中的典型性残余物质。陈渊泉、王士元(Chen & wang,1975)同样持此观点。
易家乐(Egerold,1976、1982)、丁邦新(1979/2008)等对词汇扩散说提出反对意见,认为王士元等学者未对潮州话去声字进行层次划分,其分析结果存在层次混乱的问题。潮州话浊去字读阳上的是文读层,读阳去的是白读层,阳上调和阳去调的对立实际上是文白层次之间的对立,与词汇扩散无关。杨秀芳(1982)发现潮州方言文读层去声字既有读阳上的,也有读阳去的,因而提出了新的观点:文读层去声字读阳去的为旧文读层,读阳上的为新文读层。王士元、连金发(Wang & Lien 1993;Lien 1993)对文白异读说作了回应。他们从层次互动的观念研究浊去读上的音变问题,认为文白两种层次之间存在内在演变和接触引发的演变之间的互动关系,可在词汇扩散的理论基础上建立“双向扩散论”。
持浊上归去观点的学者内部有浊上归去时期的分化。高本汉(1915/1940)虽未对此现象进行解释,但从其对汕头方言(潮汕闽语分支方言)声调的命名来看,他认为汕头方言处于浊上归去的进程中。杜佳伦(2014)持有类似观点。林伦伦(1995、2001)与岳婕(2018)则推测潮汕方言的浊上曾归去,后浊上再次分化出来读为阳上。
浊上归去是汉语语音史上重要的音变规律。根据许彬彬(2019)的统计,闽语区15个方言点中有10个方言点[1]符合这条音变规律。浊上归去始发于中晚唐的官话系统(何大安 1988),而当时闽语尚未受到这条音变规律的影响。刘晓南《宋代闽音考》(1999:137-141)对宋代闽地文人诗韵进行了穷尽性钩稽,指出直至宋代浊上归去对闽语的影响仍然甚微的事实。由此可知,宋代闽人大举移居潮汕地区时,福建本地闽语与潮汕闽语均没有浊上归去的变化。假如说潮汕闽语在之后发生了这项演变,又在19世纪前再次发生分化,我们必须解释以下问题:潮汕闽语的演变速度较权威方言缓慢许多,如何在14世纪至19世纪这几百年间使全浊上从阳去中不着痕迹地抽离出来?全浊上为何要带着部分浊去一同抽离?演变的诱因是什么?基于对以上问题的思考,我们认为浊上曾归去的观点需审慎看待。本文主要探讨去读上字中的语音层次问题及其发生词汇扩散式音变的可能性。
[1] 许彬彬(2019)所选取的十五个方言点为:厦门思明、漳州龙海、泉州南安、泉州晋江、潮州府城、揭阳、澄海、台北、莆田埭头、仙游城关、福州、福鼎、三明三元、建瓯、建阳谭城。未发生浊上归去变化的方言点为:泉州晋江、潮州府城、揭阳、澄海、三明三元。
(原载《励耘语言学刊》2022年第一辑)
2.1 去声字分类
本文的去声字调查以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的《方言调查字表》(1981)中的去声字为基础调查范围,共调查中古去声字890个。潮汕地区主要分支方言(潮州方言、汕头方言、揭阳方言)在声调上仅有调值差异,在今读调类与中古调类的对应关系上,三地完全一致(徐馥琼,2010:97)。本文以揭阳方言(笔者母语)为潮汕闽语代表点方言进行调查,并将调查结果与《新潮汕字典》(张晓山编,广东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相对照,未发现调类差异。
法国方言地理学家Jules Gilliéron曾说过,“每个词都有自己的历史”。在汉语方言中,每一个字都有自己的历史。对中古去声字的演变归纳,应当建立在对每一个去声字的分析、研究之上。前贤均未对去声字进行细分,本文根据去声字在潮汕方言中的今读声调分为了三类:甲类(96字)[1]:今读为阴平、阳平、阴入的字和干扰字。干扰字中,有中古时期具有平去、上去、入去两读甚至三读的别义又读字,还有误读字和训读字;乙类(564字)[2]:今读为去声(阴去或阳去)的字;丙类(230字)[3]:今读为上声(阴上或阳上)的字和同义又读字。本节主要分析丙类字和乙类字。
2.2 丙类字的基本情况
(1)丙类字的占比数
表2 揭阳方言中古去声字今读上声表
中古声母 | 阴上 | 阳上 | |
清 | 全清 | 溅佐笊稍振卷涧隘腕考靿蔼瘦 | 谤贝伺昼站驻建赘据系冀愧懈爆垫瘦 |
次清 | 访唾统俏笡揿 | 莝净 | |
浊 | 全浊 | 稚署慎仅 | 捕叛佩敝毙备暴汴币凤盗电钝导奠宕邓褯藉自就藏匠暂诵讼颂羡召棹仲宙绽助骤顺瑞侍慧会睡邵授膳具柩护坏恨溃患械惠憾行品〜盛兴〜校学〜 |
次浊 | 妄酿殓屡缆辆偶饵议轫刃玩 | 茂谜孟暮慕墓募谬昧寐迈媚幔冒貌妙务蔓漫赁内奈腻佞耐虑滤鹭荔吝论浪厉励陋泪楝弄赂隶丽谅乱令亮任二贰润闰卧悟傲鏊寓遇刈义毅硬伪雁谚旺又卫猬易裕喻锐异誉耀孕预豫量数〜 |
去声字中除了有引人嘱目的浊去字读阳上调的现象,还有部分浊去字读阴上和部分清去字读阴上或阳上的情况存在。浊去读阳上的现象应在全浊声母清化后产生,在清化后的浊去字读为上声调的过程中,少数清去字受到类推作用由去声改读上声。
丙类字中的同义又读字有45字,其中有11字为清去字[4],浊去字共34字,分别为:
全浊字(16个):逗(阴平/阳去)、嗣撞(阳平/阳上)、阵画治(阳平/阳去)、稗号(阴上/阳去)、竞(阳上/阴去)、饭殿状尚住(阳上/阳去)、汗(阴去/阳去)、哄(阴平/阴上/阴去)。
次浊字(18个):溜(阴平/阴去)、韧(阴上/阳去)、妹闷命望念赖利烂芮让御艾岸愿慢闹[5](阳上/阳去)。
又读主要集中在阳上、阳去两读中(21字)。列表如下:
表3 潮州方言中古浊去字今阳上、阳去两读表
声母 | 例字 | 阳上 | 阳去 | 例字 | 阳上 | 阳去 |
全浊 | 饭 | huaŋ | puŋ/pɯŋ | 殿 | tiaŋ | tãĩ |
状 | tsuaŋ | tsɯŋ | 尚 | siaŋ | sĩõ | |
住 | tsu | tiu | ||||
次浊 | 妹 | mue | mue | 闷 | buŋ | buŋ |
命 | meŋ | mia | 望 | muaŋ | mo | |
念 | niam | niam | 赖 | nai | lua | |
利 | li | lai | 烂 | laŋ | nua | |
芮 | dzue | dzue | 让 | dziaŋ | nio | |
艾 | ŋai | hĩã | 岸 | ŋai | hũã | |
愿 | ŋuaŋ | ŋuaŋ | 御 | gɯ | gɯ | |
慢 | muaŋ | maŋ | 闹 | nau | nau |
表4 丙类浊去字在351个浊去字中的占比数统计表
中古声母 | 阴上 | 阳上 | 阳上/阳去 | 小计 | 合计 | 占比数 | |
浊声母 | 全浊 | 4 | 57 | 5 | 66 | 171 | 49% |
次浊 | 12 | 78 | 15 | 105 |
读为上声或阳上阳去两读的浊去字有171个,约占890个去声字的五分之一[6],约占351个浊去字的二分之一。去声字今读只有上声一读的,以读阳上为主,读阴上的仅占一小部分,因此以下分析只包括去读上一读字中的浊去读阳上字(以下简称“一读字”)。另,别义又读字中只对阳上阳去两读字(以下简称“两读字”)进行分析。
(2)丙类字的声韵分布[7]
一读字共135个,涉及11个全浊声母和7个次浊声母,涉及多个今读声母。两读字共21个,涉及5个全浊声母和5个次浊声母,同样涉及多个今读声母。一读字在中古韵摄中分布零散,涉及今读韵母23个。两读字在中古韵摄中同样呈零散式分布,阳上调涉及今读韵母11个,阳去调涉及今读韵母18个。从一读字和两读字的声母、韵母的分布情况来看,去读上字在中古音系统和现代音系统中都没有明显的分布规律,这一点与Cheng & Wang(1972)对少量去声字的分析结果一致。
2.3丙类字和乙类字的声韵层次
(1)丙类字的声韵层次
第一,声母的层次归属。一读字共涉及中古声母27个。除去9个只有一字的声母和5个所辖去读上字无文白之分的声母(帮、崇、並、定、从),有11个声母(来、明、疑、以、日、云、匣、禅、邪、见、知)今读为文读层的声母,1个声母(澄)今读主要为白读层声母[8]。21个两读字中阳上阳去调声母相同的有13对,声母不同的有8对。声母如相同则多属文读层,声母如不同则上声文读而去声白读。
第二,韵母的层次归属。两读字中读阳去调的字音出现了五个鼻化韵母(ã、ãĩ、ĩã、ĩõ、ũã),与此同时,鼻化韵母不见于两读字读阳上调的音节中和一读字音节中,由于鼻化韵母主要出现于闽语白读层,文读层鼻化韵辖字极少,我们推断一读字的韵母属于文读层而两读字的韵母有层次分化:读阳上调的韵母归文读层;读阳去调的韵母有白读和文读两种层次。
闽语的韵母层次复杂,从历时角度看,多有一个韵母跨越几个时间层次的情况。为排除文白杂配造成的韵母分层失误,在结合韵摄整体层次划分的同时,需对整个字音所属的词汇性质(土人感中的文白读)作二次验证,这一步对于声母归属的验证同样有意义。我们以一读字中的通摄字为例来说明。
一读字中的通摄字共有6个:凤仲通合三送/诵讼颂通合三用/弄通合一送,这几字今读韵母都是oŋ,根根黄瑞玲(2019:108)的通摄字语音层次表来看,通摄字今读oŋ归文读层。再来看这几字应用于词汇中的情况:凤(~凰、~冠);仲(~裁、~春);诵(朗~、~读);讼(诉~、~词);颂(歌~、赞~);弄(~假成真、捉~)。这些词汇均不用于日常口语中,结合声韵的层次归属来看,可知一读字中的通摄字属文读层,未有文白杂配问题。
根据以上验证方法,我们逐字分析了一读字声韵中的语音层次,发现除了个别字(“二邓”)文白不分外,其余字均归属文读层。
(2)乙类字中浊去读去字的声韵层次
杨秀芳(1982)早就对浊去读阳去的字中隐藏着文白两种层次有所揭露,但后来的研究未能重视这一点。事实上,对乙类字中的文读层次的挖掘,有利于厘清扩散式音变与文白层次对立的根本问题。已知两读字中有部分字为文白异读对立组且读阳去的字为白读音,那么浊去读去字中一定有白读层,我们只需再用语音层次分析法来确认浊去读去字中是否有文读层。通过逐字分析,确认部分浊去读去字仅用于文读层词汇中,例如“乍(一惊一〜);絮(棉〜);滞(〜后);栈(客〜):肄(〜业);砚(〜台);宦(官〜)”等字,其声母、韵母以及词汇层面的文读色彩都十分明显。
2.4小结
乙类字中有文读层和白读层,丙类字中读上声调的字仅有文读层,这给了我们一个重要的启示:浊去读上的音变只发生于文读层中,浊去字白读层并未参与此项演变。由于至今没有理清这两种声调之间的层次关系与演变关系,才会产生词汇扩散派与文白异读派之间的严重分歧。丙类字中的两读字应分为两类,一类是文白异读关系字,一类是词汇扩散中的文读层两读字,即:
表5 丙类两读字文白对立组
声母 | 例字 | 阳上 | 阳去 | 例字 | 阳上 | 阳去 |
全浊 | 饭 | huaŋ | puŋ/pɯŋ | 殿 | tiaŋ | tãĩ |
状 | tsuaŋ | tsɯŋ | 尚 | siaŋ | sĩõ | |
住 | tsu | tiu | ||||
次浊 | 命 | meŋ | mia | 望 | muaŋ | mo |
利 | li | lai | 赖 | nai | lua | |
艾 | ŋai | hĩã | 烂 | laŋ | nua | |
慢 | muaŋ | maŋ | 让 | dziaŋ | nio | |
岸 | ŋai | hũã |
表6 丙类两读字词汇扩散组
声母 | 例字 | 阳上 | 阳去 | 例字 | 阳上 | 阳去 |
次浊 | 妹 | mue | mue | 闷 | buŋ | buŋ |
念 | niam | niam | 御 | gɯ | gɯ | |
芮 | dzue | dzue | 愿 | ŋuaŋ | ŋuaŋ | |
闹 | nau | nau |
文白对立组中的对立体现在声韵调多个方面,且阳上调与阳去调的字音应用于文白读不同词汇中。例如,“饭”在潮汕闽语揭阳音今读有[puŋ6]白 、[pɯŋ6]白、[huaŋ4]文三种,两种白读音在口语词组中常见,如“食饭、煮饭、炒饭”等等,文读音[huaŋ4]仅见于书面语中,口语中不会出现。在我们所接触的19世纪文献中,“饭”的读音仅有[pɯŋ6](未注文白)一种。从旧音与新音之间的连续性来看,旧音[pɯŋ6]应为今白读音[pɯŋ6]/ [puŋ6]的前身,当时可能已有文读音但未收录,也可能仍未出现文读音。也就是说,今读的[huaŋ4]并非由旧读的[pɯŋ6]转变而来,两者之间不存在演变关系。[huaŋ4]可能来自:a. 未收入文献的旧音[huaŋ6];b. 晚近时期与权威方言接触后产生的新音。
词汇扩散组中的词汇均为最小对立对,声韵相同而调类不同。这部分字均为次浊去声字,结合次浊去声字演变为阳上调的字数较多的情况来看,此项音变很可能是从次浊去声字中率先发起的。表中除了“妹”不分文白之外,其他几字的文读色彩浓厚。假设仅有文读层浊去字产生扩散式音变由阳去调转移至阳上调,在音变过程中类推至个别不分文白的字(如“妹”)和小部分文读层清声母字,而白读层阳去调浊去字维持原貌不变,便能同时解释浊去归上中的音变问题与文白对立问题。“闹”的三个读音[lau6] [nau6][nau4]分属于文白对立组和词汇扩散组,较好地呈现了音变与层次的两种问题。例如,“饭”的[pɯŋ6]/[puŋ6]与[huaŋ4]为文白对立组,而“闹”的[nau6]与[nau4]为词汇扩散组,此二例较好地呈现了音变与层次的两种问题。“闹”为效开二肴韵泥母字,声母n文l白,韵母au为文读(与肴韵的白读韵母a相对立),其读音用于以下词汇中:
[nau6]文:热闹、闹市、闹情绪、闹事
[nau4]文:戏闹、胡闹、吵闹、闹市、闹情绪、闹事
文读音[nau6]与[nau4]在词汇中用作后字时泾渭分明,如“热闹[nau6]”与“戏闹[nau4]”差异明显,但在词汇中用作前字时受连读变调所影响实际调值完全一样,阳去调为22 > 21,阳上调为35 > 21,由于“闹”读[nau]的单字调既有阳去也有阳上,用作词汇前字的“闹”既可归于阳去调也可归于阳上调中。Wang & Lien(1993)、姚琼姿(2019)等学者均提到连读变调的趋同使阳去字窜调至阳上的问题,此处不再赘述。[nau6]与[nau4]体现的正是词汇扩散音变的过程,[nau6]为音变中的剩余物质,而[nau4]作为新进读音占领了更多的文读词汇。在[nau6]消亡后,音变即告完成,[nau4]便可成为惟一的文读层字音。
(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西部项目“粤东闽语语音的历史层次分析”(18XYY007)的阶段性成果。文章曾在日本中国语学会第68届年会和中国音韵学第二届学术研讨会等处宣读,与会专家赐教良多。写作过程中承蒙冯蒸、洪波、李子鹤、徐宇航等先生惠赐诸多宝贵意见,谨此一并致谢!)
【黄瑞玲,任职于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语言资源开发研究中心】
[1] 甲类字共96个。去声字今读为阴平、阳平及阴入的字共有19字,这些字的分布十分零散,应是偶然现象。干扰字中,别义又读字指原本有平声与去声、上声与去声、入声与去声等多个音韵地位且今读不是去声而是其它音韵地位的字,共有54个;误读字指读同偏旁且该偏旁为其它声调的字,共19个;训读字4个。
[2] 乙类字共564个。其中,全清字读阴去292字,读阳去5字;次清字读阴去109字,读阳去0字;全浊字读阴去18字,读阳去71字;次浊字读阴去14字,读阳去55字。详情见附录表1。
[3] 丙类字共230个。去声字今读仅有上声一读的共有188字。其中,清声母读阴上19字,读阳上18字;全浊字读阴上4字,读阳上57字;次浊字读阴上12字,读阳上78字。
[4] 清去字中的同义又读字分别为:个(阳平/阳上)、震饷趁(阳上/阳去)、竟讳(阴上/阳去)、顿粹罩告(阳上/阳去)、故(阴去/阳去)。
[5]“闹”另有读作阳平的字音[lau2],只用于白读词汇“闹热(热闹)”中。
[6] 如加上清去字,则有约四分之一。清去字读上声调情况:读阴上19字、读阳上18字、阳上阳去两读的有4字,共计41字。
[7] 详参附录表2和表3。
[8] 与其他全浊声母相较而言,潮汕闽语中古澄母字的声母演变较为缓慢。其今读主体层声母主要为t-、th-,文读层声母ts-、tsh辖字不多。
未完待续本期编辑:李思华
本期审读:甘于恩
投稿邮箱:jnufyzx@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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