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在瑞典的丹麦籍学者谈论新冠疫情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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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看油管原视频请点击左下角的“原文链接”。视频为英文，以下为视频内容的大致翻译：

大家好，我是跨国和平与未来研究基金会的杨·奥贝里。你可以在https://transnational.live/ 找到我们。我们致力于维护联合国的宪章中“以和平手段缔造和平”的准则，可惜现在所有人都无视这个。

我今天会花半小时时间来讲讲“后新冠”，新冠疫情后的社会，在新冠疫情结束后，我们应该从疫情中学到什么，社会会是什么样子的，我们该一起做些什么。这个前提当然是新冠疫情会在某个时间点或多或少的消失，我不确定这会不会是永久的，但让我们先来尝试理解这个现象吧。

首先，社会科学中有一个概念，叫“黑天鹅”。黑天鹅可以是一个很小的，让人意想不到的，甚至无法看得见的现象，但却可以产生巨大的后果。在人类历史中有很多这样的小事件，一个人做了一件什么事情，结果对现在和未来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新冠疫情绝对可以算作这样一个事件，一个“黑天鹅”。这意味着我们现在处于未知领域。很明显我们的政府对此毫无准备。尽管这件事本身并不能算是一件不可预知的事情，很多人都说过大流行可能发生，人类历史也经历过多次疾病的大流行。所以我们现在就有了这个很难处理的情况，以及“后新冠”，除非我们愿意进行新的尝试。这是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即使疫情结束以后，我们也不可能回到新冠疫情前的“正常”状态了。

第二点，我是少数几个不认为新冠疫情是一个纯健康问题，而是一个安全策略问题的人。我们的政府花了数十亿纳税人的钱来进行战争、为战争做准备或者对付各种从来不会出现的假想敌，却在新冠疫情到来之后被发现一点准备都没。一个口罩都没有，医护人员也没有任何的个人防护用品可以使用。我们应该为此而感到震惊。我们应该反抗，应该抗议，应该推翻这样的政府。这可能是现代历史上最大的丑闻了，但我们却没有这样对待它。没有一个政府站出来，为无视人类的安全，在疫情到来后没有尽最大的努力来保护自己的公民而道歉。关于这个话题，我制作了另一个视频，放在TFF的Vimeo频道（注：https://vimeo.com/channels/transnational）。

重要的是，我们要记住，如果我们不改变自己的安全策略的话，那么我们就没有从新冠疫情中吸取任何的教训。我们不能通过持续不断的制造假想敌来让我们不停的往武器装备里面投钱的行为合理化，却彻底的无视公民的福利、健康和安全。我担心军方恐怕会说，我们可以做任何需要的事情，比如在下一次大流行到来的时候增加运输能力。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要对军国主义说不。就是因为军国主义，世界人民才没有得到保护。没有一个政府做了正确的预防措施，他们根本没想到还有非军事威胁，没考虑如何才能保护自己的公民以及社会的生存能力。对我来说，这是最重要的结论，但我还有其他几点结论要讲。全世界需要减少至少50%的军事开支来应对这类威胁，这些非军事的意外威胁。我们在讨论什么会威胁我们的社会的时候应该更有创意一些。

第三点，除了少数例外之外，新冠疫情将来会，而且已经导致了巨大的经济危机。中国是其中一个主要的例外，中国已经战胜了疫情并且在经济上快速向前发展了。我之后会回到这个问题。我们在经济学领域必须从新冠疫情中吸取的教训是，我们不可能再跟之前一样进行资本主义了。如果我们要对未来抱有任何的希望的话，那它就必须有绿色经济、红色经济、蓝色经济，它需要有国家来管理，会需要合作。会有市场经济、会有资本主义，会有社会主义，会同时存在多种经济体系。一切都可以靠新自由主义下的资本主义解决，这一直就是思想上的侏儒才信的。但这却是西方世界近30-40年来一直在做的。这不可避免的造成了现在巨大的后果。当主要的系统出现故障的时候，你没有其他的立足之地。我们必须在全球化的同时提高每个社会的自力更生能力。民族主义意味着战争。民主主义也意味着经济逆向发展。长话短说，未来我们将需要全新的、更包容的、更多元化的经济思维方式，以增加危机时期的经济的抵抗力。

第四，疫情中民主遭遇了巨大的打击。因为我们看到了所谓的民主政府可以如此容易、如此迅速的变得非常的专制。当然，他们这么做的理由是为了“保护人民，必须照顾好我们的人民”云云。但事实是，一个接一个的总理基本就是按自己的想法来下命令。很多时候给出的理由只是现在是紧急情况，所以我们可以做任何我们想做的事情。我现在只能预测，到某个时间点，世界的人民会说：“我们受够了！” 如果要继续封锁社会，提前短短几天决定哪些店铺能开门哪些不能开，家族企业会被毁、人生会被毁，经济会被毁，这都是因为政府的决策。而这样的决策之所以成为必要，是因为政府从来没有真正的国防和安全策略。在这种情况下，必然会出现游行示威，人民会无视这些政府禁令。如果足够多的人走上街头，说我就是要开我的店，我就是要去饭店吃饭，我就是要去图书管，我就是要去艺术博物馆，我就是要开车，我就是要见我的朋友。如果足够多的人这样做的话，社会是无法阻止的。我不是说人们应该这样做，我也没有鼓励大家这样做，但我认为这样的情况可能在2021年出现。你不可能把人民一直关起来，你不可能让人民在今年夏季继续在呆在室内，而与此同时还让他们相信自己这样做是为了集体利益。

我们需要的不是封锁，关闭边境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我们需要的是对每个人有力的保护，但这个却是我们无法做到的。就以我现在居住的这个小城瑞典隆德为例，当我在二三月份去药店问有没有口罩的时候，所有城里的药店都告诉我没有，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这就是失败的安全策略。这是不道德的，应该受到谴责的。人们应该抗议，因为他们缴纳的税款被用于其他东西上面，而不是他们所需要的口罩和其他个人防护用品。这只是一个例子。

民主绝对是一个需要重塑的东西。我们需要让民主变得民主化。这样，在下一次发生危机的时候，我们才能以另一种的方式来应对：以合作的方式，和人民一起，为了大家共同的利益。政府出来说：“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们。不需要国会辩论，也不需要法律。我们宣布从明天开始所有的地方都要关门。” 这在一个民主社会是闻所未闻的，除非是发生了真正的战争。因此那些自称民主的国家需要深思：为什么包裹在民主外面的精美漆色如此的薄，可以这么容易就可以变成一个专制的，稍微独裁的政府？为什么我们没有做更好的准备工作来避免这些恐慌下的决策？我们在新冠疫情结束后应该做些什么才能让我们在下次应对疫情的时候更加的民主？

第五，信任。这场危机对人类的信任造成了严重的打击。对政府的信任，对其他人的信任。对政府的信任，比如说现在丹麦和瑞典之间的关系是很多年来最糟糕的，因为边境关关开开让这两个原本兄弟一般的国家之间的交流变得困难。我们现在存在信任危机，但如果你不能相信你的政府的话，如何才能生存？你无法相信政府真的是为了大家共同的利益。世界上最大的民主国家，无论你是否相信，记者将美国国会山称为“民主的殿堂”，出现了暴乱，出现了腐败，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应对新冠疫情。特朗普总统的方式基本就是忽略这个事情的存在。全世界数十万人原本是不需要死的。这无助于信任的建立。没有社会可以在没有信任的情况下存在。公民需要相互信任，知道自己不会被欺骗。所以，新冠疫情的一个后果之一就是我们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来重新建立信任。这就牵扯到人的心理，会比重建经济所需的时间更长，但这是新冠疫情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我们不像从前一样相互信任了。我们无法再用从前的的方式做事情了。

第六，新冠揭露了让人难以置信的个人主义或者说自私。比如说丹麦政府。我一直关注丹麦政府，因为我是丹麦公民，虽然我在瑞典住了50年。它在3月初宣布关闭边境。这就跟拉上窗帘就以为外部世界不存在了一样。我们唯一关心的是我们自己。以这样的方式应对疫情是完全错误的。我们不应该关闭边境。疫情并非仅通过边境传播，关闭边境也并不能阻止疫情的传播。但恐慌导致了边境被关闭。这是欧盟的巨大失败。让我难以置信的是，在意大利疫情肆虐的时候，是中国和俄罗斯为他们提供了帮助。什么欧洲的兄弟姐妹，什么欧洲共同的身份认同，都成了无稽之谈。所以你想想欧盟的未来，我认为是很暗淡的。欧盟通过承认斯洛文尼亚和克罗地亚引发了波斯尼亚的战争。欧盟无法应对2015年出现的难民危机。特朗普在位的4年时间里，欧盟没有站出来成为西方世界的另一个领袖。而现在的新冠疫情基本分裂了整个联盟。欧盟对新冠疫情的处理非常诡异。欧盟的领导们应该做的是相互交流，站在一起，找到切实的解决方案，应该跨边境合作，而不是关闭边境。

以上说的是国家层面的自私。另一个层面是公民的个人主义。我很震惊西方人民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明白戴口罩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是为了保护别人。我知道这一点是因为我在日本生活过较长的时间。这取决于你如何看待集体，是否认为自己是一个大家庭中的一个成员。人们说我不管，我就是要去酒吧，就是要开派对，要做这个做那个，完全不负责任，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比如保持社交距离，比如戴口罩，不在乎别人。这揭露了西方世界一个非常可悲的特点或者说趋势，就是我们不把社会当作一个大家庭，我们不认为自己有义务去帮助自己的邻居。社会在个人主义下被瓦解，大家都在抱怨，说我不要戴口罩，因为这没必要，我不在乎。我们的社会在个人主义下是无法发展的。新冠疫情应该教会我们关心他人，在危机下减少自我导向，更多的帮助社会。如果戴口罩很重要的话，为大家的共同利益带上口罩应该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第七点。我认为我们在新冠疫情之后会看到一个巨大的变化，一个趋势会被加强，就是西方会更快的衰败，而同时，中国和其他那些疫情控制的好的国家会受益。西方和东方之间的差异会进一步的加大。目前，中国在快速的发展经济，而且中国也该也发现了美国的领导，包括特朗普和拜登，并不想为两个文明创造双赢的局面。我想中国应该已经在新的五年计划里写入了我们未来解决所有的问题都只能靠我们自己的资源和我们的朋友以及一带一路的国家。

事实是，在新冠疫情之前，西方的衰败就已经非常的明显了。但现在会更明显，衰败的速度也会更快，因为西方在新冠疫情之后的经济复苏，和很快就“杀死”了病毒的中国相比，会花费很长的时间。虽然中国“杀死”病毒的方式很残酷，但我认为他们的做法是对的，他们做了对14亿人的共同利益来说最好的决定。这对于整个世界的秩序来说会有长远的影响。因为西方抗疫做的那么的糟糕，如我之前说的欧盟和美国的情况，所以西方会更快的衰败。而中国和其他国家以坚决的方式处理了疫情。更重要的是，比政府做了什么重要的多的是，中国人民把自己当作一个大家庭中的一员，相互帮助，在做决定的时候考虑到别人，并且看到了为了共同的利益而努力的意义，而不是自私的说我不在乎。所以我们会看到一个不同的世界，一个更快的变化的世界，无论是从经济上还是权力上。

我想要强调的是，我不认为，也没看到任何的迹象显示中国希望和西方一样建立一个新的帝国。中国人的思维方式不是那样的。中国的力量都是防御性的，为了保护自己和自己的朋友。他们不想通过占领或者夺取来建立一个新的中国帝国。中国人不懂“传教”。他们并不希望我们，世界上其他的人都成为佛教徒、儒教徒或者共产主义者。而西方有一个疾病，就是我们总想干涉别的国家，让别的国家的人跟我们一样。这是基督教的一个很不好的部分，认为人要么是信徒要么就是异教徒，不支持我就是反对我。

以现在世界变化的速度，如果西方可以顺利的渡过美国帝国的衰败的话，可以成为一个平等的伙伴，不然的就会被边缘化。如果我们不能看到双赢思维的好处的话，那么我担心西方会面临一个非常麻烦和悲惨的未来。我希望不会，但这是可能发生的。如果西方没人愿意听这些而美国继续坚持要领导世界的话，那这必然会导致美国帝国的终结。我们只能希望他能和平的退位，而不要发起一个核战争。

第八点，也是最后一点，就是所有人都在谈论的回归“正常”。回归“正常”是不可能的。我们在新冠疫情冲击世界之前的“正常”有非常多的问题，军国主义、气候变化、民主被破坏、世界上很多国家出现经济危机、贫富差距加大等等。这些事情我们讨论了60年了。我已经足够老了，所以能记得这些。但是西方世界在这么长时间里面并没有什么人真正的去解决这些问题。我们在50年代后期就在讨论环境问题了。70年代初期我们有罗马俱乐部的报告。我们有很多的机会可以改变世界，改变经济，和大自然和谐共处，但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我们有过很多机会可以裁军，尤其是89年东欧和西欧冷战结束后。苏联解体了，华沙条约组织解体了，北约做了什么？所有它不该做的事情。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在新冠疫情到来之前，一切都已经够糟糕了，而回到之前那个“够糟糕”的状况，让轮子继续转动，不，这是不可能的，从实际操作上和道德上都是不可能的。

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以谦虚的态度去尝试，承认我们需要以不同的方式去做事情。我把这个称为“新的必要的常态”，简称NNN（the New Neccessary Normal）。我们需要认识到西方的危机，从新冠疫情中吸取我之前说到的那些教训，比如改变安全策略、减少军事开支至少50%，并用这些钱来为共同的利益服务，像中国那样帮助人民脱离贫困。中国的脱贫工作在人类历史上都是辉煌而独特的。这会是一个谦卑、尝试和双赢的时期。西方与其他国家的对抗是过时的、离奇的和自欺欺人的。我希望新冠疫情可以给我们所有人敲响警钟。我们可以让它有建设性，这是有可能的，但我们不能回到新冠之前的“正常”。

非常感谢大家的时间以及大家对如何创造“新的必要的常态”来保障我们小小的星球上所有的人的集体利益的兴趣。非常感谢！

参考新闻：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4mk_bZIn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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