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啸 | 杨过的父亲节会想起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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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来提倡孝顺，在中国古语中，总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但是如今豆瓣小组里，专门有个小组叫做“父母皆祸害”，小组里都是真实的子女讲出自己为父母所“害”的故事。今天，父亲节到了，如果你是杨过，你对你的父亲，还能说爱吗？

父亲节，一定是神雕大侠最难过的节日。

虽然他已然功成名就，事业顺利，爱情甜蜜，十六年后终于和妻子团聚。现在年轻人的烦恼对他不构成什么问题——终南山的房子现成的，虽然名字有点不太吉利——叫活死人墓，但是装修豪华，石头外立面，连床铺都是玉石造的。

两个人对物质没什么要求，睡觉也只需要一根绳子。

那日在铁枪庙里，老瞎子柯镇恶对杨康的抨击和声讨，得到了在场证人的确认。证人不是飞天蝙蝠找来的，而是刚刚要杀掉他的沙通天、侯通海、彭连虎、灵智上人，这四个人放在三十年前也是响当当的角色，而且在杨过的爹杨康手下办事。

他们的证词，信得过。

杨过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穆念慈也没怎么对他提起过。后来母亲病逝，一个窑洞里苦苦求生的孤儿，甚至拼凑不起父亲的形象。

但他终究是父亲的儿子，不需要查户口，也无需验什么DNA，单凭长相神情，黄蓉和郭靖就可以认定他是故人之子。

都说“一见杨过误终身”，但是杨过究竟长什么样子？《神雕侠侣》里面只有一处正面描写，用了三个形容词，金庸是借郭襄的视角来看的——清癯俊秀，剑眉入鬓，凤眼生威。此时杨过36岁，因为思念小龙女，看上去脸色苍白憔悴。杨康是赵王世子，死的时候大概二十几岁，应该比杨过少些憔悴，多些富贵气。

白古最接近杨过的样子——剑眉入鬓，凤眼生威

我的父亲是个流氓。

不仅是流氓，还是恶棍，贪图荣华富贵背弃亲生父母。柯镇恶给他的评价是：“那杨康认贼作父，卖国求荣，乃卑鄙无耻小人。”昔日的下属彭连虎想给他找个品德上的优点，除了“礼贤下士”而外，就只有“十分英俊潇洒”可供夸赞了。

这是杨过隐约猜到的现实，此前他一直不敢正视。郭伯伯的欲言又止，郭伯母的防范忌惮，都是通往现实的蛛丝马迹。以杨过的聪慧，倘若不是自己的父亲，早就可以发现真相。

和他熟悉的人，谁都不愿直言其短、触犯于他。便逢杨过问起，也只拣些不相干的事说说：“令尊的事儿，哈哈，今天天气不错啊……”

初出场的杨过才十二三岁，油腔滑调，贼忒嘻嘻——这是金庸最爱用的几个词之一，韦爵爷从小屁孩到鹿鼎公，表情永远是“贼忒嘻嘻”。

油滑，狡黠，多疑，爱撩妹，经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杨过身上的毛病，原生家庭的责任当然要大些。而且可以确信来自于乃父杨康的遗传。

生来没有父亲，最终寻找到的父亲是个流氓。杨过太不幸。

然而杨过又是幸运的，他的成长过程中，尤其是在三观形成的青少年时期，父亲的角色并没有缺失。他有幸遇到了郭靖和欧阳锋。

郭靖是严父属性，教会了他正直和勇敢，告诉他“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以及辨别是非的能力。敏于行讷于言的郭巨侠用自己的人格魅力，给杨过树立了男人的标杆。在杨过人生需要指导的决定性瞬间，郭靖都起到了极大的作用。甚至可以说杨过的人格塑造，至少一半是郭靖的功劳。

欧阳锋是杨过的慈父，发疯的欧阳锋比清醒的欧阳锋可爱一万倍，对于杨过来说，这个疯癫的严父接的是穆念慈的班，他不像郭伯伯那样严肃，亲近感更接近母亲。

1995年版《神雕侠侣》中的欧阳锋

白驼山主人其实一直都具备“宠儿狂人”属性，无论对欧阳克还是杨过，他的态度都是溺爱，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够月亮。听见杨过叫“爸爸”就满心欢喜——亲生儿子欧阳克是他与嫂子私通所生，至死也只是管他叫“叔叔”。

小龙女被尹志平玷污，欧阳锋是直接责任人。是他点了小龙女的穴道，才让尹有机可乘。杨龙二人的坎坷情路与此直接相关，但也正是这个意外，才让杨过和小龙女可以直面彼此，从师徒跨越为爱人。

西毒北丐华山最后之战，杨过见到了久别的欧阳锋，书中是这样写的，那是神雕侠侣中最为催泪的一刻。

杨过拿了一块冻肉给欧阳锋，柔声道：“爸爸，这些日子你在哪儿？”

欧阳锋瞪着眼睛道：“我在找你。”

久违世间温情的杨过顿时胸口一酸，心想：“世上毕竟也有如此真心爱我的人。”

第三次华山论剑，郭靖率领一大群人上华山，还包括陆无双、武氏兄弟、泗水渔隐等一干吃瓜群众去祭拜洪七公，厨神黄蓉还置办了鸡肉蔬菜，升火做饭。老叫花一辈子都是正面人物，死后也有哀荣。

反面人物欧阳锋的墓前就冷清多了，只有杨过和小龙女跪拜施礼，生前故交老顽童致悼词。

杨过和杨康父子走上了迥异的道路，然而终其一生，父子俩都深深受困于父子关系。杨康在亲生父亲杨铁心和继父完颜洪烈之间选择了后者，身败名裂，中毒身死。固然有贪图富贵的原因，但完颜洪烈给他的二十年实实在在的亲情，也让他的选择有足够的理由支撑。

1983年版《射雕英雄传》里的杨康和穆念慈

铁枪庙的乌鸦见证了杨康的死亡，也见证了杨过心中父亲形象的崩塌。当一切恩怨了却，故事到达最后，36岁的杨过发现自己再次成了孤儿。

各位看官，也可以顺藤摸瓜，看看搜历史的 史上最坑爹的熊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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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主编 | 董啸   值班编辑 | 李星锐

这是第 369 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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