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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波情史——谁才是那个刻骨铭心的陈清扬 | 房伟

房伟 骚客文艺 2018-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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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成熟的王小波,也遇到了人生的大问题,那就是爱情。王小波虽然表面木讷,内心却非常敏感。作为一个有成就的作家,他的爱情道路和心路历程鲜为人知,只是在他去世后,通过《爱你就像爱生命》、《浪漫骑士》等书,大众才了解王小波和妻子李银河之间浪漫的故事。

但一个人的感情经历往往是复杂的,有很多隐私。对作家爱情生活的勾勒和考察,有助于理解作家独特的文学形态和美学追求。

李银河并不是王小波第一个痴恋的女性,而王小波也并不是李银河的初恋。作家心目中最美的女性,很有可能来自其早年生涯、特别是情绪浓烈的初恋时期,而非现实配偶——尽管,现实配偶可能是他的挚爱所在。

王小波与李银河

这种情况在很多作家身上都有体现,如沈从文和张兆和、鲁迅和许广平。优秀的作家,往往擅长汲取原型人物的某一特质,加以丰富想象,形成更复杂的文学人物。例如,小说《似水流年》中,惊世骇俗的悍女“线条”,据说来自王小波教育部时的同学——身材高挑、容貌秀丽的肖林。肖林聪明倔强,自信坚强,和小波一起支边来到云南,就在弄巴农场不远的瑞丽农场。她曾一度入缅作战,在热带丛林出生入死。后来,她从缅甸回国,辗转回京后,在一家出版社工作至退休。她特立独行、自尊自强的女性风范,让王小波非常欣赏。所以,在小说中,王小波就以肖林的外号“线条”命名了这个人物——但实际上,据现有材料和笔者对肖林的采访,两人虽然熟悉,但并无“明确”的情感瓜葛。

那些写于1971—1978年之间的作品,尽管比较幼稚,但更能如自传体式地看到作家早期的心路历程。这里有自卑自怜,也有不甘平庸的呐喊,有对童年的回忆,也有对未来的展望。

小说《我在荒岛上迎接黎明》中,主人公“我”是一个回城知青,因报不上户口,只能靠捡垃圾度日,这里能看到王小波从云南回来、滞留于京时期的灰暗心情。《绿毛水怪》中,主人公陈辉儿童时期反抗老师和学校的描写,也显然有王小波儿时的影子。而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解读,《歌仙》则更是一部男性“不平则鸣”的寓言之书。王小波身材高大,却谈不上英俊,70年代的那些岁月,无论在家无所事事,还是当工人,他都在社会底层,心态自然郁郁难平。因此,这篇小说才会展现出特殊的“改写状态”,也表现出王小波对经典文本的颠覆策略。小说中,美丽的边疆风情,让我们想到王小波的云南经历。爱唱歌的小伙子阿牛,听到三姐的歌声,喜欢上了她,却被她丑陋的容貌吓疯了。整部小说,流露着浓浓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愤慨,也有知音不赏的落寞和酸楚。

同时,我们注意到,这些小说中总有一些“清秀可爱”、却又“精灵古怪”的女性。这些女性形象,或许暗示着王小波早期的某些情感经历。

60年代插队时的王小波(左一)

王小波不属于那种花言巧语、善于取得女性欢心的男人,也不是英俊帅哥,但自有一种洒脱率真的性格魅力。而且他知识渊博、视野宽广,也能给人精神上的开阔感。

1975年,王小波曾经历一次刻骨铭心的爱情。《绿毛水怪》成书之前,正是王小波失恋之时。此时,王小波已回城,并通过朋友认识了一位姑娘。这位姑娘温柔可爱、落落大方,模样也挺漂亮。她的父母和小波父母也都认识,姑娘曾来过王家,大家都觉得比较满意。小波经常到姑娘家里,给她的几个弟弟讲故事,把几个小男孩迷得五迷三道的。有一次,小波缺钱,无意中和几个孩子说了,这几个孩子竟把自己扑满(储钱罐)里的钱都取出来交给小波,让王小波感动不已。据采访,这个姑娘当时在二龙路中学附近的北师大女子附中教书,比王小波稍微小一点,但对他照顾有加。王小波对这个女孩也很钟情。然而,该姑娘的母亲,对王小波似乎不满意。无论工作前途,还是个人条件,王小波当时似乎很难说服姑娘的母亲。于是,只能分手。

据王小芹回忆,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应是在王家。当时,正是夏天的一个雨夜,姑娘来家里还书,进了小波的屋子。两人相对无言。姑娘告辞出来,小波送出门,两个人在门口谈了很久。小波回来后,情绪低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摆脱。而离开王小波,对这个女孩来说,也是一次痛彻心扉的经历。王小波逝世后爆得大名,很多他的朋友都接受采访,或写了回忆文章,但作为王小波重要情感亲历者,这位女性保持了沉默。此中滋味,大概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另一段重要情感经历,大概在1971到1973年,王小波滞留北京期间。

王小波在青虎山插队期间的房东、张玉滈的妻子刘曰花对此有过回忆:一天,王小波跟刘曰花一同上山干活,刘曰花看到小波双眼通红。小波告诉她,来牟平插队前,他曾与北京的一个女孩谈对象。有一天,女孩早上醒来,突然不能说话了,经医生检查,才知是脑子里长了瘤子,便住进了医院。小波在城里时,常去医院看望她。两人相约,等女孩病好后,一块到青虎山插队下乡。没想到,小波下乡后不久,女孩就故去了。小波得知消息后,因不能陪心爱的女孩走上最后一程,而深感自责。由于感情的私密性,王小波的家人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王小平认为,此事不一定是真的,很可能是王小波的单恋:

当时的小波,就像其他男青年一样,在男女情事上讳莫如深。表面上古井无波,骨子里敏感多情;青春的爱欲冲击着内心,脸上却做出一副勘破世情的样子。大概他只有到了青虎山这种地方,才敢向老嫂子这样的圈外人剖白自己的心事。由此山东的纯朴乡亲们得出了结论:小波如此沉默寡言,原来有这样一段伤心事。

而王小波的小说《地久天长》中,也有一个得“脑瘤”去世的女孩邢红。据很多当事人回忆,当时教育部的确有一个叫温彦的女孩,得脑瘤去世了,时间大致在1974年左右。她在二龙路中学上学时,比王小波高一级,和赵和平的姐姐是同学,是“老初二”的学生。其时,王小波住在教育部大木仓宿舍“二公门”(指郑王府剩下的主殿内大门)的东边,而温彦家住在“二公门”的西边。据赵和平介绍,这个女孩性格活泼开朗,有些精灵古怪,敢于反抗不公平的事儿,也非常聪明,在学校的时候,就是文艺活跃分子,学习成绩非常好。温彦曾短暂插队山西,因病回京休养。她和王小波回城的缘由相似,两人也有很多认识渠道,极有可能相识。即使是单恋,能让王小波远在青虎山,为之伤心落泪,想必也是心仪已久的女孩。

然而,事情还有一种相反的猜测:所谓“落泪”,不过是王小波顽童式的“恶作剧”。王小波最早的习作《马但丁》中,曾写到为女友哭泣的胶东知青马但丁。不过,他哭的是自己,而不是“死去的女友”。他不过是用这种古怪的谎言方式,像孩子一样骗取别人同情,并满足恶作剧的讽刺感,进而表达对下乡绝望生活的反抗。

小说中,马但丁和女孩小罗,是关系不错的邻居。但他虽心仪小罗,回城却遥遥无期,自然和小罗也就没有希望,而他当黯然神伤的时候,老乡们都来“关心”他,他就胡编道:“我的女朋友……死了!!”然后,伤心地大哭起来,尔后他又编了一套罗曼史,活灵活现,连他自己都惊叹自己的天才。当然,小说创作不能当做作者的生活真实,王小波此段故事的真实状况,也许更为复杂,这还有待于新资料的出现。

王小波的早期作品中,很可能存在着这两位女孩的影子。比如,《地久天长》中的女主人公邢红,与《绿毛水怪》中的女主人公杨素瑶之间,就存在某些内在的神秘联系,她们可能都以温彦为原型。邢红的性格开朗活泼,情感丰富,不拘小节,敢于捉弄军代表,最后死于脑瘤。而《绿毛水怪》中陈辉和杨素瑶在一起捉弄老师的学校经历,很有可能来自温彦和王小波在二龙路中学的感受;杨素瑶要和陈辉一起去的“山东海阳县葫芦公社地瓜蛋子大队”,显然是对王小波插队的“山东牟平县水道公社青虎山大队”的戏仿,也符合王小波对刘曰花的叙述。《我在荒岛上迎接黎明》中,那个从垃圾堆里拯救了“我”、并和我一起插队的温柔可爱姑娘,也与女子附中女教师有很多相似之处。应该说,王小波早期文学作品,有两位女孩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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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主编 | 董啸   值班编辑 | 小窗

这是第 494 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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