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胎的烦恼你有吗？

2016-10-09 香港凤凰周刊 凤凰卫视

大陆二胎政策放开之后，青年女职工占很大比例的教育、医疗系统等单位面临“缺人”困境，解决问题考验单位乃至政府的政治智慧以及对法治的尊重程度。

“你家要生二胎么？”大陆计划生育政策放松二胎限制后，这一句普通的问话成了不少人见面时的问候语。一些妇产医院的冷冻胚胎陆续被“唤醒”，不少地产商借势宣传大户型赚得盆满钵满，怀孕妇女们则小心呵护肚皮里的宝宝，期待着幸福降临的时刻。

然而，在青年女职工占很大比例的教育和医疗系统，二胎政策成了很多单位负责人的烦恼，因为女职工扎堆怀孕，很多学校在开学之初急找代课老师。河南一中学甚至出台奇葩政策：要求女教师“有序生育”，并规定各个学科可以怀孕二胎的教师名额，如果不遵守规定，将被换岗到小卖部当售货员甚至辞退；北京通州区妇幼保健院有护士即因未按照医院规定怀孕而被罚款。一时间风波四起。

政策“怪胎”

全面二胎政策放开后，大陆很多单位的不少职工有生二胎的需求。2016年1月1日,广东全面放开二胎生育,佛冈县县教育局针对全县中小学女教师有意向生育二胎的情况进行了调查发现，佛冈县中小学有意向生育二胎的女教师有914人,占女教师数量的53.3%，占教师总数的30.2%。

据统计,在中小学有意向生育二胎的女教师中，36岁以上(含36岁)的有470人，占51.4%,绝大部分都是高龄产妇，其中有意向在2016年生育二胎的女教师有597人,占全县教师总数的19.7%；意向在2017年生育二胎的女教师有220人，占全县教师总数的7.3%。

根据国务院颁布的《女职工劳动保护特别规定》相关规定：女职工产假为98天，其中产前休假15天。难产的，增加产假15天。多胞胎生育的，每多生育一个婴儿，增加产假15天。具体操作过程中，每个省在此基础上稍有调整。

大量二胎生育者请假势必影响单位的正常进度，河南中牟县第一高级中学今年年初为了控制教师怀孕导致的人手不够问题，学校向全体教师下发了一个通知。这份内部文件载明，鉴于学校女教师人数较多，涉及的教育教学工作面大，如果不计划生育，难免会造成学校各项工作无法进行，为使学校各项工作正常开展，只有实行有序生育。而且文件明确规定了各个学科可以怀孕二胎的教师名额，2016年上半年和下半年分别为15名和16名。

该校张老师对媒体称，学校女教师人数很多，想要怀孕的人挤破了头，屈指可数的怀孕指标让她们只能望洋兴叹。

女教师怀孕后，不少人很快成了学校嫌弃的对象。河南电视台记者在中牟县第一高级中学校园内的小卖部，见到了不少挺着大肚子的售货员，她们之前都是不同学科的任课教师。为了获得生孩子的权利，不得不选择换岗。

为了能彻底杜绝“违反学校规定”怀孕的情况，学校领导又下了一道命令：三月一孕检。据张老师透露，学校还规定女教师必须在特定的时间内怀孕，如果怀不上的话，名额就被取消。

“怀孕必须排队”在媒体上曝光后，被有关部门立即要求取消，但是类似的政策“怪胎”在北京一样存在。今年8月18日，有媒体报道称，北京通州妇幼保健院规定想要怀孕生子的医生护士必须先提交申请，限期怀孕，超时将被罚款，该院一名护士即因未按照医院规定怀孕，被罚款1万余元。

据内部人员称，该规定由来已久。医生、护士想要孩子，先要写申请，通过后限期3个月内怀上，提前、错后都不行。该院一名护士称，“这件事在医院里是公开的秘密，却没有人敢反抗。”

其实，该医院在入职培训时，就被明确告知相关规定。“当时是培训老师拿着文件宣读的。我们都以为是随便说说，没想到是来真的。”不巧的是，郑然真的超出规定时间才怀孕，于是接到医院下发的“处罚单”。据报道，该医院共有多名工作人员被罚款达19万元。

无独有偶，类似的单位“奇葩”规定亦在广东出现。据《南方都市报》报道，东莞横沥医院的女护士小丽今年夏天向该报投诉，声称“医院以科室为单位，要求女护士排队生二胎，如果发现插队提前怀孕的话，下月起要扣一半的奖金”。

女护士小丽(化名)说，去年下半年，横沥医院曾以科室为单位，对全院女护士逐一普查。普查内容包括年龄大小，是否结婚，是否生育，是否生二胎。普查后，各科室就按照护士报上去的年龄大小，排队怀孕。已结婚护士怀孕的间隔为半年，没结婚的则间隔一年。“每个科室都有一个具体的先后顺序的怀孕时间表，感觉是被安排。”按照科室定下来的时间间隔的原则，小丽被安排在2020年怀孕。

今年春节过后，她意外怀孕，向负责人汇报时，被其数落。一个月前，科室负责人口头传达通知。“说是从本月份开始，凡是没有按照顺序怀孕的护士，必须接受一定的处罚。其中包括扣发奖金、取消评优等。”

小丽拿到一份没有落款署名的《关于加强人力资源管理的若干规定》的文件，文件中注明“不实行有序生育的，扣发奖金，还延迟晋升聘用，取消三年内评优资格”。

对此，该医院办公室的负责人否认院方有下达这样的文件，称经了解系下面的科室自行下达的，会立刻叫停。

建议政府购买社会服务

一边是生育权利，一边是单位岗位的需求，作为女职员，确实也背负两面为难的压力。当下面临的一个困境是，怀二胎的职员年龄一般在三十岁以上，基本都是工作骨干，在单位地位举足轻重。

因此，很多医院和学校就得提前谋划，应对现状。《凤凰周刊》记者了解到，一些学校为了保证教学质量，让骨干班主任加强培训年轻老师，让她们能够早日成为骨干，为生二胎“缺人”时储备力量。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需要更有力的政策扶持。厦门市的中小学每招聘一个代课教师，当地政府会给予学校6万元补贴，也有城市建立了代课教师的平台，学校需要代课教师，就马上能找到合适的。

正是基于这种现状的考虑，教育主管部门已经意识到需要提前破题。近日，贵州省已经下发了相关政策，其中提到，“育龄女教师较多的中小学，可按不超过教职工总量5%的比例增加教师编制。”

南京市在今年年初召开的全市教育工作会议上也明确，对在校学生增长较快、育龄女教师人数较多以及承担优质教育资源辐射任务较重的学校，今后我市会实行编制统筹调剂，保证学校运转与发展不受影响。

“理想的状态是3年核一次编，对编制实行动态管理，同时考虑到教师生病、生二胎等情况，适当留一些机动编制，这样超编和缺编的学校之间就可以调剂。不过目前只是在酝酿阶段。”该市教育局长刘鹰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

南昌市政协委员、南昌市外国语学校校长周戏庚2015年曾与南昌市十九中校长朱毛智等人共同提出《关于均衡中小学教师男女比例的建议》。

“南昌市中小学男女教师比例严重失调。调查结果显示，小学专任男女教师比例接近1∶9，初中为1.8∶8.2，高中为3.9∶6.1。从新招聘教师比例来看，这种现象还在继续扩大。”周戏庚称，男女教师比例失调，会导致学校长期处于教学中教师不稳定状态，教学质量难以得到保证。

在今年的南昌市“两会”上，民进南昌市委会提出了《关于解决因女教师生育导致教师缺位情况的建议》。“在南昌女教师占有较大比例的中小学校，绝大多数育龄女教师都有生育“两孩”的计划。在未来几年中，预计会出现一个生育高峰，如若不能处理好，势必给正常的教学带来影响。”民进南昌市委会相关工作人员称，参照过去的做法，很多学校通过给没有生育计划的教师增加工作量、找临聘教师等方式来救急。

“很显然，这两种方式都不够科学合理。一方面，把本该由两名教师分担的工作，替换成一名教师承担，其教学思路和精力必然要分散，教学质量和效果势必要降低；另一方面，找临聘教师来救急，其临时性、短期性的特点也决定了教学质量难以保证。”民进南昌市委会建议，在出现学校急需教师时，采取政府购买社会服务的方式，帮助学校择优聘用代课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