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全网刷屏也救不了这顶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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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柳飘飘
来源|柳飘飘了吗(ID:DSliupiaopiao)
动物园向公众开放认养,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但近期南京市红山森林动物园(下称“红山”)再次开放认养的消息,却成为一桩热议新闻。
图/云合数据
原来,因疫情期间反复封园,开园时游客量也不比从前,红山连续三年收支不抵,始终走不出财务危机。
一些饲养员因此离开红山。
为了养活嗷嗷待哺的四千多只动物,留下来的人仍在尝试各种方式创收,包括开放认养、直播动物园日常等。
新闻一出,不少人向红山伸出援手。
据红星新闻报道,有超48万人观看红山近日的两场“自救自播”,其中16万人次参与捐赠,平台累计筹款240万元。
但尽管如此,带来的也只是暂时性改善。
只要疫情不结束,红山的境况就不会太乐观。
不知详情的人或许疑惑:一家动物园的生死,为何被大众如此关注?
说白了,在反对圈养的部分动保人士看来,动物园存在即有罪,废除了才好。
为它捐款,指不定还是帮凶。
但事情绝非这样简单。
01
不单是红山,疫情之下,没有动物园不艰难。
过去三年,全世界的动物园都经历过一段或多段漫长停业期。
动物园停业不单是暂停接客而已。
进账停了,开销还得继续。
在零收入情况下,经营者不仅要负担场馆维护、员工工资等费用,还要维持动物每日的吃喝拉撒。
后者,才是大头。
不论是食量以百斤计的大型动物,还是小型或刚出生的动物宝宝,每一天、每一餐,都意味着高昂的饲养成本。
“哈利·波特”系列电影拍摄地伦敦动物园(世界上最古老的动物园),前年因疫情停业后,只能消耗储备存款度日,仅仅三个月便陷入巨大财务危机。
图/《哈利·波特与魔法石》
大卫·爱登堡曾为它拍摄筹款广告。
借助社会力量,它勉强幸存了下来。
多数动物园就没那么好运。
今年9月,经营了186年的英国布里斯托动物园终是没扛住疫情,宣布永久关闭。
或许你还记得,去年5月那只在公路狂奔的鸵鸟吗?
它从位于安徽的安庆野生动物园出逃,沿着国道公路狂奔两个小时、20多公里抵达城市中心,在被工作人员运回动物园的路上断气身亡。
而它出逃的原因,正是动物园因疫情封园、当地连续多月恶劣天气、资金链断裂等原因倒闭后,无人予它照料。
我们好像经常忽略一个问题:
动物园倒闭后,动物都去哪儿了?
理想情况下,它们会被转移到有饲养条件的新住所。
但你知道的,现实往往不那么理想。
很多人或许从未想象过——
一家动物园倒闭,可能直接宣判动物的“集体死刑”。
德国新明斯特动物园曾表示,如果财务危机一直持续,在万不得已情况下,会给动物实施安乐死。
因为被人类圈养的动物,多数很难再适应野外生活。
比起饿死或放归后被其他物种(包括人类)伤害,实施安乐死,能在一定程度上为它们减轻痛苦。
但能做到这步的动物园也不多。
现实是,最糟糕的情况,往往是最常见的情况:受折磨而死。
前文提到的安庆野生动物园,在鸵鸟出逃死亡之前,因经营人管理不善,已出现过多次动物死亡事件。
因水质问题,十条娃娃鱼死了;
因温度不适,降温后,园区内的鳄鱼全死了;
因连续多月暴雨,剩下的动物也死了大半。
无独有偶。
在长沙一室内动物园,由于饲料断供,一只羊驼被活活饿死,成为园内两只白狐的晚餐。
韩国大邱疫情严重时,某动物园内包括濒危水獭在内的13只动物,因饥饿相继死亡......
网上随便一搜,类似的惨剧多不胜数。
动物们不是被饿死,就是被无情抛弃。
生活在红山的动物已经极其幸运。
前年账上只剩五十多万时,园长沈志军暂扣下员工半年绩效,来给动物买口粮,优先保障动物的生活质量。
图/《开园啦萌友》
在红山,动物跟人一样受重视。
数千只动物不是被圈养,而是被饲养员当作园区主人在悉心照料。
从场馆设计上保障动物不“接客”的自由/《开园啦萌友》
腾讯新闻曾在疫情期间到访红山。
透过镜头,我们看到那里的狼群依然保有捕猎野性,断肢的豹子雄风昂扬。
疫情愁人,沈志军愁得消瘦憔悴,但动物们不知愁滋味。
说明它们被养得很好。
而相比国内其他大型动物园,红山的独特之处还在于,它是国内唯一一家自收自支的公益动物园。
在没有稳定资金兜底情况下,它在2011年率先取消了动物表演,又在2014年率先停止向游客售卖投喂饲料。
正因如此,园区总收入有八成以上依赖门票售卖。
不管有多少人劝沈志军现实一点,他总坚持把动物福利放在首位。
有人这样评价红山——
城市里的一座孤岛,一个理想主义尚存的乌托邦。
02
老实说,每次听到这样的评价,我很难打心里认可、附和。
的确,谈动物保护,多少会沾点理想主义色彩。
因为迫于现实条件,它太难,太少人真的有勇气身体力行去做。
但我越来越觉得,当我们把动物保护等同于理想主义,无形中也在增添现状的困难程度。
貌似大家渐渐习得一种思维模式,把所有带不来即时效益的行为,都称作理想主义。
当然多数人是无恶意的。
但也不排除,有人开始用功利的眼光去批判它、嘲笑它。
前年红山最艰难时,沈志军曾四处奔走,尝试筹得一点纾困资金。
有人就瞧不上他理想主义,劝他开源:“其他动物园搞动物表演,照相收费、收费投喂,你怎么不搞呢?”
道不同。
沈志军只好转身离开。
通常谈到灾难下的动物保护,也有很多人会问——
人的生活都成问题,还管动物?
眼下有那么多实际的问题需要解决,还揪着动物这点小事不放?
看起来,其他物种总是比人类更低一等。
无论是核事故还是当下的疫情,人类在灾难到来时,为了自保,总是想当然地牺牲动物。
《切尔诺贝利》有一幕,士兵为了疏散一名老妇,便先杀死她赖以生存的母牛。
官员们并不确定幸存的动物是否携带辐射,就下令全面捕杀。
士兵们走上街头,或是走进居民家中,用亲切的哨声引来信任人类的动物,接着对那些友善的目光报以子弹和鲜血。
一个此前不曾开过枪的新兵,在捕杀后泪流满面、痛苦不已。
老兵笑他说:那只是一条狗,又不是一个人,有什么好羞愧的。
再者,咱还不是“为了全人类的幸福”?
可人类,真能凭借自己一个物种独活于地球吗?
再进一步代入到动物保护这件事里。
那些借“理想主义”批判、嘲笑的人,正是以此掩盖语义下的真相,简化复杂的系统,解构严肃和文明。
本质上,是逃避自己的应尽之责。
把动物保护等同于理想主义,实际上也是在把人类对大自然的应尽之责,悄悄偷换成了一种非必要的自愿义务。
03
在红山救助中心,每当有新的动物送来,工作人员会在研判之后采取不同的救助方案。
如果是适合放归的动物,救助过程中工作人员必须和它保持距离。
因为动物一旦对人产生依赖,便很难在大自然存活下去。
图/《开园啦萌友》
也就是说,当人类对生存在大自然的动物进行干预,定会在某程度上改变动物本身的生存规律。
由此可知的是,不论是过去的传统动物园,还是像红山这样承载着教育引导公众、物种保护意义的现代动物园,动物园的存在始终是非自然的。
沈志军知道这一点。
当他在2008年接管红山时,那时的红山还只是一个环境压抑的传统动物园。
动物们神情呆滞、胆怯,常常做出重复的刻板行为。
他便决定要善待这些动物。
因为除了人类,它们再无依靠了。
每次看到动物不在的时候,我都会问为什么,就是它如果在自然界死的话,是被捕食了也好,还是其他原因也好,它是大自然的法则。但是在我们动物园里面,它无所依靠,只能依靠我们人。所以我们既然拥有了它,为什么不好好照顾它?
——谷雨实验室《孤独矗立的动物园》,苏靖、邢逸帆
动物园必须要对其圈养的生命负责。
延伸至灾难之下的动物,它们之所以生存遭受威胁,不也正是人类文明的过错所致?
因此,我很难心安理得地把动物保护等同于理想主义。
每一个从动物那享受过便利的人类,都该有关照动物的道德自觉。
人类对动物的道德自觉,往往照见一个社会对待所有事物的总体品质。
一个会在家宠生病时选择丢弃的人,如果有朝一日为人父母,未必会对自己的孩子多么负责。
因为“责任”二字在其心中,或许比不上其他更为功利的事物来得重要。
世间之事是相通的。
今天,若我们认为一家动物园的生死不够重要,那明天,道德的崩塌或将砸在任何人身上。
在一个文明社会里,一个人的勇敢不该没有回声。
沈志军和红山动物园做了我们每一个人都应当做的事。
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名号,而是一个能供其生存下去的社会环境。
这个环境怎么来?
更多的人不逃避。
对,不是让你去做什么,而是仅仅希望你不要质疑正在做的人。
当我们说动物保护的时候,从来不是同情心的泛滥,也不是理想主义的顽抗。
我们保护的,其实是人类本身。
沈志军在一席的演讲《在理想和现实之间架起一座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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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本文经授权转自公众号柳飘飘了吗(ID:DSliupiaop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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