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龙岗 | 读书是人生的修行
读书是人生的修行
文 | 周龙岗
最近,有缘当面聆听县作协鲁旭主席谈及他小时候读书的故事。他回忆自己小时候酷爱读书,但那时书籍相当稀欠,他得到了一本书,爱不释手,但又苦于没有时间去读,主要是那个年代的光景都不好,时间都放在了拾柴、挖菜、帮家长干活这些事情上,对读书的渴望让他不能控制,他既不能耽搁帮大人们干家务,又迫不及待想把书读完,他就将书放在一个鸡下蛋的窝筐下面,他在干活的间隙,瞅着空就提起窝筐抽出书,赶忙看两页,父母喊叫时又匆匆放回窝筐下。据鲁主席回忆,他感觉自己当时做的很警觉,但后来从父亲的神态中他体会到,其实是被父亲早已发现了,只是没有点破。常言说知子莫若父,他干活中途总开溜,总往一个地方跑,早早就被父亲暗暗盯上了,只因知道他是在看书,故而没有捅破他这个秘密。
聆听这段故事,不仅让我知道了鲁主席之所以能成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戏剧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民间文艺家协会理事,陕西省民俗学会理事,凤翔县作协主席。能著有《风流街》、《下乡纪事》等小说作品,《二娃审案》等戏剧作品,《凤翔民俗》(上下卷)等。与他从小喜爱读书学习的个性和良好的家庭熏陶分不开。也让我领悟到,喜爱文学很简单,有兴趣就行,喜爱是零门槛,但要有所作为,必须付出一生的精力去孜孜不倦的阅读,广泛涉猎古今中外多个知识领域,才能达到知识的积淀,才能丰富思想内涵,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抓住事物内在的必然的美,才能厚积而薄发,有的放矢,下笔千言。
在反复玩味这个故事的同时,我也对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前农村的生活实际有了一次回顾。记得那时,举国上下都是计划经济,农村生产队种地都要按计划分类种植,根本不许随意乱种,更别说搞经济挣钱了,政治大气候是不准许搞私营经济,那是走资本主义,要割资本主义尾巴的。但是,在我们插队的农村,可以养几只鸡,家里有几口人就必须养相等数量的猪,这不仅不算走资本主义,如果不养猪还是要扣相应的工分,记得最严那年,我母亲与我们兄妹四个共五口人,母亲一个劳力,我们兄妹三个读小学,小妹还小,精力、劳力和饲料等原因无力养猪,一头猪也没有养殖,结果一年下来,母亲一个人挣的工分三折六扣,全家夏粮分配了25斤小麦,磨面机都无法去磨。
但那时,农村一般家庭都会喂养几只鸡,用破旧的半截背篓或筐子等做鸡窝,里面铺上麦草,专门供母鸡下蛋用。当时我家就喂养了五只芦花鸡,四只母鸡一只公鸡,平时四只鸡下的蛋一个也舍不得吃,母亲会用一个陶瓷罐子积攒起来,除了看望红白喜事、病病灾灾的邻里乡亲,招待驻队干部的派饭等,就是贴补家用,家里的好多零碎花销就靠几只鸡下的蛋。
我那时读小学,学校经常是没有电的,上早读或晚自习必须用煤油灯。记得煤油灯都是自己动手做的,用一个空墨水瓶,把用完的牙膏皮顶部像草帽样的部分,用剪刀剪下来,用一截废旧的系球鞋的带子或棉花搓成条,穿在剪下的牙膏皮头上做灯捻子,在墨水瓶里装满煤油,再把做好的灯捻子放进去,一盏煤油灯就大功告成。除了破费一个全家人近两月时间一点点节省着刷牙挤干的牙膏皮外,当时一个牙膏皮能卖两毛钱的(那时的牙膏皮都是铅做的能回收),做灯再无花销。倒是这煤油灯日常用煤油是一大开销,遇上冬天,早读和晚自习都是黑天,一墨水瓶煤油用不了几天,每次用完了,就要将灯端回家,再向母亲要一个鸡蛋,在北风呼啸的刺骨寒冷中,用冻得红肿的瑟瑟发抖的两只手,一手端煤油灯,一手牢牢地攥住一只鸡蛋,绕道去全村唯一设在大队部院子的供销社代销店,用一个鸡蛋刚好换满满一墨水瓶的煤油,然后再端到学校去。
养鸡是维系家里日常小开销重要的经济来源,记得有一年冬天,鸡窝在我们住的窑洞窗户外,紧贴着烧炕的烟囱。这样盘鸡窝,一方面冬季里烧炕的余热通过烟囱可以给鸡窝带来一点温度,另一方面,距离窗户近,可以预防黄鼠狼偷鸡。没曾想,烧炕的烟囱年久失修,泥坯裂了缝隙,烧炕的烟窜到了鸡窝里,第二天五只鸡全部被烟呛死了,母亲气得直哭。当死鸡被抛开时肺已经呛烂了,母亲一边清理死鸡,一边抹着心酸的泪水。
时至今日,我每每回忆起那个年代艰难的日子,好像都是母亲用她那孱弱多病的身体去支撑,而我们兄妹艰苦岁月中那些能回忆起的美好童年,都是母亲一把汗水一把泪水换出来的。特别是父母亲,日子再难,也绝不会让我们兄妹有一个人不去读书。
鸡死了,严冬的日子依然要过。这也是我联想到去年冬天,帮扶的贫困村鸡被黄鼠狼咬死的境遇,贫困户的感受我是近四十年前就已经体会过的,所以看到那种情景,我从内心深处能体会到贫困户的心痛,他们每一次痛苦的心跳我是有切肤之感的。
在读高中时,我在理科重点班当班长,也是学生会副主席,时常晚自习要随学校副校长、教导处老师去各年级查纪律。有一次照例随副校长李碎虎老师去一个班上查纪律,远远就听见教室里嘈嘈声不断,隔着窗户就能望见学生乱走动。李老师是文革前西安交大毕业的老牌大学生,学识渊博,性格也好,他进了教室也未批评学生,绕教室转了一圈,看是语文自习课,他就讲了一个他小时候读书的故事。他小时候家在农村,除了去学校,回家后养羊,给鸡拔草,干家务,没有闲时间。毕业考学那年夏天,日子照常这样,不同的是天气更炎热了。那时遇到高考,根本没有现在这样兴师动众,举家一致奋战三年,临考前的几个月考生更像皇上一样,全家人大气不敢出,对考生是唯唯诺诺,俯首听命,言听计从。临考前几天,李老师又要劈柴、生火、拉风箱、烧水做饭,时间紧,他心里急着看书复习,没办法,他就有意在劈柴时把斧子砍在了自己的脚面上,这样才能换来短暂几天的复习时间。李老师讲完他读书求学的故事后,看到身边同学在温习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时,他随口就背诵了起来。听了李老师的故事,又听到他背诵杜甫的诗,当时教室里同学的感受不言而喻,而我至今每想起那个场景,心中不由得就会涌出“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的诗篇。
李老师后来从副校长转任交通局长,我利用暑假在公路上打工,恰好李老师负责这个工程,在酷热的夏季,山野中用帆布搭起的指挥部工棚,既潮湿又热,像蒸笼一样,中午饭后工友们都在附近的树林里休息了,而五十多岁的李老师还戴着一副老花镜在工棚里看书,我当时着实被深深地感动了,以李老师老牌大学生,又是多年领导岗位任职,且好多学生也走上了领导岗位,他不要说再学习,就是不去在这帐篷里煎熬,也能轻松的退休,幸福地度过晚年,我当时百思不得其解。
多少年过去了,我才体会到,像鲁主席、李老师他们孜孜不倦的再读书,不是他们在消磨时间,而是在人生岁月里磨练出来的一种基本品格,是一种升华人生的态度,他们是在把读书看作人生一种修行,一种个人修为,他们是在用灵魂与书籍对话。
人吃五谷杂粮,滋养的是人的体肤,身体成熟了就像一台刚出场的电脑,不过是一台裸机,是一堆电子器件和线路板,只有装入了各种必要的驱动系统和运用软件,它才能具备一定的使用价值,发挥它特有的作用。而人何尝不是如此,身体虽受之于父母,再健壮不过是四肢发达而已,只有不断的接受教育,不断地充实自己,才能具有聪慧的大脑,具备睿智的思维,掌握分析判断的能力,才能具备为社会所用的基本潜质,获得这些潜质潜能的过程就是一个不断自我完善、自我读书学习的修行过程。人活在社会上,就要用艰辛的付出不断去修行,去修正自己,适应飞速发展的知识大爆炸的更新所需,才能鹰击长空,搏击风浪,做时代的弄潮儿,才能作为一名真正的人。
【作者简介】
周龙岗,陕西宝鸡凤翔人,爱好文学。已过知非之年,感新时代的好政策,重燃文学梦,2018年初开始码字,与做人一样实在无华,有随笔、诗歌在岐山作家、作家导读、诗词中国等网络散见。
责任编辑丨 辛 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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