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旭：西南旅行诗文之二：雨中参佛

到了成都，就要去看一下峨嵋山。峨嵋山是有名佛山，传说为普贤菩萨的道场。普贤菩萨是大乘佛教四大菩萨之一，象征理德、行德，与象征智德、正德的文殊菩萨同为释迦牟尼佛的胁侍，与毗卢遮那佛、文殊菩萨被并称为华严三圣。由于普贤菩萨具有延命益寿的力量，又能以大法力引导信众修行，完成求佛者的心愿，也被称为大行菩萨。由于普贤菩萨具有这么大的法力，抱着各种目的前往峨嵋山进香的善男信女也就不计其数。当然，这些人中也夹杂着许多在信与不信之间彷徨的游客，我们一行大体要算在后者之中。

游峨嵋山除过朝拜普贤菩萨，还有一个目的是欣赏峨嵋山那独特的风景。自古人道华山天下险，峨嵋天下秀。华山的奇险我青年时已经领教过，因而，欣赏峨嵋山秀丽的风光，也就成为我多年来的一大愿景。当然，到了我这个年纪，“喜怒不形于色”也就成了一个行动准则。前往峨嵋的路上，虽然心中充满欣喜与不安，但言行却很平静，充分展示着我的虚伪。

从成都麓山国际出发，过眉山市、乐山市，再折向县级市峨嵋山市，走了好几个小时。这一路上，老天时睛时雨，就像我的心情。进入峨嵋山区，雨越来越大，路面湿滑，路况越来越令我担心。山中的弯道和坡道与秦岭山中相差无几，视野也就在五十米以内，只是路面比秦岭山中要稍微好一点。我真担心司机会提出“咱们避避雨”的建议，但那司机却始终不减车速，冒雨直上。我坐在不时漂移的车上虽然心惊胆战，也只好偷偷地抓住扶手，随车盘旋。

我们的车子一直开到了峨嵋山景区最里边的停车场，再往上走，就只能步行了。可这时普贤菩萨正在考验我们的意志，那车外的雨完全称得起“倾盆”二字。车子是麓山的老总安排来接送我们的，司机负责着我们的一切活动。车到停车场后，他不让我们下车，独自下去为我们买来了雨衣。于是，我们都穿着雨衣下车，冒雨走向通往山顶的缆车。

峨嵋山的缆车不是为了观光而设，而是为了减少爬坡的劳动强度而设。缆车的一节轿厢里要坐一百人左右。我们进去以后，那轿厢便以极快的速度近乎直线上升，身旁一棵棵高大的云杉从根到稍为我们展示着它们的雄姿。几分钟后，我们到了山顶，奇怪的是雨竟然在这几分钟里停了，只剩了几滴零星小雨，给我们的行程洗尘添彩。山顶虽然高而寒冷，但没有了令人狼狈的大雨，微风轻拂，阴云尽散，心情不由大畅，真有进入仙境的感觉。我们站在山崖边向四周张望，只看到近处的几个山头就像将要被波涛淹没的小舟，在云雾的海洋里时隐时显，稍远处和山下都是浓密的云雾，我们站着的山头也成了众多小舟中稍大的一叶。向下看去，才发现在缆车上这几分钟里，我们已经升高了一千多米，早就将雨云踩在脚下了。看着那云海在脚下不住地奔涌翻滚，已经分不清是云在动，还是山头在动，我已经昏昏然有晕船的感觉了。看来我真是的当不了神仙，如果让我腾云驾雾，恐怕早就学了孙悟空，一个筋斗从云端里栽下来了。于是，我赶紧收回目光，去游览那实实在在的寺院。

峨嵋山上的寺院很多，充分印证了“天下名山僧占多”的说法。我们在山上游览了两个寺院，先到了报国寺，瞻仰了佛像，在华藏寺参拜了普贤菩萨，和主持和尚喝了几杯功夫茶。由于天冷衣单，我们在山上只逗留了两个多小时，就又原路下山，这时山下的雨也小得多了。虽然逛了峨嵋，却没有到金顶，还是让人觉着不满足。为了逛金顶，我们便住在了离华藏寺十多公里远的“红格”温泉酒店。这时天还没有黑，而我房间的阳台上又摆着喝茶的全套设施，我便招呼一路陪同我们的小洪他们坐下来喝茶。其实，我是自己不会侍弄功夫茶，想请他帮忙而已。待他们走了之后，我放了一池温泉水，在水里直泡到眼皮打架，才上床睡觉。第二天吃过早饭，我们又驱车直奔峨嵋金顶。

峨嵋山金顶比我们昨天登的报国寺和华藏寺都要高，山顶有标志，注明海拔3079米，高出峨嵋平原2700多米。在山下我们还是单衣短袖，到了山顶却要穿羽绒服御寒。在停车场租了棉衣，我们依然坐缆车上山。通往金顶的缆车和峨嵋山的缆车一样，也是凌云直上，不同的是这里的缆车只让你少爬五六百个台阶，下缆车的地方距离山顶的万年寺还有将近两个公里坡路，只是坡道的坡度比台阶稍缓而已。我们游览时还下着小雨，山路湿滑，纤尘不染。这将近两公里的山路，依然间杂着一段一段石磴。山高坡陡，行人个个脚步缓慢，气喘吁吁。这时，一帮背着沙石砖块和我们一起登山的人引起了游客注意。他们手里都拿着一根类似拐杖的杆子，走不动了就将杆子往背篓下一支，身子向后略倾，就地休息喘气。我问了一下，他们往山上背货物，路程有一公里多，每背上去一斤可以挣一角钱，一次背一百多斤可以挣到十元钱。我在心里把挣这十元钱的付出和我们坐缆车付的一百元费用做了个比较，不好意思再对他们说什么，也没有勇气再说什么，甚至连正面给他们照张相的勇气都没有了，只好偷偷地照了张背影，然后远远地跟着他们上山。

跟着背东西的人来到山上，我才知道他们背的东西是用来修佛殿的。按照学佛人的说法，他们为修佛殿付出的劳动是一种功德。而我们远道而来，爬到山上向佛磕头礼拜，向功德厢里投一两元钱，也是一种功德。就这两种功德而言，我们是纯付出，他们却在收取报酬，我分不清哪一种行为的功德更大？看来，峨嵋山雨中参佛，把我给参糊涂了。

峨嵋金顶的万年寺修在山的最高处，在大殿的南边有一座普贤菩萨骑象的造像，象有四个头，朝向四方；菩萨像有四身，与象相应。独特的是四身菩萨像却有十张面孔，分为三层，朝向十方。由于像极高，面孔基本都在云雾里，随着风拂浮云时隐时显。为了照一张十面菩萨像，我们对好焦距，等待菩萨显露真容的那一刻到来。浮云如丝，纠结牵缠，就如同尘世间的六根，一时半会很难扯清，往往要等上一两分钟才能按下快门。

从峨嵋金顶的万年寺里下来，我们又去参拜乐山大佛。这一天雨小多了，而且下不多久就停了。看大佛要到岷江里去，因为大佛面朝江流而坐。于是，我们登上了游艇，任由它把我们拉上在江里转圈。佛面终于露了出来，他不喜不悲，一副超然物外的神态，任由参差不齐的游人对着他拍照。我看弥勒佛并不特别憎恶人和他留影，在朋友的感召下，也和佛爷合了一张影。没想到这游艇上本来就有做生意的人，在你照相的时候，有人专门给你指点站立的位置，让你摆出姿势。你还在推脱，就有人给你照好了像，等你下船的时候像印好了，你只需交钱就成。三处参佛，我都看见了围绕在佛周围的商人，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去评价他们。我更不明白这几天参佛，从中悟出了点什么。看来，我真是太笨了。

附词两阙，诗二首：

雨中游峨嵋山

满庭芳 词林正韵

雾锁仙山，云封佛像，峨嵋真面难寻。

雨帘低挂，猿啸震山林。

是处古松遮道，抬眼望，云浪森森。

普贤在，寺门未闭，见贝叶长吟。

喜绵绵雨住，斜阳暖暖，吹尽微阴。

万年寺，僧伽不染尘心。

此地千年难到，凡间事，谁执残忱。

缆车快，如飞似坠，何惧暗沟深。

雨中游峨嵋山金顶口占蝶恋花一阙

金顶高危坡道陡。

登者筋疲，鼻息如雷吼。

更有负筐为背手，

身苛重篓扶藜走。

金佛十面云障首，

喜怒不言，尽识人间陋。

千克沙值一滴酒，

功德岂在捐铜锈。

雨中游峨嵋山金顶所见

七律 平水韵

古寺蒙霖路若凌，

游人撑伞照常登。

倚栏娇女犹啁叹，

缓步英豪正抚膺。

山下热汗和雨淌，

峰端冷气带霜增。

可怜道右背筐者，

一石一沙一盏灯。

乐山大佛

七绝 （新韵）

乐山本自藏灵气，

一样磐石俱慧根。

莽汉斧斤雕刻后，

游人朝拜到如今。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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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凤翔县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戏剧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民间文艺家协会理事，陕西省民俗学会理事，凤翔县作协主席。1978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风流街》、《下乡纪事》等小说作品，《二娃审案》等戏剧作品，《凤翔民俗》(上下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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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丨  辛   克

文字审核丨  李   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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