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险，差点掉进坑里…… | 《苦夏诡谭》（三）
老头卖给赵龙的鸡爪里，竟然困着被烧死的学姐的魂魄，烧掉后鬼魂获得自由。赵龙为了给病倒的妹妹驱邪，答应老头替他完成三件事，第一件是将他给的泥塑放进供奉三个神仙姥姥的庙里，回来后做了个奇怪的梦，更诡异的是妹妹也梦到了同样的场景……
今天继续带来二道长的小说《一个苦夏的怪异诡谭》连载。#月火清凉剧场#每周一二更新，欢迎关注追更。
一个苦夏的怪异诡谭
连载（三）
壹
赵龙到家时，妹妹正坐在餐桌旁发愣，双眼无神地落在鸡窝上，连一只小蛾子落在了她头发上都完全没有反应。赵龙觉得不太对劲儿，走上前去帮她拂去那只小蛾子，又推了推婷婷的肩膀，她才像突然惊醒一般回过神来：“咦？哥，你不刚出去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赵龙敷衍了她几句，一屁股坐到餐桌对面托着腮琢磨起这一连串的古怪来。虽然他是不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的，但这些天遇到的这些事情串联起来，也许可能大概他是真的遇到鬼啊神啊之类怪异的东西了。
“如果梦境是真的，那他从老头手里买来的鸡爪大概确实是某种给人招灾的邪祟，几年前那个女生家里失火应该就是鸡爪害的，只是他及时烧掉了所以才躲过了一劫？”
“那个老头以前从来没在这个镇上见过，买了鸡爪之后却频繁出现在周围肯定不是巧合。那么，是那个老头原本就想用鸡爪害我么？可是为什么呢？”
“妹妹突然病倒了，老头看起来是治好了她，但显然婷婷没有完全痊愈，相当于被他当人质了。现在他又让我办三件事情，肯定是有所图谋的……但是把泥塑放进几乎荒废的小庙里有啥用呢？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不知不觉中，赵龙已经拿指甲在本就有点斑驳的朱漆餐桌上扣出来一个小小的凹坑。
“呸！呸！”他赶忙吹掉指甲缝里的漆屑。
“哥，烤个地瓜吃吧，我馋啦~”婷婷伸了个懒腰蹦了起来，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他。爷爷在河滩的沙地上种了一小片地瓜，虽然还不到收货的季节，前几天还是提前刨了几个拿来让孙子孙女尝尝新鲜，这会儿正放在院子的地窖里。
妹妹要吃烤地瓜，赵龙当然遵命，掀开地窖的盖子通了会儿气，他小心翼翼地爬了下去。长方形的地窖大概有五六平米，小半麻袋地瓜就放在离梯子不远的位置，借着窖口透下来的亮光，他摸出来三四个小地瓜用左胳膊夹在胸前，准备上去。
这时候从背后传来一个有点熟悉的女声：“喂！”
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昏暗的地窖尽头，看不清面貌，只有一身熟悉的校服醒目得吓人。
贰
“你是什么人？！”赵龙吓得往后蹿了一步，脊背径直撞上了梯子，一番手忙脚乱才没让怀里的地瓜摔到地上，“你怎么进来的？”
“喂！你很没礼貌啊，起码应该喊一声学姐吧？”那个身影两手叉腰，有点生气的样子。
“你是鬼？”听声音，是梦中那个女生没错了，既然她几年前葬身火海，出现在这里的不可能是活人了。赵龙哆嗦得厉害，毕竟白天见鬼这种事情不是谁都经历过的。
“嗯，听出来是我了嘛，不错不错。”那个鬼影双手怀抱胸前，有点得意的样子。“咦？你怕我？”
“你，你来做什么？不，不是说已经自由了吗？”
“对呀对呀，被那个鸡爪害死之后我就困在里面，现在终于出来了，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不就来你这里串串门嘛。”
“那，那么说，我，我也算是你的恩人了，你，你可别恩将仇报，不要害我！”赵龙把自己紧紧贴在背后的梯子上，他想立马逃出去，可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根本迈不动。
“喂！别把我想得那么坏行不行？我来找你当然是表示感谢咯……喂喂！你可别瞎想什么女鬼以身相许的桥段哦！没有的！禁止！”鬼影双手在胸前交叉比划了一个大大的“X”。
“我靠，姐！”赵龙有点哭笑不得，“饶了我吧！我哪儿敢有这种想法啊！好了好了，你的感谢我收到了，麻烦您快回去吧！”
“哼，我都诚心诚意的来了，你怎么这么敷衍？你没有发现你妹妹身上的问题吗？”鬼影又恢复了叉腰的姿势。
“不说话我当你默认咯。现在你妹妹身体里的魂魄不全哦，我可以感受到她的一部分就困在你带着的银元里，这种感觉怎么说呢，跟我被鸡爪缠住的时候很像的。”
“唔，我是怎么知道的？当鬼当久了，对魂魄之类的事情还是很敏感的。比如我现在就能感受到你最近接触过将死之人的魂魄，唔……这气息跟你妹妹身上残留的也有点像。”虽然看不见脸，但鬼影似乎作出了用力闻气味的动作。
“糟老头子经常用这样的手段，算计别人掉进他挖的坑里，他再来假惺惺地帮忙让人越陷越深。有个快死的人魂跟着你回家附到了你妹妹身上，消耗她的元气吊命，她就病倒了。一个身体容不下两个魂，于是他就抓了你妹妹的一部分魂魄封在了银元里。本来嘛，应该你妹妹一病不起，等到元气耗尽两个人一起归西，不过现在看起来那个魂已经走了。所以，你妹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一旦两半魂魄分开太远人就会呆呆傻傻的哦。”
“那，那我该怎么办？”赵龙一下子又急又气，老头果然不是好东西。
“不知道呀。”鬼影两手一摊。“喂，别一下子那么丧气呀。现在嘛，只要银元一直带在你妹妹身上，她是不会有事情的。你要担心的是那个糟老头子哦，他没害成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我也不建议你毁了银元的，同一招他不会中两次的。
“怎么说呢，我跟鸡爪被他带在身边很久，他给我的感觉不像人哦。”
“难道他也是鬼？”赵龙觉得头大，太阳穴突突地跳，遇到一个鬼已经够让他心惊胆战了。
“不是哦，他感觉比人比鬼都要虚无缥缈一些，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你跟你妹妹只要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就好啦，不知道为啥，没有人邀请，他是进不了别人家的。躲上一阵子，说不定他自己就走了。好啦，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看你嘴唇都吓白了，我走啦。”
四面是墙的地窖里凭空吹来一阵冷风，鬼影消散不见了。赵龙长舒了一口气，发觉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他转身刚要上梯子，右肩忽然一沉，随即传来一阵透骨的冰凉，转头看去却空无一物。
“喂！”鬼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为了免得你有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特别说明一下，我的脸被火烧坏了，不好看的哟。”
肩头的重量消失，赵龙噗通一下跌倒在地，他腿抽筋了。
叁
“好慢啊，哥，你咋才回来？”
婷婷坐在堂屋门前的台阶上，两腿伸直脚后跟在地上敲来敲去的。
赵龙把地瓜抱进了伙房，没好气地回了一嗓子：“脚滑了，摔了一下！”
他抓起一把秸秆塞进炉膛，点燃起来。之前的雨有点大，潲进来的雨滴让秸秆有点受潮，烧起来的烟有点大，呛得他有点咳嗽。等秸秆燃烧的工夫，赵龙把地瓜表皮洗干净，拿玉米叶子裹了起来。不一会儿秸秆的明火熄灭了，变成了一堆闷燃的余烬，赵龙把地瓜埋了进去等着余温慢慢烘熟。
等的工夫，赵龙跑到自己那屋里翻出来一个小香囊——那还是考试之前妈给他做的，希望改善赵龙备考时的睡眠——把里面的干药材倒了出来，又把那个假银元装了进去。走回到堂屋门口，他把香囊的袋口收紧，细绳抻长，一下子套到了妹妹脖子上。
“咦？这是啥？”婷婷吓了一跳。
“暂时保密。”赵龙故作神秘的样子，“这个是给你的一个测试，要是到我开学之前，你能一直挂着这个不摘下来也不拆开看，我就从市里的商场给你买巧克力蛋糕，怎么样？”
“真的？说好了哦，不准反悔啊！”
一阵香味从伙房飘来，赵龙拿了根棍子从灰烬中拨出来黑漆漆的几团，地瓜烤好了。剥掉焦黑的玉米叶子，里面的地瓜已经变得喷香而松软，几滴融化的糖汁挂在褐色的外皮上。烫得他把地瓜在两手之间丢来丢去，不住地用嘴巴吹着气。过了一会儿终于凉一点了，掰开橙黄色的地瓜肉就一丝一丝地被扯开，散发出香甜的味道。一人俩，他们三两下就把烤地瓜消灭干净了。
乡里的消息传得很快，第二天早晨妈下夜班回来时，隔壁村老太太去世的消息在庄里已经人尽皆知了：老太太肺癌晚期，年纪又大了，医院里已经不收了，直接抬回家里预备后事儿了。本来人马上要不行了，家里人不知道从哪儿请了个大师，用了几个偏方，居然暂时把命吊住了，还拍着胸脯保证老太太至少能再续半年的命。不过虽然还吊着一口气，老太太却对周围一切都没了反应，不说话，好像看不见也听不见，家里人灌了几回小米汤，都顺着嘴角淌下来了。结果就撑到了昨天中午，老太太忽然一下子清醒了，回光返照的交代了后事，就撒手去了。那个吹得神乎其神的大师，趁着哭成一团的档口，钱也没拿就不见了。
肆
接下来的一周，赵龙听从鬼学姐的建议，待在家里一步也没有出门。白天就帮忙喂喂鸡，教教婷婷写暑假作业，傍晚替准备上夜班的妈做好晚饭，偶尔在晚上打着手电带婷婷去看院子里刚刚钻出泥土的知了羽化。有一回，他拿手电朝房檐上一照，强光吓懵了一只在他们家过夜的小麻雀，婷婷还搬来梯子把它拿在手里玩儿了一会儿。
这一天晌午赵龙正在清理鸡粪，听见院门口传来了他很不想听到的声音：“小兄弟最近怎么没出门？可让老头我好找啊。”那个卖鸡爪的老头正站在门外朝院里张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龙觉得他背似乎挺得直了一些，脸上的皱纹也变少了一点。“我大老远来了，小兄弟不让我进去坐坐喝口水？”
“我娘上夜班，这会儿在休息，家里不方便，不好意思了。”赵龙面无表情地回答。
“嗯……”老头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小老弟好本事，前阵子了坏我一桩大买卖。你别紧张，我想小兄弟你也不是有意的，毕竟你妹妹的病还着落在老不死的我手里呢，相信你也不会跟老头作对的。”
“爷，您帮忙治了我妹妹，这事儿我当然记得，肯定不会坏您的事儿啊。可我不记得耽误过您的生意啊，别是记错了，冤枉我。”赵龙手心沁出了汗水。
“没事儿没事儿，今儿来找你不是为这个。你该知道了，你妹妹之前啊，是掉了魂了，”老头挤了挤眼睛，“现在给她戴着那个银元呐，只是帮她定魂一时的权宜之计，要想真正治好，还得小兄弟你帮忙办完剩下的两件事。”
赵龙明白他话里威胁的意思。“您说您说，答应了您的事儿肯定给办。”
“好，小兄弟是个守信的爽快人，”老头咧嘴一笑“那就再麻烦小老弟帮忙跑腿，去另外两个地方上个供吧。”
伍
吃过午饭，嘱咐妹妹别闹太大声吵醒了妈，赵龙拎着个小塑料袋出门了。反正老头都找上门来了，一味地躲着也不是办法。而且，看起来老头也没本事直接害他，否则早就该动手了。那么索性顺着老头的要求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老头上午的话透露出来一个信息，老头虽然神秘，但他做的事情一样能够被赵龙破坏掉。结合那天鬼学姐的话，老头坏掉的生意的应该就是为隔壁村的老太太续命了。原本他想借妹妹身上的元气续老太太的命，没想到老太太的魂被那个蓝布衣老太太提前带了回去。怪异一旦有了蛛丝马迹可循，破除了笼罩的神秘感，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第一个上供的地方是干渠旁边。当年有孩子逃学来游泳，没听到村里关于水库放水的通知，在隧道这边被冲走了再也没找到，头几年的忌日家长来渠边哭了几回，烧了些纸钱，后来听说那家又生了个小姑娘，干渠这边渐渐就不再来了。对活人而言，遗忘是种治愈，对亡者而言，被遗忘才是真的逝去吧，赵龙稍微有些感慨。
他在渠边转悠了半天，最后在老罗头坍塌的房子旁边找了块干爽的平地，用脚蹭着地皮拢起了一小抔土，插上香点燃，又点了一张黄表纸。他吹了吹尚且完好的门槛坐下，等香慢慢燃尽。
“不年不节的，你给谁烧纸？”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吓了赵龙一跳。回头看见半塌的房顶下面，一个戴着斗笠的老头在乘凉，身旁斜放着的扁担两头还勾着两筐牛粪，大概是正要去田里施肥。
赵龙挠了挠脑袋，鸡爪老头的事儿可没法给外人讲，得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下，“给以前住这儿的老罗头。”
“听说他没亲戚了啊。”
“这些天我妹妹病了，来了个大仙给看了看说我得去多攒些善缘，想起了以前偷吃了他不少果子，就来上个香。”
“不像话，这上供是能随便上的么？以前老辈儿说话，瞎上供要被雷劈。”老头抖了抖裤子上的泥土，挑起扁担从歪斜的后门走了。“待会儿香给灭了，别着了火。”
老头让他来这里上供肯定是有原因的，赵龙在渠边逛了半天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决定下到渠道里去看看。干渠在靠近老罗头房子的位置有窄窄的一道水泥台阶通到渠底，是检修和清淤时用的，赵龙拾级而下，走到了干渠的底部。两旁的石壁2米左右的位置有一道明显的分界线，那是水库放水时的水位线。台阶正对着山洞口，干渠穿过个几十米长的隧道通到山的另一边，隧道黑乎乎的，小时候他们比胆子还曾经进去过，踩得满腿泥巴回家没少挨揍。
水泥台阶上挂着一把标尺，标记着干渠建成几十年来历次发大水的年份和放水时的水位高度。赵龙正看着，忽然注意到，台阶是一根根预制水泥梁嵌进堤坝墙体建成的，在两米水位线的位置台阶下面还嵌有一个块水泥预制板构成了一个小平台，以前大概是是堆放工具的。水泥台上摆着一个小泥塑，以赵龙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泥塑的上半截，但之前放到三姥姥庙里的那个，无疑是一样的。
这香火，多半也是供给这个泥塑的。
赵龙跳了几下，水泥台子太高实在够不到，只好放弃了。
下一处要上香的地方是庄头上的一片坟地，葬的都是村里代为收拢的绝户坟，平时没有什么人祭扫，已经是杂草丛生。虽然时值黄昏，太阳还没落山，走进这片乱坟岗赵龙心里还是有点发毛——毕竟他之前真的见过鬼了。
果不其然，在老头让他上供的坟头旁边，他又找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小泥塑。用力拔了两下，泥塑下面似乎固定住了，纹丝不动。
赵龙一边看着香与黄表纸静静燃烧，一边琢磨，这泥塑对老头而言肯定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鬼学姐说过老头非人非鬼，那么要是精怪之类的说不定这泥塑就是他的本尊了？可是为啥有3个呢？
未完待续
(字数:5076)
鸡爪老头让赵龙给泥塑上供究竟是为了什么？
学姐再次出现会带来什么新的信息？
明天继续更新，敬请期待
作者：二道长
坐标：上海
职业：搬砖
自我介绍：一头社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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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二维酱
排版编辑：二维酱
封面：Photo by zhao chen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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