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窥视的欲望:网络直播的私人领域转向 | 热点

2016-11-14 传媒君 传媒实验室

导    读


直播从公共空间向私人领域的转向,

使窥视的欲望得到从所未有的满足。




 

1网络直播的缘起


网络直播现象在当前媒介环境下出现井喷式的增长,被喻为互联网的下一个风口浪尖。网红经济的发展也吸引了大量的资本注入。网络直播的前景显而易见,由此聚焦了大量的目光投向。并随着参与的主体主播客体观众之间的高度双向互动,主播逐渐成为草根社群中崇拜的偶像,并在青年群体中形成一种亚文化的潮流认同。网络直播也成为青年群体中一种日常性的活动。

直播的概念由来已久,现场直播(live broadcast)或称实况转播、即时转播。在辞海中对直播的定义为广播电台或电视台从现场直接采播的形式。在对定义文本做解析时,得出阐释性的观点是它基于媒介技术的成熟,且是属于权力部门专业化团队运作的一种公共空间的传播模式。

当前的直播基于网络技术平台转向为一种私人化、个性化特质展示为主的形式。直播向移动直播的前进的过程中,其出现的特征为对公共的直播转向为对私人的直播,在内容上对宏大客观事件的报道转向为对日常琐屑的传播,在技术手段上由专业化团队运作到人人借助手机和自拍杆发声。直播的特性还在于它的信息传播的时效性是即时的、互动的。网络直播的兴起与电子竞技直播存在很大的关联性,美国2011年成立Twitch电子游戏直播网站,国内也推出了自己的电子竞技直播平台战旗、斗鱼、虎牙。尤其是一些玩家在电子竞技直播平台直播自己玩电子竞技的过程,个人的直播模式由此兴起。如何吸引观众的注意力成为众多个人直播思考的问题,直播带来的眼球经济激发主体与客体参与的热情。

弹幕的出现,所谓的二次元文化,与个人直播模式的结合,增强了主播与观众之间的互动粘性。网络直播的兴起得益于媒介技术手段的成熟,技术力量是探究网络直播现象盛行的重要诱因。而斗鱼TV直播造娃、花椒主播刘可儿闪现露点、虎牙主播妃妃掉裙子……当前的网络直播在发展过程中呈现良莠不齐的现状,高度娱乐化、低俗化、猎奇、数据造假都是网络直播目前存在的问题。


 

2视觉文化下的网络直播

 

(一)直播由公共空间向私人领域的转向

影像符号通过信号手段实现即时的传输至终端设备,这个过程本身就是直播。1933年美国总统罗斯福利用广播媒介形式对炉边谈话进行直播,依靠自身的魅力弥补了身体的缺陷,拉近了与民众之间亲切感。在对国家与社会重大事件的报道中,直播作为一种传播方式,由于自身的即时性、现场性,很容易聚焦公众的注意力。但这种直播的方式需要专业化的团队运作,需要专业化的机器设备辅助。就其成本与所消耗的精力来看,不足以支撑个人实现对自我的直播。

在直播的内容转向上,直播由对重大事件的报道转向对娱乐明星私生活的报道,公众对私人领域的直播的关注度得以上升。随着网络技术的发展,智能化移动终端设备的普及,我们已经进人到众声喧哗的时代。公众对个人私人领域关注度尤为明显,窥伺欲的心理普遍化。直播与移动互联网技术的有机结合以及对私人生活的窥视欲的关注,催生了直播由公共空间向私人领域的扩展,衍生了草根网红进人公众的视野,平台的开放性与自我的个性展示引领了新时代的潮流认同。

(二)象征秩序移植下女性主播的视觉快感享受

窥视癖与观看癖的目光是网络直播快感满足的关键部分。男性观众参与女性主播的网络直播现象中,对男性观众自身来说是一种视觉愉悦的享受,这种快感建立在现实秩序中的象征秩序移植的基础之上。在现实世界中,对男权社会女性的从属地位的认知框架,决定男性的征服欲望与占有欲望。欲望的移植转嫁到直播的影像符号上,依靠视觉认知的真实体验来实现心理的满足欲。男性观众依旧痴迷于女性形体,女性主播展示的身材,暴露癖被看的快感,形体的视觉符号是吸引男性观众视觉聚焦的方式。而女性主播在思考如何吸引公众注意力的时候,裸露自身形体部位来博取眼球。

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对其界定为基于最初的生理需求。弗洛伊德把观看癖分离出来,认为它是性本能作为完全独立于动欲区和内驱力而存在的。按照弗洛伊德的性内驱动力来阐释男性观众的视觉围观现象,性内驱力与强有的占有欲望链接在一起。

在视框主体上,男性观众是在私人空间的个人化观看,女性主播则在视框中处于个人展示。男性观众在视觉观看上会认为直播的画面是对自己的一种展示,而在视觉上排斥这是一次群体视觉围观的行为。只接受自我看到的,而排斥与自我观看相违背的视觉表意符号。围观具有相互交换性,个体在群体视觉聚焦的窥伺下,群体自身也被注视。

文艺复兴时期,围观却是一种羞愧的行为,而现在围观的视觉聚焦却是一种炫耀性的行为,是一种快感的体验。弗洛伊德在其精神分析法当中提到窥伺欲的概念,现实社会中围观中群体对个体的窥伺心理仍然存在,现实的窥伺欲走向虚拟的网络空间。虽然介质不同,但两者之间的心理逻辑依然是相通的。

(三)视觉消费实质是观看的商品化及形塑认同

高德哈巴提出了“注意力经济”的概念,首次将这种观者的心理品质与经济活动的商品属性结合起来。男性观众与女性主播互动交流中, 弹幕与聊天窗口的文字表述是很好的关系维系方式。直播平台对虚拟礼物的构建,而男性观众购置虚拟的商品来表达对女性主播的喜爱,以期建立关系吸引女主播的关注。

女主播关注的是观看她直播的人数以及收到的虚拟商品的数量来满足自身的利益需求,把注意力转化为经济,这不失为一种新兴的表达方式。移动直播的视听率是衡量主播绩效的方式,女性主播也可以以此作为判断自身影响力的关键。最终的回归是将注意力转化为效益经济,实现名利双收的目的。观众的视觉享受衍生为一种付费点击的模式,在这种模式的作用之下,整个模式在公众之间建构一种消费主义思潮,实现商业化利益的获取。

在网络直播中,年轻群体是批量化的受众群,年轻人接受新鲜事物速度快,对新鲜事物保持着一颗好奇心。斯图亚特·霍尔认为处于观看情境中的观者,不仅仅是“面向”视像,更重要的是在这种“面向”中反观自身,通过自己与视像之间关系的重新建构,实现观者文化身份的认同。网络女主播在直播的过程中,将自己特立独行的行为展现方式呈现在观众面前,本身就是一种隐性认同的构建。网络直播在自身的衣着装饰上往往异同于常人常态的风格,目的是为了吸引受众眼球,能在特定的观众群内进行认同构建,从而在年轻群体中引发潮流的认同感。从文本的传播中,主体对客体的价值认知构建同样是隐性的,最终形塑观众的认同。


3网络直播的心理探析


(一)凝视理论主体自我形象的构建与确认

拉康对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进行了新的阐释,拉康发现人的自我形象构建,有一部分是来自他人身上。拉康认为“凝视”不仅是主体对物或他者的看,而且也是作为欲望对象的他者对主体的注视,是主体的看与他者的注视的一种相互作用,是主体在“异形”之他者的凝视中的一种定位。人的自身形象是支离破碎的,而人总是试图通过各种手段来掩盖自身形象的不完整性,自我的虚假特性是人本身最基本的特征。

主播与观众之间的凝视,事实上主播对自我的形象认知来源于观众镜像中的自己。主播的形象认同来自能指元素的象征性认同。观众的文本视觉符号的表意性与形象之间,主播会在无意识之间吸纳从观众镜像中感知的自我形象元素。柏拉图的洞穴之喻是借助高贵的视觉即心灵的理性之眼获得真理的启示过程。某些动物具有一种习性,它们会呈现出于周围环境相似的特征与色彩。作为个体的主播具有拟态性,模仿周围环境的特性而掩盖自身的真实性,从而在视觉上使观众产生错觉。真实被掩盖,虚假性的真实得以呈现。

主播对自身形象的建构搭建不遗余力,无论是从视觉包装上异于真实生活的再现,还是自身的性格的写照,也是异于常态的,且是对主播圈环境的拟态写照。观看确立了我们在周围世界的地位。观看是先于语言的,凝视具有相互性,群体围观个人,个体注视群体,阐释的前提在于认知。围观群体的扩散,语言是成为一大诱因元素。媒介技术的成熟催生话语的可复制性与传送平台的多样性,语言的再生产与传播,促成围观的基数的增加,加剧了围观的影响力。视觉的重要性也在于此,而语言对视觉主体的概括性是存在局限性的。视觉性眼神的交汇,心灵的自我交汇,意义的传播过程,是语言无法解释清楚的。网络直播作为一种观看行为,是基于群体差异化的知识结构、信仰决定的。

(二)视点聚焦的容器主体建构的被建构

德谟克里特认为空间是一个充满无数个不可分割的原子的所在,也就是中心空间的视觉金字塔交线的汇集。在网络直播中,移动终端的介质载体决定女性主播所展示的视觉框架的大小。所展示的角度也是随着女性主播个人化的选择, 屏幕就是一块镜子。作为凝视镜子的主体,现实的主体人是对镜中的主体进行自我确认的一个过程,是审视自己的构建,也就是视点的集中的地方是自身最想展示的地方。观看的主体同样会聚焦于此,这就是视觉空间的中心概念。

观众在女性主播上进行视觉停留,关键在于对观众来说是否有值得视觉停留的魅力所在。主体在对观众注意力的把握上趋近于新奇特的内容与形式,寻常性的感官物体难以抓住观众的注意力。往往异于常态的视觉展示才是让观众产生视觉停留的关键所在。主播与观看的对象中一直在进行全程的互动,虚拟礼物的赠送,弹幕文本内容的互动式交流以及女性主播的个人魅力都是吸引观众视觉停留方式。

从网络主播舞台场景的构建中,可以发现多数是聚居于自己的房间之内。在过去,闺房是女性私密的空间,而现在转变为一种自我展示的场所。对舞台构建的成分离不开个人的主观意识行为,而柏拉图洞穴之喻中对场景构建的启示在于,告诉公众对媒介建构的影像客观真实与媒介建构的真实进行辨别。

(三)隐匿的第三者观看

梅洛一庞蒂认为,在主体的“我”与世界的关系中,或者说在“我”对可见世界的知觉中,总有一种先行存在的不可见的凝视、一种柏拉图式性的全视者在看着我。边沁设计出一个只需要一个人监视所有犯人的圆形监狱。福柯于此提出全景敞视理论,进一步揭示出权力控制的隐匿性。而在网络直播的现象中,观众对主播的视觉围观,与全景敞视主义之间存在异同与共通之处。

异同在于视觉中心与边缘的互置性,共通在于网络直播依然存在一种隐性的控制,而这种隐性的控制时刻在注视着观众与主播的互动行为。以全景监狱的理论看待现在的视觉围观行为,管理者在信息资源把控方面的优势不复存在,试图通过信息的不对称所实现的社会管理遭遇了危机。喻国明老师在此背景下提出共景监狱概念。微博的围观逻辑实际上就是共景监狱所涵盖的一种结构,是群体对个体的凝视以及控制。当前的网络直播不仅仅局限于主体与客体之间的围观。在网络直播现象失范的今天,观看的第三者之间却无法发挥其作用来规范网络直播行为。

从主体与客体的需求满足来看,视觉以及性驱动的快感满足是一种隐蔽愿望。网络直播成为群体潮流在于视觉快感的满足,而这种视觉快感的满足是建立在窥伺欲的满足心理上,以及异性之间的象征秩序移植。异性之间的观者与看者会产生心理的内部刺激,而这种心理需求效应会依附于任何被看的对象。个体审视的目的在于寻求满足,而满足带来快感。

所以,当我们回过头,向一个个妖娆的主播身上望去,满满都是我们欲望的影子。


往期推荐

1、怪诞美学:一种渴望施虐与受虐的快感 | 热点

2、《新闻联播》:从信息媒介到政治仪式的回归 | 专题

3、网络流行用语背后的犬儒主义与民粹主义 | 热点

4、蕾丝边缘:同性恋现象的伦理分析 | 专题

5、宝强离婚记:成熟男士分手指南 | 热点

6、女子偶像团体养成记:少女与情色的时间游戏 | 专题

7、耽美文化:为什么腐女都喜欢“搅基”? | 热点

8、社会资本论:“点赞”也是一种仪式 | 热点

9、“表情包文化”:一场充满浪漫主义的狂欢 | 专题

10、性、丑闻与录像带:被“污名化”的女大学生 | 热点

更多精彩文章,敬请移步首页,点击“精华文章”阅览。



参考资料 | 袁爱清 孙强 《回归与超越:视觉文化心理下的网络直播》

牛宏宝 《现代西方美学史》

李晓蔚 《权力的眼睛一全景敞视主义视域下的网络围观》

文章声明 | 传媒实验室不对相关概念及其涉及的事件进行是非判断,撰写文章只探讨文化及事件本身,欢迎拍砖、更正和补充。



传媒实验室 有趣°有料°有深度°


每天5分钟  读懂传媒

微信号:medialabs

合作请联系:medialabs@126.com


查看往期精彩内容,请移步公众号首页查看“精华文章”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