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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时,我这样理解学术

请戳右边关注 识荆 2022-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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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共1560字,读完约需5分钟。


学术这个词对我很神圣。初高中的时候,我经常阅读民国学人的掌故,什么刘文典和沈从文的龃龉不合,胡适的打牌和怕老婆,傅斯年傅大炮,陈寅恪和王国维的坚守和决绝,如数家珍。那时候,我以为学术就是读古书。我看到傅斯年两岁发蒙,十岁遍读经史,心里暗自后悔不及,读书晚了。于是我记下了梁启超给的一个书单,如目天书,大概有一百多本,打算慢慢读完。很多年后我才发现,当我在看梁启超的时候,我妹妹已经看完了夏目漱石和曼昆。


一晃很多年过去了,曾经的读书计划算是耽搁了,唯一的长进是耐心有所增长,回头看当年见之则惧的书单,也恍如令人愉悦的亲切读物。大书也买过几部,分赠诸友者有之,尘封者有之,随时翻阅,会心一笑。我经常想如果年岁渐长,有十年较为闲暇的光阴,应该可以粗略地把梁启超的书单读完。


高中最后一年,我开始听说萨义德、博尔赫斯、波伏娃这些名字,再次震惊于自己的无知,不知道这些各方神圣分属哪个学科和知识领域。我在书店上看到了尼采——尼采现在很大程度已经成为通俗读物了,看到了马尔克斯,看了托克维尔和勒庞,读完了奥威尔的《1984》、马克斯韦伯的《学术与政治》,又一个世界在我面前打开,我但觉浩瀚,而不知深浅。


上大学之前,我以为学法学就是立法的,学政治学就是从政的,学公共管理出来应该当总理。上大学之后,开始有同学蜗居斗室旬月不出,在不理不剃因而毛发渐长之际,似乎知识也变得同样淹通,他抱着外国学者的著作跟我说,法是万物最高的理。


我开始在学校里听到民初思想的嬗变,到五四知识分子的转型、再到80年代的思潮中兴,而终归于寂灭。看到在一个穿着T恤和人字拖,养着一只瘦猫,午后才营业地开着一家名叫“臭虫书店”的老板。书店里书籍杂乱而烟尘弥漫,走起路来地板嘎吱作响,却囊括着几乎所有人文社科的伟大著作,我至今还能记得哪本书放在哪个位置。


正如校门口卖冰糖雪梨的是曾经的美术老师,藏龙卧虎之际,看起来万年单身的三十多岁的书店老板,竟是本校优势学科的硕士校友。在我们想买一套广西师大出版社的理想国译丛时,他有些慌乱地将书收起,跟我们说这几本书被禁了。


柏拉图是政治学第一课的必修,于是我开始知道福山、亨廷顿,知道福柯和马尔库塞,知道了波普尔和塔勒布、里尔克和佩索阿,搞清楚涂尔干和迪尔凯姆不是两个人。在这些我尚能简单归纳出谬误逻辑的学科之外,还有一个学术领域我完全看不懂,是财经。


在书报亭摊开的一个环形桌上,四分之一的报刊是俊男美女,四分之一是言情小说,四分之一是南风窗、南方周末之类的综合时评、还剩下四分之一是财经报道。面对最后四分之一时,高中时那种无知的无助感又回来了,要学习财经,就要学习数学。


在花了数年入了财经的门后,各个基础的人文社科对我基本没有了秘密,社会的组成运转在书面层面也渐次开朗。我终于可以理解许知远跩的是哪些书名,进行基本的学科沟通,煞有其事探讨什么是人文精神,什么又是学术思想。


那是青春啊。


我开始试图学习正儿八经的学术,发现在学术期刊上,上面的人名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SFA、VAR、DEA、LASSO、BHAR、DSGE之类我既看不懂过程,又看不懂名字的方法和极其复杂的数理推导。我在弃学的边缘游走。我太难了。我很想知道梁启超如果看到这些名词会做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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