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时空】刘丽丽 | 变局中的社会控制:辛亥革命前后黑龙江禁烟考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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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疆时空】房建昌| 柴达木哈萨克族经西藏入克什米尔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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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建昌
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边疆研究所研究员,1982年开始在学术刊物上发表文章。 1982年7月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 1984年到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边疆研究所(原中国边疆史地研究中心)工作。
一、1940年前哈萨克族在青海
1938年夏季,马步芳为了加强对哈萨克族的控制,决定在柴达木西部地区设立“诺木洪哈族设治局”,局长由马乾禄担任,专门负责管理台吉乃、柯鲁沟、宗加、巴隆一带的哈萨克族;在柴达木东部设立“茶卡哈族设治局”,局长由马忠孝担任,专门负责管理都兰、柯柯、乌兰、茶卡、切吉、八宝等地的哈萨克族。这两个设治局设立后,规定聚居在这些地方的哈萨克族牧民,只能在驻地范围内放牧,不能到处流窜;只能规规矩矩,安分守已,不准抢劫闹事,扰乱地方秩序。而且还规定按时向政府交纳各种税款和担负必要的差役等。
1940年7月,马步芳命令都兰县政府派人,调处哈萨克族和当地蒙古族、藏族之间的纠纷。哈萨克方面的代表是艾里斯汗,蒙古族方面的代表是柯柯旗王爷齐福田和王家旗王爷王德海,藏族代表是汪什代海副千户秋世杰。当时各方代表都带有本民族的武装人员到会。
在调解过程中,都兰县府人员遵照马步芳的意图,有意压制哈萨克族,以笼络当地蒙藏族的王公头人。当场指责哈萨克族人不安分守已,到处抢劫牛羊,扰乱社会,蓄意制造事端。正因为如此,这次调解并未达成协议。在这种情况下,艾里斯汗见情况对哈萨克族不利,遂率领本部落群众逃往秀沟南山暂时隐居下来。后又率领一大部分哈萨克族人准备从柴达木翻越昆仑山,企图经西藏逃往国外。马步芳闻讯后,即电调一百师二九八旅副旅长韩进宝带领骑兵,翻越祁连山,从北路包围哈萨克族;继又电令原驻都兰的韩三成旅长带其所部,并仓促证调宗加、柯鲁沟等地方的民兵800多人,由察汗乌苏出发向西追剿,目的是两面挟击,一举剿绝哈萨克族。
为了争取生存和报仇雪恨,哈萨克族中的英雄人物胡加汗、思格尔巴依两人不顾一切危险,把群众组织起来,坚决与匪军进行斗争。当时他们一方面以铁锤、镐头、斧头和木棒为武器,武装了600多名青壮年。秘密计划准备于夜晚分三路袭杀韩进宝及其部队。另一方面暗中与在匪军帐房的哈萨克族妇女约好,以信号为准,里应外合,一齐行动。
当深夜来临后,宗加旗的乌乎图尔草原一片沉静。韩进宝的士兵们既不巡夜放哨,也不加强警戒,高枕无忧,安然熟睡。然而哈萨克族的数百顶帐房内也十分沉寂,悄悄地等待着同时行动的信号。这时,只有韩进宝等军官们的大帐房内灯火通明,与年轻的哈萨克族妇女饮酒玩乐。三更以后,哈萨克族的青壮年溜出帐房,手持斧头、长刀、木棒,包围了韩部的好几顶帐房。这时,从韩的帐房内也悄悄溜出几个哈萨克族妇女,一个手势,同时拔掉了韩部帐房四周的橛子,那些帐房顿时塌了下来。这些青壮年和妇女看到帐房底下哪处动,就用斧头、大刀向哪儿砍了又砍,打了又打,倾刻之间,韩进宝及其部属全部被消灭在帐房底下。
这次密谋袭杀韩进宝的事件,取得了很大的胜利,除杀死匪首韩进宝,还消灭了韩部的士兵150多人。其余匪兵闻风而逃,不知去向。而被韩进宝部队抓去的哈萨克族头人和妇女全部被救了回来。
二、1940年末进入藏北及西部西藏
为了躲避马家军的再次追杀,艾里斯汗率700户向国外逃跑。从1940年10月最后一周到11月底,许多哈萨克人包括妇孺因为旅途艰辛死在去那曲的路上。哈萨克人从唐古拉山口进入西藏那曲卡北,通过那曲总管(霍尔基巧)报告西藏地方政府,要求西藏地方政府安置。西藏当局噶厦的四位噶伦,包括造币军工厂总管擦绒经过认真讨论,1941年2月通知藏北的滞留哈萨克人,让他们从当拉北路返回。
西藏地方政府向待在那曲卡的哈萨克人提供了150芒得(maunds,印度计量单位,等于6吨)糌粑,但这远远不够。所以哈萨克人卖掉了几乎所有的动产以交换食物。哈萨克人的女首领此时患病颇重,放在轿子里抬着,最后还是死了。
哈萨克人离开那曲卡后一路上与藏民发生多次冲突。他们向牧民讨要食物,不给他们就抢劫,反抗者格杀勿论。哈萨克人西行时沿路似乎所向无敌,因为牧民居住分散,哈萨克人十分得手。他们会砍断西藏牧民帐幕的系绳,当帐幕内牧民挣扎向外挣脱时,哈萨克人会将牲畜掠走。如果他们认为必要,会利用当帐幕内牧民挣扎向外挣脱时露出头时下手杀人。西藏地方政府向西藏牧民下令抵抗,但是哈萨克人是天生的战士,且武器现代化,而西藏牧民使用的是落后的双叉象牙式藏枪,根本不是哈萨克人的对手。
日喀则的藏军对哈萨克人开始并不重视,只是派了几名藏军跟随,后来发现情况严重,日喀则的噶当戴本团才增派至约一百人追击。根据英印驻拉萨使团负责人诺布顿珠的记载,8月上半个月,200名藏军离开了日喀则,走了一周,因为支取乌拉困难,走的很慢。最后只有一百人到了噶大克管辖范围。这些藏军并未真正追上哈萨克人,有些小的战斗,双方互有小的伤亡。有一些哈萨克人被俘虏,后来在西藏的贵族家当仆人。
斯瓦米·普拉纳瓦·南达(Swami Pranava Nanda)1949年在加尔各答出版了《冈仁波齐峰·玛旁雍错史》一书第二版(第一版1938年)。[3]南达当时是英国皇家地理学会会员,他记载1941年约3000柯尔克孜哈萨克人从俄国经过新疆进入西藏,带着亲戚、帐幕和骆驼。哈萨克人抢劫了玛旁雍错所有的8座寺院,完全毁坏了直达布日寺和几座别的寺院。几百藏经扔在火里或随风飘散。南达捡到了一些。价值10万卢比的几头牦牛驮的属于觉哈日商人的布匹被哈萨克人抢走。哈萨克人宿营于玛旁雍错北岸,绵延15英里。南达当时在锤果寺。
拉昂错西岸的孜结贡(Tsepgye Gompa)中的3个僧人从寺内向80名(一说60名)马背上的哈萨克射击,打死两个首领,于是哈萨克人退却了。这样拯救了普兰河谷落入哈萨克人之手。一说当哈萨克人来攻时,该寺的40名僧俗和妇女毫无准备。一些藏在寺内,一些藏在修行洞中,只有10个人适合战斗,仅有的武器是马哈喀拉屋的两支来复枪。他们在经堂上下各安排了一支,做好了准备,先向攻打修行洞的约20名骑马的哈萨克人开枪,一人尖叫落马,其他人跑了。他们向10名骑马冲向寺院大门的的哈萨克人开枪,击中了为首的一位,其余的逃走了。又向约30名骑马攻打寺院退休屋的哈萨克人射击,掉下了一人,其余的逃走了。该寺无人受伤,损失仅是哈萨克人从马厩抢走的6匹马。哈萨克人被打跑后,尊师主旺白玛隆多嘉措(1891-1964)向空中撒了多玛,表示驱邪魔。第二天,两位在山上用双筒望远镜观望的骑马的西藏官员来该寺看了一下就走了。僧人将哈萨克首领尸体的头和手割了下来,按西藏驱魔方法的位置安葬了,僧人还举行了几天清净祈祷仪式。
南达发现哈萨克人杀骡马吃肉,而不是吃羊肉。当哈萨克人抵达拉达克时,他们有10万只羊、4000头牦牛、2000匹骡马、500只枪,还有价值数千卢比的金银像、珠宝、宝石、金银和银币。在拉达克边界,克什米尔政府解除了哈萨克人的武装,允许他们进入英属印度。由于英印与俄国的同盟关系,哈萨克人被安置在西部边境省的哈咋热地区,1942年5月-1943年2月花费了维持费238000卢比。而后,博帕尔和尼扎姆地方政府申请让哈萨克人去他们那里安置,但是哈萨克人最后安置在哈咋热地区。听说在最近的克什米尔动乱中,哈萨克人参与了,收获颇丰。
南达的上述记载关于哈萨克人离开西部西藏后的情况得自在西部西藏神山圣湖的传闻。可以参考。
1950年,他又在加尔各答出版了《探险在西藏》一书第二版(第一版1939年)。他1896年生于印度南部安德拉邦的东戈达瓦里地区。他后一书记载(1941年)7月-9月中旬在Thugolho寺(玛旁雍错南岸锤果寺)时,哈萨克劫掠者抵达玛旁雍错北部。这个时间的确定十分重要,因为哈萨克人在西部西藏的时间记载似乎只有这一条详细记载到月份。两书第二版均有“俄罗斯哈萨克游牧民的劫掠”一节,前一书仅一个页面,后一书增加至3个多页面。因为搞不清楚哈萨克人的最初来源,所以认为应当来自俄罗斯。哈萨克人1938年离开他们的居处。哈萨克人在TAMSANG(一译“丹坚”,为西藏地方政府雅鲁藏布江上的马站,在今天的普兰县靠近东边的仲巴县处)向尼泊尔南下,他们分两个持枪马队冲击,每队18个人,遭到饶勇善战的边境廓尔喀军人枪击,只好返回,向西面的玛旁雍错行进。一位拉达克活佛对南达讲:他从西藏完成格西学位回拉达克,带着110驮货物与经书,内有一些金银像与银币,在后藏与阿里地区的交界处马攸木拉附近被哈萨克人抢劫,活佛与18名随从几乎全裸留了下来。各价值几百卢比的西藏官版108卷《甘珠尔》和235卷《丹珠尔》被无情地扔入风中。
随后哈萨克人完全毁坏了玛旁雍错东岸的甲达勒的寺院,朝圣玛旁雍错时会有几百藏人在该寺落脚。1947年南达重建了该寺。南达说约150年前(指1950年成书前)有人创建了甲达勒等5座寺院,因为成了抢劫者(在哈萨克人到来之前)的渊薮,所以除了甲达勒寺,余皆被西藏地方政府所毁。
哈萨克人随后抢劫了普兰西部著名的姜叶马集市(Gyani market place,r Gya-nyi-ma,意为“大太阳”,在今天的扎达县东部靠近普兰县一同名牧点的西部,位于河流钦明曲交通要道上)的西藏大官商邦达养壁(Pang-daTsangYamphe-la,1908年生)的拉萨西藏地方政府的商品(merchandiseofthertse-p'yag-gzun-ts'on),然后前往门士(Minsar,今天的噶尔县南部)。门士是拉达克地方政府在西藏的飞地,也是西部西藏通往噶大克的西藏地方政府的驿站。这里有路可通达巴宗和姜叶马,四面为群山环绕,所以避风。哈萨克人在此待了两天,然后去了两英里外的南部偏西的直达布日寺(Tirthapuri)。直达布日寺当时是扎达托林大寺的属寺,在今天的阿里地区的噶尔县境内,位于县驻地东南的门土区,距岗仁波钦神山60公里。直达布日寺由宁玛派高僧多扎·曲尼桑布始建。
古如甲寺1936年有本教大师琼钦·晋美朗嘎多杰(1897-1956年在世)创建。郭文达市卫德国佛教徒他的《图片中的西藏,卷二,考察西部西藏》有一张“西部西藏古如甲苯教寺庙住持”的照片,照片中住持应当为本教大师琼钦·晋美朗嘎多杰。该住持手持长条经页打坐于几间平房寺外。时间应当为1936年后没有多久。照片下面说明:他们宿营于该寺,打算更新租用运输牦牛,在印度边境返还牦牛。该住持以合理的价格帮助他们租到了去下一站的牦牛。郭文达说苯教是西藏佛教前的宗教,祭祀如萨满教。八世纪,莲花生打败了苯教,苯教遂吸收佛教寺庙样式以为自我保护。
1941年,哈萨克人抢劫了直达布日寺沿河下行10公里来到古如甲寺。该寺抵抗了哈萨克人两天,第三天藏人逃走了。[7]该寺成了哈萨克人的大宿营地,抢劫了两天,所有的圣物、粮食和衣物被劫掠一空。寺院中觉哈日商人存放的货物如价值几千卢比的布匹亦被劫掠一空,藏经亦被毁,寺院建筑的木头被哈萨克人用作燃料。西部西藏的木头奇缺。寺内两名僧人和7名哈萨克人死于战斗,留下的僧人们几乎全裸。
经过门士,哈萨克人沿通往拉达克的驿站西北行,来到了SalyabTho1(索多),抢劫了那里觉哈日商人MeghSingh Jangpangi(梅格·辛格·江庞吉)存放的货物。
1941年9月最后一周,哈萨克人抵达噶大克。抢劫了噶大克后,哈萨克人沿通往拉达克的驿站西北行,抢劫了扎西岗、楚木尔底(Chumurti)后抵达典角。
1941年10月6日,马背上的哈萨克人攻击了克什米尔军队,但是被打跑,留下了6具尸体、1名伤者、7条来复枪和子弹、25匹马、6头牦牛和行李。同一天,克什米尔政府收到英印驻克什米尔公使的一封信,信中谈到英印政府明确赞成克什米尔政府不进入西藏境内处理哈萨克人问题。信中也谈到了克什米尔政府应当随时与该公使讨论拉达克冬季驻军问题。此日晨,4名觉哈日(Johari)商人来到靠近西藏边境的楚舒尔(C'u-sul),这里驻有40名克什米尔士兵,他们要被派往东面西藏境内的典角(Damchuk,今天的西藏噶尔县西北的碟穆绰克,克什米尔当时自己认为是拉达克境内),以增援那里的克什米尔驻军。他们七天后抵达典角。
在边境的拉达克长官总督等待肯定命令的时间太长了,因为从斯利那加的电报到列城再到碟穆绰克要9-10天。[8]拉达克在此的有限军队实际上根本不是哈萨克人的对手,形势险恶,拉达克长官总督向哈萨克人提出的条件是:1.主张在西藏境内失踪的拉达克的潘干村(Pangamvillage,应当是Pargana,复数Parganas,指觉哈日人居住地区)人与牲畜是哈萨克人掠走的,必须返还。2.哈萨克人交出全部武器弹药。3.哈萨克人进入拉达克境内后不得宰杀动物,入境前宰杀的动物也不得带入境内。4.协议安排后哈萨克人不得再在西藏境内劫掠。从西藏境内哈萨克人的宿营地至碟穆绰克有30-35英里。
接受上述条件,哈萨克人只有一个条件,即允许他们经过拉达克和克什米尔进入英属印度。拉达克长官总督接受了这一要求,但是他感到在哈萨克人过境拉达克和克什米尔时的粮草问题是难以解决的。
1941年10月27日,克什米尔政府收到拉达克长官总督的电报,提到哈萨克人接受所有条件,交出全部武器弹药,被押送前往列城。哈萨克男人及妇孺总数为2884人,帐幕704顶、马约2000匹、骆驼约800头、牦牛约1500头、骡子约50头、羊约20000只。哈萨克人交出的全部武器弹药,包括此前缴获的8条来复枪,为249条来复枪,包括15条西藏用的来复枪和1000-1200夹子弹。这意味着哈萨克人每个男人只留下了约4发子弹,除了投降,别无选择。ditBadriDattPande,M.L.A.[Cen-tral](1882-1965在世)刚刚从克什米尔回来,他在那里见到了英印驻克什米尔公使。他在会见媒体时说:四年前,有一批大的哈萨克游牧民从戈壁一带西南行。约4000-5000人、1000骆驼、3000只羊和一大批马等等,上年来到西藏。哈萨克人要求西藏统治者达赖喇嘛给与避难。后者视哈萨克人为不受欢迎的客人,给了他们一些粮食和羊让他们哪儿来的哪儿回,即回到新疆。他们没有听从达赖喇嘛的指示,而是偷偷西行,前往西部西藏。他们一路抢劫村落、寺院和在西部西藏经商的和平的库茂恩菩提亚商人的价值约40000卢比的财产。一家被抢劫的菩提亚商号是拉坦·辛格·谢尔·辛格商号(firm of Messrs Ratan Singh Sher Singh),该商号在克什米尔拉达克在西藏的飞地门士拉达克长官总督提供了一些食品(Minchhar)村和附近的丧于哈萨克人和衣服给哈萨克人,赶回了随后跟来的藏军。被抢劫的觉哈日商人谢尔·辛格和哈尔帕尔·辛格(HarpalSingh),可能还有一位西部西藏总督堆噶尔本(sgar-dpon)随押送哈萨克人的克什米尔军队越境进入拉达克。因为哈萨克人带走了在西藏抢劫的觉哈日商人的财产。可能另一位西部西藏总督堆噶尔本带着藏军气愤地返回了堆噶尔首府噶大克(Gartok)。
1942年1月26日的《印度斯坦时报》刊登了《在哈萨克劫掠者中》一文,其中谈到印度北方邦库茂恩(Ku-maon)和罗希尔坎德专区(Ro-helkhand,Rohilkhanddiv.reg.地区)印度立法委员(elected Hindu Member of the central Legi sl at ive Assem-bly)班智达巴德日·达塔·潘德(Pan-手中的损失约达1.3000卢比,商号的三位伙计被杀。商号的小股东塔库尔·谢尔·辛格(juniorpartnerThakurSherSingh)逃入了附近一小山窝,仅以身免。藏军姗姗来迟,一路难得给养,这是因为商人们被抢劫。另外,藏军对战利品的兴趣甚于保护被抢劫者。哈萨克人在藏军所谓的“追击”下不紧不慢地进入拉达克。
三、从拉达克到博帕尔
分四批间隔抵达列城的哈萨克人为2833名。向哈萨克人追讨被抢劫物品的觉哈日商人谢尔·辛格的日记记载:1941年11月16日,觉哈日商人谢尔·辛格与同伴离开列城前往斯利那加,哈萨克人也同日离开。觉哈日商人谢尔·辛格晚上宿营于尼姆。第一批被护卫出发的为120名男人和妇孺,包括首领艾里斯汗,他看上去很结实,约40岁的样子同月17日,经过努尔拉,晚上宿营于一村,休息屋全部被士兵们住满。一大批哈萨克人也抵达了,有一首领,他的帐幕是原来庞特意青年俱乐部的(显然是抢劫来的)。同月27日,至斯利那加。
2010年9月巴基斯坦查谟-克什米尔出版的杂志《尾声》记载哈萨克人1941年11月3日抵达列城,两天后的同月5日离开列城西行,在大雪封山前越过左吉拉(ZojiLa)前往斯利那加(Srinagar)。离开列城的时间与觉哈日商人谢尔·辛格的日记记载差了或提前了11天。
前三批哈萨克人越过左吉拉时天气尚可,但是许多羊、骡马和骆驼死在该山口。第四批约有800人和数千牲畜。1941年12月15或16日,这批哈萨克人离开马塔彦(Matayan),大多数到只有15英里的巴尔塔尔(Baltal)花了6天。后来艾里斯汗告诉陆德陋,这段路哈萨克人死亡不少于30名,这批哈萨克人不久抵达凯耐-帕垂(Kai-ne-Patri)。
向哈萨克人追讨被抢劫物品的觉哈日商人记载:1941年12月下半个月,哈萨克人分三批被迁往查谟克什米尔穆扎法拉巴德附近的高日(Gho-ri near Muzaff ar abad),快接近时越过了汹涌的Jhelum(即前面中国人听说的喀喇蛮),哈萨克人集中营(The Concentrati on Camp)在基尚甘噶(Ki shanganga)河右岸。约700帐幕,绵延约一英里。负责集中营的是助理警监卡里姆(Saikh Abdul Karim,Dep-uty Superi nt endent of Police)。
1942年1月14日,印度外交部致函英国驻喀什总领事习普通,让他与新疆当局讨论让这批哈萨克人在保证待遇的情况下回去的问题。
1942年1月21日下午及第二天早上,陆德陋访问了该集中营。这时哈萨克人2800名,骆驼700头、骡马1800匹、羊不到1000只,牦牛约12头左右。
穆扎法拉巴德医院这时有14或15名哈萨克病人,主要为妇孺。没有翻译,助理外科军医苏达尔善博士(Dr.Sudarshan,the Assi st ant Sur-geon)与他的助手均无法与哈萨克病人通话。该助手每天访问哈萨克集中营,但是他没有诊所,所以除了号脉做不了别的什么,病重的就送穆扎法拉巴德医院。到1942年1月22日的15天内,集中营死亡25人。情况十分严重。
穆扎法拉巴德医院的哈萨克病人得到了当地人的食品捐助,但是集中营有警察设立的警戒线,哈萨克人不得越线。集中营中有小卖部,不过仅糌粑一项就比满色哈啦巴扎集市的贵一倍。
查谟-克什米尔对于新增加的2800名哈萨克人的食品供应有困难。英印公使应克什米尔政府的要求,要旁遮普政府从拉瓦尔品第输入1200芒得(48吨)面粉,1942年1月17日的电报对此作了应允,但是缺乏印度政府的详细指示,英印驻克什米尔公使巴尔通(Eric Barton,1889年生)中校无法催促克什米尔政府采取特别行动。
巴尔通属下的英印官员陆德陋(Frank Ludlow,1885-1972年在世)这时任英印驻当地旁遮普锡亚尔科特地区(今天属巴基斯坦)公使,他与哈萨克人首领艾里斯汗和乌斯满汗见了面,得到了如下要求:1.要求自由,废除集中营,集中营死亡人数惊人。他们不想去平原,旁遮普穆扎法拉巴德太热,他们的牲畜会很快死亡,他们要求住在好的高原牧场。2.求奉行自己的宗教。3.不再流浪,要求定居山谷。为孩子开办学校,读写乌尔都语。教孩子们学作生意,将来好谋生。4.不想回巴里坤。5.撤走警察,不想被当做犯人。头人对自己的人有惩罚权。6.他们没有收到克什米尔同教人为他们的捐款,他们非常需要。
1942年2月26日,西北边境省政府致函印度外交部,提交了处理哈萨克人的计划:1.整个儿哈萨克集中营将花费500卢比迁往塔克西拉铁路东北5英里的塔尔那瓦村,应当靠近铺过的路、车站和哈罗河。2.约两个月,哈萨克人未卖掉的680头骆驼和770匹骡马将被提供每月15000卢比的草料费,另外应当允许在政府森林放牧。3.牲畜应当分批投入劳动,以资助400户。4.约140户将担任铁匠、织毯子者、鞋匠和织工,会为集中营增补2000卢比。5.约170户无牲畜无技术的将被安排盖房子等工作。
这时有2800人(这应当是减员前的数字),仅3头牦牛和600只羊留了下来。1942年4月,哈萨克人仍旧在穆扎法拉巴德,没有迁往塔尔那瓦,因为哈咋热地区缺乏面粉。5月8日,西北边境省政府首席秘书致函印度内务部,哈萨克人先遣队已经抵达塔尔那瓦,其余将在10日完成。
哈萨克人一进克什米尔,穆斯林联盟就十分关心。联盟国防委员会和一些别的代表访问了塔尔那瓦的哈萨克人集中营。1942年底,印度政府打算成立一个哈萨克委员会以解决哈萨克人的落脚地问题,并且要求穆斯林联盟委派一名代表作为哈萨克委员会成员。北方邦的立法委员卡里伍蒯咋满(Chaudri Khali wquezzaman,MLA[U.P.])受任。1943年1月5日委员会举行了首次会议,经过几次讨论,决定将博帕尔(即1984年12月3日毒气外泄地)定为哈萨克人的永久居地。哈萨克人得知这一决定后分为两派,同意派以自称为乌斯满汗的为首,反对派以艾里斯汗为首。1942年1月28日艾里斯汗曾经与4名同伴逃离穆扎法拉巴德,不过随后一天就回来了。这次他与一批追随者离开了塔尔那瓦,其他人后来也离开了,至1943年4月1日,哈萨克人走了约450人。
乌斯满汗(乌斯马)派的哈萨克人,包括妇孺共588名带着行李于4月2日在塔克西拉上了专列,两天后的同月4日抵达博帕尔。这时,留在塔尔那瓦的哈萨克人有651名。以后不断有人离开,至1943年5月8日,该集中营被废弃。谣传离开了集中营的哈萨克人在哈咋热地区满色哈啦他和希尔附近徘徊,有的甚至去了斯瓦特和附近山地。据说他们断了生活来源,得不到当地居民的帮助,生活悲惨。一队40名的哈萨克人离开塔尔那瓦只好去了博帕尔。
哈萨克人在博帕尔待了约一年,印度政府提供的生活费停止了,哈萨克人开始离开博帕尔以避免还款。哈萨克人这时避开印度政府,私下向国民政府驻加尔各答总领事保君建(1896-1970,字既星,江苏南通人,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获硕士、博士学 位)求助,得到了积极的回复。印度政府安排该总领事1944年8月14日访问博帕尔的哈萨克人,博帕尔的英印代办与博帕尔政府官员也在场。国民政府决定此后负责这批哈萨克人的安置,并且向英印政府支付了哈萨克人三年的费用565683卢比。
有位研究华侨史的女专家在一篇论文中说明1941年,印度华侨人数20700人(不包括新疆的3000名维吾尔族侨胞)。
所谓的“新疆的3000名维吾尔族侨胞”应当为“哈萨克族”。
【注】文章刊登于《柴达木开发研究》2014年02期
责编:齐云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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