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他们成天叫嚣着要打仗,真打起来了逃得比兔子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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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年6月21日,满清朝廷向英、美、法、德、意、日、俄、西、比、荷、奥十一国宣战。同时悬赏捕杀洋人,规定“杀一洋人赏五十两;洋妇四十两;洋孩三十两”。
当时世界上主权独立的国家只有二十三个,其他全是殖民地,向十一国列强宣战,约等于与大半个世界为敌。
当然,慈禧老太太敢这么干,也是有底气的。
什么底气?
按慈禧的说法是:“人心”!在正式宣战前,慈禧很自信:“现在国内积弱已极,所仗的也就是人心还在。”
慈禧所说的“人心还在”,并非全是虚张声势。
当时,义和团运动在北方兴盛,“上自王公卿相,下至娼优隶卒,几乎无人不团,无地不团”(《西巡回銮始末》)
在满清朝廷,自慈禧往下也是积极参加,“载漪于邸中设坛,晨夕虔拜,太后亦祠之禁中。”(清·李希圣《庚子国变记》)
载漪是道光帝之孙,大阿哥溥儁之父,袭封端郡王,正权倾朝野。
由社会底层民众构成的、号称有神仙附体、刀枪不入的义和团有数十万之众,烧教堂,拆铁路……场面颇为壮观,表现出了极大的“灭洋”、“扶清”的热忱。
朝野上下一片主战之声,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
不过,等到战争真正打起来以后,这些平日里精神亢奋的主战派,马上又换了一副嘴脸,逃跑起来比兔子还快。
首先认怂的是慈禧。
等到八国联军打到北京城下时,扬言要“大张挞伐、一决雌雄”的慈禧在跟亲信说了句“事至此,惟有走耳”之后,便化装成汉族老农妇,挟持光绪帝出神武门、得胜门向西一路狂奔。
在西逃路上,慈禧一面命令朝廷大员向列强乞和,一面命令各地官吏剿灭义和团以便取悦洋人。随后,慈禧以光绪帝的名义发布罪己诏,宣布今后将“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
至于其他那些声称要“执干戈以卫社稷”的满清权贵们,一个个作鸟兽散,“上书自名忠义欲攻夷者,皆走窜山谷”(清·李希圣《庚子国变记》)。
来不急逃跑的权贵们则“衣冠鼓乐,燃竹、具羊酒以迎师”(清·李希圣《庚子国变记》),都跑去欢迎外国侵略军了。
刑部左侍郎徐承煜是一个坚定的主战派。他的父亲徐桐是“守旧派”领袖。在朝议中,徐桐父子坚决主张派义和团去攻打使馆、剿灭洋人。有人问徐桐:“中堂能保拳民之必胜乎?”他肯定地回答说:“拳民神也,夷人鬼也,以神击鬼,何勿胜之有!”徐桐身居正一品的高位,却对“刀枪不入”的把戏深信不疑。
八国联军打到北京城时,徐桐父子没跑出去。徐承煜便哄骗他父亲:“父庇拳匪,夷人至,必不免,失大臣体。盍殉国?儿当从侍地下耳。”
意思是说,你曾经支持过义和团,现在敌人打进来了,你必死无疑,到时候要是有失大节会祸及子孙,不如先自杀得了。你先死,儿子和你一起死。
徐承煜系好上吊的绳套,将他老爸扶到凳子上。徐桐还在左顾右盼犹豫时,徐承煜迅速将垫脚的凳子一抽,送他老爸归了西天。
当然,徐承煜自己并没有和父亲一起死,而是脱去二品官衣,换上便装,悄然遁去。
这小子,连他父亲都骗!
但徐承煜没能跑掉,一出巷口,就落到了联军手里,被定为“祸首”,判处死刑。
在行刑时,徐承煜大呼冤枉,然后满地打滚,说什么也不让刽子手砍。民国黄濬著《花随人圣庵摭忆》载:“(徐承煜)临刑时辗转不肯受刃,就地做十数滚,斯真鼠子之不若矣。”
监斩官和刽子手没办法,等到徐承煜滚累了,才抓个机会把他砍了。
一点都没有大义凛然的样子。
另一个很有意思的官员是怀塔布。
怀塔布是慈禧太后的侄子,皇室正统。其父瑞麟曾任清军都统、礼部尚书、直隶总督、户部尚书、两广总督等要职,怀塔布亦官居理藩院尚书。
戊戌变法时期,怀塔布是个坚决的反对派。1900年,怀塔布是积极主张与洋人开战的朝廷大员。
等到八国联军打下北京,来不及逃跑的怀塔布,也倒霉沦为了俘虏。
八国联军罚怀塔布给士兵拉洋车。每次都是外国士兵得意洋洋坐在洋车,驱使着怀塔布拉车前进,甚至稍不如意,就挥起鞭子冲怀塔布“啪啪”猛抽,打的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如此羞辱,“坚决主战”的怀塔布呢?每次却是满脸堆笑,一边拉着洋车玩命跑,一边冲着外国兵谄媚:“老爷子别打了,这条路小人一天跑几趟,不会拉错地方的”。
清人撰写的《杌近志》中这样记载:“以之驾车。一洋人执御时,以鞭挞其背作声,怀回首斜睨而笑曰:‘老爷别打,横竖这路,是我跑衙门跑熟的,包管不错。’其意扬扬若甚自得者。”
大清的权贵,坚定的主战派,在洋人跟前就是这么乖巧。
自慈禧以下,大清这些坚定支持义和团的主战派,是为国家吗?
从来不是!
那位被儿子坑死了的徐桐老先生,曾经坚决反对戊戌变法,其提出的口号就是:“宁可亡国,不可变法。”
从皇家到贵戚,想的首先是争自己的权位,至于国家安危,生灵涂炭,从来不在考虑之列。当然还有无知、昏聩,既不知己,也不知彼,导致判断失误,进退失据。
大清的这些权贵们,在叫嚣与洋人打仗时,实则各怀鬼胎。
慈禧悍然向十一国宣战,牵扯到内部“帝”、“后”之争。当年康梁戊戌变法受到洋人支持,慈禧认为洋人企图以光绪取代自己,怀恨在心。
在朝廷中赞扬、支持义和团最力的是端郡王载漪。载漪的一个儿子已经被慈禧封为“大阿哥”,原本就有取代光绪之意。他狂热地鼓吹开战,一为讨好慈禧,也企图借义和团之力推翻光绪,让自己儿子取而代之。
其他大臣发现支持义和团“灭洋”是讨好慈禧、载漪的好机会,“士大夫谄谀干进者,又以义和拳为奇货”(清·李希圣《庚子国变记》),纷纷建言要与洋人开战。
公开反对轻率开战的朝臣只有吏部侍郎许景澄、太常寺卿袁昶等五位,他们被载漪等人诬为“汉奸”,由慈禧下令处死。
慈禧不过是一个将国家社稷当成儿戏的暴君。在宣战诏书中,这样写道:“彼凭悍力,我恃人心。”
这句话翻译过来其实就是:你有狼牙棒,我有(百姓的)天灵盖,就问你怕不怕。
慈禧以下的满清权贵,战端未开时,成天叫嚣打仗,待慈禧西逃,发布上谕惩治义和团时,这些人又立即变身为坚定的主和派。
主战还是主和,全是看慈禧的“眼色”行事,不过是一副奴才嘴脸罢了。鲁迅先生有一段话特别适合这帮人:“XXX的反面就是奴才,有权时无所不为,失势时即奴性十足;……做主子时以一切别人为奴才,则有了主子,一定以奴才自命”(《南腔北调集·谚语》)。
鲁迅先生又说:“中国人对于异族,历来只有两样称呼:一样是禽兽,一样是圣上。从没有称他朋友,说他也同我们一样的。”(《热风·随感录·四十八》)
外国人不是他的主子时,当然是“禽兽”,“杀人刀矛并下,肢体分裂。被害之家,婴儿未匝月亦毙之”(清·李希圣《庚子国变记》)。杀洋人和信洋教的中国百姓,心狠手辣,连婴儿都不放过。
而一旦洋人打进来了,成了他的主子,则又是“圣上”了,“顺民旗帜遍悬门巷,箪食壶浆跪迎道左者不胜指屈……”(狄葆贤《平等阁笔记》),极尽谄媚,毫无羞耻之心。
要么视别人为奴才,要么视自己为奴才,就是不能有平等心。有这样的心态,一旦他们有了点权力,除了祸国殃民,做不出其他事情来了。梁启超先生就一针见血地指出:“其能奴颜婢膝乞怜于权贵之间者,必能悬‘顺民’之旗、箪食壶浆以迎他族之师也”(《新民说·论权利思想》)。
这样的人,虽然标榜自己爱国,实则卖起国来不遗余力。
杀谏臣、倚暴民,不自量力,轻启外衅,慈禧和她的清帝国,就这样在“作死”的路上狂奔……
只可怜那千百万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无辜百姓,既陷于本国兵匪勾连之祸,又成为外敌报复的对象,横遭暴行蹂躏。至于财产损失、妻离子散,更是无法计算。他们才是真正受害最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