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妈妈的手｜黄 斌

妈妈的手

● 黄 斌   寒假里忽有一日，儿子说自己的手指甲有白点，我随口说可能是缺维生素吧！儿子说妈你看看吧！我这一看竟发现他还有指甲呈灰色，这让我想起了妈妈的手。几年前，她还在荆州照顾大姐的女儿读高中，她就发现自己的手指甲变灰，去医院诊断是灰指甲，医生建议立即治疗，但因为这样手不能沾水她就无法为孙女做饭而搁浅了。这次过年回家，我仔细看了妈妈那双手，肥厚温暖不失过往，但手上的皱纹，皲裂且让我心疼，灰指甲没有因孙女考上大学不用继续照顾而去治疗，而是被我们这些女儿忘记了……由先前的两个已传染到四个，严重的只剩下小半片指甲，因为长期在水中浸泡，没有指甲盖的保护，皮肤皲裂，可见丝丝血口。晚上妈主动提出跟我挤一床，我也愿意听她唠嗑。返程前晚，我再要跟妈睡，她不肯，说自己睡眠不好，总要醒来，也总咳嗽，怕影响了我，我撒娇站门口不答应，妈只得开门让我进去。躺在妈身边，如小时候一样依偎着她，她说这几天辛苦我了，说爸也觉得我帮他们做了好多事，辛苦我了，也累着我了，让我早点休息。我闭眼一边听她说一边睡，眼前却是妈劳碌的身影。打我记事起，从早到晚，我很少见她闲着，家里被她收拾得一尘不染，用姐的话说，妈把地板收拾得堪比她家案板。她总能把旧物利用，用旧的被子，窗帘，再经过她的巧手，变成了坐垫，花色针脚与淘宝热卖的相比也毫不逊色。我打趣说妈妈可以做家装设计了，她开心地笑：“就是不浪费才好，只要可以用的，我都想利用！”。是啊！妈妈一辈子勤俭持家，我们才有今天的舒适生活。而我，只是在她忙碌时帮着喂鸡，洗碗，拖地，她竟觉得累着我了。妈妈一手抚摸着我的头，一手拿着书在看，在灯光下，看妈妈戴着老花镜，一脸祥和。家里三个女儿，我最小，也最远，妈妈心里无时不在想我，牵挂我。每次离家前，她总是忙碌着给我准备我们一家爱吃的东西，口里总说你离家远，难得吃到妈妈做的东西，妈心疼。殊不知，从我踏进家门，她就没停过，零食，水果，自己做的小吃，因为我爱吃烧饼（家乡的一种用面发酵后烙的饼），她可以半夜起来看面发好没，可以半夜起来揉面。想起小时候，她出去做事总是带着我，手里没空着，一手拿劳动工具，一手拿着给我带的衣服。天冷，她找一个窑洞（烧完砖空着的）把我用衣服包好，放里面等着她。家里两个姐姐上学，爷爷奶奶不是她的亲爸妈，也指望不上，爸爸在外工作帮不了她，她一个女人在农村，什么重活都压在她一个人肩上，好强的她都挺着。我三四岁时，带着一个小伙伴说去找我爸买东西吃，结果走丢了，等别人把我带回来，已是夜晚，妈才从田里回来，她问我走那么远，我说因为想吃冰棍，奶奶不肯，就想起自己去找爸爸，还带着最好的伙伴。妈妈听后没有打我，一把拉过我搂在怀里。后来听说因传统观念，奶奶想用我换一个男孩，妈坚决不答应，我知道，我们三个女儿都是她的心肝宝贝儿。还有一次，我在池塘边往水里丢石头，头晕掉进水里，别人发现后告诉我妈，当时周边只有女人和孩子，都不会游泳，妈妈一手拉竹竿，一手到水中拉我，竹竿的另一头是三个女人，她们准备用竹竿把我和妈拉上岸。妈妈说，水已没过我的脸，没过她的肩，她自己也觉得恍惚，也觉得可能跟我一起丢命了，但最后还是将我拉上了岸。她直到现在都感谢当时帮着救我的人，我想，母爱的力量真的可以战胜死神。再大些，她还是常带着我去田里干农活，我成了她的跟屁虫，生在农村，至今没做过农活，但妈妈在田里劳碌的身影我今生难忘。奶奶高血压中风瘫痪，妈妈忙完田里忙家里，我和二姐年幼搬不动奶奶，大姐跟着爸爸在外读书，爷爷在当地水电站工作，照顾奶奶的重任也落在妈妈身上。她给奶奶洗澡，奶奶大便拉了后自己乱抓，妈给她剪指甲，洗干净了跟奶奶说好话，让奶奶以后别乱抓，奶奶笑着对我妈叫妈妈，妈哭笑不得。别人都夸妈妈作为抱养的女儿，比亲生的对父母还好（后来爷爷也是这样病终离世），是难得一见的大孝子。奶奶死后，我们三姐妹读书更需要钱了，妈也累得不行，于是跟爷爷商量去了爸爸那儿找事做。她半夜帮商场的货车下货，大箱小箱的，混在男人堆里跟他们抢着搬（按件计酬），就这样也挣不了几个钱。再后来一个亲戚把自己的二十多双皮鞋的存货佘给妈，让她帮着卖，她倚在爸所在的商场的屋檐下，太阳当晒，风雨无阻，早出晚收，妈就这样踏上了她做生意的路。自此，为了生计，为了我们家的日子，她撇下我和二姐，远离家上百里，只到过年才回家呆个上十天，过完年还不等我开学，又要走了，我就拉着她的手送好远，说妈，还没过完年呢，您别走！妈哭我也哭……为这个家，妈一辈子没舍得为自己买一瓶润肤霜，更别说护手霜了，我让她用护手霜，她说我一辈子不用这个。我想给她擦点护手霜减轻干裂疼痛时，她只是在疼的地方擦一点就说够了，多了浪费！像小时候一样，枕着妈妈的手臂，还能感受到她粗糙的手在我眉间摩挲，带着这份暧暧的爱，进入梦乡……做儿女的，我们不知道享受到多少的母爱，却总有各种的理由说无以为报，而我们的父母，却那么宽容，那么容易满足！（作者单位：监利县章华小学）推荐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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