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
千篇议律丨为什么当律师？这是我见过最走心的答案
01
一则体制难考、工作难找，从考编的千军万马中艰难杀出重围，还没体验一把稳定生活，我便扭头走了，那前面的努力不白费了。既然考上，当然优选体制。
二则机关是对新人最友好的职场：只要想学就能学到本领，只要不懒就一定有活干，只要不作就一定能交到朋友。在机关工作，只要细心负责，基本出不了大错，有较为安全的试错空间，且纪律严明、充满正能量，适合正能量年轻人成长。
三则机关工作能有效扩展人脉，无论未来是否转型跳槽，机关工作打下的人脉都是干事创业的流量资产。
可能很多职场萌新看不上机关的稳定，但没有走进墙内，哪闻墙内花香。如今已是体制外的我仍非常感恩曾经的“娘家”单位，它们给过我那么多锻炼和成长的机会，让我成为今天勇敢自信的自己。
借用清华大学何海波老师的话说，“王学堂是一个把法律行业几乎要全部做一遍的法律人。”我的一位朋友预言，“王学堂律师的最终目标肯定是王学堂老师。”年过50的我也正时刻准备着等待命运的呼唤和安排，向法学教师职业进军。
说起来，做法官，刑事审判指导案例354号就是我的杰作，另外还有10多个案例发表在《人民法院案例选》；做公职，我曾经荣获过中宣部、司法部“六五普法模范个人”、司法部新时期司法为民好榜样荣誉称号；做兼职老师，我的学生们多年和我还有联系，我也有多篇论文和法学评论，《最高人民法院也曾经当过被告》就是其一。
回顾着大学毕业后的28年，回顾自己的人生历程，如果能够回到1995年，如果我的面前摆了三份offer：我是当法官或检察官，做律师，还是选择法学院老师？
或许我还会首选法官。大多数学法律的人都有从事法官职业的憧憬。因为在法学院，所有的教学都是以审判为中心的，甚至可以说中国法学院致力于培养的是“判官”（定分止争，裁断是非），而律师、检察官、警察等不过是作为审判的辅助需要而存在。这样的教学体系以及“包青天”的国人思维，让大多数学生的就业首选法院。
我在32年前选择法律为自己的报考志向时，最想进的单位是法院；28年前选择自己的职业生涯时，首选的仍然是法院。曾经认为自己会在老家的法院工作一辈子，我会像那些一辈子都工作、生活在法院的老法官们一样，最终从法院光荣退休。虽然在法院工作12年后调离，因偶然的机缘进入行政机关，但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离开法院和放弃法官职业，我的最高职业规划是能够在基层法院当个副院长，而梦想是从事法院工作满30年能够获得最高法院授予的荣誉纪念勋章。而今，俱往矣！
当然我也可能选择教师。在年轻的时候，我总是不自信，总认为就自己那“一桶水不满半桶水晃荡”的水平怎么敢为人师。但30年过去，我的思想大有所转变，因为“要给学生一杯水，老师要有一桶水”，这是份逼着自己学习的职业，其实律师也一样，没有案件你不可能去认真钻研业务，有了案件，会迫使你精耕细作。许多人认为当法学教师好，可以拿着工资，然后兼职律师，其实“青椒”法学老师我认识不少，是很辛苦的，各种考核让他们有点像天天强迫下蛋的鸡。至于代理案件，虽然能赚点钱补贴家用，但目前的案件越来越复杂，搞不好就会砸了自己的牌子，著名光环、大学教授身份这些都是稀缺品啊。
我也可能选择律师，前提是对这个行业要有所了解。可以说，越是了解律师这个行业，我越是热爱律师这份工作。30年前我为什么不首选律师行业？没有案源、害怕喝酒、害怕与法官打交道。
现在看来，这都不是问题。大学毕业出来，加入律师团队，跟着律师指导老师实习，不但学到实践知识，而且实习老师给你开工资，有无案源和你有多大关系？你不可能一出来就想独立吧？
至于喝酒，说实话，我原来在体制内因为应酬有时还不得不喝酒，尽管我极端不喜欢，辞职3年了，我几乎滴酒不沾，特别是从来没有和客户觥筹交错。因为人家看重的是你的法律服务，你喝酒多，人家就把案件托付给你？绝无可能。
与法官（检察官、警察等人）打交道。那些年，社会上流传着当事人、律师和法院法官的勾兑传说，似乎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主流。不能说这种社会黑暗现象一点没有，但要知道，能够和法官攀上关系的，绝非寻常人。在强大的关系、权力面前，我们律师自觉退让，这一点我承认。但我们更要承认，绝大多数人还是没有关系的，这种情况下打官司还是靠诉讼本身，而不是歪门邪道。事实上，就我自己当法官和接触的法官看，大家都尊敬有专业水准的律师，对那些“勾兑派”律师往往敬而远之，因为都不愿意蹚浑水。我自己的理解是：官司输了，有法官的原因，但更多还是作为代理律师的我水平有限，至少我的代理没有打动法官的内心，这说来还是我的问题。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等我想明白了这些，已经是在大学毕业近30年后。我从来不后悔自己的职业选择，相反我无比感恩命运的安排：心之所动，兴趣由之。无论哪份职业我都喜欢并愿意为之努力，因为内心那份对法律的热爱永远。
02
假如可以让时光倒流，我更愿意当一名法学院老师，用心教诲，请我的学生，选择加入律师，让法律事业的花朵灿烂绽放。
我要告诉我的学生，如果选择做律师，请秉持内心善良，驳斥以后司空见惯的丑恶和谎言；
我要告诉我的学生，如果选择做律师，修炼以使心脏强大，时刻蓄力冲破乌云、飞向晴空；
我要告诉我的学生，如果选择做律师，追求正义，不停吹响利益较量的战斗号角，以道义抚平心头的不堪；
……
正如马贺安老师言，“律师是一个以道德取胜的职业。”
做个好人，不仅是个好律师。
当年的现实是：在某海事法院实习，庭长说先做律师也挺有意思，花个两年时间，各色案子做一做，看尽人间冷暖，然后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方向，做一个大律师。我实际的选择是跑去某保险公司做了法务，因为给交公积金，可以用公积金贷款买房。在公司，第一个月就实现了案源自由和案件处理自由，印象最深的是一天内要开三个庭，还在不同的区县，妥妥练习了我开手动挡车的技能。
后来做律师，个中原因比较曲折。而做保险法律师，完全是因为自己给自己贴了标签，然后做着做着把标签做成了现实。
当下，再看这个选择题。排除法，我首先会pass律师，原因相同（我知道也存在有不错福利的律所，但是我周边没有，直接略过）。在检、法和老师之间，我更倾向于选择法学院老师，从基本打不通的办公电话可以一窥周边法官的日常工作量，我可以接受事多，但不想每天被当事人和律师腹诽，所以最后就是老师。理想状态是做十年法学院的老师，做一些研究，弄一个兼职律师的身份，用更加立体的方式服务于法治建设。
03
（1）律师的工作非常自由。作为一名独立律师，除了约见客户，从不坐班，从不打卡，从不开会。律师当久了，会对自由上瘾，再也不会思念甚至惧怕朝九晚五、挤地铁上下班的生活。偶尔去公检法司法律援助，坐班八小时简直是一种“酷刑”折磨，约束了律师早已习惯自由的灵魂。每去一次，都会更坚定做律师的信念。
（2）律师的工作内容，每天都是新鲜的。律师时常需要到处奔波，调查取证、立案开庭。打交道的，除了当事人，一般都是公检法等国家部门，能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体验不一样的烟火。
（3）律师是一个很容易获得成就感的职业，帮当事人打赢官司、拿回钱就是律师永不枯竭的快乐源泉。
（4）律师的人际关系简单。没有办公室政治，没有利益纠葛，接案子做案子，低头干活，闷声发大财，自扫门前雪，不管瓦上霜。
（5）律师的社会（和家庭）地位相对较高。普罗大众对律师职业比较认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少公检法公务员，离职后，首选职业就是律师。
2、律师职业的特质，令人向往。
（1）律师能永久保持学习的习惯。社会日新月异，法律与时俱进，律师自然紧随其后。每天更新法律知识，复盘总结办案经验，不学习就要落后，落后就要挨打。
（3）律师性格直爽，不拐弯抹角，不喜欢当事人重复与案情关系不大的细节，时常打断对话、提问引导或者主导谈话。
（4）律师聊天要收费，因为律师不是单纯地聊天，而是在用法律知识解决法律问题、提供法律解决方案，律师解答不是随口说说，是在法律检索的基础上，形成的有针对性的法律意见，所以咨询要收费。
（5）律师思维敏捷，逻辑缜密，能够及时挖掘细节、发现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当事人摆一堆证据材料出来，加上口头叙述，律师就要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厘清事实，将复杂的交易提炼成清晰明了的法律关系。
（6）律师时间管理能力不错。做事非常讲究效率，能今天办完的事，一定不会拖到明天。
（7）律师讲话用词严谨，一般会尽量避免使用“绝对”“必须”“肯定”“没问题”等绝对化词语，大多使用“可能”“不排除”“也许”等留有余地的词语。
3、律师职业的劣势，尚可接受。
（1）律师自由有代价。律师没有工资，每年要给律协、律所交管理费，自己承担社保、公积金，包括单位和个人部分。
（2）律师行业，案源为王。有案子就有收入，没案子就喝西北风。
总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已有熊掌，不想再吃鱼。
（以上部分内容仅适用于独立执业诉讼律师）
我在想，如果把这个问题拉回现实，交由现实中即将毕业、面临职业选择的法学生来回答，他们会如何回答，或者说如何作出现实抉择？
或许他们的回答不一，各有各的看法与考虑。如果从已经有所经历的过来者角度出发，或许做抉择前的考虑更为重要，那考虑因素又包含哪些呢？私以为包含“知己知彼”两个层面：
1.知己，即全面地了解自己：
①自己的兴趣所在：即自己对哪一个职业有更强的兴趣或者意愿（教书育人、居中裁判、解决各色现实问题等）；
②自己的能力所在：即自己相对突出的能力是什么（如研究能力、自由心证、社交与抗压能力等）；
③自己的劣势所在：即自己不擅长或者不能接受的事项（如薪资低、压力大、工作内容相对枯燥、生活被工作占据等）
2.知彼，即全面地了解职业：
①职业要求：即这份职业所要求的核心内容是什么；
②职业优势：即这份职业能给我带来的最大优势是什么；
③职业劣势：即这份职业存在最大劣势且我无法接受的是什么；
两者了解完毕，继而需要做的是“适配”，根据己之所愿、己之所能，选择最适合自己的选择。当然了，这里的适配前提是对己、对彼均有充分的认知，获取认知最好的路径还是要有所体验，实习或许是相对较佳的获取认知的路径。
希望屏幕前需作职业选择的你，可以找到心中所爱、奔赴山海！
稻盛和夫说，要想拥有一个充实的人生，你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另一种则是“让自己喜欢上工作”。
而我选择律师，大概是属于第二种，因了解而喜欢，因熟悉而热爱，因做律师而喜欢做律师。
做律师带来的成就感与获得感，想来大概有这么几点：
1. 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真实地帮助一些人，改变一些事，可能律师的角色大多数都在充当配角，而能改变事情发展走向的配角，我们愿称之为最佳配角。
2. 能在有限的人生中，接触不同的行业，了解不同的人与事，持续地学习与成长是对这份职业的要求，更是律师职业本身的精彩。
3. 能在纷繁的世界中，抵近诱惑，而拒绝诱惑；能在复杂的人际中，直面人性，而拒绝冷漠；能在善与恶之间，做出选择。
有一位律师前辈问我，你知道争议解决律师特别像什么吗？
像英雄？
不是，像一名特种兵。我们总在深入敌后，我们总在争端前沿，我们没有距离上的后援，更没有充足的准备时间。我们时刻准备战斗，又时刻准备接受失败。
听起来，挺难的？
是非常难，所以做律师，才很酷。
2、选定职业前：对任何合法职业都不应该有偏见，社会分工不同，存在即合理，选择哪个职业，是个人的自由。每个人的审美不一样，需求也不一样。不要看别⼈的热闹，要多问问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选定职业后：可以多考虑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律师、什么样的检察官、什么样的法官、什么样的老师。
3、从职业价值来看：
因供给方不同，代表的利益方不同，职业价值也就不同。律师是由委托人供给，由市场选择，谁买单，就忠于谁的利益，为谁负责。
检察官代表国家指控犯罪，法官公正裁判，律师对当事人负责。
4、选什么都行。
有人说：这个世界没有给任何人保证公平的义务，有的只是在现实环境中找准自己的定位，做自己想做的能做的事。
否则，愤怒了一辈子，批判了一辈子，却什么事都没干成。
二八法则从某种意义上也叫不公平法则，很现实，也很残酷。它的不公平，是我们无法改变的，我们唯一能决定的就是选择成为“二”，还是成为“八”。无论想在哪个赛道成功，都要不断地从80%进入20%。
总之，人生是场体验，工作只是手段，生活才是目的，无论做何选择，都要响应自己内心的呼唤。最后，我选律师。
往期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