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李安:“柔弱”成就的强势
李安曾说,脆弱是我的本质,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通过戏剧的方式,
脆弱反而成为了我的强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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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音丨吴伯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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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周末好,本来计划在周末和大家聊一部电影,可是由于要处理各种事情,我一直没有看这部电影,所以这个话题也就不能和大家聊了。我想看的这部电影就是正在上映的《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据说这部电影在北美和中国的票房不是太好,但是我还是决定一定要抽出时间看这部电影——原因就是,这是李安拍的电影。
有人问我:当今世界,你最值得崇拜的人是谁?我说,第一,我不崇拜谁——所谓崇拜就是自己在心中过滤掉很多东西,还要用心中的“美图秀秀”把这个人修一下之后,才能去崇拜。人到这个年纪,不大可能去崇拜什么——尤其不大可能去崇拜一个人,但是我可以说,当今世界中,李安是我最敬重的人,虽然我并没有见过他。
现在李安成为了一个符号、一种标签,因为他实在是太成功了。“李安派”的成功学现在出现得越来越多——当一个人成为成功学家们所关注、热衷谈论对象的时候,我就会害怕谈论到这个人。就像某处本来确实是名胜之地,但是当无数观光客涌向那个地方的时候,我就会感到特别恐惧去那个地方。
李安的引人注目是因为他的成功,但是在我看来,他一直是一个无可奈何的成功者。可能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就:全世界所有的电影大奖,他轮流获奖,而且分别获奖两次,这在电影史上可能也是空前绝后的一种成就。
但是我关注的李安,恰恰是他和“成功”特别不匹配的那一面,以及他作为一个成功者,却好像和成功没有关系甚至相抵触的那一面。我今天就想和大家分享一下李安身上的这些“非成功”因素。
我注意到李安在几次接受采访的时候,都谈到了自己的脆弱。他承认自己是一个脆弱的人:从小爱哭,“弱”是他人生中一个重要的关键词,他从小生得矮小——初中的时候,李安才一米三,到高中这种拔节生长的年纪,他也只长了30厘米,才到一米六。
他回忆他的童年,他说印象最深刻就是“哭”,他每天都要哭,哭是他那时每天的必修课。当他16岁上高中的时候,他自己的那种脆弱感一直还挥之不去,原因是因为他从小就是脆弱的形象。
而他上高中之后,想换一副面孔,想表现出男子汉气质的时候,他面对着一个灾难性的事实:他的父亲是高中的校长。当一个人面对看过自己底牌的人,很难由脆弱变得刚强,他父亲对他的不认可伴随着他的整个童年和少年,一直延伸到他的青年、中年时期。
在李安决定去美国纽约大学去学习电影的时候,他的父亲相比从前更加不认可他,觉这是不靠谱的儿子干得最不靠谱的一件事情。李安到了美国之后,他自己的内心也觉得自己是很不靠谱的。
他刚到美国的时候,英语差得要命。大家可以想象一个场景:一个人在英语水平上基本是聋子和哑巴,还要去上课。李安回忆,有两年半的时间,他都是在连猜带听当中度过的,上课的时候,老师讲得很多东西他根本听不懂。
有时在课间,他看在运动场上,男同学高大俊朗,站在男孩们旁边还有向男孩子们投去钦羡和赞美目光的漂亮女孩子,他当时从内心觉得白人真是高人一等,自己走到这个世界好像是走到了一个梦幻布景里,自己和他们的世界是格格不入的。
再后来,李安找不到工作,在家里做饭。几乎所有的李安迷都知道,他在家里给太太做了六年饭,靠太太养活。很多羡慕李安成功的人,都没有仔细想一想一个男人在家里做饭的感受,而且他里做的饭还很糟糕,他自己都觉得非常难吃。
这样说下来,李安在他的童年、少年、青年时期,就是一个 loser 的形象,就是一个无可奈何的在世界上讨生活的人,在一个角落卑微的生存的人,这种状态李安自己形容为“脆弱”。但是我觉得不应该叫脆弱,应该叫“柔弱”——这两者的区别就在于,“脆弱”不仅是弱,而且很容易被摧毁。
我们能注意到,李安在很长的时间里,一直在经历连绵不断的挫败,但是他并不“脆”,他并没有被这些挫败所压碎,李安是一种很“柔”的状态。“柔弱”中的“柔”就是他会改变自己的形态,但是他不会失去自身的完整,这是李安和很多持续经历失败的人很不一样的一个特点。
换句话说,各种各样的打击和摧残,并没有让他支离破碎,他始终保全着某种东西,这就是“柔弱”。“柔弱”在中国哲学中其实是一个很重要的概念,在道家的思想里,柔弱与刚强是一对概念。
有个故事很能说明道家的世界观,虽然这个故事有可能是编出来的:有一群学生围坐在临终的老子面前,有一个学生问,您还有没有什么要教诲我们的?老子说,你们看我的舌头,吾舌尚存乎?学生说,还在。老子又问,吾齿尚存乎?学生说,没有了,舌与齿孰坚?学生说,当然是齿坚,意思就是当然是牙齿更坚硬了。然后老子就不说话了,这就是他最后想要告诉学生的柔弱和刚强之间的关系——柔弱胜刚强。
有一个朋友告诉我,现在在一些知识社区里,使用频率最高的中文名有两个,一个是“在路上”,另外一个就是“上善若水”。我不知道这些叫“上善若水”的同学们想过自己的这个网名含义没有,我们就来复习一下这句话的出处。
这句话在《道德经》里是这样说的:“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意思就是水之所以是最高的“善”,是因为水所到之处就是生命,利万物,但是从不跟万物去争:从来不表现出——你这个树长这么高,不都是因为我?你这多花长这么美,都是因为我。
“处众人之所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水总是往低的地方去——听起来很像是一个失败者的哲学,众人都不喜欢“低处”,都喜欢“高处”,但是越高的地方,显然都是没有生命的——你可以想想,珠穆朗玛峰上有没有生命?
水恰恰是因为“处众人之所恶”,所以它才能“利万物”,所以老子说:“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几于道”就是贴近、接近“道”。在《道德经》里还有一句话:“故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意思就是江海之所以看能成为可各种水流、小溪、小河的归属的地方,原因就在于它比那些小溪、小河的位置要低。
所以有人总结一句话:“地低成海,人低成王”。地不“低”就不能纳百川,人不“低”就不能成为众人之王,大家就不会奔向你。你要是想成为众人之王,就需要处在众人都不愿意去的低处,生活在低处,这是成为王者的一个秘诀。其实也不能完全称之为秘诀,没有人喜欢这个秘诀,在一个人人争着往高处走的世界,大家不需要这样的秘诀。
我们中国有个文学家,也可以说他是中国最伟大的文学家曹雪芹,他在书里用很生动的故事探讨了一个话题:水德,意思就是水的德行。我们都知道的那句话,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那么到底什么叫水德呢?我觉得可以用辜鸿铭提到的一个概念来定义水德,水德就是“无我主义”——在任何场景当中,尽可能得表现出自己的不存在,自己的不执著,自己的无用。
在《道德经》中的“无用”不是不存在,“无”就是看不见,“无用”就是一种看不见的“用”,“无用之用是为大用”,水利万物,水是一切生命存在的前提,但是作为前提的东西我们常常是忽略的,我们很多人不愿意做前提,因为前提常常是被忽略的。我们常常觉得“没用的”就是老子所说的“大用”,也就是“水德”,也就是一种“至柔”的状态,当然,也就是“上善”。
我们回头说李安。李安说,脆弱是我的本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通过戏剧的方式,脆弱反而成为了我的强项。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够跟李安请教的话,那么我第一个要请教的问题就是你如何看待自己的“弱”,这个“弱”又怎么变成“强”的,这也是我今天很想和大家分享的话题。
他举了一个例子,因为你很弱,大家就会替你着急,帮你演戏,这时才是最动人的。他这样告诉他的演员,如果你表现得那么多,根本就不需要别人同情了,你的作用是让别人帮你着急、帮你演戏,因为你再怎么演,也没有观众的脑筋演得好。这里说的也就是“水德”、“无我主义”。
有很多演员,包括和演员职业类似的一些人,比如主持人、名记,他们特别爱做的一件事就是表现得很多,不需要别人帮着着急,而是自己在那里演戏,演得越出采,越凸显自我越好,从来没想过“无我”、“至柔”、“处在低处”。而李安最强大的地方就是来自于他的“柔”、“弱”,这其实是老天赋予他的一个礼物,当然这个礼物大家都不是很喜欢,都是“众人之所恶”的礼物。
李安小的时候非常脆弱,那就是我们前面说的从小到大一直是处在“低处”,并不是他选择了“低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永远在“低处”——在幼儿园里,他是处在“低处”的孩子,上小学、中学、大学他永远是处在“低处”的。
但是李安的幸运就在于当他“处众人之所恶”的时候,他渐渐感受到了在“低处”的好处。他举了一个例子,毕业之后,他到一个电视剧组去打工,还不是跑龙套,而是从早上到下午去打灯、打杂,时间久了,就发现每个人都听他的了。
这是很奇怪的一个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就把他当成一个非正式导演了。当所有人都厌恶“低处”的时候,他开始体会到了一种在“低处”的好处,而且这种好处形成了一种正反馈——就是越“柔”、越“弱”、越“低”,反而得到的东西就越多。
比如说李安英语很差,只要你英语不好,那差生、倒数第一名的位置肯定是你的,但是在很低、很卑微的状态里,他得到了另外一种好处——他听课都是“半听半猜”,在很多时候他是不懂老师在说什么的,为了尽可能听懂,他要认真观察老师种种身体语言、收拾、表情、身体动作、包括老师的嘴唇是怎么动的,可以说他学会了一种特殊的唇语,就是在完全听不到声音的时候,能够猜出老师在说什么。
也许他后来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导演的“童子功”。因为一个导演需要选演员、指导演员表演的时候,一般导演只关注演员的台词——这个演员台词说得很顺,表演就意味着成功了。
但是,当演员面对李安这个一直是“半猜半听”理解话语的导演,这个导演在语言之外又好几门别人不懂的语言——唇语和身体语言,演员是很难蒙混过关的。李安在观察和指导演员的时候,无形当中就比别的导演多了几个维度,这就让我们想起那句话“高维打低维,降维打击”。
李安在片场表面上是一个温和、没主意的人,但是他是一个最严厉、最tough的导演。章子怡的遗憾就是在整个的《藏龙卧虎》的表演当中,一直期待李安能有一次安慰的拥抱,但是他不给;汤唯在数次表演不合格,被李安要求不断重复一个动作的时候,最后都哭了起来。
因为李安的维度、参照系和其他的导演不一样,他太明白什么是到位的表演,这个条件可以说是李安得天独厚的——这个得天独厚就是他生活在“低处”,他总是在“低处”看这个世界,所以他产生了一种只有生活在“低处”的人才可能有的那样一种敏感。
当然,李安的这种柔弱、温和、没主意当中,暗含着一种强硬,这种强硬也就是“舌头对于牙齿”强硬——很柔的舌头能够一直存留下来,很坚硬的牙齿最后都会掉落。
我不知道看过多少遍李安导演的《理智与情感》,而且这个小说我看得也很熟,所以谁拍的怎样,哪个版本拍得如何,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有些版本我看得不到一半就放弃了,但是李安拍得这个《理智与情感》我看过很多遍了。但是对于一件事情我感到特别吃惊,李安说他在拍《理智与情感》的时候,连一句完整的英语句子都讲不太清。
他当时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那是英国最王牌的编剧和演员,那些人都是从皇家莎士比亚剧团、剑桥牛津毕业的人,而李安是纽约大学电影系的一个差生。如果我是处在那样的位置上,我恐怕会想找个地方钻下去,但是李安厉害的地方,就是因为他一直都是在“低处”的,他很适应这种“低处”的环境,他很了解怎样去和“高处”的人沟通,而且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其他的导演会望风而逃,对李安来说,这是强项,他懂得如何在弱势状态下生存,而且领导、掌控格局。在《道德经》和《红楼梦》里,都讲到的这种“水德”,我对此有一个另外的说话,叫“阴性领导力”。
我们一般说领导力都是说“阳性”——“天行健,君子以自信强不息”,“阴性”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后面的这句话我们往往会忘记。“载物”就是承载、在低处,“载”就是处在低处、承受、默默隐忍、作为前提而存在,表现出很没用的样子,这叫“水德”,也叫“坤德”。
李安说,他在导演《理智与情感》,面对这帮大牌的时候,觉得自己平时都不可能跟他们说上话,我也因此就更注意他们的表情。这项电影最后获得了七项奥斯卡的提名。他说,这样的事情经常在发生,我在拍完电影之后,有一种不可承受之重的感觉,但是后来也认命了,觉得你们喜欢就喜欢吧。
所以我说他的成功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成功,他是一种始终处在低处的、承受不可承受之重的成功。老实说,这是学不来的。如果李安说的这是干货的话,这是大家最不喜欢的干货。李安还说,谦虚是我的本性,不是我做出来的。
对于这一点,我深有感触。我看过一篇写《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拍摄过程的报道,里面写到,李安要去一个教堂拍一场戏,他要跟教堂的人交流,这个镜头拍了好几次他才觉得满意,但是他的第一反应是问摄影:“你觉得怎么样?”摄影说,可以了。
然后他很自然地问了他的翻译——那个翻译是毕业不久会讲汉语的小伙子,当时这个小伙子有点懵,在他自己看来我就是一个翻译,这么一个世界级的大导演,他竟然问:“你觉得怎么样?”
李安的这种谦虚是很自然地表现出来,这种谦虚从哪儿来的?因为他一辈子都在低处。李安说,他自己觉得差不多在他四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他这种脆弱的状态,永远在低处的状态。
他说,因为你出生的时候就是脆弱的,因为你需要父母,力量的交流都是单方面的,所以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根深蒂固。你从成长环境获得的经验,不管是好是坏,都会深深地影响你,你没办法选择,也没办法抗衡,这也是我们最脆弱的一点——他没办法选择不在低处,也没办法去反抗自己的这种弱势的状态,这也就是他拥有“水德”、“无我主义”、“阴性领导力”的真正的原因。
这种长期处于弱势状态的经历,已经完全塑造了他。他一直不能理解的是自己为什么老是怕爸爸,一旦他发现他比他爸爸要强壮、有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怕爸爸——他的这种柔弱是一种宿命,是他改变不了也反抗不了的宿命。
这种像水一样柔、像水一样“无用”,也像水一样有“大用”的东西悄悄隐含在他的柔弱里。这种特征,在他儿时还是一个爱哭的小男孩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当然,和这种“无我主义”、“阴性领导力”相关的一种东西也随之而注定了,我称之为“无权势者的权势(The power of powerless)”。
曹雪芹一直用不同人物的命运告诉大家: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就是这种“无权势者的权势”。最绚丽的色彩是暗淡到没有,低调到几乎感受不到的力量;反过来,那种极力张扬的权势——比如王熙凤的状态,最终一定会坍塌,维持整个贾府运行的是一个操作系统——一个看不见的、一个看似“无用”的、像水一样柔的操作系统。
代表这个操作系统的是贾母,是那个看起来永远和善的一个人,在她的身上你感受不到权势。在曹雪芹的设计当中,还有一个人,代表着“无我主义”、“阴性领导力”、“无用之大用”,这就是薛宝钗。
与林黛玉相反,薛宝钗永远在做一件事情——“无我”,尽可能的没有“我”,尽可能的“柔”,柔到像水一样,如同没有。我们前面说了,水的一个重要特性就是随形而化——在任何容器里,它都能够存在,它没有固定的形状,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守得住繁华,耐得住平静。
灾难来临的时候,它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做一个贾府的当家人或作为一个农妇表现出来的差别没有什么不一样,也许就是最表现的物质形态的,比如衣着的不一样。
当然在《红楼梦》里还有一个人,我很同意有些红学家的观点:她既是“阴性领导力”的代表、“水德”的代表,也是贾母的“镜像”。《红楼梦》里的人物都有镜像,比如晴雯是黛玉的镜像,袭人是宝钗的镜像,简单地说就是在另外一个场景下的那个人,那么贾母的镜像是谁呢?贾母的镜像就是刘姥姥。
刘姥姥是一个能够做到“无我”的人,自甘卑贱,永远在低处,因为她也不可能在高处,那么大年纪到贾府来索求一点点碎银子的时候,被所有人当做一个活宝来对待。关键在于,她一点都没有觉得这有什么耻辱——她“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最后贾府突然败落的时候,谁在拯救贾府,谁在拯救这个家族?就是刘姥姥。王熙凤在她得势的时候,从来没有认真地看过一眼刘姥姥,她以极其傲慢的态度对待她,当刘姥姥把自己的孙子板儿呼作王熙凤的“你侄儿”的时候,王熙凤不停地皱眉头,但是刘姥姥还看不出来,她不知道王熙凤心里在说:“他也配是我的侄儿!”
《道德经》里有两句话,大家也应该记住:“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意思是天地是无情的;还有一句话是“天地无亲”,意思是老天是没有亲戚的,天地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如果你现在很得意或现在很失意,这个在天道看来是微不足道的。
天地唯一不缺的就是时间,当时间在流逝、格局在改变的时候,你会觉得老天是不是在戏弄你、嘲笑你、播弄你,其实都不是——春夏秋冬,在每一个季节里,我们看到的是不同的景色;在老天看来,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它就是在这样运行。
王熙凤的女儿巧姐被卖到妓院以后,能够挺身而出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刘姥姥。刘姥姥把她从妓院里赎出来,而且后来板儿就娶了巧姐。这个板儿就是当年王熙凤在心里自问:“他也配做我侄儿!”的那个人。
在这个意义上,《红楼梦》是以文学的形式在探讨权力哲学、领导力的哲学,在这一点上和《道德经》是一样的,所以《红楼梦》的关键词是“水”,《道德经》的关键词也是“水”,我们今天谈论的李安的关键词也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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