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经济》2023年第1期|全球经济波动对中国的通胀有影响吗？

作者：祝梓翔、邓翔，四川大学

刊期：《世界经济》2023年第1期

原标题：外国产出波动、通胀与中国菲利普斯曲线的平坦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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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全球地缘政治风险加剧，逆全球化思潮涌动，世界贸易开放进程停滞不前。中国的贸易开放度从2008年金融危机后开始下降，结束了改革开放后贸易开放度持续上升的局面。与此同时，中国经济增速在2009年后逐步下降。基于对世界经济形势的研判，中央明确提出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虽然“内循环”已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主题词，但中央多次强调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绝不是关起门来封闭运行，中国开放的大门不会关闭，只会越开越大。因此，尽管外部经济存在诸多不确定因素，中国对外开放的基本格局没有改变。例如，2022年前三季度中国的外贸总额仍然保持了9.9%的增速。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国和全球经济有着紧密的联系。

全球经济对中国经济的影响是全方位的，其中一个重要方面是通胀。近年来，一些诱导全球通胀的因素凸显，各国通胀上行风险加剧。全球化与通胀的关系一直是学术界关注的焦点，一种认识是全球化降低了各国物价水平。从需求层面看，经济开放引入更多外部竞争者，降低了本国企业调价和维持利润的能力。从供给层面看，国内企业充分利用全球产业链，将部分生产环节转移到境外，以此降低生产成本，同时广泛进口相对便宜的中间品。总之，由于一国不能独立生产制成品，企业成本逐渐与本国经济状况脱钩，进而导致本国通胀与本国经济脱钩。这一现象催生了全球化通胀假说，根据该假说，随着经济开放度和一体化程度提高，本国通胀的决定因素将从国内转移至国外，通胀从一个国内问题转变为全球问题，同时也对一国货币政策的独立性提出挑战。然而，近年来贸易开放度下降，逆全球化思潮抬头，这是否意味着全球因素对中国通胀的影响正在减弱？是否意味着国内因素更加重要？

(图片来自网络)

本刊在2023年第1期推出祝梓翔和邓翔撰写的《外国产出波动、通货胀涨与中国菲利普斯曲线的平坦化》，该文以外国产出波动和中国通胀为研究对象，主要关注了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 

第一，随着2010年后中国贸易开放度的下降，中国通胀的周期敏感性是否变化？特别是对外国产出的周期敏感性是否弱化？

第二，中国通胀周期敏感性的变化是否可以解读为菲利普斯曲线斜率的变化？如何理解央行的目标规则和输入型通胀对于中国通胀的影响？

第三，如何从理论上理解外国产出波动、本国通胀和菲利普斯曲线斜率之间的动态关系？这种动态关系与贸易开放度的变化有关吗？

(图片来自网络)

本文的主要结论及政策启示如下：

首先，外国产出冲击对本国通胀的影响在2010年后显著弱化。以产出冲击为条件，外国产出累积变化对应的本国通胀累积变化不断弱化。外国产出冲击在2010年以前对本国通胀有一定解释力，但在2010年后，外国产出冲击的解释力显著下降。2020年后，外国和本国产出冲击对本国通胀的解释力有所加强，这主要源于疫情引发的剧烈波动所致。

其次，中央银行强化通胀目标和进口价格传递弱化不足以解释中国通胀响应的弱化。不确定性冲击对通胀的影响在2010年后显著弱化。总之，近年来全球经济波动与本国通胀有“脱钩”迹象，中国通胀对全球和本国经济周期的响应弱化可以解读为中国的菲利普斯曲线扁平化。

第三，理论分析表明，贸易开放度下降显著弱化产出、边际成本和本国通胀的响应，同时也弱化了货币政策的紧缩程度和实际汇率的升值程度。总体上，外国产出冲击对通胀影响的弱化可以解读为贸易开放度下降和狭义菲利普斯曲线变平共同作用的结果。 

最后，中国的菲利普斯曲线扁平化不仅体现在本国经济，还体现在全球经济层面。这意味着解释中国的菲利普斯曲线扁平化不应局限于国内因素，还需要拓展至全球因素，如扁平化是否和汇率波动、金融开放度、全球价值链等因素相关。在政策层面，外国产出波动与本国通胀的暂时“脱钩”意味着中央银行需要将重心进一步放在本国经济，加强对本国经济的宏观调控与监测。更重要的是，由于中国菲利普斯曲线的扁平化，中央银行的通胀调控空间减少，但就业与增长调控空间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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