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鹏鳴九天(三)——持续创新面对疾风骤雨

滕叙兖 计算机六十年 2023-07-08

  原名:鹏鸣九天——科学家康鹏教授的非常人生(三)

       神奇的袁氏话屏

  康鹏在军事学院工作还不到两年,就赶上了军队院校大调整。解放军在北京的三所院校——军事学院、政治学院和后勤学院奉命合并,1986年1月24日,在北京西郊红山口正式成立国防大学,校长张震上将,政委李德生上将。

      之前,那位训练部H副部长代表军事学院参加国防大学的筹备组。康鹏后来才知道,自己竟成了国防大学没有列编的待处理人员。他这才明白“离开他照样转”的含义。

      失去肖克老将军保护的康鹏处境变得微妙起来,他不能再干仿真技术了,根据校领导的指示,他不分晨昏的埋头研制办公自动化系统,1987年,在缺少经费和人员的困难情况下,康鹏拿出了成果。他用一台微机组成网络,带八部电话和八个荧屏,为八位校领导建立起实时咨询信息系统。他祖姓袁故系统冠名“袁氏”,“话屏”即电话与荧屏,合称“袁氏话屏”。

       康鹏找李德生政委汇报,李德生指示赶快给校领导现场表演。

       表演那天,康鹏坐在张震校长和李德生政委中间,向他们讲解“袁氏话屏”的用法:“只要拿起电话,不管讲什么方言,荧屏上就会显示出你要的信息。”

      张震对着话筒问道:“外军系下周有什么活动?”

      荧屏上马上显示出具体的活动内容。

      李德生对着话筒问道:“我想看看肖克同志,他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荧屏上马上给出满意的回答。

      其他校领导也纷纷试用“袁氏话屏”,真是灵光,就像是变魔术一样的神奇,大家禁不住鼓起掌来。张震和李德生更是高兴,他们问康鹏:“这么好的发明,你申请专利了没有?”

      康鹏叹口气,含糊地说:“我没有申请专利,就是申请也和国防大学没有关系……”

       校领导们的表情一片愕然。

       康鹏索性把话说明白:“因为我在国防大学是黑人黑户,是个编外待处理人员。”

       张震和李德生吃惊不小,他们不知道一年来康鹏教授竟然被列成没有职务的编外人员。

       隔了一天,康鹏的任命书下来了:国防大学电教中心副主任。

       李德生也是一位爱惜人才的好领导,他把康鹏找到办公室,听取全面汇报,亲切地询问康鹏有什么困难,需要什么条件。

      康鹏说:“免去电教副主任吧,我就想要几个人,集中精力把科研工作搞起来,至于科研经费,我自己去想办法。”

     在张震和李德生的大力支持下,“袁氏话屏”系统研究中心成立了,直属校领导,国防大学政治部还给电教中心下文,规定康鹏仍兼该中心的副主任,但中心必须保证康教授把主要精力用于科研工作,不应让他参加过多的会议。

       那个想把康鹏挤走的人暂时沉寂了。

      1988年7月,经过进一步的完善,国防大学召开“袁氏话屏”的技术成果鉴定会,康鹏特把恩师慈云桂请来主持。当时国内27家有影响的媒体迅速报导“袁氏话屏”,一时造成不小的舆论影响,国家科委的有关领导也前来参观,他们建议康鹏申报国家级“火炬计划”。(图6)

(图6)国防大学召开“袁氏话屏”的技术成果鉴定会

       重视抢占高科技商机的华兰德公司消息灵通,鉴定会开完不久,该公司找到国防大学,希望康鹏转让“袁氏话屏”。谈判进展顺利,受让方的100万元技术转让费很快打到国防大学的账号上,答应开发成功后再给800万元,另外还给了两台车。张霖副校长欣然出席合同签字仪式。在该公司举行的晚宴上,康鹏与助手石讯萍一起陪同李德生政委参加。(图7)

(图7)李德生和康鹏在晚宴上(左起:李德生、石迅萍、康鹏)

       1990年,“袁氏话屏”成为国防大学第一个国家级“火炬计划”项目。时任天津市市长的李瑞环同志看到“袁氏话屏”,高兴地说:“这个成果好,对领导干部特别适用,会打电话就会使用电脑了。”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也很重视这个项目,在一次谈话中曾叮嘱国防科工委的领导同志“关心一下‘袁氏话屏’”。

    袭向“三呼”成果的疾风骤雨

  进入90年代,李德生和张震先后调离国防大学,随着领导班子的更替,了解和支持康鹏的“伯乐”走了,康鹏的处境逐渐变得恶劣起来。当年得罪过的那位H副部长,已升任副校长,正伺机收拾康鹏。

       “政治家”都重视和善于造舆论,什么“康鹏对学校没有什么贡献”,“康鹏的科研还没有新的经济效益”,康鹏手下仅仅四个人,还说什么“话屏中心人多了,要精简!”后来,不找康鹏核实情况,学校就下发了一个文件,康鹏看到这个意在砍掉话屏中心的文件后大怒,在与W副校长谈话时,南辕北辙,无法沟通,随即他给仍兼任校长的张震写了一封信。

       知道情况后张震校长召开了一个领导干部会议,请康鹏来参加。

       离休副校长张霖将军仗义执言:“康教授那100万元技术转让费是我经手的,不是贡献是甚么!现在是市场经济,没有人才,没有技术成果,谁认你国防大学?”

      搅混的水似乎又变得清澈起来。

      查经济问题是可以置人于死地的高招。国防大学派人到二炮去调查,寻找康鹏在科研协作中是否有多吃多占的“四不清”问题。二炮的干部哈哈大笑:“你们有病吧?康教授到我们这里协作,从来是买饭票吃大食堂,他经常加班,深夜工作,我们要给他点误餐补助费,他死活不要,这样的老专家,会有什么问题!”

     1991年,中国科学院增补学部委员(即后来的院士),特地给国防大学发了文。那位H副校长在内部的会议上武断地说,康鹏不够档次,不要通知他。三年后,蒙在鼓中的康鹏才知道这一“暗阻”的真相。

     当时的国防大学,若论在自然科学领域的业绩和知名度,无人可以与康鹏比肩,如果允许康鹏报名,中选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一道无形的壁垒把康鹏封锁得水泄不通。接着,原校领导关于康鹏晋升技术三级(文职少将)的决定被取消,国防大学电教中心为康鹏争取政府特殊津贴的报告也被弃之如草纸。

      这期间,不懂“关系学”的康鹏自己“大意失荆州”。有一位在国防科大任教的哈军工校友找到他的头上,因为在北京找接受单位处处碰壁,夫妇俩一起行动,请康鹏帮忙推荐,希望调进国防大学,谦恭的话说了一箩筐:我钦佩您,能同您一起工作,是我感到荣幸的……

       古道热肠的康鹏伸出援手,他牵线搭桥,热忱相助,终于把这位校友调进电教中心。后来这位校友变换了一副面孔,不久就在背后说起康鹏的坏话来。无怪俗话常说人心难测,过河拆桥了。电教中心的老同志都同情康鹏,说老康太没有眼光了,把一个并不了解的人弄到自己的身边,竟给自己树立一个对立面。不用说,康鹏的人际关系更趋复杂化了。

      1994年,又开始申报工程院院士了,总政治部早就通知了国防大学,康鹏请求电教中心查问干部部,截止期只剩下一周的时候才得到申报文件。康鹏急忙准备材料,电教中心也紧急开会,全体通过,把他列为第一申报人。申报材料送到校领导,校领导指示干部部办理,由于有人从中作梗,故意拖过截止期,让康鹏白忙一场。他第二次申报院士之路就这样被“拖阻”。

      1994年,在二炮和邮电部的大力支持下,在“袁氏话屏”的基础上康鹏又有了创新成果,他研制出一种移动通讯的超前技术系统,实现“电话拨码查询信息,呼机接收(查呼)”、“发方发送邮件,收方呼机自动呼叫(告呼)”和“电话电脑短信直发呼机(信呼)”。这一追身通信系统简称“三呼”。“三呼”中的信呼比后来出现的手机发短信至少超前了五年。康鹏为此获得国家发明专利。

       由于在国防大学得不到支持,康鹏只能仰仗二炮,张翔副司令鼎力相助,把二炮的“神箭 寻呼台”拿出来作为康鹏的试验平台。为了不影响二炮的工作,康鹏和几个助手只能在夜深人静的后半夜做试验,他们所吃的种种辛苦,一言难尽。身心疲惫的康鹏哪里还有功夫去搞关系?

      1995年10月,“三呼”在二炮建站成功,在二炮的竣工报告中,高度评价了“三呼”技术在国防建设上的战略意义:“该技术将会促进机关及部队的军事指挥自动化向更灵活、机动性强的方面发展,也有利于寻呼台的发展和寻呼台的军事、经济、社会效益的提高。”

       地方用户单位也好评如潮,他们赞扬“三呼”技术是“呼出民族精神,呼出民族智慧,呼出民族利益”。新成立的中国联通公司也找上门来谈合作。通过大庆讯通寻呼台与俄罗斯合作,“ 三呼”技术进入了俄、美市场。

      然而,只有几个助手的康鹏势单力薄,作为中国手机发短信的第一发明人,却没有条件去大力推广这一重大成果。

      康鹏很想向学校领导汇报他的新成果,然而,自从和W副长不愉快的接触后,他谨言慎行,有事只向电教中心领导请示汇报,二炮的建站成功极大地鼓舞了他,以国防大学的地位,“三呼”技术如能向全军推广,其在科技强军上的意义不言而渝。电教中心的领导理解康鹏,他们到校部去呼吁,没有料到受到冷遇,W副校长说:“评价高了,我们不懂;评价低了,他又不高兴,不必看了。”

       1997年3月,又到了申报工程院院士的时候了,关心康鹏的总政科技干部管理局及时通知国防大学以及康鹏本人,长沙的国防科技大学也非常关心老校友康鹏,早早就把他当年的突出科研贡献获奖材料报给总政了。

      有了前两次申报院士被暗阻和拖阻的教训,康鹏认真准备申报材料。4月16日,康鹏的申报材料已经通过各级组织的审查,只待政治部主任签字上报总政。此时离总政规定时限只剩下3天。

       翌日,国防大学领导突然决定,马上召开“三呼”鉴定会,等鉴定会以后再研究康鹏申报院士的问题。

        国家有明文规定,有发明专利权的技术成果不需要组织鉴定,对“三呼”一直不听不问不看不用的校领导为什么一反常态,非要突击召开“三呼”鉴定会呢?学校领导的意图不言自明。

       三天之内要组织一个技术鉴定会,怎么来得及?春寒料峭,冷风凄雨。伥望无言的西山,康鹏忧心如焚,他无奈地带着老花镜,领着助手和两个女儿,彻夜不眠,为“三呼”成果鉴定会做应急准备。

      一般来说,任何单位的领导人都希望自己手下的人多出成果,可这里恰恰相反。W副校长亲自挂帅,精心组织和策划,非要让这个“三呼”成果鉴定会砸锅,非把康鹏的科技成果贬得一文不值不可,朗朗乾坤之下,竟会发生中国科技史上闻所未闻的咄咄怪事。大概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阻止康鹏申报工程院院士。笔者真是弄不懂,他们如此厌恶和惧怕院士这个称号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

        鉴定会自始至终变成一场充满诡秘和荒诞的暗箱操作,作为鉴定会的主角,康鹏被排除在预备会议之外,主管全国科技工作的国家科委要派人参加会议,W副校长居然敢打电话粗暴阻拦,接着再派人去科委机关当面阻拦。国家科委火炬办的领导气愤地说:“关于国家火炬计划项目再开发的技术成果鉴定会,让国家科委火炬计划办公室无正式资格和发言权参会,这在全国尚属首例!”

        最后,让康鹏在室外坐等4个小时后,难产的鉴定书不顾用户的反对意见,硬把康鹏的新成果贬低成“没有市场推广价值”,这份践踏科学精神的鉴定书是谁起草的?当然不是与会的科技专家了,康鹏的女儿找到校领导,希望看看鉴定书的原稿,答曰:丢了!

      1997年这个所谓的成果鉴定会酿成迫害科学家的严重事件,说穿了,这是狂妄自大的弄权 者与一位孤独的、爱国的老科学家的较量,这是“斗争哲学”与科学良知的较量,这是党风腐败与人间正义的较量。

        这里的几位将军踌躇满志,弹冠相庆,强阻成功;而把毕生都献给了国防科研事业的老科学家心里在 淌血。这里将星灿烂,可以车载斗量,偌大的校园里张贴着“科教兴国、科技强军”和“造就创新人材”的标语,惟独容不下一个对谁都不构成威胁的老科学家。

        康鹏的双脚还没有碰过中国工程院的大门槛,却遭遇到暗阻、拖阻和强阻,三次被人绊倒在中国工程院的大门之外。不久,学校领导宣布:“不上报康鹏申报院士的材料”,同时,一纸冰冷的退休令送到康鹏的手中。冻结康鹏的级别也便罢了,可按实际年龄来算,他离退休还差半年啊,他多么想在科研事业上再做最后的冲刺啊!

        将军少一个可以补上一个,逼走一位科学家,能补上吗?

        苍天在上,为何如此不公?多年遭遇无端打击的康鹏,壮志难酬,义愤填膺。他拍案而起,他要揭露这里的黑幕,他要为自己的一世清白做最后的抗争。

      1998年12月,康鹏迈进总政治部的大楼,他向总政干部局呈送揭露事实真相的书面报告,申述自己这么多年在国防大学的不公遭遇,之后,他又正式约见学校的纪委领导,留下书面报告后,他说:“请领导在一周后给我一个答复,如果不回音,我就公开散发!”

      一周过去了,军号声依旧嘹亮,学校领导却沉默无语。于是,康鹏带上500份书面报告,送到几乎每一个干部家的信箱中。

      顿时,西山脚下这座静谧而神秘的大院子里如惊雷炸响,一场轩然大波冲击到各个角落。耳语传闻,舆论哗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康鹏老教授已经忍无可忍了,他怒不可遏,他向上级告状了。

       校方终于有了反应,他们约康鹏来校部谈话,那语气还挺客气的。

      一身老百姓衣服的康鹏缓步走进了会议室,抬眼望去,黑鸦鸦坐满了一屋子的各级领导干部,那 明晃晃的将校肩章让康鹏一阵眼晕,他终于明白了,这可不是什么平等谈话的场合,这是要开我的批斗会啊。

      围攻开始了,组织部长吼道:“康鹏!你必须把散发的材料全收回来!你必须作出深刻的检查!”

     康鹏面带  微笑,从容不迫,他面向围攻会的干部,正气凛然,慷慨陈词,他把一桩桩、一件件鲜为人知的事实坦露于众,会场安静得让少数道貌岸然的人如坐针毡,有人大呼小叫,想封住康鹏的口,却招来人们厌恶的白眼,众目睽睽之下,谁心里有鬼、谁心里难受,谁自己知道。

       康鹏最后说:“你们可以告诉校长,他是上将,他是中央委员,但是,真理并不在他的手中,我不相信,在我们的祖国,权势可以永远扼杀真理,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们,我康鹏的一生无愧于祖国和人民,无愧于党和军队,我对得起中国的国防科研事业!”

      围攻会变成了康鹏精彩人生的报告会,主持人狼狈不堪,尴尬收场。散会后,不少干部走到康鹏的面前,默默地举起右手,行了庄严的军礼,这无言的军礼啊,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 。

      逼迫康鹏做检查的事不了了之,年底,校长来敲康鹏的家门,“快过新年了,我来给康教授拜年来了,”校长笑容可掬:“哎呀,康教授,我犯了一个官僚主义的错误啊……”好一个“官僚主义的错误”,这样就能抹去国防大学迫害科学家的丑闻吗?

    历史不会忘记他  

  康鹏晚年的遭遇辛酸而离奇,他以舌战围攻会的悲怆演说为自己的科研生涯谢幕,同时也给中国科技史留下一段令人荡气回肠的绝唱!

       那么,康鹏到底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要常年品尝“穿小鞋”的苦涩滋味而且一再被剥夺申报院士的正当权利呢?

       据说,领导层对他不满意的主要理由是:性格孤僻,脾气燥,情绪偏激,不好接触,不参加支部会,我行我素,等等。还有什么更为要害的原因吗?笔者不得而知。

     和康鹏共事多年的国防大学的干部怎么看他呢?笔者曾采访过几位最了解他的人。他们的一致意见是:康鹏教授是一位研究型的学者,思维活跃而敏锐,创新能力强,专业水平很高,是非常敬业的科学家,干起科研工作来不吃不喝,如醉如痴。他从来不走歪门邪道,不吹不拍,一身正气,一切靠科研成果说话。

       他们对康鹏科研生涯的结局感到十分惋惜:可惜了,可惜这位才子了,他走错了门!他就不该来我们这个地方,这里关系复杂,领导喜欢听话的人,他不适应这里的生存环境,没有用武之地啊。

      客观地讲,人们说康鹏走错了门,有一定的道理,因为这里是擢升将军的摇篮,沙盘推演、战例分析、纸上谈兵,搞的是社会科学,的确不是搞自然科学的地方。加之康鹏不懂官场的潜规则,他的坦率直言、不避锋芒的性格可能异化为伤害自己的弱点。

      但是,就算康鹏有上述那些弱点,就应该遭受如此长期的打击吗?

     无须讳言,十年前打击康鹏的真正原因,是个别坚持极左思维、固守文革遗风的高级干部罔顾国家利益,滥用职权,败坏党风党纪,顺昌逆亡,一手制造的严重事件!

       八年穿小鞋的日子告一段落了,退休后的康鹏和王兰英有过心情苦闷的短暂时期,一种失落感郁结于心,挥之难去。罗沛霖院士等老前辈、哈军工的老同事和他的学生们,都在关心他,劝慰他,康鹏和王兰英终于走出阴影,乐观地开始新的生活,康鹏继续活跃在科技战线,他的“三呼”追身通信技术,先为北京286等寻呼台所用、后为有四千万呼机用户的中国国信寻呼有限公司所用,为国家创造巨大的社会和经济效益。

        当今中国,真正具有科技原创能力的科学家寥若晨星,曾得过聂荣臻元帅颁发的发明证书的康鹏无疑是中国科技界难得的奇才,他在计算机、数字仿真、人工智能、集成电路和移动通讯超前技术等多学科、多领域做出了开拓性的创新贡献,他的科研生涯和彪炳青史的开国元戎聂荣臻、陈赓、肖克、李德生等英名相连。罗沛霖院士曾经有一个广为传播的评价说:“我认为康鹏教授是一位极有科技创新精神和创造能力,对国防建设和国民经济做出重要贡献的、多学科的突出的优秀专家。”(图8)

(图8)康鹏探访罗沛霖院士(右)

  历史决不会忘记康鹏。《当代中国的国防科技事业》等多种权威史册和回忆录中,都记录着康鹏不同凡响的业绩。在中国的科技史上,康鹏宛若一只大鹏,直冲九天云霄。相反,笑看那些一朝权在手,就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人,等他下了台,他的名字和威风就如同落叶随风而去了。

      康鹏晚年的遭遇给社会学家和史学家提出了严肃的研究课题,为什么我们的社会保护不了那些生态环境欠佳、往往处于弱势的自然科学家?为什么我们的社会不能善待那些所谓“性格孤僻”、不会拉关系、套近乎的科技专家,给他们点宽松的生存空间?难道偏要他们修炼成八面玲珑的市侩政客或讨人喜欢的小品笑星?为什么当今备受学术界诟病的院士遴选制度会把真正的顶尖科学家关在大门之外?我们的社会是否应该建立一个保护人才的有效机制?

      十年过去了,在这个迄今还没有两院院士的国防大学里,哪位校领导为康鹏教授受迫害的事件说过公道话?十年过去了,在建立和谐社会,倡导社会公平正义的今天,康鹏教授受迫害的事件难道不应该引起全社会的重视和深思吗?

       2003年9月,作为特邀代表,康鹏到长沙国防科技大学参加50年校庆活动,受到空前热烈的欢迎,他是国防现代化建设的功臣,他是哈军工人的骄傲。他当年的学生在一起畅谈康鹏老师在中国早期计算机发展历程中的重大贡献。

      鉴于康鹏从不张扬,他获聂帅签发“发明证书”的事迹一直鲜为人知,原哈军工科研处的两位老参谋——邵国材和宁钢,即当年聂帅签发的“发明证书”的目击者,特地为康鹏教授写了一份证明材料。原国防科委四局李维六局长和唐遇鹤副局长更进一步确认,隔离阻塞推拉电路曾经命名为“康鹏电路”。

       2006年,是中国计算机起步发展的50周年纪念,中国计算机学界评出对中国计算机事业贡献最大的十大科学家,康鹏位列第三,其余九位均是两院院士。

       2007年2月8日,在纪念中国电信应用计算机40周年的晚宴上,在人们敬佩的目光和热烈的掌声里,康鹏激动地接过一尊刻有“康鹏电路”和“发明人康鹏”文字的水晶纪念奖杯。中国计算机学界的权威人士公布:“康鹏电路”是中国有关计算机的第一项重大发明,现在已经查到,“康鹏电路”的原始技术档案当年已上交国家档案馆,作为重大科技成果永久保存。

       历史如铁,历史至公。

      “西山红叶好,霜重色愈浓。革命亦如此,斗争见英雄。”康鹏很喜欢陈毅元帅的这首“红叶诗”。

        秋阳高照,晴空如洗。此刻,康鹏和王兰英,这一对患难与共、相濡以沫的老伴儿正向西山漫步而去,他们相搀相扶,气质儒雅,恬静自若。路上,熟悉他们的军人不时向他们俩热情地打招呼。他们走向漫无际涯的红叶,他们的身影完全融入大自然的火红的盛装之中,山岚乍起,清风徐来,传来他们爽朗的谈笑声。(图9)  

(图9)退休后的康鹏和王兰英

       2007年4月5日于深圳香山居

康鹏教授,1937年10月生于河北唐山,1949年就读河南省商丘一中、开封第一高中。1955年8月,以优秀成绩考入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1961年哈军工毕业留校任见习助教,1962年参加441-B计算机工程,发明隔离阻塞电路、推拉触发器,1978年3月在长沙工学院(国防科技大学)越级晋升为副教授,1984年到国防大学工作,1988年8月晋升教授,2022年12月23日去世。

滕叙兖   辽宁大连人,1963—1968年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工程学院学员。1968—1970年在黑龙江省鹤立39军农场劳动锻炼。历任中科院长春物理所工程师,中科院长春地理所高级工程师,深圳科技园高新科技创业中心副经理,中国深圳国际经济技术合作公司部门经理。高级工程师。2003年开始发表作品。2009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传记文学集《哈军工传》、《风雨彭门》、《陈赓大将与哈军工》,传记文学《彭德怀第次婚姻始末》、《陈赓大将“刀下留人”》、《是谁按下中国首次核试验的起爆按钮》、《万里长空留飞痕》、《彭德怀三赴哈军工》等,画传集《刘居英画传》等。

公众号《计算机六十年》文章选读:

鹏鸣九天——科学家康鹏教授的非常人生(一)

鹏鸣九天(二)——康鹏教授的高炮数字指挥仪

拜年!计算机组的第71个春节

康鹏和中国首台晶体管计算机

深切怀念康鹏教授和康鹏电路

海关计算机系统与水客的格斗

1977:海关启用计算机征税查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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