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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录:小舅子,我不伺候你一家了!

顾小乔 席慕蓉蓉 2021-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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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7年年关,我在公司加班忙工作,收到小舅子发来的消息:“方便吗?有空了回个电话。”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个月来,我对小舅子避之不及,原因无他,只要是他打来电话,话说不了两句,总能聊到钱上去。


少的时候五百八百,多的时候三千五千,有次跟他挑明了手头紧,没钱,他嬉皮笑脸地回道:“我知道你不容易,姐夫,五十有吗?我吃不上饭了,你就当帮帮我……”


一来二去,我“帮他”已经数不清多少回,金额积少成多,也有了小几万。这钱固然不能主动张嘴要回,只能硬着头皮当做“一番心意”。


我结婚晚。年过三十还在四处漂泊,居无定所。这事儿放在北上广深这些大城市,根本不足为道,跟我经历相仿的晚婚者一抓一大把,但在老家,我俨然成了一个足够枪毙好几次的罪人。


逢年过节,我不敢跟家里去电话,对回家更是充满了恐惧。终于,2015年春节,一贯和善的父亲突然怒发冲冠,拍着桌子站起来骂道:“他娘的!我看看你到底要作什么孽!”


事发之前,三姑在饭桌上讲到,有一个姑娘,大学毕业,条件很好。她说:“你的想法我也理解,现在年轻人都讲究自由恋爱,但你得结合实际,况且,你也不是年轻人了……你当是为父母着想,赶紧把这事儿定了,咱们家都指望着、盼望着你呢。”


母亲在一旁补充:“是这样,以前你吊儿郎当,没个主意,你有想法我们不管你。但这次不行了,我看啊,家里要是不给你操心,你是找不到媳妇了。”


我按照以往的方式推皮球,企图逃掉,引来一桌子人大发雷霆。矛头纷纷指向了我,这种场面我见得多了,但这次不同以往,众人明显是经过紧密地张罗,各司其职,有的唱白脸有的唱红脸,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我无奈,只好答应“见一见”。


2


我跟莉莉就是这样认识的。过程有些唐突,在餐厅吃过了饭,两人意见相左,我对莉莉很有好感,主张再去看一场电影。莉莉明显有些不悦,委婉拒绝。


在街头分手后,我转身往回走,没走两步就迎头撞上了三姑。时值寒冬腊月,她站在路灯下踌躇,口中吐着热气,一瞬间我竟然有些感动。见我回来,她憧憬地问道:“怎么样,还可以不?”


“不见得。”我说,“人是很好,但人家不一定瞧得上我。”


三姑听罢脸上大放异彩,道:“你放心吧!姑给你做主,准能成!。”说罢留给我了一个背影,灯光下她歪歪斜斜地走着,一只手举着电话——那肯定是给我父亲汇报战况的。


我的人生大事紧锣密鼓地拉开了帷幕,一家人为此真是操碎了心,我有些过意不去,本来想说“不用着急,我还想看看别的”,但碍于关系日益紧张,这种情况下说这个无异于插标卖首,只好作罢。


父亲令我辞了上海的工作,在家安心准备婚姻大事,他说:“你不要紧张,家里给你操办这些,工作上我对你有安排,你放心吧。”


那头,莉莉家传来了消息,表示“可以,能再见一面”。一来二去,我跟莉莉在双方家庭的关注下见了五次,莉莉一直拿不定主意。


我知道,我们年龄有些差距,我老牛吃嫩草,莉莉还是个刚踏入社会的小女孩,对爱情有着美好的憧憬,让她一下子接受柴米油盐的平淡生活,是件难事,不能强迫。


莉莉的家庭很特殊。母亲带着她改嫁,嫁给了一个赌鬼,家里负债累累,还有两个未结婚的儿子,大儿子是原住民,小儿子是后来添的,一直是二老的心头肉。


这场婚事,对方也十足有气势,还没上门,就托人传来了消息:“房要大,最好是四室;车不限品牌,质量要过关,二十万以上;礼金按照心意来。”言下之意,是不想让闺女受了委屈,有里有面。


“得这个数。”三姑伸出两根指头,父亲锁紧了眉头:“我考虑考虑。”


没过多久,婚事就敲定了,看得出来,家里为我的人生大事下了血本,买房、换车、二十万礼金诚意满满,择日在市里最好的酒店办了酒席,桌上父亲红光满面:“干他娘!把老子养老的钱都掏光了!”桌上的人笑他喝高了,他回道:“值!来年我就抱大胖孙子了!”


3


起初我对婚姻充满了恐惧,但迈过了这道坎,发现也不过如此。父亲让我去电力公司上班,一个月工资三千,我拒绝了,自己找了市里的一家企业,对方开价八千,有五险一金,每周单休,我觉得不错。一边家庭,一边事业,都匆忙地定了下来。


日子过得平淡如水,但我总感觉事情并不简单。一方面,莉莉似乎对我没有太大热情,每天爱答不理。想来也实属正常,这场婚姻当中,她是最无辜的,大家甚至都没真正关心她是否愿意,就潦草收场。她以她的后半辈子做了赌注,来博取一场命运的豪赌,只是她没有办法自己选择压在哪个注上。


另一方面,丈人家的家事不断。结婚没几个月,丈夫娘就带着一箱苹果前来探望,两杯酒下肚,她微醺道:“我有苦衷的,本来是不想着麻烦你们,唉……”


“有什么事,我会尽力。”


“我这个闺女跟着你不会受委屈,我很满意。”她说,“你也知道的,我没有别的什么心思,就想把几个孩子都安顿好了,也可以安心养老了。”


一番言语,我得知,大舅哥要结婚了,找了个女方家庭不错,要求也很高,要买大套的学区房,买车,冤大头换了个角色落在了她家头上。


我听出了言外之意,表示“会尽最大努力”,丈母娘很欣喜,随之又面露难色:“哎呀,你也知道的,我们家的情况,实在是惭愧。”


交涉过后,丈母娘告诉我,家里实在没什么钱,只能拿出来二十万,买车买房都付首付,还要送礼金,远远不够。她说:“你们家条件好,只有你一个,现在结了婚成了家没有压力,哎呀呀,我说的什么话呀!什么你家我家,结了婚都是一家人了,看我说的……”


送走丈母娘,我给父亲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父亲有些犹豫:“这是人家第一次求咱家办事,既然都张嘴了,也不能驳了情面,我想想办法……”


没过多久,钱的事就有了回声。父亲建议,他和我妈出五万,我出五万,凑个整数给莉莉家,钱也不必主动追回,权当是一番心意,还不还都由他们家。


把钱送到丈人家,丈母娘万分感激,对我赞不绝口:“哎呀,我就知道你靠得住!我姑娘没嫁错郎啊。”了却了一桩心事,我也很欣慰:“哪里的话,都是应该的。”


4


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谁料到只是开了个头。从那以后,丈母娘隔三差五打来电话,有时是嘘寒问暖,有时是关切夫妻之间的关系,两家之间有了从没有过的热络。


一天我正在家准备晚饭,丈人打来电话,道:“别做饭了,出来喝一杯。”


到了饭店,老丈人和两个舅子已经等候多时了。匆匆点了菜,推杯换盏,丈人使了个眼色,大舅哥开口了:“强子,我有个事想拜托你。”


大舅哥原本在一家私营企业上班,后来赶上工厂没落,被迫下岗,打那以后一直在家待业,没个正经工作。他的意思是,希望能托我家里的关系,为他谋一个“正式工作”,言毕,大舅哥痛饮一杯:“我干了!聊表心意。”


差事落到了我的头上,我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按照丈人的说法,我原本是有一个电力公司“名额”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总比让外人占了去好。


我只好一口答应,许诺会留心,丈人有点不乐意:“不能光留心,这是自家人的事儿,你有这个本事,我跟你妈都相信你。”


我哪有这个本事?回家之后上报父亲,他大发脾气,震怒道:“你有什么能力胆敢接这个活?这事早就过去了,当时给你找这个工作,是费了好大力气的,现在哪能说办就办。”


话虽然这样说,但父亲还是希望能够给对方一个满意,辗转几场,终于拿定了主意,他说:“你这就给你丈人说,工作的事儿落实了,城管大队,有编制的。”


话给到丈人那里,本以为会是高高兴兴的,谁知两人都有些不悦,大舅哥说道:“现在哪里还有人干那个,有伤风化,净得罪人,并且不体面。”


我有些不快,好话说尽,第一次发了脾气。丈人赶忙抛出台阶,道:“你也知道的,咱们家都是希望能够其乐融融,没有别的意思。现在莉莉也怀有身孕,不能动怒,她跟她哥关系要好的,从小没少受了他的照顾,你就当给莉莉报恩了,回去再考虑考虑,你一定有办法的。”


事情传到父亲耳朵里,他有些难堪,说:“岂有此理,把咱们家当什么了,还挑三拣四的,有本事怎么不自己去找。”


但他很快就服了软,他渴望能够和平相处,并且一直对莉莉心存愧疚,认为莉莉肯下嫁我这把“老骨头”,是天大的恩惠,期间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生怕有一丁点儿得罪。


现在眼看要抱孙子了,更是从没有过的体贴,每天鞍前马后,买东买西,唯恐让她受一点儿委屈。


用他的话说:“人家在自己家也是被宠大的,到了咱家不能失了体面,该有的一定得有。”他是个远近闻名的老好人,很容易被人吃透。


5


老丈人更是抓住了这一点,他亲自登门拜访,其名“联谊”,酒到深处,还是把话吐了出来,父亲自然无法拒绝,答应道:“好好,没什么好说的,一定办妥帖。”


父亲为此释放了他最大的能量,为大舅哥谋了一个在民政局的差事,两家人为此高兴了许久。


孩子还没出生,那边事儿又来了,我感叹这真是“多事之秋”,一茬接一茬,莉莉有些不快:“好像你做了多大贡献,不都是咱爸当家做主。”


我无言,小舅子急需用钱,说是要跟朋友投资健身房生意,让我“凭心意按能力”支援一下,健身房一开业,就能收回成本,到时候款项如数奉还。


帮人帮到底。我分两笔一共两万转账过去,家庭开销越来越大,不能不顾及自己。


两万块没撑住多久,很快就不够用了,小舅子再来电话:“姐夫,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燃眉之急不能不帮,有多少算多少,看着办吧。”


我又转去三千,从那以后,他消停了许多,似乎是看出来我已经山穷水尽,没有了价值,但一直没有闲着,三百五百,千儿八百,是隔三差五的事,我一个月微薄的工资,除去吃穿用度,几乎都借给了他做生意。


期间,他还回了一万,说是健身房生意每况愈下,没有固定的收成。


为此我跟莉莉吵了一架,我主张她能张口,催一催小舅子,再劝劝他早早收手,生意毕竟不是那么好做的。


莉莉面露不快:“你是看不起我们家,我知道你们给帮了忙,我都记在心里了,钱都会还的,你不必这样,让我难堪。”


“这是什么话?我还不能说两句了?”


“你说就说,钱又不是我借的,你跟我说什么,你真以为自己费了多大劲,找工作、借钱不都是信手拈来的事儿么?有什么值得耀武扬威的。”


眼看难以收场,我及时退下阵来。毕竟要有孩子了,不值得,我想。


6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小舅子又找到我,一番交锋,他单刀直入:“姐夫,你不是闲了一辆别克么?我最近做生意,合伙的都开宝马奥迪,我没个车不方便得很,你看看……”


回到家,我跟莉莉商量,莉莉表示:“没关系,我开不开车都不要紧,反正以后出门的时候少了,生了孩子更出不去,唉,以后要被拴死在家里了。”


我听了有些惭愧,第二天,把车交由小舅子,他千恩万谢,我说,没必要,闲着也是闲着。


次年,孩子出生了,家里添了一个男丁,父母因此喜上眉梢,家里欢天喜地,张罗了一场大酒席。


没过多久,生活就遇到了难处,母亲患肾衰竭住院,需要面临一场肾脏移植手术,祸不单行,我的工作需要派遣,几经周折,最终商量无果,只能从企业离职。


离职后,我干脆静下心来照顾母亲。孩子满月酒收了大几万喜钱,成了唯一的经济来源。但手术花费预算远远大于这些,为此我和父亲犯了难,几经商量,决定抹下脸来,给丈人家去了一个电话,正式通知了母亲的病况,言外之意,是希望他能表表心意,把以前的旧账清算一下。


谁知故事没了后话,丈人一家开着车前来了医院,送了两箱牛奶,但对钱的事只字不提,只说“现在的确困难”。父亲因此迁怒于我:“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事啊?你忙的屁颠屁颠的,现在倒好,一点恩情没捞到,还弄得里外不是人。”


母亲也附和道:“实在不是东西,唉,忘恩负义。”


我打电话过去,挑明了要钱,丈母娘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最近手头确实紧张,外头还有外账,催得厉害。你看……唉。”


我越发觉得丈人一家嘴脸难看,莉莉则极力维护,为此,我们之间频繁爆发口角冲突。


此时母亲的病况尚未好转,肾源和钱都没有下落。莉莉此前供职于一家地产公司做文员,收效甚微,有时甚至入不敷出,生产以后,为了带孩子,她也辞去了工作。一家人只有父亲有些微薄的收入,日子过得十分紧巴。


种种压力,更是激发了我和莉莉之间的矛盾,每次吵架,她总会甩出一句:“钱钱钱!我才几天没上班?就嫌我不挣钱了?我去上班,你在家带孩子好了!”


其实我全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更寄望于她的父母,即我的岳父岳母,能够在这个时刻帮上一把,我相信她也能够明白我的意思,但有时候沟通无用,只会徒添麻烦。


母亲劝我,为了孩子,日子还是要过,不能因为钱伤了和气。我唯唯诺诺。


7


自母亲患病后,两家人的感情逐渐冷淡下来,小舅子也很识趣,不再打来电话,仅有的一次联系,是问我要不要卖掉别克车,他有一个朋友愿意接手,出两万块钱。


我怒不可遏,道:“这事轮到你做主了吗!”挂了电话,我的脸火辣辣地疼,像是被人重重甩了一耳光。


回到家,我把这件事复述给莉莉,她回道:“他能这么做,不也是因为知道你需要钱么?”


“我需要钱!他知道我需要钱,借的钱怎么不提还的事儿?”


“行了!你张嘴闭嘴离不开还钱,我家借的钱,我来还行了吧!我明天就去上班!”


“你家借的钱!这就要分家了是吧?现在咱妈指不定啥时候就得动手术,这份钱最后不还是落到咱俩身上?总得想想办法吧?”


没多久,莉莉就去原公司复职了。母亲病情每况愈下,只能依靠透析缓解。儿子刚刚断奶,看养义务也落到了我的身上。


上有老的,下有小的,忙的时候手忙脚乱,恨不得手脚并用,闲的时候,又愈发觉得寂寞无处排遣。


人到中年,诸事不顺,一度让我怀疑自己,想来想去,无非是因为钱——年轻时多存下来一些,不至于用时作难。


转念一想,又暗暗痛恨丈人一家过于贪婪。按照我们当地的规矩,男方出了大额的彩礼,女方家至少要陪送一些大件东西,诸如车、装修、家具之类。


这些东西,在结婚时一样没有,为此母亲很不满,认为对方“不懂规矩”,父亲则安慰:“别操闲心,小孩子们能过好就行了。”


对于这些,当时我并没有过多过问,也没当做一回事。但过上了柴米油盐的日子、逢上了母亲病急,我又突然意识到:这笔钱的确不是小数,甚至一下子掏空了二老的养老钱。


母亲的病,更是让我痛心疾首,她前脚为我操持了房车礼金,后脚需要拿钱救命,我却束手无策。


8


莉莉再度工作后,情况并未得到改善。一来,每个月的工资足够吃穿用度,对于手术来说却是杯水车薪;二来,她的工作更是衬托了我的不作为。


矛头一转,我成了那个“不挣钱”的人,每每争吵,也成了处于下风的那个。这让我不禁感叹:收入水平真的和家庭地位挂钩。


2018年三月,母亲终于等来了适配的肾源,加上手术费用,总共需要二十万出头。


之前的治疗费用已经近乎掏空了父亲和我的积蓄。无奈,只能举债筹钱,东家两万、西家两万,加上我在信用卡里的透支,钱很快筹的差不多了,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给岳母打去电话,告知手术快要动了,言下之意是急需用钱。


她回:“找到肾源么,幸运得很!唉……我么,惭愧得很……”她仍旧表示没钱,但也不是不近人情,手术之际,她送来一些水果、牛奶,临走把一卷红色钞票塞进母亲的床头。


我数了数,共1800百元,忍不住好笑:“这怎么还有零有整的?”母亲摇摇头,道:“可能是搞错了……”


母亲的手术很成功,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而来的,是每个月高额的术后费用——为了避免身体出现排异现象,必须坚持用药和治疗,这笔费用要远远高于手术费用。手术完成,仅仅是万里长征第一步。


为了准备这笔费用,父亲置掉了他的房子——位于市中心的老式三居室,因为着急成交,低价出售,落得房款46万。钱到手后,一部分还了信用卡和亲戚的账,剩下的留作母亲的治疗费用。


二老卖掉房子后,我把婚房的一间腾出来,五口人住在了一起。家里人多了起来,孩子也有了母亲接手,我重新找到一份工作,日子逐渐走向平稳。


工作稳定后,我给小舅子打去电话,提出想要去健身,他在电话里一番推诿,先是说自己的健身房不好,又是说自己已经不管那里的事儿了,我有些生气地说:“你这个健身房还是我支持着开起来的,这点小事儿你跟我不痛快?”


最终,在他的百般不情愿下,我拿到了一张年卡。我们之间的不愉快也很快被我淡忘了。


9


在健身房,我却得知了一个消息——小舅子已经结婚了。


刚听到消息时,我有些错愕,对方看到我的反应,也很惊奇,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这种事能不通知你么?”


是啊,我怎么会不知道?一打听才知道,小舅子是在2017年年底结的婚。这个节骨眼,母亲患病,我和父亲四处借钱,为母亲准备治疗费用。跟丈人一家要钱时,他们表示没钱。


我听闻消息,如同被雷劈了一遭,两眼直冒金星。这一切对我的打击太大了,让我一时难以接受。


我先是回到家,跟父母说了这件事,母亲听后感慨:“不通知咱们,肯定是怕咱们要钱呗,这事办的,也忒差劲了点儿……”


饭后,我在房间里问莉莉这一回事,“你弟弟结婚,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我知道,那阵子不是忙么,就没说……”


我强压着怒火,道:“你为什么不说,心里没点数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家是没钱吗?结婚不用钱吗?彩礼、房子难道是人家女方倒贴的吗!咱妈那个时候等着钱救命,你弟就这么着急结婚?就不能先把钱还了救命吗!”


“我能怎么办呢!这又不是我做主的,现在你跟我‘你家’ ‘我家’的了,你要过够了就直说!”


母亲敲门,隔着门说:“别吵了,好好说话啊。”


原本日渐平静的日子,由这件事再次掀起波澜。我无法接受这种欺骗,对丈人一家的行为也失望透顶,父亲、母亲则极力劝慰:“孩子都有了,都各让一步吧!”


我找到小舅子,他面色很痛苦,说:“嗨呀,这婚事也是长辈给操持的,我都当不了家,我当时也是想着把钱拿了治病的……”


“那你他妈收的份子钱,都让你吃了?!我妈等着救命,你拿着钱不帮就算了,欠的钱也不还?”


“这钱我也当不了家啊……也得给女方一个交代不是……”


第二天,岳母打来电话,一上来就说:“嗨呀,这个事我没想到!我当时让莉莉通知你的,她说你忙,顾不得这些,我一想也是,你别往心里去啊……”


我听了一阵,心里很窝火,但又不敢挂掉电话,我期待着她能提到还钱的事儿。


到最终,她也没有提起关于钱的一个字儿,仿佛这笔钱不存在似的,电话挂断后,我拿着手机愣了一会,随即把小舅子、岳母的电话拉近了黑名单。


过了一阵,我又从黑名单里找到了他们,我想,哪天他们打来电话要还钱怎么办呢?日子总还要继续吧?


对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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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张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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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慕蓉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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