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大相国寺的斋饭，也会以素充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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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年底，朋友们要去大相国寺搞祈福撞钟。我本对这些活动并无太大兴趣，因为想趁机在寺里吃一顿斋饭，所以也跟着混了进去。
素食我们都吃过，记得我在深圳弘法寺下的素斋馆吃过菜式丰富的素餐，端上来的是素鸡、素鱼、素三鲜，但总觉得那不叫斋饭。真正的斋饭，有必要以“素”充“荤”么？那只能是假行僧的作为。
那么，大相国寺的斋饭是怎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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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跟一般寺院多身处深山老林不同，大相国寺就在开封闹市区，自唐代起就享有尊位，宋代更是把它立为皇家第一寺院，可能是方便皇家就近朝拜吧。
孟元老《东京梦华录》中多处记载相国寺，如：
“相国寺每月五次开放万姓交易，大三门上皆是飞禽猫犬之类，珍禽奇兽，无所不有。第二、三门皆动用什物，庭中设彩幕、露屋、义铺，卖蒲合、簟席、屏帏、洗漱、鞍辔、弓剑、时果、腊脯之类。近佛殿，孟家道院王道人蜜煎，赵文秀笔及潘谷墨，占定两廊，皆诸寺师姑卖绣作、领抹、花朵、珠翠头面、生色销金花样幞头、帽子、特髻冠子、绦线之类。殿后资圣门前，皆书籍、玩好、图画，及诸路散任官员土物、香药之类；后廊皆日者、货术、传神之类。”
你看，相国寺就像集贸市场，吃喝住用一应俱全，煞是热闹，这显示了皇家寺院的亲民性。
还有，每到正月十六，王公贵族车马辚辚，相邀游相国寺成为盛景。两廊的对联“天碧银河欲下来，月华如水照楼台”，更描绘了灯会的繁华旖旎。
▲大相国寺
（2）
祈福撞钟内容不再详记，只记得寺内的梵乐演奏很悦耳，是为一绝，据说属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梵乐
印象深刻的是，大相国寺住持心广大和尚经过三番五次相请，才姗姗来迟，或许这才显示身份尊贵吧。
活动结束，恰时近正午，一行人随心广大和尚走进斋堂，看到身着黄色袈裟的众和尚已依次相坐，每人面前反扣着两只饭碗、一双筷子、一副毛巾。
▲斋堂
我们落座后，开始有和尚端着饭盆分发饭菜。依我的想象，和尚肯定吃得比较寒素，顶多两盆菜，所以邻座的何兄先盛了半碗菜，受他的影响，我也盛了半碗。
谁知，依序为我们上菜的，竟有六七盆之多。是和尚的饮食本来就如此丰盛呢，还是专门为我们准备了多于平时的品种，不得而知。
因为我想每样都尝一点，所以碗里早就堆得高高的，里面多为大烩菜，有白菜、芹菜、萝卜、茄子、粉条、豆腐干、豆腐渣等，还有一碗紫菜汤，主食有馒头和米饭。有了前面的教训，何兄原来想拿两个馒头，后来又乖乖地放回了一个。
“还有火腿肠！”眼尖的香客看出了那红红的东西，一尝，原来也是豆制品。僧人当然不能吃火腿肠，但用豆腐做成火腿肠状，未免也是一种意淫。
有些心急的香客已开始品尝素斋。这时有和尚让大家肃静，心广大和尚端坐正中，讲了一番人生感悟，记得是什么“饭是药”啊，“福报”、“托生”之类，类似基督教的饭前祷告。
其后是众和尚齐声诵经，然后才开始吃斋。和尚们食不言，香客们倒是嘈嘈切切。
说实在的，我面前这连菜带汤还有米饭冒尖的两碗，想吃完真不容易。不过饭菜味道还不错。据身后的小姑娘评价：“比我们食堂的李大厨做得好多了。”
在品味和赶任务的双重压力下，为了不浪费粮食，我勉力把两碗饭菜吃得干干净净。而那只咬了两口的馒头，只能悄悄用餐巾纸包起来，放衣袋里回家慢慢吃了。
这顿斋饭的油水还是比较大的，刷碗的时候我都感觉双手黏黏的。怪不得好多和尚吃得白胖，全没有民国时弘一法师那种面目清癯、青灯清修的模样。或许，现在民众生活水平都大有提高，寺院的香火也日益旺盛，已没有想象的那么清苦了吧。
吃完这餐斋饭，稍有些顿悟。佛家讲究戒贪、戒痴、戒嗔，俗语云“贪多嚼不烂”，而我对食物，是不是有些过分贪婪了？如何做到对你企望的东西适可而止，也是一种修炼。
闲暇时浏览过一些佛家典籍，对佛理、清修稍有些了解，但对佛家斋饭，过去只知道“戒除荤腥”这一点。此番体验，使我对佛家文化又有了更切近的感受。
文｜曹亚瑟
编｜张慧子
作者简介
曹亚瑟，东方今报社副总编辑，著《白开水集》《烟花春梦：金瓶梅中的爱与性》《小鲜集》《四月春膳》，主编“闲雅小品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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