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投资大咖眼中的中国生物技术及新药研发

Brad Loncar先生是Loncar Investments首席执行官，Loncar中国生物医药指数（Loncar China BioPharma Index）创始人。作为独立生物技术投资人的他一直关注中国的新药研发和生物技术，多次到访中国。2019年4月26日，他发表文章，“Reflections on a Recent Trip to Asia"，畅谈了最近一次访问中国的感受和对中国生物技术及新药研发的进展的看法。药时代对本文进行了编译，补充了一些相关信息。

2019年的3月下旬至4月初，我在北京、上海和香港度过了繁忙而充实的两周半。期间，与公司会面，参加中国医疗保健投资大会，与投资银行家、记者和其他市场观察者多处访问。这之前的一次旅行是2018年11月。短短的几个月里，中国在药品审批、IPO、临床试验、跨境合作等方面取得了长足的进展，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使得我对“中国速度”一词有了新的认识。

China Speed

香港维多利亚港

去年，即2018年8月15日，一直看好中国生物技术的我在美国纳斯达克创建了中国生物制药指数（Loncar China BioPharma ETF，纳斯达克股票代码：CHNA）。该ETF挑选了28家公司，其中一部分在香港交易所上市，另一部分在美国纳斯达克挂牌。

此次旅途中的所见所闻不仅强化了我自己对中国生物医药的观点，而且也让我意识到了中国及亚洲正在发生的一切有可能影响全球范围内的生物制药行业。我最大的收获就是：

这不仅仅是一个中国故事......它是一个生物技术行业的故事。中国生物技术有可能影响全球生物技术行业的许多方面。

以下是我在旅行中看到的五件大事：

定价！定价！定价！

第一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随着创新药进入中国并销售，有一点已经非常清晰，中国市场将与西方市场有着截然不同的商业模式。

毫无疑问，这是此次旅行期间讨论的一个关键话题。

竞争非常激烈残酷，将药品价格压低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水平。

参考阅读： 鲍恺军专栏 | 收藏！一文让你参透PD-1/L1江湖！

虽然我们已经有大致的心理准备，但现在一个真实世界的例子还是令人震惊。中国国内公司上海君实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去年年底获得了中国药监局对其PD-1抑制剂特瑞普利单抗的批准，这款中国国内研发上市的首款PD-1药物的定价不到3万美元。再说一遍，不到3万美元！今天世界上有一种PD-1抑制剂的售价不到3万美元！

这令人难以置信！要知道，美国的平均价格是15万美元。

药时代备注：更重要的是，这可能不仅仅是一时的“意气用事”。根据目前的公开信息，君实在已批准适应症黑色素瘤上的数据表现良好，相关销售额出人意料，加之价格亲民，预示着整个市场占有率可能比竞品多了一倍。而更受关注的肺癌、鼻咽癌等适应症领域的同步开发正在积极进行，很可能随时公布数据，再次爆发。这意味着目前的“低价”可能是一场持久战，而且是范围广，时间久…这是美国整个行业可能没有想到的。

如果想要详细了解背后的故事，我建议您阅读对君实首席执行官李宁博士的访谈文章，内容非常丰富。李博士在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担任肿瘤学评论员13年，对药物开发了如指掌。他分享了将药品纳入中国国家医保目录（NRDL）的重要性，以及像君实这样的公司如何在药物开发、申报和定价方面参与竞争从而成为中标者。他还解释了中国公司的成本约为西方公司的三分之一，因此国内企业仍能凭借这些低价格获得良好的利润。

君实生物首席执行官李宁博士接受CHNA ETF采访

当你开始考虑中国的一切对世界其它地方的潜在影响时，故事变得更加有趣。 

首先，参考定价的概念在美国和世界其它地区开始受到关注。虽然可能不是一夜之间，但这些低价格可能会产生蝴蝶效应而开始影响其它地区的药品价格。

其次，中国公司已经在美国和其它国家及地区开发药物，可能将这种模式带到西方。如果您认为美国还没有做好准备，请阅读FDA肿瘤学卓越中心主任Rick Pazdur医学博士在美国癌症研究协会（AACR）亚特兰大年度大会期间的发言，他呼吁中国公司将低成本PD-1带到美国的报道。

港交所的IPO试验正在加足马力！

第二

众所周知，去年秋天香港证券交易所新生物技术规则下上市的前几家公司开局不利。而像贸易战这样的宏观压力推动全球股市走低，使本来就不太好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第一印象非常重要，往往难以被动摇。一些观察者在最初几家公司上市后形成了对香港生物技术IPO这一实验的消极看法。这太糟糕了，因为之后就出现了转机。所以，结论就是，在仅有少数几只股票进行数月交易之后就对这样一个重要的新时代下的新生事物下结论，可能很不明智。

药时代备注：就2019年第一季度报告看，目前首批香港IPO的生物技术企业公司表现比想象的好。

香港证券交易所的交易广场

随着这种新的势头的到来，我预计今年香港的生物技术公司上市将再次开始走强。去年有大约十几家公司报名IPO，但在秋季暂停了他们的计划。我在旅行期间遇到的行业观察人士说，预期这些公司将再次启动IPO计划。例如，豪森等公司最近重新申请IPO，您可能很快听到他们的消息。

总而言之，尽管有各种各样的头条新闻，我认为香港证券交易所的生物技术新章节处于良好的发展态势。去年这个时候没有公司上市，而现在有多家创新生物技术公司在香港进行交易，这是一件非常具有历史意义的事情。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香港证券交易所将于5月28日和29日在其Connect Hall举行“2019香港交易所生物技术周”，预计会有更多消息发布。

引进西方新药项目非常火热！

第三

在旅行期间反复出现的另一个话题是，当下将西方的项目许可引进中国的竞争是如此的激烈。

在中国医疗保健与投资大会上，基石药业首席执行官江宁军博士表示，有20家中国公司竞标一个外国的优质资产并不罕见。在与其他高管的私下讨论中我也听到了同样的看法。这是由于中国整体转向创新，也是因为监管机构去年宣布了一些改革措施，这些措施使外国数据更容易被用作国内审批的基础，特别是对于未被满足的临床需求。最近中国远大医药健康控股有限公司首席执行官邵岩博士接受采访时，也描述了这一积极变化。

基石药业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江宁军博士

如果您是一家尚未制定中国战略的美国公司，我认为您需要立即行动，否则，你将承担错失一个潜在的大市场的风险。中国对于大多数创新事物仍然是非常开放的，所以机会众多，但是抢占先机非常重要。来自美国公司的高管们一直问我如何开始实施中国战略，除了飞到中国与当地的生物技术同仁们会面之外，真的没有简单的答案。我建议您计划参加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的行业盛会。中国的大部分生物技术活动都在被称为”中国药谷“的张江高科技园区，会议也是如此，所以不妨从这里开启您的中国探索之旅。

由一群风险投资家们创办的CHIC是该地区历史最悠久的会议，于3月举办，今年庆祝成立10周年。对于初学者来说这是一个很棒的会议。其它不错的活动包括5月8-9日举办的ChinaBio合作论坛，10月15-16日的Phacilitate Leaders Asia（专注于细胞治疗和再生医学），10月29-30日的美中生物制药创新与投资峰会以及11月18-20日的BioCentury医疗保健峰会。这些会议都在上海。

药时代备注：药时代主办的”2019年NASH新药研发专题研讨会“和第一期FDA药品最新法规及注册策略研修班成功举办。响应朋友们的建议，药时代计划举办第二期FDA药品最新法规及注册策略研修班和新靶点 新技术 新机遇 助力新跨越！—— 2019中国抗癌药高峰论坛。更多活动策划中。

人才大战正在推高成本！

第四

存在激烈竞争的不只是来自西方的药品。另一个则是人才。

我从许多高管那里反复听到的评论是，争夺那些具有西方药物开发经验的高级管理人员的竞争非常激烈，这大大推高了成本。公司创始人常常提到，这种人才短缺“让他们夜不能寐”。虽然中国境内有很多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才来填补许多空缺，但是这些首席级高管和高级科学家需要多年的监管经验的积累，目前供不应求。事实上，在3月27日接受彭博社采访期间，信达生物首席执行官俞德超博士表示，人才短缺最近导致这些职位在中国的薪水往往高于西方，信达开始将一些工作转回美国和其它地区。

我认为这个值得密切关注，因为它有可能成为瓶颈。生物技术需要创意和专业知识。中国不乏有才华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才支持行业的发展，然而，正如和黄中国医药科技有限公司执行董事及首席执行官贺隽先生在之前的一次采访中所提到的，在课堂上教人如何获得美国FDA的批准是不靠谱的。这些技能的get只有通过经验的积累。随着行业的发展和对人才竞争的加剧，那些有实战经验的人才将继续供不应求。由于这个原因，许多跨国大药企将它们的研发中心保留在美国。这种趋势继续增长也不足为奇。

中国公司挺进美国！

第五

说到美国，我在旅行期间与很多人讨论的最后一个话题，也是最近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事情，就是中国公司在美国开展创新药物临床试验的数量与日俱增。

最近的例子包括：（1）信达生物宣布抗CD47单抗IBI188美国I期临床研究完成首例患者给药；（2）天境生物靶向GM-CSF的自主创新候选药TJM2在今年3月进入美国临床，同时作为布局国内自身免疫性疾病的抗体药物，TJM2有望成为第一个在中国进入临床开发的GM-CSF抗体药物；（3）君实生物自主研发的全球首个抗BTLA单抗JS004获美国FDA临床试验批准，全球推进最快。JS004是全球首个获得临床试验批准的抗BTLA单抗，也是继特瑞普利单抗（抗PD-1单抗）后，君实生物第二个通过FDA的IND审批的自主研发产品，体现了君实生物在全球范围内的卓越的药物发现与开发能力。

有一关键点值得特别关注，中国的许多公司不仅希望成为国内领导者，还有计划成为全球生物技术领导者。他们所进行的科学是最高质量的，具有全球竞争力。上面列出的那些药物不是me-too药物。它们具有创新性，有潜力成为同类第一或同类最佳。对于中国公司来说，这是一个重要的变化，几年前你在中国药物开发中还看不到。

香港地铁上的PD-1抑制剂Imfinzi的广告

这些巨变部分归功于中国在2017年夏天实现的一项重要的监管改革。当时中国加入了ICH（人用药品注册技术要求国际协调会议）。

加入ICH很重要，因为无论是为中国市场还是为美国和欧洲市场进行研究，它都将中国公司置于同一个监管路径上。从本质上讲，它已将所有工作提升到相同的全球标准。今天，无论提交哪个国家/地区数据，公司需要做的临床前工作，包括申请文件，都大致相同。这将成为中国企业在国内外成功的关键因素。

中国生物技术方兴未艾令人期待！

结语

在参观了中国的生物技术行业之后，我总是精神饱满地回到家里。这次旅行也不例外。

当我将今天的生物制药行业与一年前的情况相比时，我看到明显的进展！

• 一年前，没有根据新规则在香港上市的生物技术公司，今天有七家。

• 一年前，中国没有获批的PD-1，今天有四个，其中两个是由中国国内公司开发的。

药时代备注：2019年5月5日，恒瑞医药PD-1单抗卡瑞利珠单抗（商品名艾立妥）获批上市，用于复发/难治性霍奇金淋巴瘤，三线治疗。截至目前，国内已有5款PD-(L)1抗体获批上市。

• 2018年9月份，和记黄埔的呋喹替尼获得批准，这是第一个完全在中国发现、开发和批准的新型抗癌药物。

• 2019年2月26日，复宏汉霖的利妥昔生物类似药汉利康获得批准。

这些都是明显的进步迹象。

虽然这些令人兴奋，但我相信该领域才刚刚起步。

我坚信，今天中国生物制药业正在上演类似于上个世纪80年代、90年代美国生物技术产业诞生的一幕。随着公司获得的新资本的激增、重要的监管改革的陆续推出、海归企业家创办公司开展世界一流的科学，以及香港证券交易所第一次向生物技术公司提供上市途径，很多重大的变化都在发生发展，指向正确的方向。

我已经期待下一次的中国旅行了！

参考资料：

• Reflections on a Recent Trip to Asia（Brad Loncar, Apr. 26,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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