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塞罗那的城市发展计划

作者：

[西]胡安·布斯盖茨(Joan Busquets)，哈佛大学设计学院，城市规划与设计方向教授、建筑师  (Architect and Professor in Practice of Urban Planning and Design at the GSD,  Harvard University)

译者：

吴焕，西班牙加泰罗尼亚理工大学巴塞罗那建筑学院城市规划系博士研究生

校者：

李婧，《建筑师》杂志编辑

原标题：

《巴塞罗那的城市项目计划：从城市片段实施巴塞罗那都市区规划》

原文刊登于《建筑师》杂志2019年6月刊，总第199期P6-14

城市项目计划在大都市规划中的角色

20世纪以来，城市规划作为一种指导城市实践的学科，其重要作用一再得到巩固，它的发展可以帮助城市更加宜居，也可以帮助我们制订更具活力的未来城市发展策略。虽然技术和管理规则如此多样，但都或多或少与城市发展和转型过程密切相关；不同国家的城市规划技术制定初衷各有不同，它们都是城市管理的重要手段。另外，城市规划还体现为一种政治观点：必须回应来自公共和个体两方面的利益诉求，同时处理来自社会群体和企业实体的实际需求。

城市规划需要制订可靠的愿景规划和实施方案，不能仅仅描绘一种虚幻的现实，永远无法实施，甚至陷入自相矛盾的错误情况；城市规划的措施应该能判断发展的潜力、评估空间计划的可能性，并且在满足潜力的背景下制订符合自身需求的工作框架。对于城市规划师来说，规划出的城市建筑与空间必须符合原有环境与文脉，且因时而异。

由于城市规划在社会中被广泛接受这一职能，城市项目计划的重新定义取决于城市主义。城市规划师的工作不能只是履行法律和规章，虽然法律、法规确保城市规划的制度需求，但并不限制城市规划的工作范围。我们应当重视城市规划的能力——在面对多方面利益关系参与者的情况下提出适宜的、有创造力的解决方案，而不是传统的自上而下的干预模式。

与过去相比，当前的城市社会组织形式变得更为灵活多样。城市居民的聚集方式发生变化，他们开始通过生活方式和社交网络来形成群体，而不像从前那样，依赖职业属性或者工作场所。然而，现代社会中如此大范围的不确定性可能导致“城市游牧”产生，可能会削弱城市居民的生活空间体验；与此同时，一些城市却因此变得更富有活力；现实中会出现更多城市形态。人类，作为社会性的动物，一直在创造新的城市文明和形态。我们应当解读这些文明和形态，并创造更多符合新的城市条件的进程和城市形态。毋庸置疑，城市具有促进社会交往的功能。它们引导我们如何与他人一起相互生活和学习。

那么，我们应该怎样描述城市规划的工作，是城市设计者还是城市项目设计者？这不是我们要讨论的主要问题。我认为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培养和拓展的是——我们对于城市项目设计的创造力，以及我们的城市文化。这是一门强大的社会应用学科的基础。

▲ 城市发展战略的制订有助于城市领域的专业人员提出问题，如活动规模、专业人员采用的干预形式、城市项目的新“空间”及其创新趋势等。 

1.遗弃场地的住宅发展计划

巴塞罗那，拉玛奎尼斯塔区住宅发展项目（1998—2002年，规划设计单位：JB+BAU）

拉玛奎尼斯塔区住宅发展规划，是旧有城市铁路和工业区用地转型计划的一部分，计划将其转变为一个综合住宅和商业开发的城市项目。该项目完成于2002年，用地邻近城市轨道交通枢纽——拉撒格列拉高铁站。城市项目计划提出建造不规则形体、中等密度的住宅区，并考虑每一个住宅建筑空间的特质。例如，H-1地块以公共花园为原点，向四周拓展组合出各种空间类型，合并从公共花园连通到住宅区内部空间的出入口，创造出紧凑和高强度利用的公共空间。

主要的城市设计原理是，四个不同形态的区块，非正交穿插形成大街区；此外，规划设计研究多样化住宅开发模式、分析城市结构关系，例如考虑场地与邻近圣安德鲁街区的联系？如何在圣保罗大道建造大型购物中心，如何创造与公共交通的联系？以及日照条件分析，等等。

城市项目计划由开放型的街区决定，通过建造来最终确定一个最适宜的城市类型发展模式；另外，好的开放空间将成为私人和集体共同分享的公共花园。

住宅区的底层街区架空开放，每一个街区的外廓被抬高以增加花园空间规模。抬高的底层架空部分，一部分设置零售商店；另一部分属于特殊的住宅空间，甚至住户公用的露天花园平台。它们是步行通道，也是观景平台。为了实现这种规划设计，甚至使负一层的停车场高出地面1m来确保住户的隐私。

尽管居住单元体现的只是均质化需求，建筑设计仍然追求类型的多样性。因此，设计者运用一两种立面，在住宅类型中组织复式、联排住宅，以及带有大面积屋顶平台的居住单元，以增加空间类型的丰富性。

在这种旧有废弃用地之上的转型工作,有一部分是很有必要的。例如，确保街区高度统一（不超过26.85m），强调了住宅的空间轴线，强化街区整体性特征。

对于个别城市街区，应该整合一系列独立的城市项目来发展城市片段，制订该区域的规划参数来确保城市元素能形成完整的工作体系；通过这种方式，也能优化建筑物之间的空间质量，加强他们之间的对话和联系。

▲ 拉玛奎尼斯特住宅规划项目，在开放式的街区中展现了类型的多样性，以及与公共、集体的花园空间的多元关系。

▲ 拉玛奎尼斯特住宅组团是早期铁路、工业区转型为居住和混合型城市功能的开发项目。该项目位于拉· 撒格列拉高速火车站附近，提出了不规则的中等密度居住空间形式，定义了通过针对具体单元进行建筑学干预的策略。

2.滨海居住区计划

巴塞罗那，比拉诺瓦拉·厄特鲁滨海扩展区（2001年至今，规划设计单位：JB+BAU）

比拉诺瓦拉·厄特鲁(Vilanovai la Geltrú)是一座属于巴塞罗那都市区的城镇，创建于19世纪，由当时的一座渔村和另一座稍靠内陆的村落合并而成。20世纪以来，城市扩张以正交网格状发展，并影响到这座滨海小镇，这是西班牙城市发展中较为常见的过程。其城镇扩张的部分原因是1901年在铁路和海港之间建设电缆工厂。当时，这些靠近大海的地方几乎谈不上什么空间或城市品质。

电缆厂的搬迁为这个城镇的重新发展提供了机遇。城市项目计划需要不同的行政区相互配合，以及土地所有者和开发者进行合作。电缆厂将土地直接卖给了开发商。地方政府提供给工厂新的场地，作为回报，他们要求对旧有场地进行细致全面的城市规划。开发商必须认同由政府组织的规划设计竞赛的结果。胡安·布斯盖兹和BAU联合建筑师奥斯卡 · 图斯盖茨（OscarTusquets）、卡洛斯·迪亚兹（Carles Díaz）赢得规划设计竞赛。

在整个设计措施中，基于对现有城镇精准的分析并结合当前可持续城市发展方面的专业知识，确定了公共空间是主导性的设计原则。城市中的生活、工作和休闲活动发生在这样的环境中——65%的空间由公共区域组成，公共交通优先考虑步行系统而非机动车道；一个新的城市公园在现有的林荫大道上建成，周边围绕着一系列小型花园和广场，以服务于更多居住街区；建筑材料从原来的工业建筑上清理下来后再循环利用；旧有的锅炉房在中央公园里完好保存，将在未来重新利用并获得社会功能。

▲ “地中海广场”是一处重要的庭院，集中了主要的商业功能和地下停车场。它是一个新的城市广场，以及滨海邻里空间的新中心。它的一侧是铁路，另一侧则是老城区。

▲ 该提案认可了现有城市及其地形现状的识别性轨迹，以提出一个与相邻城市肌理具有连续性、更好操作性的发展计划。

▲ 沿海城市空间早期的工业场地改造为开放的步行空间。考虑到它们良好的城市区位，建设了一座市政公园和数座小型花园、广场、庭院，提供新的商业空间和丰富多样的住宅类型。

三、城市扩张

特蕾莎市的坎玛塞规划，占地20hm²，规划人口1万人（2005年至今，规划设计单位：JB+BAU）

都市区的城镇：是否是中心城的缩微形态？

20世纪初期，巴塞罗那的人口聚集给城市提供了长期发展的空间。

这时工业增长对空间的急剧需求被部分转移至两条河流贝索斯（Besòs）和约布雷佳特（Llobregat）沿岸约20km范围内的都市城镇。

这些滨河城镇，诸如巴达洛纳（Badalona），奥斯皮塔莱特（L’Hospitalet）和圣特博伊（Sant Boi），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看作大城市的缩影，因为尽管其规模不同，却含有类似的形态元素。

这些城镇具有城市项目实践的价值，由于其交通可达性，它们也被选作大都市最具创新性活动的场地。大都市边缘地区，现在成为发展主义和投机主义的盛行场所，通过实践和创新实现了城市发展。

巴塞罗那都市区外围第四环路的建设扩大了城市的范围。这条公路穿过特蕾莎市区，形成了城市西北部新的增长限制。市政府提出重建城市西部区域的计划。

建立在对城市发展轨迹的理解之上，此规划设计试图提供一个更具有内聚和连续性的城市肌理；延续纵向的城市轴线来重建城市骨架；城市区块内提供可以整合与渗透自然与人文资源的系统；从地形上，新的规划设计协调了场地的缓坡和原有建筑物的关系。

▲ 城市的第四环路，通过规划设计预案嵌入现有的城市市民空间，保留并提升该地区历史保护建筑。

四、重新探讨交通基础设施的城市尺度

B23公路——巴塞罗那的放射状大道；角色和机遇。

在发展城市环形公路模式之后，巴塞罗那都市区还必须解决都市区放射状道路的建设问题，这也是欧洲许多大城市面临的问题。

放射型道路在巴塞罗那城市中可以看作交通基础设施工程中的骨干结构，好像建筑物的“梁”。B23公路是对角线大道的延伸（直通西边），可以作为其他“梁”的参照。

▲ 主要道路基础设施中的间隙空间是当今大都市最重要的议题之一。实际上，巴塞罗那主要道路中产生的城市间隙空地的面积达到了两个扩展区的规模。

根据城市途径区域，对角线大道（从城市海岸直达塞万提斯城市公园）可以被分成3个景观段。B23公路属于对角线大道的第四段，长达5.5km，是塞万提斯公园和约布勒加特河流之间的快速路。

在这里，现有的空间和建筑物作为潜在城市空间兼容新的活动，并且尝试建立城市干预的类型以重新定义基础设施尺度，使其更加高效，从而提高都市群的城市质量。

因此，探索了五种可相互替代和补充的综合性策略：

1) B23公路临街面：计划建立临街空间系统，充分利用城市边缘地带的机会空间。

2)人行道：B23公路两侧均设有人行道或“过道”。这部分步行空间可以保证新临街面的形成和可达性，并确保城市（步行和自行车）模式的连续性。

3)节点系统或者交叉体系：对于对角线节点系统，建议将B23公路的各个主要节点地标化，以此为基础形成临街面，从而能更好地描绘新城市景观。这将激发产生新的城市核心，使B23公路两侧已有的城市中心之间的关系充满活力。

4) 平台和多孔开放：建议通过地形调研和现有连接，加固地下空间和入口台阶，改善B23公路地下通道的部分上盖建构物，实现B23公路两侧空间水平连接成为城市广场、公园和其他城市功能地块的延伸。

5)装备设施平台：在B23公路的保护范围内或其周围公共场所，在特许制度下允许轻型、临时性建筑物的使用（非住宅）。

针对第四段对角线大道的计划可以逐步完成，极大地提升了轴线两侧公共交通、私人出行和自行车路线的承载能力。与此同时，扩展更多“中间”地带的空间，引入新的混合使用功能，并创造出一种真正的“粘结剂”，将当前高速公路B23两侧的交往“粘结”起来，这将成为一个新的“大都市市民轴线”。

▲ B23道路的规划设计中利用了新的都市区整体性和开放性，重新定义基础设施的尺度并增加新的沿街面、地标、中心节点和市民空间，这些都是新的空间机遇。

其他的案例还有玛勒斯玫（Maresme）城市方向的轴线系统，以及艾斯普鲁格（Esplugues）和圣胡安德斯（Sant Joan Despí）之间的对角线大道；而对于科塞罗拉（Collserola）城市另一边的B30高速公路可以有另一种观点，如果铁路运输结构得到强化，这一观点将为新形式的城市化奠定基础。

五、都市区的多中心性

1. 巴塞罗那的新城市会展中心和欧罗巴城市广场

都市区的经济活动是多样化的、分散的和复杂的：它们定义了都市区的场地规划，绘制了市民所感知的宏观的城市景观意向。都市区可以用当代经济活动的形态来解释，分别来自于三个不同的层面：日常型的贸易，围绕市场和某些商业形式（百货公司、商场等）进行；城市休闲和娱乐产业（不仅针对旅游者，也为当地居民在业余时间提供休闲娱乐）；专门从事生产、物流、知识和第三产业的经济活动。

2. 新都市区多中心性

中心城市的再发展已经有了扩展区规划作为基本框架，现在看来，城市空间的潜力在于回收大都市空间中被遗弃或忽视使用的场地：重新调整基础设施消耗大量土地后产生的间隙空间的规模和尺度，以及改造工业区等。

就都市区总体项目规划而言，诸如港口、自贸区和空港等的经济活动，如果能提升它们之间的协调功能，那么将极大提升都市竞争力的门槛，而它们在物理空间上的连续性可能是经济活动效率方面的一个有利附加因素。

有趣的是，巴塞罗那在近五十年的时间里，依然延续着“塞尔达规划”在巴塞罗那扩展区设计的巨大径向轴线，甚至作为大都市轴线来推进。它们不仅仅是城市主干道，而且是都市圈的轴心线，并且在从城市大道（GranVia）往机场的方向上提供着强大的空间互补组织；它们形成新的都市中心——巴塞罗那新城市会展中心，它将城市河流（Llobregat）和机场空港区（El Prat）连接起来。

▲ 城市大道（GranVia）连接巴塞罗那城市中心、会展中心（通过蒙杰伊克山）和欧罗巴城市广场，新的会展中心是都市区节点的新衍生体。

3. 巴塞罗那会展中心 （1991—1994年）

在巴塞罗那都市区建造的新会展中心，其建筑群本身定义了城市新中心。建筑群适用于综合会展功能，一座大型的室内通廊串联建筑内部各个服务功能区；这个长达70m的混凝土无柱空间配备中央空调系统；它的双重入口设计可以保证多个会展活动同时进行。

▲ 奥斯皮塔莱特的新会展中心是整个地区发展的里程碑，这里的城市经济活动相当丰富，如港口、自贸区、以及机场空港，它们将提升都市区的国际竞争力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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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节选自“巴塞罗那的城市项目计划：从城市片段实施巴塞罗那都市区规划”，原文刊登于《建筑师》杂志2019年6月刊，总第199期P6-14，版权所有，未经原作者允许，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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