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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是我职业中的过客,我希望成为你生命中的转折

春哥 温柔医刀 2021-08-11


只要不是与世隔绝离群索居,我们每个人都会出现在他人的生活中,与他人的生命有交集;而医生的职业特点决定了,不仅会与众多的人生命有交集,而且极有可能成为他人生命中的转折。
 
当医生二十多年,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在想,那些病人,遇到我是幸运还是不幸?我有没有真正帮到过他们?给予的治疗是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是不是他们期待的?
 
记得很多年前,有一对外地中年夫妇,男的患结肠癌,发现时就是晚期,肝脏多发转移,属于完全没有手术指征的那种。两口子都是下岗工人,但是感情非常好。
 
他们老家离我所在的医院比较远,每次来看病都要坐十来个小时的火车。每次看他们风尘仆仆地过来看病,我都于心不忍。
 
有一次,我对病人妻子说,像这种晚期癌症的治疗难度非常大,花费高,效果差,你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生病的人的病要治,没生病的人生活也要过。
 
当医生不是半仙,无法预知病人的未来,但凭借多年的学识和经验,大致可以看到病人的预后。
 
他们经济条件不是很好,我不想他们老两口因为看病,最后落个人去财空的结果,病人的病没治好,没病的人生活也没了。
 
但是,看他们恩爱的样子,我不好直接说这个病期大多数人只有半年左右的时间,怕伤了做妻子的心。不过,她读懂了我的言外之意,非常坚决地对我说,他们家虽然积蓄不多,但就是卖房子也要给病人看病。
 
那个时候,国外有一种抗转移的靶向药刚进入中国市场,我第一时间给他们推荐了这个药物,记得病人前前后后用了这个药物近两年多的时间。
 
后来,不知是因经济问题还是什么原因,他们停用了靶向药,病情很快出现了反弹,并迅速进展。我给病人更换了化疗方案,并建议把靶向药用回去。但最终,他们选择了只用化疗药,上了几个周期化疗之后便再没有看到,不知是回当地治病了还是人已经没了?
 
那么多年过去,病人的名字我已经记不清,但是他们夫妇热情而真诚的笑容我依然记得,每次出院要回家时都会邀请我去他们家乡做客,说他们家乡风景非常好,我要是去,她给我当导游。
 
他们家住西昌,我知道那儿风景好,也一直很想去,但是最想去看的并不是风景,而是他们的房子,不知道他们的房子还在不在?
 
当医生,从医过程中会遇到很多病人,每个病人在医生的生涯中像匆匆的过客,有的一闪而过,有的会反复出现,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看到的老面孔越来越少,新面孔会越来越多。
 
有时想起来,会很伤感。那些一闪而过的或已经看不到的面孔多半已离开了人世,我们当医生,最终还是无法治好他们的疾病,逆转他们的生命轨迹。但是,有时想起来,又觉得很温暖,因为我们虽未能治好他们的疾病,帮助他们恢复健康;然而,在他们绝望的时候,在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我们曾经帮助过他们,陪伴过他们,让他们处在人生的终点时不觉得孤单害怕,离开人世时还带着对生命的知足与感恩。(泪目 | 这个春节之后,好多人再也见不到了
 
有一个面孔,已经有两年没看到了,但是我仍记得她的音容笑貌。
 
那是一个女病人,以前每逢春节的时候,都会来看我。她说,她第二次生命是我给的,只要她活着,每年春节她都要来看我。
 
她50多岁,很优雅知性的一个女人,有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非常不幸地是她罹患了癌症;而且,找到我时已是病情晚期,结肠癌术后腹腔转移,很多医生都拒绝给她做手术,说腹腔多发转移,做手术没有价值。
 
我当时仔细研读了她的所有影像片子和检查资料,认为腹腔转移虽然多发,但是相对局限,尚有手术切除的可能。如果能做到根治性切除,患者的生命就有可能得以延续;相反,如果放弃手术,只进行姑息治疗,效果就会大打折扣;而且,如果肿瘤进一步长大,就会引起肠梗阻等症状,后期会非常痛苦。
 
我的看法在MDT讨论会上得到了部分老师的支持,更与患者和家属的意愿不谋而合。患者最终接受了手术治疗,而手术结果也一如之前的判断,肿瘤相对局限,手术做到了根治性切除。 

术后患者恢复很好,后来又进一步接受了辅助治疗。就这样前后维持了2年多时间,直至肿瘤再次进展出现肺部转移。
 
记得当她最后一次来看我的时候,病情已然非常严重,但是她仍然面带微笑,满脸感恩。她对我说,不管结果如何,她知足了。
 
时间飞逝,感觉已经有好长时间没看到她了,估计她也已经不在了。但是我知道,不管她不在,在哪里,她心里都不再有遗憾。

(腹腔镜保留左结肠A直肠癌超低位保肛NOSES 手术)   

人的生命有长有短,但是,最终我们都将归于尘埃。生命的长度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我们曾经努力过,经历过,温暖过,幸福过,生前有人关心,身后有人牵挂。
 
当医生的工作平凡忙碌,充满风险,但从事这个职业的幸运之处在于,我们有机会走进很多人的生命,不仅被很多人信赖和记挂,而且,我们的努力和拼搏能真正帮助到很多人,带给他们温暖和希望。
 
有一个病人,结肠脾曲癌侵及胰腺、脾脏、胃壁、膈肌,还侵及腹壁形成脓肿,肿块比两个拳头还要大,在外院做了开关腹手术后,转到我们医院。来就诊时,病人和家属已经不抱信心,而且肿瘤侵蚀引发的持续疼痛和脓肿导致的反复发热让病人日渐消瘦,时时都有末日来临的感觉。
 
我同病人和家属沟通,不进行化疗肿瘤就无法控制,但是不做手术切除肿瘤,感染无法控制反复发热就无法进行化疗。所以,虽然手术难度大,风险高,但是想要活命,想要少受痛苦,除了拼死一搏切除肿瘤没有更好的办法。
 
患者和家属考虑再三,决定手术。
 
当然,手术的难度可想而知,而手术的惊险程度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都无法形容;但是,庆幸地是,我们做到了,成功了,实现了最满意地切除。患者术后恢复虽然出现了一次波折,但仍算比较顺利。而此后每次复查,看到患者和家属那喜不自禁感觉重生的神情,我都倍感骄傲。
 
当医生的都是肉体凡胎的普通人,没有神一样的法力普渡众生,但是,我们有敢于拼搏的勇气,有以我渡人的决心。或许我们无法拯救所有人,更无法让所有人满意,但是,我们的勇气和决心,我们的学识和智慧让我们在人类与疾病抗争的过程中,成为死神最强有力的对手。
 
白衣不是盔甲,无法保护我们免于受伤;白衣更不是天使的翅膀,无法赋能让我们飞翔,但是白色的纯洁和神圣可以让我们摒弃世俗的杂念专注于治病救人,从事这个世界上最纯粹的工作,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单纯的人。
 
人潮汹涌,茫茫人海中能相遇是一种缘分。
 
那么多的病人中能遇见你,那么多的医生中能找上我,说偶然不全是偶然,说不是偶然也充满偶然。但是,既然遇见,请彼此信赖,彼此珍惜。
 
世事无常,人生多不如意,不管结局如何,不论满意与否,一定要相信所有医生都怀有一样的初心——希望病人好,希望从遇见那一刻,成为病人生命中的福星。
 
因为在所有医生的心底都藏有一个美好的愿望:你只是我职业中的过客,我希望成为你生命中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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