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颗星以民进人的名字命名,您知道他是谁么
浩瀚的宇宙中有一颗星,是以咱们民进人的名字命名的,您可知道,这个人是谁?这颗星在哪儿?
这个人是民进苏州市委会的老主委,作为民进人,您不可以不知道他,他叫谢孝思。我们今天能够看到优雅精致的苏州园林,要归功于他。民进中央副主席朱永新曾说:“谢孝思之于苏州,毫不逊色于梁思成之于北京,冯骥才之于天津。”谢孝思是一位著名的世界文化遗产守护人、中国园林艺术家和书画家,他在苏州古城保护、古典园林修复和文物抢救等方面作出了许多重要贡献。
“谢孝思星”由中科院紫金山天文台在2007年8月16日发现于盱眙观测站,发现时该星在宝瓶星座运行,其轨道半长径为3.109天文单位(到太阳的平均距离为4.66亿公里),到地球最近距离为2.85亿公里,最远距离为6.47亿公里,绕日公转周期为5.48年。
2014年6月28日,“谢孝思星 文化遗产守护名人命名仪式”在苏州市举行。我受民进中央严隽琪主席和罗富和常务副主席的委托参加活动,并代表民进中央向仪式的成功举行表示热烈的祝贺,向谢孝思先生表示崇高的敬意。
我担任民进苏州市委会主委的时候,曾经倡议编写了《一个人与一座城市——谢孝思与苏州文化》一书。在书的序言中我曾经写道:在当代苏州,有两个人我们不能忘记:一个是李根源,另一个就是谢孝思。苏州2500多年的历史与文化固然深厚与博大,但如果没有一代又一代文化名人的挚爱与培植,没有他们将源源不断的聪明与才智投入并营造,其辉煌恐怕也难逃出日薄西山的命运。两位大家,一代名士,都不是苏州人,却以苏州为家,为苏州殚精竭虑,为苏州添薪续火。这是苏州的骄傲,更是苏州的幸运与福分,也是苏州的美丽延续之所在。
是的,一座城市的命运有时候总和一些人的名字连在一起。北京古城的风貌虽然屡遭破坏,但如果没有梁思成的呕心沥血,老北京可能就荡然无存了。天津近代城市格局虽然也是命运多蹇,但如果没有冯骥才的奔走呼号,老天津可能也会难寻踪影。谢孝思之于苏州,毫不逊色于梁思成之于北京、冯骥才之于天津。
自解放初期来到苏州,在移居苏州60多年的时光里,谢孝思和苏州这座城市一起,经历了这个时代中最为复杂和痛苦的变化,毁坏和建设均超出了历史的想象。沧桑吾城,几多磨难。无论是在最困难的日子里,还是在文化建设如火如荼的日子里,作为文化名人,作为著名书画家、美术教育家和社会活动家,60多年来,谢孝思始终为苏州的文化保护与建设呕心沥血,付出了所有,作出了卓越贡献。
作为苏州解放以后第一任文教局长和园林修整委员会主任、文管会主任,谢孝思最早发现了苏州园林的文化与历史价值,亲自主持抢修了留园、虎丘、拙政园等园林和30多处名胜古迹,创办了刺绣研习班(现苏州刺绣研究所),抢救了8000多件文物。他亲自从民间收购家具充实园林的布置,亲自组织苏州的文化名人研究古城保护的规划方案。他所思所想和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苏州的文化后继有物、后继有人而奔走呼吁,创造条件。成之,他欣喜若儿童,欢欣鼓舞;挫之,他忧心若焚,寝食不安。
苏州人真应该为自己的城市庆幸,虽然我们拆掉了古城墙,但毕竟保存了古城的基本风貌,保存了几十处古园林,我们的博物馆留下了一批珍贵文物。苏州人也真应该感谢谢孝思先生,没有他,也许今天的苏州城市就会是另外一番样子,苏州的园林可能也难寻踪迹。
谢孝思是民进苏州市委会的老主委,他为苏州民进的发展做了许多卓有成效的奠基性工作。作为民进会员,我们也为拥有这样的领导和前辈而骄傲。
今天,我们在这里举行“谢孝思星”和文化遗产守护名人的命名仪式,是对这位世纪老人的生平业绩,对他高尚的人品与不倦的敬业精神,对他富有远见的对文化遗产担当与坚守的最大嘉奖。谢孝思先生肩担道义,充满信念与追求,积极谋事,不断有所作为的百年人生,必将常存于我们的记忆中,成为我们追忆与感恩的光辉典范。
从今天开始,一颗编号204836、被国际小行星中心命名为“谢孝思星”的小行星将永远闪耀在宇宙星空之中。而苏州人民,也会永远铭记着这位苏州古城的守护者。
(本文原载《民主》杂志2014年2期)
谢孝思是谁,苏州以外的人不一定清楚。留园,作为中国四大名园之一,她绵延着明代的丘壑,清代的石趣,呈现着盛宣怀大手笔下的华丽,1997年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慕名而游的人何止万千。然而,如果有人问起留园何以得有今天的话,那就不能不感谢谢孝思这个人。
谢孝思是贵州人,40岁后才落户苏州。2004年,在他百岁生日的那天,前去探望他的中共苏州市委领导说:“当代有两个人苏州是不会忘记的,一个是李根源,一个就是谢孝思。”前者是国民党的元老,后者是中国民主促进会苏州市委会的老主委,他们以对苏州历史文化传承独有的贡献而留存在城市的记忆里。
刚解放的苏州归属上海。上海市领导考察苏州时,提出要把接收过来的私家园林修复成对公众开放的园林,吸引上海人来旅游消遣,一可以通过旅游帮助解决苏州财政困难;二可以保存历史文物。苏州市市长推荐了市各界人民代表协商会副主席兼秘书长谢孝思。谢孝思上个世纪20年代考入中央大学艺术系,师从吕凤子、徐悲鸿等学习美术,颇有艺术修养。后来,他长期追随王若飞等中共人士,从事艺术教育的同时,也投身社会革命。那时候,爱园林、懂园林的苏州人当然并不少,但是,能像谢孝思这样“艺术加革命”的,那就屈指可数,甚至绝无仅有了。就这样,当时的中共苏州领导把有关苏州文管会的全盘工作交给了既非共产党,又非苏州人的一个贵州人。从此,这个贵州人也就以此为之奋斗终身,并且乐在其中,乃至于自称为“半个苏州人”。
喜欢游山玩水的人,满世界都是。喜欢把山水搬到自家庭院的就不多了,而能一代一代不倦地营造“城市山林”,痴痴然于庭院中莳花植树,叠山理水,刻碑筑廊的,恐怕也就数苏州人了。上百座典雅的私家园林深藏入小小的城市,赢来“苏州园林甲天下”的美誉。不过,经历长年的战乱,解放初期的苏州,已经没有一座保存完好的园林了。谢孝思初访留园,看到的是这样的景象:“五峰仙馆,这是留园最大的主要建筑,当时已破败不堪。十几根被马啃坏的屋柱撑着的屋架中间,马粪堆达二尺高。林泉耆硕之馆曾是棚户住着的破屋,而石林小院成了棚户养猪之所,围墙走廊倾倒,玲珑的湖石淹没在猪粪之中。”这粪池熏人的地方,三百多年前,袁宏道曾徜徉吟唱:“宏丽轩举,前楼后厅,皆可醉人。”一百多年前,俞平伯的爷爷俞樾记下的是“嘉树荣而佳卉茁,奇石显而清流通,凉台燠馆,风亭月榭,高高下下,迤逦相属”。1923年夏天,这座古典名园还见证了蔡元培与第三任夫人的西式婚礼……把这污秽破败之地恢复出它的前世模样,这是1953年谢孝思着手修整苏州园林的第一担活儿。
谢孝思首先找到汪星伯做了份预算。汪星伯是世家子弟,精于古文诗词,书画篆刻,古琴中医等,也是园林行家。汪星伯预算修整幸存的几大园林大约需8万元,没想到上海的一位主要领导认为要修整苏州园林,8万太少,他大笔一挥,款项大增,单留园就给了五万五千元。这是苏州园林的幸事儿。开工前,市长对谢孝思说:“老谢,你尽管放手去做,不用汇报的。”这句话,谢孝思活到一百岁都没有忘记。
有上级财政的大力支持和领导的充分信任,谢孝思开始干起他“平生最快活的事”。整修古典园林,是一项很专业,也很庞杂的工作。谢孝思的好,就在于他艺术修养与组织能力并蓄一身,同时又富有社会活动家的个性。他游说一些苏州地方名士,如周瘦鹃、范烟桥、陈涓隐、汪星伯、蒋吟秋、俞子明、郑子嘉等加入修整园林的工作,又邀请著名园林专家,如南京的刘敦桢、上海的陈从周等亲临苏州指导,取得市政府支持后,他组织成立了苏州园林修整委员会,亲自担任主任委员。他高屋建瓴,广延高手,首先为修复园林解决了人才问题。
留园是苏州所有园林中破坏得最严重的一个,但恰恰是不可复制的那些古树,守园如故。那些虬枝粗干,密叶浓荫,令人对这里的宿迹充满想象,也生出恢复旧貌的信心。谢孝思带领修整委员会成员查了不少资料,大致摸清了全园的景点。
留园是出手不凡的精品。明万历年间,徐泰时完成修造定陵的任务后,辞官回乡,购地造东、西两园。东园就是留园的前身。造园前,他的恩人,退隐多时的前首辅申时行建议园子要造出大峪山上看关外的气势。于是徐泰时请来一代名匠周时臣,在园里筑起高逾丈,绵延有势,酷似燕山的一条横披大假山。再建亭台楼阁,鱼池回廊,一座“可行、可望、可游、可居”的名园悄然出世。清嘉庆二年,官员刘恕告病归乡,收购了东园。他花了5年时间搜罗奇石异峰,著名的宋代“花岗石”瑞云峰、冠云峰和奎宿峰、猕猴蜂等十二座太湖石一一安放园中。又用心经营中部景区,以水展景,楼阁绕山石,长廊小桥相通,十余棵古树置于其中。凡到苏州的文人学士,无不以游“刘园”为乐,留下了数百帧诗文书画,勒石成碑后,嵌在园内廊壁。太平军占领苏州时,园林名宅,毁弃殆尽,而“刘园”独存。同治年间,“刘园”被大官僚盛康购买,易名“留园”,取兵燹中独留之意,并谐音旧名。盛康及其子盛宣怀倚靠李鸿章,位高财旺,为留园添置了高深宏敞供名流学士聚会的“林泉耆硕之馆”。又将“传经堂”楠木厅修缮成富丽华贵的江南第一名楼“五峰仙馆”。盛氏的留园成了名冠天下的“吴中第一名园”。留园前世今生的巨大反差,让谢孝思意识到即将开展的工作之艰巨,为恢复这座名园的模样与气韵,他召开了多次论证会,并搜罗延聘了许多技艺高超的名匠,招募了一支近百人的土木山石工程队。
要在短时间内修复古典园林,人才到位后,还有一大难处是材料短缺。亭台楼阁上繁复多样的门窗、梁柱、隔扇,还有室内摆设等等不可能全靠师傅现场现做。为了解决这个难题,谢孝思动足脑筋,想尽办法,他终于发现了一条捷径。当时街头巷尾常有被“革命”了的大户人家子弟出卖老屋的窗扇、柱石,其中有许多名贵木材制作的精贵之物,而索价又很低。他就发动工人去街巷寻找需要的材料,通过这样的收购,找到了许多稍稍加工就可利用的建筑材料。他自己也有过一次相当成功的收购经历:有一天,几个工人推着小车与他擦肩而过,那满车的隔扇让他眼睛一亮,他仔细一瞧,那竟然是10扇上好的红木隔扇,还有一套四幅完整的银杏木屏风板,正反面分别镌刻着孙过庭《书谱》和王羲之《兰亭序》全文。谢孝思如见至宝,他赶忙拦住工人打听。原来是工厂收购来的家具,正要送去车间解板做算盘。这样糟蹋东西如何了得?他堵住车,决定抢救这批宝贝。为了工人师傅能理解他的意图,他站在路边,滔滔不绝地给工人们讲起这些“破烂货”的价值,最后,还亮出自己市领导的身份,一番口干舌燥后,终于把几车宝贝“劫”到留园工地。后来,那隔扇装在鸳鸯厅中部,居然一拍抿缝,恰如原装。隔扇一立,鸳鸯厅的“鸳鸯”味道出来了,后又配上东山收来的圆光罩,找到了原中间的镌文刻画的隔堂板等物件,鸳鸯厅完美地展现了。那一套四幅完整的银杏木屏风板,则被安置在了五峰仙馆厅堂正中,今天我们去留园,仍能看到那雍容大气的南“兰亭”北“书谱”。
“五峰仙馆”前后30多扇精致的大型落地长窗,则是谢孝思专门委派的一个古董商从太湖边的东山买来的,修整安上,与原来的几无相差。后来他们又在坊间收集了苏州民间文人小诗及兰竹图画镌刻在隔扇板上,以石绿勾描后,一幅幅充满文人逸趣的小品诗画,华贵中洋溢着一股书卷气。
为解决修复后厅堂的摆设,谢孝思又有一创见。当时政府对地主大户进行抄家没收财产,他要求市长安排一个临时职务——文管会主任,又要了两个人。打过招呼后,有关部门要去抄家,就会先通知他一声,他们三个人就去接收所需物件。他们先后接收了七八千件家具,桌椅板凳都是精致的红木榉木所制,另外还有许多名贵的书画和花瓶摆设。留园的房子修好后,就把这些收来的东西一一陈列,真是无一处不妥帖。这种方法,不仅节约了工时,还无意中抢救了一批文物。整修留园的工作从1953年5月开始,谢孝思先带着一支队伍,经过两个月时间清理场地污秽,动迁棚户人家。7月中旬正式动工,年底结束。1954年元旦正式对外开放,前来验收的领导无不为之惊叹。留园采用从民间收集古老房屋颓圮拆建时的材料,再根据亭堂楼阁历史记载情况进行修复的做法,是我国古建修复的新范例。1956年,梁思成的研究生郭黛姮、张锦秋写成论文《苏州留园的建筑空间》刊登在清华大学《建筑文论集》上,成了建筑系学生的教材范例。留园的修复,被学界称作是“建筑学上的奇迹”。谢孝思和他的园林修整委员会是创造这个奇迹的领头人。成功修复留园,给了他们经验与信心。在切磋合作中,谢孝思也与这些苏州文人名士成为莫逆之交。几个月后,他们又走进了拙政园,他们拟定的计划是要将苏州的古典园林一一修整。然而,历史并没有给他们充裕的时间,两三年后,在一场接着一场突如其来的“人间风暴”中,多少人成了冤鬼孤魂!他们自保不能,更遑论保护古城。
上世纪70年代末,谢孝思幸运地走出了“牛棚”。他顽强的生命一如留园的古树,经识过盛世凶年,依然强健,依然热烈。1981年,在苏州市政协全会上,他提交《紧急制止对苏州文物古迹和园林名胜的破坏》的提案,得知提案因措辞激烈没有被立案后,他并不气馁,抓住一切机会大声呼吁,终于引起了省和中央有关同志的重视。1986年,国务院批示,规定苏州的城市性质是“历史文化名城,风景旅游城市”,城市规划要执行“全面保护古城,积极开发新区”的方针。谢孝思的执念,也赢得了苏州市领导的认可,他又一次担当起恢复苏州园林的担子。在他的努力下,许多被机关、工厂占用的园林收回来了,许多无知之徒建在园林内外影响景观的东西拆除掉了。他带领着新的园林人,又修复整理了怡园、虎丘、寒山寺等著名园林。
但是,最让他难忘的还是留园。回顾往事,84岁高龄的谢孝思提笔写下了《名园长留天地间》,详细记述了留园的历史变迁,留园的景观构成,留园的修复过程,留园的艺术价值,文章资料翔实,观点精辟,文字隽雅,堪称是留园文记的经典之作。
(本文原载《民主》杂志2008年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