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进书事】用摇滚唱书法,这《说书》忒精彩
永和九年
词:吴梅影
曲:徐东
演唱:徐大刚
永和九年,蚕茧的纸,鼠须的笔
微醉的王羲之呀写下了岁在癸丑
呜呼
赵松雪的秋江叠嶂
范中立的溪山行旅
金冬心用他宽大的画笔
在天空漆上了一个隶字
米元章和石头称兄道弟
快雪时晴,快雪时晴,快雪时晴
褚遂良在临那一千遍的兰亭序
呜呼
粉彩的碟清花的盏
吴镇画梅仲姬写竹
子猷说何可一日无此君
柯九思行楷的上京宫词
曹孟德醉倒在三国赤壁
永和九年,永和九年
永和九年,永和九年
祭侄文稿,天不悔祸,谁为荼毒
大唐的颜真卿他流血又流着泪
呜呼
当一叶报秋之初呀
杨凝式书着韭花帖
怀素把万千粉墙都写遍
康有为他说奇逸人中龙
用魏碑来写上开张天岸马
静数秋天,静数秋天,静数秋天
元人黄公望住在浙江的富春山
呜呼
倪瓒他唱世代兴亡
张伯驹买下平复帖
莫友芝遇到老乡郑子尹
苏东坡黄州写那寒食帖
山谷说子瞻兄石压蛤蟆
永和九年,永和九年
永和九年,永和九年
郑板桥曰,我写兰竹,你画人物
宋徽宗的鹰呐还有赵子昂的马
呜呼
钱舜举鸟儿叫喳喳
有香如故你侬我侬
傅青主的大草山环水绕
唐寅闲来写幅丹青卖
张旭观公孙大娘剑器舞
此恨绵绵,此恨绵绵,此恨绵绵
李隆基咿呀唱天长地久有时尽
澄心堂纸李廷珪墨
同仁堂匾山海关联
朱瞻基写来一幅瓜鼠图
鲜于枢喝碗酒把胆儿壮
李公麟细笔画张五花马
永和九年,永和九年
永和九年,永和九年
爨龙颜,爨宝子,石门颂,中兴碑
多宝塔,九成宫,玄秘塔,胆巴碑
左传文,马迁史,薛涛笺 ,右军帖
峨眉雪,巫峡云,洞庭月,彭蠡烟
千红万紫,置我山窗,置我山窗
中华艺术,万古流芳,万古流芳
永和九年,永和九年
永和九年,永和九年
词作者吴梅影,作家,编辑,民进会员,现居厦门。
《永和九年》古典精妙的词句,配上摇滚乐强烈的节奏、饱满的感情,将王羲之的人生观表达得淋漓尽致,加之笔势疏朗简净的《兰亭集序》,潇洒飘逸,点画遒美,布白巧妙,给我们带来了一场与诗词摇滚绝妙的邂逅。
中国书法,博大精深,但是板着面孔讲,读者不一定喜欢,接受起来也吃力。作者考虑,不但要讲得通俗易懂,还要歌唱,做到家喻户晓、耳熟能详,以中华书画、中华文化为傲。于是她创作了《永和九年》的歌词,作为自己新书《说书——翰墨流传知几许》的代序,修改无数次,力图将书法的视觉美感以摇滚这种现代听觉艺术完美地表达出来。
行家品评
浙江摄影出版社裘禾峰:非常棒!想欢呼一下!带着戏曲的元素,又有摇滚的节奏。
集美大学音乐教育学院秦璐:童声和转调用得妙。唱得很出色!
集美大学文学院李时学:大致表达的就两个字——狂、草!整首曲子,仿佛书法的狂草挥洒。
西南师范大学中文系83级校友岳玲(中学语文骨干教师):此曲古典又现代,大气且恢弘;歌以咏志,诗以传情。
《说书——翰墨流传知几许》
《说书——翰墨流传知几许》,这是一本谈论书家和书法的散文著作,全书以“散步”的形式,散点透视,娓娓道来,叙说整个中国书法史。戴明贤先生的序《书史中的美学散步》,称赞这是女性的笔调,美的笔调,把书法和中华诗词熔于一炉。
这部《说书》书稿,我原是抱着“任务观点”开读的:谈论书法的文字早已汗牛充栋,令人望而生畏,但作者吴梅影女士是我儿子的好朋友,这点小小的要求不好拒绝。谁知一读欣然忘倦,跟随她在千年书史的“山阴道上”作了一次美学的散步。
这本书也议论书法,但完全出自于个人的主观体悟,出之以散文的感性笔调,遂以浓郁的诗性质感,醒目地区别于许多同类著述。她谈说某位书家,把其生平大略、历代评论、典实故事,与自己的感受、感慨乃至有关或联想的诗词等等,一锅烩之,融为一篇精美的随笔小品,令我想起宗白华先生的“散步美学”。宗先生说:“散步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行动,它的弱点是没有计划没有系统。看重逻辑统一性的人会轻视它,讨厌它,但是西方建立逻辑学的大师亚里士多德的学派却唤做‘散步学派’,可见散步和逻辑并不是绝对不相容的。中国古代一位影响不小的哲学家——庄子,他好像整天是在山野里散步,观看着鹏鸟、小虫、蝴蝶、游鱼,又在人间世里凝视一些奇形怪状的人:驼背、跛脚、四肢不全、心灵不正常的人,很像意大利文艺复兴时大天才达·芬奇在米兰街头散步时速写下来的一些‘戏画’,现在竟成为‘画院的奇葩’。庄子文章里所写的那些奇特人物大概就是后来唐、宋画家画罗汉时心目中的范本。” 我是“散步派”而非“体系派”的粉丝,认为中国古贤创造的笔记体(包括丛话、诗话、词话等等)是最理想的“散步派”文体;宗白华先生和钱钟书先生是最睿智的“散步派”学者。他们其实当然有自已的逻辑统一性,只是不构建森严的体系大厦,而取散点透视、曲径通幽。这本《说书》也自有其文学的、美学的、诗性的逻辑性。
这又是一本“女散步者”的文字,氤氲着细腻、蕴藉的女性气息。随便举一段看看:
六朝,无论政治如何黑暗衰朽,士林普遍,以其清音,唱响着属于自己的高标蹈世:不为乡愿,不做弄臣,狂与隐,放与达,沛然正气,充盈天地,悠悠万古。
且,让我们邀上王羲之、王献之和王珣,来一夜清谈。
这样的清谈,当然得有明月与桂花酒。
三件希世珍宝,王羲之《快雪时晴帖》、王献之《中秋帖》和王珣的《伯远帖》,每看叹息。
怎么能写得出这样的好字啊!
《快雪时晴帖》行楷结体圆融,完美得令人惊叹,简直没有半点不足,似魏晋之“妙有姿容,好神情”之令女人掷果之潘安。
这样的少年,相貌倒在其次,关键是那样的气质哦。
今天,已经找不到了。
那么就叫羲之扶琴,只有元琴清音,嵇康广陵,方配得上这字的高贵端庄。
《中秋帖》则似风行水上。
起笔两字“中秋”,墨重,墨浓,却是那么洒脱不羁,二字连笔,吴带当风般飘飘欲仙。这样的献之,应该横笛——“笛声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李清照)。此帖撕云裂帛般地动人,大气浑成地完美,先声夺人,却又一以贯之。
三帖要分高下,实是不可能的。
爱着《伯远帖》的风神别致,可是对着它,却说不出太多话来。那么王珣,就让他吹箫。箫之悠远,箫之意味。遥想《红楼梦》中,贾母品曲:“《西楼·楚江晴》一支,多有小生吹箫和的……”且让王珣,凤凰台上,如弄玉之凤鸣。
黛玉吟道:“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
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这样的文字,与男士笔下之别,就像词与诗之别。
凡论书法者必及人,所谓“书如其人”;但像《说书》这样,把其人的性、情、诗、字作水乳交融的一体考察,也不多见。且看她说袁子才:
观书,亦同赏人,环肥燕瘦,各有所好。你喜欢楷,我偏爱隶;你爱瘦金,我非魏碑不可……正如爱情,毫无道理可言,只要动了真情,身陷其中,就失去了客观,总是自觉不自觉地被牵着鼻子:身不由己,心不由己。想到庾子山赋:“村里闻歌,枝中见舞,恰对妆台,诸窗并开,遥看已识,试唤便来。”这是爱着的人说的话,天下,惟一人矣!又觉得所有景色皆是美景,所谓普天同亲。爱情山呼海啸,哪里听得进忠告?譬如,当事人如痴如狂,别人却认为鲜花插牛粪上了。罢罢,欲说还休,欲说还休,真真个天凉了!
“不作高官,非无福命只缘懒;难成仙佛,爱读诗书又恋花。”
这是袁枚所作对联,检点自己生活态度。
这样的生活态度,挺好,挺招人喜欢。是一个“人”的生活态度,一个男人的不做作、不矫情的生活态度。
看到袁枚的小楷,惊诧于其清,其正,其无可挑剔的端庄,这样的美,如玉般温润,如海般阔大。
想到《随园诗话》,想到小仓山房万树古梅,想到袁枚性灵可爱。
袁子才,千古奇人,千古奇才。
他的楷书,让人遇到心仪男子般的情难自已。
视书法与文学(尤其是诗词)为一体不可分割的观点最得我心。书佣与书家的区别,就在于前者把要写的诗(文)只当成一个一个孤立单字的组合;后者则把它看成一个“活体”,有色、声、香、味,有呼吸,有意境的活体,而把这种浑涵包举的感觉,物化为书法这种“有意味的形式”。还有,许多文章一说书法就直奔“生命”;固然“书为心画”,但只有那些千古不泯的书作,才配说是书家生命的“雪泥鸿爪”,属于书法“技、艺、道”三阶段中的最高级。把依违于技、艺之间的平庸作品与“生命”挂钩,无异乎把满街女人一律叫“美女”。在我心目中,林散之等几位前辈先生以后,已无让观者直接感受到“生命”的书家。
《说书》显现出对书法那种全副身心情感投入的痴迷程度,又让我联想起叶嘉莹先生之于词。当然宗、叶二位是重量级人物;但我读书不势利眼,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食都可忘,还管重量乎?
《说书》几乎说尽了书史人物。顶儿尖儿的一流大家不消说,更有不少一般存而不论的书家。而且作者都带着真诚的“同情之理解”去深入玩味。对这种态度,我感佩之余更生惭愧,相比之下,我对古贤常常就失之偏颇、肤浅和自以为是。梅影面前,真不敢自命解人了。
再借两段书中文字,结束这篇粗疏短文。
《楚帛书》书写古代的历法,同时,又古朴地,幽幽叙说,中华民族的发轫、宇宙的起源、创世的神话。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在长沙战国墓被盗掘,现存于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乱世,这样的归宿,是其宿命。
写绘在丝织品(“帛”或者“缯”)上的彩色字和图案。
如同地图,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画有彩色树木,代表四季,并写有春夏秋冬十二个月的月名和月令,中间是甲和乙两篇篆字。
第一眼,看到这清秀雅致的篆字,就被征服了:哦!什么叫一见钟情啊!
它,是那么地美,那么地纯净,那么地天然大方,让我们为自己是一个中国人、为我们的文字而自豪。
这样的文字,是来自心底的,它的形式与内容,蕴涵着对自然的尊重,蕴涵着对天地的敬畏,蕴涵着对宇宙奥秘的淳朴理解与描述。
觉得,这应该是个男子。
这样的男子,天然本色,初发红萼,涧户无人,自在开落。
这样的男子,无心机算计,是洞悉世事,倚杖听江声的磊落。
这样的男子,于生命的童贞,睁着清澈的双眼,安静地面对苍茫人世。
这样的男子,是三十二相、八十种好。不,不足以以这话称赞,因为,他自在地美着,根本无心。
太爱篆字了,还有胖胖的隶书,那么端厚,书写着中华民族本来的泰然自若。
今天的我们,为什么要那么羡慕别人?
我们自己民族,我们的汉字,是无尽宝藏啊!
康南海曾说:“唐言结构,宋尚意趣。”
“意趣”二字,道尽蔡京书法之神采。
据传,那时,人们谈到蔡京的书法,使用的词汇通常是“冠绝一时”“无人出其右”。
那么,和颜鲁公比比看。
颜鲁公,正大光明,坦坦荡荡——胸无城府,因而不卑不亢;心系天下,因而无私无畏……这样的字,这样的人,永世流芳!
高下自见。
明代文徵明曰:“人品不高,用墨无法。”
说的,不止蔡京,应该还有,“宋体”之秦桧、明之权臣严嵩等。
书道,始终只是小道。
人活着,究竟活个啥?
是讲道义、有担当,清清白白地活一世?还是祸国殃民,一人下万人上风光一生?
完全是自己的选择,在可以选择的时候。
民间传说,饿死前,蔡京道:“京失人心,何至于此!”
也有说,人们因为恶其为人,鄙薄其书法,把宋四家“蔡、米、苏、黄”中的蔡京,换成了其同宗蔡襄,且顺序排成了“苏、黄、米、蔡”。
光论书法,应该说,二蔡,各得其妙。
说到蔡京,不免想说句题外话:百姓也好,官员也好,如果字写得难看,还是不要到处乱题,白纸黑字,留下“罪证”,糟蹋祖国大好河山。
丙申大暑后草竟于适斋
戴明贤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西泠印社社员。先生历任《友谊》杂志编辑,《花溪》月刊副主编及编审,贵州人民广播电台新闻部编辑,贵阳市川剧团编剧,贵阳市文联副主席及文协副主席,贵阳书画院院长, 贵州省书法家协会第三届主席,贵州省作家协会第三届副主席, 中国书法家协会第二、三届理事。现为贵州省书法家协会名誉主席。享受政府特殊津贴。
《兰亭序》欣赏
关于《兰亭序》于历史长河流传过程中的版本,关于《兰亭序》的种种,关于更多书法名作,如果您想知道更多,本刊为您推荐民进作家吴梅影所著《说书——翰墨流传知几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