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虐的病毒,愈演愈烈的党争与撕裂的美国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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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政分析
人与人之间的成见或许是世上最难以翻越的大山,但陷入政治极化的政党,已经不再是差异和分歧的消弭者,而是成了这条路上最难缠的拦路人。
(正文约3500字,预计阅读时间11分钟)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美国劳工部数据显示,今年美国首次申请失业救济人数激增至664.8万,再度刷新历史纪录。
为了帮助失业人员,美国总统特朗普在3月27日正式通过超两万亿美元的经济刺激法案(简称:CARES Act)。
特朗普声称,“该法案不仅是美国历史上最大的经济刺激方案,更是有史以来颁布的任何救助法案的两倍”。
更难得一见的是,在审议该法案时,美国民主共和两党虽然对法案细节问题仍然争论不休,但是最终,共和党主导的参议院与民主党领导的众议院还是搁置了两党的分歧争议,法案最终得以通过。
就在人们认为民主共和两党终于能够摒弃前嫌,携手应对新冠肺炎疫情的时候,在围绕是否采取新一轮的行动时,民主共和两党再次出现争端。
共和党党内高层目前对于是否应该继续第四轮的方案,保持着谨慎态度,认为至少应先对目前的实施效果观察之后再做打算。
国会参议院共和党领袖麦康奈尔(Mitch McConnell)曾警告说:“目前财政部在三期法案中“派发个人支票、提供小企业贷款”等工作已经让财政部疲于应对,而法案中针对失业民众的救济金也要6到8周的时间才能落实到位”。
但相对共和党人的观望态度,民主党人如今却心急火燎的想通过第四轮救济方案。
美国民主党人4月1日曾提议,希望将7600亿美元投入到升级公路、水利、高速网络等基础设施,同时希望在教育、住房和社区医疗中心等领域投入更多资金,其中还包括新能源和其他环保提议。
(民主党人佩洛西)
如今,如何应对新冠肺炎威胁的问题已经迫在眉睫,美国社会正迫切希望两党能够给出一条抗疫的正确路线与方法。
但是争执不断的民主共和两党有可能走向团结吗?被撕裂的美国社会有可能借这次公共安全危机走向愈合吗?
当疫情沦为政党斗争的主战场
或许有点困难。
特朗普在当选之初,很多人都把他的“意外”上台当作是美国民族主义与本土主义崛起的象征。
在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后,特朗普将新冠肺炎病毒读作“中国病毒”的行为,更是彻底用实际行动“坐实”其民族主义者的身份。
可是,如果仅仅是单纯的“一致对外”,实现对外政策转向的话,或许可以说至少美国国内并没有走向撕裂与极化。
可实际上,在这次新冠肺炎疫情战中,美国民众与政府在如何应对新冠肺炎疫情,评价政府防疫措施等问题上的分裂,显示出政党斗争的硝烟已经在抗击疫情的主战场上升起。
根据盖洛普民间调查显示,对于特朗普的危机处理措施,约94%的共和党人表示认同,而在民主党人中,赞同率仅为27%。
之前美版“钟南山”传染病防控专家福西曾多次在公众场合表示,特朗普如果及早采取防范措施,美国疫情将不会这么严重。
(美版“钟南山”福奇)
美国《国会山报》12日报道,福奇表示,他本人和其他多位官员在新冠肺炎疫情初起的2月份第3周(2月16日至2月22日)便建议特朗普在全美实施社交隔离,遏制新冠病毒的传播,然而特朗普却屡次拒绝了这一建议。
直到3月16日特朗普才下令在全美实施社交隔离,使得抗疫的时机被耽误了近一个月之久。
但是福西批评特朗普政府疫情反应不及时的问题,却被共和党的支持者们解读为“深层政治”对特朗普进行政治迫害的行为。
紧接着,福西曾点赞希拉里助手的帖子被挖出,其中发现含有对希拉里的赞扬内容,这使得共和党的坚定支持者们更加确信,福西对特朗普工作的批评就是民主党借疫情迫害特朗普的“实锤”。
与共和党人不同的是,很多民主党人将福西批评特朗普的抗疫措施,指责抗疫不及时的行为,与之前的最高法院大法官金斯伯格(Ruth Bader Ginsburg)相提并论,大肆赞扬。
(最高法院大法官金斯伯格)
此前,已经80多岁的金斯伯格为了在最高法院保持保守派与自由派的大法官人数平衡,就曾坚定表示,她将绝对不会在特朗普下台前退休。
作为曾为6位美国总统服务,协助政府抗击过HIV,SARS,MERS,猪流感、埃博拉病毒以及现在的新型冠状病毒的医学专家,福西本人就曾表示,“卫生官员只能从“纯卫生角度”提建议”。
也就是说,福西深知自己作为抗击疫情专家的第一责任是抗击疫情,他对关于疫情的公开言论是十分谨慎小心的。
因此,如果仅从福西对特朗普关于疫情防控内容的批判来看,实际上,他反对的都是特朗普言论和政策当中非科学理性的成分,而并非政治。
但是令人遗憾的是,在政党纷争加剧的背景下,作为反传统、反建制、反精英形象上台的特朗普,在需要精英科学家们帮助的情况下,科学相对于政治“后退”了一步。
美国的反政党“初心”和政党的出现
与如今两党纷争不断的局面不同的是,美国的开国领袖们从立国之初就极力反对党争。华盛顿等美国开国元勋更是强烈反对如同英国一样在美国建立起严谨的政党制度。
他们认为,政党实际代表的是少部分人的利益,美国作为全新屹立于世界的“山巅之城”,必然是要以爱国主义与道德来教化民众,所以美国的国家政治将不会出现党派纷争,因此美国立国之初并没有政党的存在。
事与愿违的是,从1787年美国宪法订立之初,政党之争的阴影便已经笼罩在美国政府的上空。
彼时,由于美国南北方经济发展差异较大,北方工商业者、金融投机商等出于促进美国自由贸易发展的愿景,渴望中央政府来维持市场秩序,削弱各州之间的贸易壁垒,对欧洲提高关税。
但是南方种植园者们却不一样,由于作为农业生产者,他们需要向欧洲出口商品,如果对欧洲关税过高将会使他们的成本升高,竞争力下降,利益受损。
同时南方种植园者们也并不喜欢中央政府,更重视地方政府的管辖与自治权利。
双方这种地方的矛盾转移至上层,便形成了华盛顿身边幕僚关于国家政策间的相互争执,党派之争初现苗头。最为著名的便是汉密尔顿与麦迪逊,其中汉密尔顿主张建立强有力的中央政府,而麦迪逊则主张限制中央政府的权利。
(汉密尔顿和麦迪逊就职新联邦政府的画像)
日后伴随美国经济发展以及社会利益团体的多元化,成为总统的安德鲁.杰克逊(Andrew Jackson)领导的杰克逊派民主党人(Jacksonian Democrats)逐渐发展成现代的民主党(Democratic Party)。
而由亨利.克莱(Henry Clay)领导的较为保守的党派,组成了辉格党(Whig Party),1854年,共和党(Republican Party)取代辉格党。
至此,美国现代两党制正式形成。
政党斗争的根源——政治极化
虽然美国的开国领袖们,竭力想让美国避免像英国一样陷入政党斗争的泥潭中,但是伴随美国政党极化的加剧,美国政党还是不可避免地进入了政党斗争的漩涡。但这一切,在美国政治制度的设计中,政党斗争的祸根其实早已埋下。
美式民主的根基之一在于代议制民主投票。其中规定,选民以投票的方式,将自己手中的权力移交给国家的“政治精英”,由政治精英-政治家们代表选民对国家进行管理。
可是“一人一票”制度下的民主看似公平,国家的权力却容易被拥有强大资源、动员力量与宣传攻势的“政治精英”所“骗取”。
“政治精英们”在竞选时以夺人眼球的宣传口号来争取选民受众的选票,如特朗普在竞选时便宣称,要重回美国第一的时代。
伴随信息网络技术的进步,民众的情绪,更容易通过网络传播来进行调动,其中最具激进以及最具有煽动性的政治宣传,无疑更容易获得多数民众的支持。
(特朗普在进行演讲)
因此,无论是总统大选或者是议员竞选,更加具有激进倾向的议员或总统竞选人,便更容易受到民众支持,进入决策层直到美国国会。
但得益于美国松散的政党政治制度,当这一部分激进议员进入国会后,并不意味着其政治意愿就一定需要从属于自身所属的政党,而只需要在投票时投给自己支持的政党即可表明自身的政党属性。
所以,激进议员们即使在最初以激进极端的口号先声夺人入主政府机构,但为了赢取中间温和派选民的支持,无论是政党或是议员都会将自己的方案进行改良,以便平衡不同利益团体间的的利益差。
可如今,这种党派内部松散的纪律性,在国会制度中由于多数党及其领袖的权力扩张,美国松散的政党制度的正逐步向纪律化、讲求团结性转变。
美国法律规定,多数党领袖将会担任众议院议长,如之前发起特朗普弹劾案的众议院民主党议长——佩洛西。
众议院议长拥有的权力包括准许议员发言、委任众议员、改组各个委员会等。而参议院也是由多数党领袖领导,并拥有着议程设置的权力。议长权力的扩大,意味着议员将更多受制于议长。
议长为了维护自身党派的利益,获得控制国会参众议院等国家机构的权力,政党领袖便竭力将自己的所属政党与反对政党进行区分,以对抗性策略来扩大二者间的分歧差异。
因此,除去两党间存在共同性利益的事件,国会内部的“政党投票”出现的越来越多。
一党多数结成的联盟为了巩固自己的多数党地位,越发频繁的反对另一个政党,“为了反对而反对的投票”增多,而党内的纪律也不断加强,党派团结性及封闭性不断提升。
从去年特朗普弹劾案中也可以明显看出政党投票的痕迹:民主党占多数的众议院“轻松”通过弹劾案,但在负责审议的参议院中,已占据参议院多数的共和党人投出了自己的反对票。
美国政治学家保罗·莱特等曾对美国国会投票数据做出统计。自2000年以来,国会中约90%的民主党议员和共和党议员在关键性的投票表决中都与其所属的政党保持一致。
比较而言,20世纪70年代“政党投票”的比例平均不足70%。
结语
美国的联邦制、三权分立、两党制、媒体监督等政治制度,曾经带领美国走向辉煌,成为世界领导者。但如今,原本适应美国现实的各种制度,已经退化为“否决型政治制度”。
这加剧了解决问题的难度,使得任何想要改革的政治领袖,不仅要面临反对党的抵制,也会遭遇本党建制派的掣肘。任何改革都会陷入错综复杂,甚至自相矛盾的局面。
而其中最可怕的,是在这一过程中开放、进取、包容、多元的美国精神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种种偏见、狭隘和短视横行无忌,也使得美国人引以为傲的大熔炉不复存在。
人与人之间的成见或许是世上最难以翻越的大山,但陷入政治极化的政党,已经不再是差异和分歧的消弭者,而是成了这条路上最难缠的拦路人。
虽然在这世上,只要有心,人们总能成功翻过每一座高峰。但最令人遗憾的是,经历了路途折磨的人们早已面目全非,直至越过山丘后才发现,终点原来并无人守候。
作者:龙臣,民智国际研究院研究助理,北京外国语大学政治学理论专业
文字编辑:朱婧远
图片编辑:朱婧远
图片来源:网 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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